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万联军,土崩瓦解,死者漫山遍野。

    鲜血弥漫了空气,似乎让日月也失去光辉。

    即便薛洗颜并不擅长打歼灭战,然而这样大规模的部队战败,损失也是难以估量的。

    尤其是被视作炮灰的民兵,他们的性命在败战之时,就如同草芥一般,不被人所在乎。

    在绝大部分主君眼里,百姓就如同麦子芹菜,割了一茬又一茬,保养民力,也往往只是让人民为自己拼命效死,关键时刻留下人头断后罢了。

    战后神堂一方检视首级,便得到至少五千颗,至于淹死烧死的敌人,还不在计算之内。

    而缴获的辎重粮草,更是不计其数。

    激战之后,名义上由苏广统帅的神堂留守部队毫不休息,长驱直取弘农,时信清还没反应过来,便遭到突击,解除对陕城的围困,撤后二十里。

    但一支擅长翻山越岭的偏师在许丹弦的率领下,绕到时信清后方,隔断了他逃往并州的通路。这支队伍多有玉璧城的妖兵,擅长山地行军。

    而时信清的老巢渑池城,也被神堂的军队塞住要道。

    当吴锋率领着得胜之师回到总堂时,薛洗颜已经成功劝降了渑池城,而成功袭取岩仓的时信清,发现现在坚固的岩仓城,却成为了他的致命囚笼。

    城内有充足的粮食、水和物资,这是岩仓殿千百年来的积淀。但只没有一样东西,希望。

    士兵们的家眷大多已经被吴锋一方所控制,而全真教与天子峰的援兵都惨败而归。

    时信清所能做的,只有拿出城内的金银物资赏赐士卒,并告诉他们,他们有机会生还,只要坚持下去,还能得到更多。

    忠于他的武士们日夜轮替,在城中巡逻,斩下试图越城而逃的士兵首级,血淋淋地挂在高高的木柱上,以儆效尤。

    但这并不能平复城内的恐慌。

    邶具教声称不会放弃对时信清的救援。但自从苏广阵斩菩提馆馆主弘毅大师之后,背叛神堂的六馆又恐惧重回神堂的羽翼下,甚至派出军队一同包围岩仓城,表示自己的恭敬之意。

    这也告诉了城里的士兵们,邶具教的援兵不可能过来了。而且即便他们突围成功,也到不了太原郡,河东七馆不可能放他们过河东。

    城外,大帐当中。

    虽然是炎夏,帐内却一片清凉。

    兽炉中来自北莽冰原的凝雪香流泄出氤氲的寒气,驱走了溽暑,香烟水雾袅袅处带着几分旖旎。

    吴锋岔开双腿,写意地躺在虎皮交椅上头,将薛洗颜搂抱在怀里。妖精郡主齐琪与玉璧城公主玉如烟如同两个婢女一般,在一边捧着金盘侍奉着。

    已经过了这么些年,玉如烟被调教得身心顺服,纵然是有不满也绝不敢表露在脸上。

    薛洗颜轻捻玉指,手持银勺,在寒烟缥缈中自玉如烟掌上金盘中白玉盅内挑了一口凉糕,盈盈放入樱唇,殷红的唇儿越发衬得糕点澄澈如冰,说不尽的明艳分明。

    借着眼角余光,吴锋瞧着这绝代佳人,犹自心中暗动。

    薛洗颜魅惑地瞟了吴锋一眼:“我哥哥活着回去了,夫君你会不会觉得是颜儿故意纵走他的?”

    柔婉的话音,带着令人惊心动魄的瓷媚。

    成婚这几年来,她的身子可是越来越柔媚成熟,浓馥的女性魅力,怕是令天下的男子没几人能把持得住。

    吴锋掀起她碧蓝色的绣蝶长裙,露出一条赤裸的白脚儿,只见趾甲上头的嫩红蔻丹极是醒目诱人。

    到底已是一代雄主,男儿手中把玩着美人玉足,如弄文玩一般轻松写意,唇角悠悠含笑露出无尽风流,却依旧是潇洒从容:“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

    他的声线已充满成熟男子的磁性,此刻的眉眼神情,更是无比地俊朗好看,饶是对吴锋怨怼未平的玉如烟,也不由看得一呆。

    她不得不承认,面前的这一对,实在称得上璧人了。

    “我爹将我送我来时,本就希望我图谋你们神堂的家业。你的夫人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有判断,何时会有自个的野心,人家自己也说不清楚。”

    薛洗颜嫣然巧笑:“但你若疑心洗颜心向本家,有所留手,就是少了夫妻之间基本的互信。夫君你的后宫里头若生出什么波浪,乃至涉及你的皇图霸业,亦怪不得臣妾不恭了。”

    笑容极是娇媚,如能流出水来,话语却是绵里藏针。

    吴锋明白,薛洗颜爱他,却从未真的向他臣服过。

    她能容许自己有其他女人,只因为她要他与她共享所取得的万里江山。

    有这样一个容貌绝代却又野性十足的小妻子,吴锋不敢掉以轻心却又感觉异常刺激。

    “小妮子越发厉害了。”

    吴锋微笑道:“本座疑心夫人,是不对,现下就该向夫人赔罪。只是夫为妻纲,颜儿在妾侍面前如此对为夫出言不恭,是不是该罚?”

    薛洗颜媚眼轻飘:“又有歪点子了是不?”

    吴锋捏了她柔嫩的大腿一把,笑道:“既然你在两个丫头面前如此对为夫无礼,就罚你当着她们受宠,让她们瞧瞧你尴尬的模样好了。”

    此话一出,齐琪和玉如烟都羞得面红如血,薛洗颜却若无其事,一摊玉手:“好啊,人家可会痛快地叫,让整营都听得见便是了。”

    吴锋哈哈大笑起来,在薛洗颜丰润的屁股上啪地拍了一记:“罢了,与你说笑的!”

    又将面颊贴近她清凉的秀发,柔声道:“不过咱们是有好一阵未曾相好了,待痛快地打完这一仗,你好好地陪我一次如何?”

    他轻叹一声,温柔地揉捻着薛洗颜秀美的耳珠:“这一番解围克敌,实在是辛苦你了。”

    薛洗颜感受到男儿的脉脉情意,也不由芳心暗动,只觉仿佛回到初识之时,将螓首乖巧地贴在吴锋肩头。

    “我们其实围不了多久。”薛洗颜道:“围城所需的军队太多,粮草消耗实在不轻。神堂又是大战之余,物资匮乏,供养不起。”

    她虽然是暗中主事,但对神堂的账目收支,俱是清清楚楚。

    吴锋点了点头:“时信清乃是良将,即便我们控制了大部分渑池士兵的家眷,他依然能维持军心很长一段时间。但神堂现在百废待兴,消耗不起。”

    薛洗颜火烧孟津,虽然是为了击退敌人,但造成了损失也极大,尤其是烧死了不少富商巨贾,留下不少问题需要摆平,对于神堂的贸易也有很大影响。但事急从权,吴锋也不可能去苛责她。

    “只是如果与这害死师尊的叛徒议和了事,又怎能过得了心中那一道坎?”

    薛洗颜知道吴锋想要问自己有什么良策,当下闭了美眸,低低沉吟。

    少顷,她笑了笑:“时信清的死期,就在这半月之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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