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齐有三个国子监,一个在汴京,一个在金陵,一个在洛阳。可以说是北齐的最高学府。如果想在北齐立马得到官职,不用等个三五年的话,国子监是最好的选择地方。

    然而这些年举子越来越多,国子监的博士,助教,直讲也成了香饽饽。竞争越来越大。三十年前,只需进士便可在国子监任教,现在却是一定要二甲前十。像各个州府的府学,州学,便是一定要进士。

    是以杨九在金陵的时候,也就秀才会在城外开私塾。总之这年头,没个后台撑腰的话,当官是极难的。

    而汴京本身就是北齐的都城,国子监就在皇城脚下,这些年皇帝陛下偶尔还会到国子监来监学,国子监求学的风气倒是越来越好了。靠关系进来的直讲或是学生是越来越少了。

    当然,像杨九这种空降的,还有杨雅茹这种女子都能进国子监的,就必定是靠关系了。杨家也有这么个能耐和脸面往国子监塞几个人。反正杨家都是一门寡妇,声望也在那儿,不会有人说闲话,像杨雅茹这么个姑娘进国子监,反而得到了不少的照顾。

    至于杨雅茹挑翻同窗,更是得到了国子监内所有人的敬重。谁敢小瞧杨雅茹?还真没人,人家虽是女儿身,可学识和功夫,却比男子都还厉害。也只有杨家能养出这个个女子来。

    当然,汴京的名门贵胄,也没那个胆儿把自家女儿孙女的送到国子监跟一群汉子掺和在一起。闺誉还是要的。看看杨家的长孙女,还有两个月左右都要及笄了,还没定下婚事。是以国子监,也终究只有杨雅茹这么一个女学生。

    “九叔,咱们国子监的先生素来严厉,像你这种走后门的学生,大抵是不待见的,若要得先生们的青睐,必定要拿出真本事。”杨雅茹跟杨九混熟后,话多了起来。

    “咱们国子监与其他州学,府学不同,有开算学,格物这两科的课程,不过这两科基本上都是左道旁门,听一听便可,也没有太严格的考试。咱们主要还是学儒家之法。也不知圣上是如何想的,那算学和格物又没多大用处,六年前在国子监开了这么两科!”说道最后,杨雅茹嘴里嘟囔,显然是觉得学习算学和格物是浪费时间。

    “可不能这么说,《大学》里可说了,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至知。咱们儒学里,早早的就有这样的思想,怎么能说是旁门左道呢!三纲八目中,格物排八目之首,竟如此不遭重视。”

    “哎呀,说不过你,反正格物没什么用处就是了。”杨雅茹自知自家的九叔算是学富五车,在引经据典上她肯定是吃亏的,所以不跟杨九争论这个,反正科举又不考这玩意,她也没见平日生活中有格物的,反正这些东西,她是没打算怎么学的,便提醒杨九。

    “九叔,你可别怪大侄女多嘴,格物这一科,听听是可以,咱们杨家就你这么个男丁啦,是要考科举光耀门楣的,可不能把心思花在格物上。你要是不好好学诗词歌赋,经义策论,我就回家告诉奶奶去。”

    杨九哭笑不得。小姑娘的语气,怎么这个像家中的长辈。

    杨雅茹是杨家的长孙女,别看她平日里在国子监跟一群男子一同进学,可该懂的道理她都懂。杨家一门没个男丁,总归是会被欺负的,作为家中长孙女,自然也觉得这个九叔精贵着哩。何况九叔跟他同岁,却没有一点长辈的架子,学识又好,除了不会功夫,反正什么都好。比京中闺阁中所传的,安阳侯世子,平阳侯世子,郡王爷,肃侯爷什么的,都强多了,反正他们杨家的男儿,就是比别人家的男儿强。

    不得不说,杨雅茹小小年纪,护短绝对是没话说的。要是国子监里有人欺负九叔,她一定帮九叔打回来。

    当然,杨九是不知道小姑娘心里所想的,要是知道了,还不得一头撞到墙上不活了,他竟然在一个小姑娘心里这么弱鸡。

    到了国子监,杨九办了入学手续,杨九是杨家的男丁,自然是没有先生为难他。杨家的人也觉得杨九才来汴京没个人照顾不行,便让杨九跟杨雅茹一个班。

    总的来说,杨九简直是弱爆了。

    反正在汴京名门贵胄这个圈里是的。

    杨九才回杨家,消息自然瞒不过京城的各个侯府高官,大伙儿都知道,杨七夫人当年抱出去的那孩子,回来了,还靠着杨家的关系,入了国子监,现在跟杨雅茹同窗进学。大伙儿不用脑子就能猜出杨家的意思,不就是让杨雅茹这么个姑娘照顾杨宗俟嘛,大家都懂的。

    京城中的闺阁里,也传开来,闺阁中的女子,大都嫌得无聊,突然出现这个一个新的八卦源头,传得比风都还快。

    杨家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四夫人的娘家,早早的就过,想给自家还未出阁的姑娘们探探,要是可行的话,便亲上加亲,反正杨家就杨宗俟一个男丁,嫁过来一旦生了儿子,那日子必定好得不能再好。

