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沉夏见他们果然在东宫门口死等,皱了皱眉却也无可奈何,只好丢下一句话道:“两位大人喜欢等那就等着吧,我还有事,就不陪着两位大人了。”

    陈止明却也没有拦住他的意思,冲着他的脊背大声喊道:“你别妄想通风报信了,东宫之外全是我的人手。”

    楚沉夏回头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并未答话,回过头对一旁的陆执道:“想办法出去,不管什么办法,哪怕是杀出去,都要阻止侧妃回宫。”

    “我知道了。”陆执简短应下,闪身至一旁的围墙,轻盈一跃便跳出了墙头。

    楚沉夏在原地等了一阵,只听到围墙之外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声音,随即又归于平静,这才放心地继续走。

    只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个时辰后,刘衍和若渝竟然出现在了正宫门口,启百眼睛一红,当场便带头动了手。

    若渝和刘衍奋起反抗,直杀的一片混天黑地,场面十分混乱,楚沉夏只好横在中间,将两方劝住了。

    趁乱,楚沉夏得空问道:“你怎么回来了?陆执不是去找你和殿下了吗?让你务必务必不要回宫。”

    “我并没有见到陆执。”若渝刚说完这话,一旁的启百拿着刀又要扑上来,好在被陈止明拉住了。

    “启将军……启将军!我们今日是来抓人的,不是来杀人的。”陈止明说着扬手示意,即刻有人抬着一堆东西上前来。

    刘衍一时也没想起来若渝当年杀人的事,理直气壮道:“你们今日在我东宫门前大动干戈不说,竟然还想污蔑我的侧妃,你们难道不怕父皇知道吗?”

    “这个女人杀了我儿子,我管她什么太子妃侧妃的,我定要她杀人偿命。”启百哼了一声,冷冷看着若渝等人。

    若渝的目光在地上一堆东西中一扫,眉心一皱,低声道:“你是镇南将军?”

    “你是记起我儿子来了吧?我告诉你。我除了物证还有人证,当日看到你在大街上与我儿子起争执的有三个人,看到你将我儿子的尸体毁尸灭迹的有两个人。这五个人现在就好好地在这里,和这些东西一起。是你杀死我儿子最好的证据。”启百看着若渝,如同猛虎看向雏鹰,愤恨地忍不住想要下手。

    刘衍当即上前为她辩解道:“就凭这些锈的发烂的破刀?还有那些你所谓的人证?如果你想要的话,我可以出钱帮你找来几十个甚至几百个人证。”

    “殿下这话,就等着开堂的时候再说吧。总之我们今日是一定要带人犯走的。”陈止明斩钉截铁道,同时手一挥,身后的士兵纷纷挥动手中的大刀以示回应。

    刘衍还想说些什么,若渝忽然抢他在面前道:“无妨,他们奈何不了我,殿下不必担心。”

    说着,若渝就往前走了两步,却被刘衍猛地拽了回来,气愤道:“你是我的侧妃,你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被他们带走?难道我刘衍连保护自己女人的勇气都没有了吗?若是传了出去。我还怎么做人?”

    “殿下的意思是不放人咯?”启百忽然阴阳怪调地问道。

    刘衍看也不看他,冷声道:“不放!”

    话音刚落,启百的手一挥,身后的士兵都涌了上来,楚沉夏连忙提醒道:“启将军!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

    “老夫活到这把岁数,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不用你来提醒我。”启百根本不听楚沉夏的,执意令手下人上前进攻。

    城门人手不够,远不敌陈止明和启百早有准备带来的人,楚沉夏望了一眼被几十人围住的若渝和刘衍。咬牙抓过一旁的人道:“快去找王统领来。”

    那人应了一声,忙外挤去,却走了不到两步,便被人一刀砍死了。楚沉夏见陈止明朝自己投来十分得意的目光。抬脚便踹起了一柄刀,刀风簌簌,直往陈止明头上飞去。

    他矮身一闪,虽然避过了,却仍然心有余悸,一边后退一边道:“殿下就不要做徒劳的事了。侧妃犯了命案与殿下又有什么关系?倒不如趁早将侧妃交出来,免得将这件事恶化。”

    刘衍虽未把他的话听进去,可是若渝却是若有所思,替刘衍挡下面前的刀剑,沉声道:“我助殿下退入宫中,这件事是我引起的,那自然没有道理连累殿下。”

    “你胡说八道什么呢?”刘衍有些不满地看了若渝一眼,抓过她的手与她换了位置,佩剑行云流水般地耍出,又使出巨大的力量,硬生生将面前的人群撕出一个口子来。

    若渝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刘衍推出了人群,随即脑中回想的是他方才在耳边说的那句话,“你快走,走得越远越好,他们的目的不是我。”

    若渝有些犹豫,便是这一个犹豫间,那些士兵已经涌向了她,楚沉夏见状忙冲出人群,将那些人牵制住。

    “快走!”

