长峰虽然不小,但能藏人的地方李玉宸几乎都找遍了,不管他承认与否,洛石门恐怕真的没有存活之人了。站在流云殿的顶端,有腥风扑来,将那孤身一人吹的好不凄凉。

    “藏冰窖,师傅!”流云殿的顶端猝不及防的传出这么一道焦急的声音。

    藏冰窖乃是洛石门用于存储寒冰之用的,而自打温良功遇害身亡后,藏冰窖也由此成为了暂时安置其遗体的地方,偌大的宗门被毁成这么模样,这不禁让李玉宸担心起了那藏冰窖里的先师是否安好。

    藏冰窖被设在了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而且深埋于地下,如此一来反倒成了宗门最为隐秘的地点之一了,好在李玉宸在之前有曾到过此地,倒也认得去路。

    很快李玉宸就来到了藏冰窖的最深处,横在他面前的是一堵厚厚的玄石大门,因为寒冷的缘故,即便在外边,大门上也是凝满了冰霜,地底深处虽有些昏暗,但那晶莹剔透的冰晶却犹自闪动着洁白的亮光,犹似黑色的中的宝珠,大门是紧闭的,李玉宸这才得以松了一口气,但很快李玉宸的心脏就猛颤了起来,只因为有几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从细细的门缝中传了出来,最后精准无误的钻进了他的耳膜里。

    伸出手掌,轻轻的搭了上去,触手冰凉,但这凉意却不能给李玉宸带来丝毫的镇定之效,相反,他的心跳的频率在不断的加剧,是洛石众还是外来强敌,又或者只是如之前的胖子等人一般,仅是拾荒者而已。

    “轰隆!”伴随着一声沉闷的巨响,大门从外面都推了开来,随着石门的一点一点的旋转,藏冰室所露出的部位也是逐渐的增加,目光相撞,里外的人都如同石化了一般,只是静静的盯着对方。

    良久,一道略带哽咽的声音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寂静。

    “冷…李玉宸?”说这话的人的口音尤为的独特,不单口音,就是长相也颇为独特,黝黑的脸庞有些粗糙,但给人的感觉却很是憨厚。

    看着眼前这一熟悉的脸庞,李玉宸微微一愕,心头一酸,有些颤音的说道:“张涌?”

    “哎呀,太好了,真的是李玉宸你啊,俺还以为是做梦呢?”见到开门之人是李玉宸后,激动之余,张涌直接就是冲了过去,二话不说的就给李玉宸来了个熊抱。

    可以说,李玉宸是李玉宸在来到洛石门之后第一个所结识的好友,虽说在之后的两年里,两人很少见过面,但那份真挚的情感却未曾有过丝毫的衰退。宗门被毁,同门被灭,这个时候,任何一张熟悉的面孔都足以给李玉宸那濒临静止的心脏带来动力,感受着肩膀上传来的颤动,李玉宸的眼睛也是没来由的湿润了起来,下意识的他张了张嘴,但话到嘴边却硬是吐不出来。

    张涌很激动,他只是个来自农耕的朴实少年,他很重感情,两年的时间已经让他把洛石门当成了他真正的家,虽然他的天资不是很好,所受到的待遇也如李玉宸他们,但他却未曾有过抱怨的心理,在宗门被灭的前一刻,他甚至都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深深的爱上了这个看似冷漠的大家庭,然而,一夜之间,一切都变了样,长老们纷纷被杀,章事无一幸免,而弟子更是死伤无数,偌大的洛石门一夜之间沦为了人间地狱…

    正在这个时候,一道冷冷的声音将李玉宸与张涌隔离了开来。

    “你这么高兴干什么,没准人家还是魔教的妖人呢!”

    绕过张涌,李玉宸看到了这冰室里面有十余道身影赫然在立,无一例外,他们的身上都多少带着伤痕,脸色也很是憔悴,想来在这冰室中已经藏有一段时间了。

    骤然间,李玉宸的目光停落了下来,冰室的一角,一道灰色的身影抓住了李玉宸的眼球,李玉宸惊骇不已,那人正是三长老刘辅圣!

