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抚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此话不假。lwxs520.|那孩子,你去瞧过没?”

    林七许眨巴了两下,方问:“是燕笑姑娘的孩子?”

    睿王淡淡‘嗯’了下,指甲略过颗颗紫莹莹的葡萄,显得十分漫不经心。林七许心底叹,脑海里掠过幕幕燕笑曾经的音容笑貌,垂眼道:“王爷安心,妾身既应下了此事,明日便去王妃那儿将孩子接来。”

    “何时等你身子好了,本王和你再生个。”

    不管身份地位如何,她家王爷对子嗣的追求可谓永无止境。林七许余光瞅着这诺大堂屋,再远处,枝头染红的枫林极其不和谐地构成道突兀的风景,放肆又张扬地渲染着单调的背景色,这王府占地广阔,林木葱郁,花鸟不知几许,睿王是预备全砍了才安置孩子吗?

    林七许如往常般淡然笑,慢慢从衣袖间掏出封信。

    舒窈从江淮寄来的。

    她缓缓道来:“王爷,妾身有与你说起过其实在江淮,还有几位要好的亲眷?”

    睿王的注意力下子聚焦在了她身上,眼底弥漫出丝不可置信。林氏不是被其父逐出林家了吗?何来江淮亲属?

    看着王爷副迷惑不解,愿闻其详的模样,林七许很善良地讲述了遍舒窈的事体,自然掩去了其中不好的细节和过往。

    “大意就是,舒窈带着两位弟弟来京城投奔妾身,王爷意下如何?”

    王府终究是睿王说了算的,要是连王爷这关都过不了,林七许懒得再去王妃面前做小伏低。

    睿王眉头拧得挺紧,会儿舒展会儿紧锁。

    好半晌,他问:“弟弟们来京城读书科举,为何你那堂妹跟着块来了?”莫非这江淮的女儿家都如此胆大妄为,孤身人也敢上京,他时有些懵。

    林七许之前对舒窈上京的理由笔带过,极其隐晦地表达了她与嫡母不和的现状,万万没想到贯事无遗算的王爷会听不懂她的言下之意。

    “她的嫡母在嫁入林家二十来年后有孕了。”她的口吻平淡至极。

    睿王却硬是听出了缕心惊肉跳。

    明明是件有惊无喜的事。

    “所以?”睿王继续刨根究底。

    林七许低头笑,有些凄徨:“她的运气和妾身样,都不太好。生母早逝,嫡母待她算不上很好,如今有了自己的骨肉,大约更不待见那早生了十五年的庶子们,况且那俩庶子都有了功名。王爷可能不知,他们已经分家了。”

    分家?!

    睿王只觉每每能从林氏嘴中听到些从来不敢想的事。父母在,不分家,像这种儿女尚未成家就干出惊世骇俗之举的人家真是凤毛麟角,他难以想象这是怎么得到宗族的允许的。

    林氏族……

    怎的这般与众不同。

    林七许看着睿王的神情变再变,眼神忽闪忽闪地,有点想笑。她只道:“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王爷莫在追问了。这件事,看在妾身平素都还听话的份上,答应妾身吧。”

    睿王听得反而扑哧笑了,他有点被林氏的脸皮惊呆:“听话?”

    林七许抿了抿嘴,道:“叫安分守己也行。”

    这下睿王哈哈大笑,眉眼舒展开来,方才的阴郁和犹疑扫而光。林七许心下松,趁热打铁:“那王爷是同意了?”

    睿王眉头抬,笑意扬在唇边,点头道:“可不是。”

    林七许解决了今天最要紧的事,心头上压的石头豁然挪开,连呼吸都清爽了许多,近来秋高气爽,吃食鲜美可口,俩人其乐融融地用了午膳。

    不等睿王饱暖思yinyu,林七许蓦地问他:“王爷对武乡侯府知道的多吗?”

    她平素从不向睿王打听外头的事,顶多是弟弟在场时轻描淡写地附和几句,故而她此时的问没惹得睿王不喜,睿王听后只打量了她几眼,可有可无道:“就这样吧。”

    多么明显的敷衍劲。

    内心挣扎了小会儿,林七许终究决意问下去。

    即便引得睿王不痛快,她也按捺不住内心日比日强烈的诉求,明年贾元康就要回京述职了,在这之前……

    最好、最好能下定决心。

    “武乡侯府,怎么了?”睿王对林氏的反常颇为奇怪。

    这也令他在第时间想起了眼前这位妾室兴风作浪的能力,尤其是王妃再三叮嘱他的那句话,‘王爷您旁的随她臣妾都无异议,可外头的事不比内宅的小打小闹,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您千万慎重。’

    千万慎重。

    睿王冷不丁地想起王妃和他说这番话的肃然和谨慎。

    不等睿王的目光完全冷下来,林七许先自我洗白了。

    “王爷,妾身的生母之所以被主母厌弃,妾身和其琛之所以长久以来活得辛苦,归根到底是因为得罪了赵氏,那年父亲没顾得住赵氏的体面,我的生母进门时已身怀六甲。”林七许可以想象那年的光景,对于个守在老家、三从四德的女人来讲,没有什么比归来的丈夫身旁有个大着肚子的奴婢更加刺眼的事了。

    何其天崩地裂、丧心病狂。

    不怪赵氏会疯。

    可是她和无辜的母亲又有哪里错了,母亲已经拿命来赔了,难道定要她的人生也跟着毁了才可以吗?

    林七许娓娓道来,语气有些难过:“母亲之前在武乡侯府当差,妾身很难想象是如何的相遇,前程大好、注重名声的父亲会舍弃那么多东西带着母亲回江淮生下妾身。”

    “这,造就了现在的切。妾身是很想知道的。”

    睿王没看她,沉声问:“你想知道些什么?”

    林七许听,猛地扬头看他。

    这样说,是真的有过些什么?

    而她的母亲,不幸成为了场城门火旁的池鱼吗?

    “武乡侯府,是为什么没落的?”症结之所在,必是关键之处。好端端的个侯府,既有百年盛名,又有出色子弟,按理说是能风光百年的。武乡侯府的倾覆,太决绝了些,太快,太利落。

    睿王神情沉默,大抵在犹豫着要不要同林氏说。

    林七许定定瞅着他,眼神之专注,神态之诚恳,令睿王有些喘不过气。

    “你真的点都没听过?”

    屋内静得沉重,像是娇柔的花瓣平白浇了罐浓郁的铅水,闷得动不了身子,开不了口。秋阳穿过淡紫的帘子,映着几朵小巧婉约的雏菊,是秋日特有的温默与淡雅,林七许盯着桌布上迷糊的影子,整个人更加不好了。

    什么叫她点都没听过?

    她怎么有点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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