    听到刘衍撕心裂肺地喊声,若渝到底还是狠着心跑开了,启百见若渝逃走,那还顾得上别人,当下便带着士兵追向了若渝。

    陈止明脚步一动,到底还是没追上去,扫了一眼东宫前狼狈的景象,无奈摊手道:“太子殿下,今日的事可不能怪我啊,是启将军报仇心切,失去了理智。”

    “彭”地一声,不等陈止明反应过来,刘衍的拳已经砸到了他脸上,将他一拳撂倒在地,还不忘踹上一脚道,“你当真以为我失去了父皇的宠溺,东宫就此无力还击,连你这样的人都能来踩上一脚吗?”

    说话间,楚沉夏已经从正宫门出来了,他指挥那些府兵追上启百的人,扰乱他们的视线和注意力。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满脸是血的人往刘衍走来,他根本不能直起身子行走,佝偻着背每走一步,脚下便拖出一条血迹来。

    刘衍看着他身后长长的血迹,心口一震,屏气凝神地去看他,身旁的楚沉夏也倒吸了一口凉气道:“陆执?”

    经楚沉夏一提醒,刘衍顿时惊觉,忙冲上去接住他要倒下的身子,沉痛道:“你这是怎么了?”

    陆执艰难地抬头,满脸污血中只有一双灵活的眼转了转,喉口呜呜地叫了几声,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刘衍这才看到他的喉口有伤,伤口很深,几乎要贯通他整个脖子。楚沉夏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当即眉头紧紧一皱,十分迷惑。

    就连倒在地上的陈止明也看呆了,见楚沉夏朝自己投来视线,忙撇清道:“这不关我的事,我根本不知情。”

    被刘衍搀扶着的陆执忽然执意蹲下去,刘衍只好顺着他的动作慢慢蹲下去,只见他用手在地上一笔一画地写道:“杀我……”

    才写了两个字却是用尽了他的全力,他浑身一颤,忽然从嘴里喷出血来,刘衍大惊失色道:“快!去找徐熙来,让他立刻马上到这里来。”

    陆执却反握住了刘衍的手,将自己的外袍缓缓解开,刘衍这才看到他胸口也有一处伤口,比喉口的更深,极为震惊道:“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什么人对你下了杀手?”

    陆执微微闭眼,可又立刻睁开了眼,显然是在强撑。他侧头望向地面,深知自己已经无力写出那人的名字,当下手指微动,指了指楚沉夏,随即做出十和六这两个数字来。

    刘衍诧异地看向楚沉夏,正回想十和六的意思,怀中的人忽然一沉,刘衍忙低头去看,却见他果然没了气息。

    陆执自小与自己相识,相处这么多年,刘衍早已将他视为自己的亲人,当下十分悲痛地流下眼泪。

    抬头间,却见楚沉夏微微一笑,当即愣住了,楚沉夏迎上刘衍错愕的神情,忙指了指身后道:“殿下看,启百的人回来了,想必侧妃是逃脱了。”

    刘衍回头一看,见果然如他所说,可方才那一幕他还是没有办法忘掉,楚沉夏的心何其寡淡?就算陆执与他的情谊没有那么深厚,那也至少会流露出一丝难过吧?

    可是楚沉夏没有。刘衍这么想着,又想起了陆执临死前的那一指,百思不得其解,他指向楚沉夏是什么意思?十和六又是什么意思?

    陈止明见启百去而复返,忙爬起来迎上去问道:“启将军得手了吗?怎么这样快就回来了?”

    启百的目光在刘衍怀中的那个血人身上一顿,随即回道:“她跳湖了。”

    刘衍闻言,目光一震,抬头看向启百,见他愁眉不展,反倒放下心来,果然听陈止明问道:“跳湖?她就这么不见了?”

    “是我大意了,我们等了一会都不见水中有什么动静,到底还是让她给逃了!”启百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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