    “长老,您这是…”一个箭步,李玉宸别来到了刘辅圣的跟前,双眼犹自在刘辅圣的身上流转着,莫名的,两行热泪从眼眶中夺了出来。

    刘辅圣依靠在墙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臂,发现那空空如也,刘辅圣苦笑着摇了摇头,再看向眼前这个少年时,他的嘴角竟然浮现了一抹浓浓的笑意,大有死不足惜的模样。

    “你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刘辅圣脸色苍白,发青的嘴唇里传出了这么一句。

    “您告诉我,这是谁干的,到底是谁如此待我洛石门的?”在这一刻,一股惊天的杀气从李玉宸的身体涌出,冷冷的声音犹自在空旷的冰室里回荡着。

    就在李玉宸身后不远处,苍松院的大师兄张纵正拟上前质问李玉宸,突如其来的一股杀气却是将其硬生生的钉在了原地。

    “是不是魔教妖人?”李玉宸忽地补充道。

    出乎意料的是,刘辅圣竟然摇了摇头,沧桑的脸庞上一抹悲愤涌现,只听得刘辅圣近乎嘲讽着说道:“魔教?不见得!”

    “不是魔教偷袭?”李玉宸情不自禁的蹙紧了眉头,正当其疑惑时,刘辅圣却是给出了答案。

    “是其他圣修门派!”

    “什么?”李玉宸震惊,难以置信的说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

    “哼,为什么?”这一次回答他的并非刘辅圣,而是早已按捺在一旁的张纵,李玉宸转过身来,只听得张纵冷冷说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该不会还跟我们装傻吧?”

    “你什么意思?”对方说话的口气让李玉宸很是生厌,但即便如此李玉宸还是耐着性子说道。

    “什么意思?哈哈,真是可笑!”除了宋传真,张纵可以说是洛石门弟子中最为强横的体修了,巍峨的身躯往往能说出很是震撼耳膜的声音。“现在整个东神域的都在传我洛石门在勾结魔教,难道其中的关键还要我说吗?”

    “张纵,你最好把话给我说清楚了,听你的意思是说我勾结魔教吗?”泥人尚有三分脾气,更何况正值伤心关头的李玉宸,倘若这说话之人不是与他有着同门之谊的话,一个大嘴巴恐怕早就抽过去了。

    李玉宸在说话的同时,更是将目光扫向冰室里的其余弟子,他们虽未曾说话,但他们的神情却表明了一切,不知为何,李玉宸的心莫名的一阵寒冷,寒意很是汹涌,从心脏直接涌到了他的大脑,只是瞬间的功夫,他的身体便彻底冰凉了下来。

    “哼,不错,试问你的功法是从何而来的,还有,在比试之后你又去了哪里?为什么在你走后,宗门就遭人偷袭,你说,这是为什么?”

    张纵的话语有着很强的穿透力,一字一语的,重重的落在了众人的耳朵里,一群人再度陷入到了缄默之中,但这次的沉默很快就被打破了,这次说话的人却是重伤在一边的刘辅圣。

    “张纵,够了。”

    “长老,到现在您还护着他……”

    “够了!!”刘辅圣忽地一喝道。“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但李玉宸绝对不是魔教妖人,等时机成熟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这个时候,张纵的耳朵哪里还听得进刘辅圣的话语,而且刘辅圣的解释委实有些牵强,劫难早已将他们变得多疑、敏感了起来。刘辅圣的话无疑是刺激到了张纵,哼,什么叫有些事情你们不知道?真是可笑,憎恨之余,张纵不假思索的便吼了出来:“我哪一点说错了,我们今日有此劫难难道不是被他们师徒害的吗?”

    顺着张纵所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方宽大的冰床,冰床上安详的躺着一位老人,灰衣白发的,很是慈祥,那是温良功,李玉宸的师傅。

    “张纵,把嘴巴给我干…净…些!”张纵的话无疑是触及到了李玉宸的逆鳞,骤然间,李玉宸就将目光沉冷了下来,最后近乎一字一顿的咬牙道。

    “哼”张纵一声冷哼,对李玉宸的怒意视而不见,最后更是索性遥指着远处的温良功说道:“我看崆剑门之前所说的并没有错,你师傅本就是个大魔…”忽地,张纵发现自己的喉咙竟然再难以发出丝毫的声响来,气管像是被冰冷的钳子钳住了一般,同时,他还惊骇发现,自己的身体竟然飘忽了起来,脚下没有丝毫的着力感。顺着钳住他的手臂看去,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双幽冷的竖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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