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滨城,依然是骄阳似火,云溪还没起床,就感受到了窗外那火热的太阳。

    用手揉揉眼睛,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一看,好吧,上午十点,她还在床上,也就她懒得够呛。

    都怪邵逸夫,他出差三天回来,昨晚就把她给折腾得够呛,早上原本七点想起床,结果她还没来得及下床,他就又醒了。

    男人早上的晨勃比晚上更猛烈,所以他要起来就没完没了,要够后就叮嘱她好好的再睡一觉,说家里有钟点工和蔡妈妈,也没多少事情给她做。

    她原本想着邵逸夫起床后她再眯会儿,可谁知道这一眯就又眯过头了,直接睡到了十点。

    起来时心里还腹诽着邵逸夫这男人,哪里来那么好精力,做这种事情,她这不出力的都觉得累,而他那出力的一方不觉得累么?

    上周和碧君见面,她当时热得把脖颈上的丝巾解了下来,然后碧君见到她脖颈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碧君笑着说:“估计邵逸夫当初喜欢的不是温佳柔那个人,而是她的身体,早知道你刚成年就和邵逸夫滚床单好了,没准你们之间也就不会出现一个温佳柔了,然后还耽误了这么些年。”

    她听了这话狠狠的瞪碧君,说她满脑子都是黄色的,碧君就笑着说:“尼玛我比易语嫣还大一岁,比你才小一岁,你们这都结婚生子了,我脑子里有点黄色都不行?”

    “那是你自己不找男朋友!”云溪瞪她:“你看看你,这都多大了,还不谈恋爱,一个人整天满世界的跑,这么些年也累了,该找个地方停下来歇歇脚了。”

    碧君就说:“我也想停下来啊,可问题的关键是,我去哪里停下来啊?尼玛找谁停下来啊?”

    “还有,谁要我啊?”

    云溪想到这里就摇摇头,碧君其实长得很漂亮,鹅蛋脸,肤色健康,性格直爽,为人也极好,可能是性格太外向了,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可以结婚的对象,男性朋友倒是有一大堆。

    时间不早了,她翻身下床,突然一阵眩晕,她赶紧伸手扶住床头站稳,过了几秒钟那阵眩晕才过去。

    都怪邵逸夫那厮,她在心里又腹诽了句,不成,今晚要跟他约法三章,那种事情不能做多了,伤身体,还是要节制点好。

    来到浴室洗漱,刷牙时莫名的觉得牙膏都有点恶心,差点就吐了。

    怎么回事?云溪心里嘀咕着,难道是昨晚和邵逸夫把温柔缠绵重叠得太久,事后俩人都累得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受了凉?

    想到这里,她愈加的下定决心,今晚要和邵逸夫约法三章才行,貌似,那种事情一周一次就可以了。

    刚洗漱好,都还没来得及换衣服,手机就响了,云溪以为是邵逸夫打过来的,抓起手机一看,却是碧君那丫头。

    估计又到什么新奇地方了,然后要跟她说那地方有多美,她按下接听键就问:“碧君,是不是又发现新大陆了?”

    新大陆是碧君发现好玩地方的代名词,久而久之,云溪就总是这样问她了。

    “易语嫣出事了,”碧君焦急的声音从手机里传来:“云溪,赶紧通知易家人,易语嫣在贝加尔湖出事,我刚刚接到旅行社她朋友小杜打来的电话,说易语嫣快.死.了.”

    碧君的话还没说完,人已经在电话那边哭起来,死了两个字,碧君是在哭泣声中说完的。

    云溪的大脑当即轰隆一声,身子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下,她赶紧抓住床头稳住自己的身子,想要再问什么,碧君已经在那边把电话挂断了。

    她已经顾不得多想,她怕自己情绪激动说不清楚,于是只能给邵逸夫打电话,哽咽着把碧君告诉她的消息转告了他,让邵逸夫去通知易家人。

    徐少恭是在医院接到易水寒打给他的电话的,而当时,他正陪着苏亚在等着流产手术的到来。

    原本他不想来医院的,毕竟他和苏亚已经彻底的分了,而该给苏亚的他也已经给了,他相信苏亚一直读到硕士博士都不会缺钱花的。

    可周六他不上班,婚礼的事情又都交给了婚庆公司,他闲着没事,早上小魏打电话告诉他苏亚要到医院做流产手术,鬼使神差,他又开车来医院了。

    苏亚见到他来很是感激,他则好心的给她带了早餐过来,可苏亚却告诉他,手术要全身麻醉,所以不能吃东西,手术前连水都不能喝。

    全身麻醉?那也就是说做手术根本不会痛,他是担心她痛赶过来的,早知道就不来了。

    护士把苏亚叫进去交代注意事项了,他正想着要不要离开,手机就再度响起了,而这一次,却是易水寒打给他的。

    易水寒打电话给他?