    然而杨家人却把杨宗俟捂得实实的,自家九郎可是要考科举的,怎么着也得挑个好亲事。哪儿来一个就说上亲了。

    这么三五次试探下来,各家宗妇没试出个名堂,又听杨家九郎杨宗俟在你国子监还得靠着自家侄女仰仗,便觉得这杨九郎也就那样了,久而久之,闺阁里的女子们便觉得杨九郎就是个徒有其表的,不值得关注。

    而京中名门士子们在听说杨家九郎回来了之后,也是多方打探,最终结果跟闺阁中的那些姑娘一样,仅仅徒有其表,估摸着根本就没什么真才实学。既然如此,那就不是一个圈子的人了,就更不用过于关注。

    杨九在国子监里的日子倒是平静,上课听先生讲课,放学后与杨雅茹一同回杨家。

    终于,杨雅茹按捺不住了,她就不明白了,为何京中对自家九叔的评价那么不堪。

    要不是前两日她去闺阁好友家做客,她说起自家九叔的时候,神采飞扬,自己的好友却都以为她是在吹牛,在给她家九叔贴金。

    这下子,杨雅茹可急了,多番打听下来,才知道,原来大伙儿竟然觉得自家九叔连她都不如。这下子可坏了。

    “九叔,监学里的同学说的那些,你都不在意呀!”路上,杨雅茹说道。

    “还好!”杨九淡淡的应道。

    监学里传他靠着杨家后门,还要杨雅茹这个大侄女撑腰才能在国子监里学习这种事情,他有所耳闻。不过最近他没时间,没精力去管别人的闲话。最近杨源又捣鼓出一个新花样折腾他了。

    说他小时候伤了肺,虽然已经治好了,但要是跟习武的人相比的话,还是弱了些,训练如果加强,或者跟别人对打的时候,弱势就出来了。跟越强的人对战,绝对没两回合就喘气,这可不行。得增强耐力且养肺。

    想想每天晚上要躲过一群高手的耳朵和眼睛跑出杨府去被杨源折腾,杨九就觉得人生再也没有其他的精力去管闲事。

    杨雅茹却急了。自家九叔的性子淡,但是,作为九叔的大侄女,一定要帮九叔。

    唔……好像半个月后有个诗会什么的,有人邀请她去参加,虽然对诗会没什么兴趣,不过九叔需要啊。到时候把九叔拐去得了。

    杨九一边走路,一边调整自己的内息,在家中高手太多,什么二伯母三伯母,着实太强,不能调整内息。杨雅茹这么个姑娘毕竟还年轻,看不出来,没日里也只有靠上学和放学的这段路来调整内息了,一定要抓紧时间,要是功夫退步了,指不定还被杨源怎么虐呐。

    杨雅茹说起诗会的事情,却发现杨九根本就在走神,诗会的事情根本一点都没听进去,气得小姑娘好想动武,可自家九叔太过娇弱,她要忍啊,忍!

    “呀,杨大姑娘,真巧,竟然在这儿碰到你!”骑着高头大马的安阳侯世子林恪一眼就在大街里的人群中看到杨雅茹,便停下来,跟杨雅茹打了声招呼。

    “我家草场今儿刚有一匹汗血宝马,你要不要去试试!”林恪说道。

    杨雅茹一听便心动了起来,马上就要脱口答应了,不过想起跟前的九叔,摇摇头,“不去,今儿我回家。”

    林恪奇怪中,怎么今儿杨家大姑娘变性子了。往日里杨家大姑娘和杨家十一娘最喜欢这种场合了。

    杨家女眷极多,杨九这一辈的杨八娘,杨十一娘还未出嫁,下一辈的杨大姑娘,杨五姑娘,杨六姑娘什么的也渐渐长大,为了区分开来,自然就有了这么个固定的叫法。

    “你十一姑姑已经去了,你确定不去?”林恪诱惑。

    “去吧!”杨九眨了眨眼。

    汗血宝马呢,他还从来都不曾见过,他也摩拳擦掌的想见见。

    额……

    杨雅茹怔了怔,自家九叔什么时候反应这么快了,刚才她说诗会的时候,九叔可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呢。

    “这是?”林恪这才发现杨雅茹跟前还有一个男子,跟杨雅茹极为亲密,不免有些醋意。

    “我九叔!”

    “呀,竟然是杨九郎,还是头一回见。一块去吧,我家草场什么都缺,最不缺好马了。九郎,你要不要试试手!”林恪立马就说了这么句。

    “呸,我家九叔是个纯粹的读书人,又不像你那样一个粗人,除了骑马斗鸡,什么都不会。”杨雅茹跟个护小鸡的母鸡似的。

    “就去玩一会儿,这么多人呢,我也想看看一群好马是什么样子!”杨九目光闪烁,作为一个活了两辈子的人,怎么能看不出这个林恪对自家雅茹有意思。当然,那些挑衅的话,他也听到了,既然被挑衅了,就一定要去看看。

    当年他跟杨源一起在外面抓野马群里领头的马,酣畅淋漓。既然林恪家的草场有一群好马,当然要去过过瘾。

    好久都没去跑一圈,可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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