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晏没解释,将小瓶里的东西涂抹在蹋雁身上后,又在蹋雁头上轻轻抚了抚。

    直到蹋雁像是懂得了主人的意思,转身便顺着另一边的山路奔跑,九月仍旧惊讶的合不拢嘴。

    “入夜之时,我叫万全去那两匹战马身上刮下了这些药粉与马毛。”见她一直满脸的惊讶,楼晏轻叹将那已经空了的小瓶放到她的手里,只轻声解释了一句便轻握缰绳策马向着前方向西的另一个岔路前行。

    九月看着手中的瓶子,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是想必蹋雁只要在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能成功躲开那些飞禽走兽,可以安全回到营中报信,以晟王大营中那些跟了楼晏和承封五年的将领的脑子,绝对可以想办法前来支援。

    莫名的,九月握紧了手中的瓶子,楼晏这会儿策马的速度比之前快上许多,耳边是呼啸的狂风,可之前那微微紧张的心情却在这一会儿全部消散,只是莫名的觉得楼晏这个人虽然看起来深不可测,却更也是个心细如尘之人,无论何种险情他仿佛都能事先考虑到,总能先一步想到对策,即使真的身临陷阱,也是这样的波澜不惊。

    一个人想要深不可测其实很容易,装装深沉也就够了,可一个人如果想要像这般的运筹帷幄却是太难。

    可眼下,她只觉得安心,仿佛眼路并不是绝路,身后那隐约传来的笛声也不是什么送葬曲。

    她忽然伸出手在正握着缰绳的楼晏手边,微微纂紧了手指,与他一起握住缰绳,楼晏雅人深致的眉宇微动,低头看了她一眼,九月却是说道:“你刚才完全可以自己走,不用让我来你这匹马上坐,为什么要带上我?不怕我拖累你?”

    身后一时寂静无声,她也没去想什么浅月国皇后什么那些听说来的冉郡主的故事,只是将手握在缰绳上,贴着他的手说:“其实你这个人也不是那么……”

    “不让你过来,你必不会放开蹋雁,它若不得自由,如何尽快逃出无悲山赶回军营。”

    就在九月正在想把两个人的关系好好的拢一拢的时候,无论是做个可以交心的朋友还是怎么样,起码可以缓和一下关系,结果楼晏的一句话瞬间像是一盆冷水一样浇到了她头上。

    九月朝着夜空上方的月亮狠翻了个白眼。

    你妹!真是煞风景!

    她瞬间将手从他的手边移开,一本正经的看着前方黑暗且未知的路,却没有看见身后的楼晏眼中渐渐酝出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还有他的唇边荡出的一抹好看的弧度。

    正向前跑去,九月忽然“咦”了一声,愕然道:“承封刚刚失踪的方向就是岔路的对面,可这两条路到这里就合并了,怎么真的失踪了?这么大个人,应该不可能瞬间就被什么野兽吞下吧?”

    说着她转眼看向身侧摇曳的树木,感受到身后那越来越远却依旧诡密的笛声,刚隐约听见什么声音,坐于她身后之人忽然抬臂以一片广袖为屏障,九月刚一回头看见那从后方疾射而来的长箭,便只见那箭在楼晏翻卷起的衣袖上被一道劲风打偏,直射进一旁最近的树干之上。

    “坐稳!”楼晏嗓音幽沉,因为越向西面的边缘靠近这山路就越崎岖甚至有些滑,任乌白走的再怎样稳,楼晏还是不得不向前倾身保持两个人尽量不受到太大的颠簸,同时一手握着缰绳一手忽然抚上九月的腰。

    九月从刚刚那支长箭前端染了青绿之色的事情上回过神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腰间多出的手,来不及多想,只知身体被他扶的很稳,乌白直走到了距离西面悬崖之处的一道沟渠,沟渠离悬崖只有几米的距离,因为跑的太快这边的山路太滑,实在无法停下脚步,乌白直接摔跪在那道沟渠之处。

    正是因为乌白的这重重的一摔,在马背上的二人被甩了出去,眼见就要被甩到几米之外的悬崖处,九月便觉得腰间的那只手将她向怀中轻按,同时楼晏衣袖翻飞,单足在悬崖最险端的一处石块上轻轻一点便旋身向回退了一些距离,安全的躲开了悬崖边缘的险处。

    九月却是因为这惯性重力在两人落地的一瞬间,整个人狠狠的向他怀里一撞,下一瞬便连忙抬起手捂着撞痛了的鼻子向后退开了一步,楼晏亦是同时抬起手臂放开了她,九月一边后退一边揉着鼻子,嘴里“咝咝”了两声:“撞死我了。”

    楼晏没有看她,九月放下手的时候便见他已走向跪倒在那道深深的沟渠边的乌白身前,都说古人征战沙场,陪在身边最久的便是自己的坐骑,楼晏能在这种危机四伏的情况下还能第一时间去看看乌白的伤势,可见传言不虚。

    “怎么样?”见楼晏倾身俯在乌白面前,正在检查着它染血的前蹄,她便也走了过去低头看了看:“如果是人受伤了的话我还能看一看,但是马的伤势我看不懂,他还能跑得动吗?”

    楼晏放下乌白的前蹄,抬起手在它头上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轻道:“没什么大碍,山路崎岖,刚刚在有箭射来的时候它就警觉的在原地快速移开了一些距离,擦伤了前蹄,这里太滑,摔倒时腿骨撞在了沟渠边缘。”

    楼晏站起身,凝眸看着老实的跪在地上的乌白:“好在没伤到前蹄腿骨,养上几天也就无碍了。”

    “可现在山上那些狼群和隐藏在周围的野兽应该已经向这个方向追来了,我们根本没有多久的时间耽搁,它若是不能跑,那就是在这里等着被生吞掉!”九月皱眉:“身后便是悬崖,虽然这崖不高,可下面就是一片几乎看不见尽头的汪洋大海,我们要怎么带上它?”

    乌白一直安静的跪在那里,像是在休息,又像是听懂了他们之间的对话,一点哼叫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楼晏亦是在那同时看了乌白一眼,九月并没有要让他弃了自己的战马的意思,可如果他们在这里逃生的唯一方式就是跳海的话,那这马不通水性,一样是死路一条,所以现在面临的就是这样的一个选择。

    而就在这同时,楼晏忽然瞥了一眼九月腰间的那根水草。

    九月亦是低下头看着那根水草,八两当时将这根水草叼来的时候,因为当时状况太危机,所以只说了两句便被转移了视线,此刻面临从山上源源不断的杀机与野兽狼群,她一把抓出腰间的那棵水草,双眼放光的抬眼看向楼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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