    徐少恭当即楞了一下,易水寒是易语嫣的哥哥,平时没事一般不会给他打电话,而偏偏,最近一年来,易水寒貌似没什么事情。

    他几乎没有犹豫就按下了接听键,刚‘喂’一声,易水寒的声音就传来了。

    “少恭,语嫣在贝加尔湖出事了,我们在订去满洲里的机票,估计明天就要启程,你要去吗?”

    “她出什么事了?”徐少恭的心在瞬间提到了喉咙边,心里隐隐约约的升腾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手机里很快就传来易水寒低沉伤痛的嗓音:“据说她掉到贝加尔湖里去了,被打捞起来时”

    易语嫣掉到贝加尔湖里去了,因为打捞不及时,现在严重昏迷,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而那边医院已经发了病危通知书.

    徐少恭不记得自己是怎样结束和易水寒的通话,他浑浑噩噩的从医院楼上跑下来,甚至没等苏亚出来打声招呼。

    他一直以为,易语嫣去贝加尔湖是个幌子,她北上就是去寻找她心目中爱着的那个人的,而那个人毕竟是活人,只要她有心,就一定能找到。

    可谁知道,她真去了贝加尔湖,她甚至还掉到贝加尔湖里去了.

    易语嫣的确是去了贝加尔湖,她第二天一早离开纪远所在的牧场,然后回到了满洲里,在满洲里坐上了国际列,去了贝加尔湖畔。

    纪远亲自送她去的长途车站,牧场去镇上还很远,阿雅说用农场的农用拖拉机送她去,可纪远拒绝了,他牵来了一匹马。

    清晨,天刚刚蒙蒙亮,纪远和她就上路了,俩人坐在马背上,他像一个驰骋战场的将军,甩着马鞭带着她在栈道上前行。

    其实六年前在北京,她和纪远也去马场骑过马的,那时是春天,桃花开得正艳,她和他共骑一匹马在桃花树下前行。

    马儿跑不快,到镇上已经是正午,纪远帮她买了票,还帮她买了路上的干娘,然后亲自送她上车,叮嘱她路上注意安全。

    他们俩说了那么多话,可直到离开,他都没有问她现在的生活状况,而她也没敢问这六年来,他在北大荒有没有心仪的姑娘。

    她多想说:纪远,这些年,我都在想你,我都在等你,我都想着我们俩还能不能继续。

    然而,真到车启动的那一刻,她说出口的却是:“我回去就要结婚了,”

    鼻子那么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微微扭头,把视线看向一边。

    纪远明显的怔了一下,好半响才微笑着道:“那祝福你。”

    祝福你!易语嫣的眼泪在车开出站的那一瞬滑落下来,汹涌澎湃,眼泪迅速的模糊了她的视线,窗外的纪远模糊得看不清楚。

    她爬山涉水的找来这里,要的不是他的祝福,她想要的是他对她说:易语嫣,不要结婚,不要嫁给别的男人,易语嫣,我在等你,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

    可他没有这样说,他面带微笑的跟她说祝福!

    她从满洲里独自去的贝加尔湖,李建第一次发行这首歌时,她和纪远刚确定了恋爱关系,那时候,纪远说:“等以后,我们俩一起去贝加尔湖畔。”

    一转眼,六年过去了,她要去贝加尔湖了,在去之前跋山涉水的看了他,却不敢告诉他,她要去贝加尔湖畔。

    他即使没跟赵均瑶结婚,可他要负责赵均瑶一辈子的费用,而她却要嫁给徐少恭,成为另外一个男人的妻子。

    她和纪远,终究是错过了,不管是六年前还是六年后,他们俩,终究是没有可能再在一起了!

    贝加尔湖一如云溪所描述的那样美,不,应该说比云溪说描述的还要美,因为云溪五月初来贝加尔湖还在破冰,而现在,贝加尔湖的湖水却清澈见底。

    一早坐船去奥利洪岛,雾气很重,能见度极差,她在船边一脚踩滑掉到湖里去的,恐惧让她在水里扑腾挣扎,心里却莫名的生出荒谬的感觉,难道,贝加尔湖真的是她最后的归宿?

    易语嫣的力气终于用完,而打捞的她的那根木棍好似越来越远,她终于放弃了挣扎扑腾,用最后的力气眷恋的看着头顶上碧蓝的天空——

    奶奶,爸爸,妈妈,哥哥.一身白衣的纪远浮现在她眼前,她不禁苦笑,纪远,我们真的是——后会无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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