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第一更到,今日三更,第二更预计在晚上九点之前。

    中军帐中,一切闲杂人等已经被驱逐,赵信提着枪守在帐门口,其余人,则在韩变的带领下,围着一张简陋的冀州地图。

    根据这张地图,韩变先将目前的险恶形势分析了一遍。

    看着地图上敌我的态势,众人的神情更加凝重了。

    分析完之后,韩变指着地图道:“如今,我军处于腹背受敌之势,若是一味困守,早晚便会败亡,两边同时出击又嫌实力不足……因此,我们只能选取一方,进行攻取,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不错。”沮授点点头道:“如今形势危急,我等只能早日出击,方才能有一线生机,但要向哪边打,却值得思量思量。”

    众人皆是表示赞同,如今他们已经到了非常危险的境地,行差踏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像这种战略性的决定,如何慎重都不过分。

    沉思半晌,张郃提议道:“不若我等直取渤海,若是能擒住袁绍,一切难题都可迎刃而解。”

    张郃的建议十分大胆,却让包括韩变在内的许多人都怦然心动。

    他们落到如此田地,几乎都是因为袁绍的作用。

    若是能擒获甚至是斩杀袁绍,那些响应袁绍的官员,也就会立刻土崩瓦解。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风险惊人,收益也大得惊人的提议。

    韩变环顾四周,问道:“诸位认为儁乂将军的提议如何?”

    “不错。”

    “值得冒险。”

    “有些太危险了。”

    …………

    众将七嘴八舌地说道,倒是赞同张郃提议的更多一些。

    这个时候,韩变注意到,沮授一直低着头,沉吟不语。

    如今韩变军中,有赵云、张郃这样的一流武将,还有郝昭这样的潜力新人,都可以独当一面。

    但是在谋士方面却非常欠缺。唯有沮授堪当大用。

    对于沮授的计谋,韩变还是非常看重的,这种时候,他最想听的。便是沮授的意见。

    “公与先生,你认为儁乂将军的提议怎样?”

    沮授愣了一下,方才抬起头来,然后说道:“此策是十死无生之策,若是按照张将军的提议。我军休矣!”

    韩变吃惊地看着沮授,方才张郃提出这个建议,倒不是没有反对的人,但反对张郃的,也都是说这个提议太过冒进了。

    而到了沮授这里,张郃的提议居然是十死无生,如果听张郃的话,那就与送死无异了。

    “公与先生你何出此言?某的提议的确是冒险了点,但收益也是十分惊人的,如何成了十死无生之策?”

    张郃向前踏出一步。双手紧握成拳,一脸愤怒地盯着沮授,仿佛沮授若是不给他个满意的答复,他就要当众上演全武行一般。

    “公与先生,儁乂将军,都冷静一点!”

    韩变连忙上前,隐隐站在两人中央的位置,一有变化便可及时作出反应。

    同时,他的心中是焦急无比。

    沮授是他最信重的文臣,张郃则是武将班子的第一(赵云能力虽强。在军中没有根基,还是要略逊张郃半分),如果文武两派的第一人相互大打出手,那这乐子可就大了。

    恐怕用不着袁绍来攻。他们这股势力便会土崩瓦解。

    与此同时,韩变很是着急地看着沮授。

    若是沮授能服个软,或许这危机,便能解开了吧?

    但沮授真会如他所想一般吗?

    好像没有意识到张郃的敌意一般,沮授无比淡定地说道:“诚然,如果张郃将军的计策成功。我等便可一劳永逸,一举获得此次战争的胜利。”

    听到沮授这样说,张郃的脸色才好看了些。

    韩变也稍微放下心来。

    “只是——”沮授突然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张将军的计策,却根本没有成功的可能。”

    韩变顿时哭笑不得,沮先生,你不加最后一句能死吗?

    他小心地瞥了张郃一眼,见张郃面沉如水,却并没有马上爆发的迹象,这才稍微将悬着的心放下。

    “公与先生,那么请你说一说,某的提议,如何就是十死无生?”

    说到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张郃特意讲得更加大声,一字一顿。

    如果说这个计策是九死一生,张郃就认了,因为他也知道,他的提议的风险,是非常大的。

    但是,张郃绝不认为,这个提议会没有一丁点成功的可能。

    沮授点了点头,慢悠悠地说道:“我们如今在钜鹿,若是按照张将军你的提议,直取袁绍所在的渤海,这一路路途遥远,而且各个郡县的官员,大多已经从贼,要一一击败他们,最后再战胜袁绍——张将军,这谈何容易?”

    张郃点点头,道:“的确,我的提议要成功,非常困难,只要有一步走错,我们也许连袁绍的面都见不到,便会被击败。但是,只要指挥得当,我们还是有得胜的机会的,到时候的收益……”

    “不会有半点机会的。”不等张郃说完,沮授便打断道,见张郃一脸不服,他便继续说道:“我相信以张将军的能力,击败一路阻拦的叛军不难,战胜袁绍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张将军你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沮授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

    “粮草。”

    在沮授说出这两个字之后,张郃的神色变了又变。

    愤怒,怀疑,醒悟……惭愧。

    “原来如此,是末将考虑不周!”张郃的脸涨得通红,又羞又惭地抱着拳冲沮授长鞠一躬:“某还在以小人之心,度公与君子之腹,以为公与先生是嫉妒某……某实在惭愧!”

    韩变亦是恍然大悟,见诸将之中,仍有人面露疑惑之色,方才解释道:“我冀州钱粮,大半都在魏郡,我数万大军的粮秣辎重。全赖魏郡提供,如今邺城陷于贼手,我们的粮道,已经相当于被截断了。如何能去行那奇袭之事?”

    听到韩变的解释,帐中诸将方才恍然大悟。

    没有粮草补给,让士兵们饿着肚子去跟袁绍拼命,确实是十死无生之计。

    回报再诱人,没有一丝一毫成功的可能。自然是不用考虑。

    韩变不由得有些感叹,除了沮授之外,无人想到粮草问题,这却怪不了这些将军。

    冀州钱粮广袤,在以往的时候,这些将军行军打仗,根本就不会有缺粮之虞。

    长此以往,他们自然会忽略粮草的问题。

    而且,昨日方才有粮草送到,军中粮秣尚且充足。将军们更是想不到这点。

    沮授揭穿这一点后,众人的心情更加沉重了,多了一个粮草的负担,他们翻盘的可能,又小了一点。

    韩变深深吸了一口气,望向沮授:“公与先生,那我们如今当如何做?”

    沮授指着地图,道:“冀州钱粮,多在魏郡、渤海二地,我们若攻取其他地方。于大局无益,而渤海的难度又太大,所以,我们的目标便只能是……”

    他的手指。停留在了一个地名的上方。

    “邺城!”

    韩变深深地望着地图上的那个地名。

    邺城,冀州的治所,韩馥之前的居城,也是他的家……

    沮授的提议,完全没有出乎韩变的意料,既然不能向西北方进攻。那就只能去解决另外一面的敌人了。

    邺城,无疑是他们最好的选择。

    若是能重新夺回邺城,再以之作为根基,和袁绍进行周旋,这胜算,便大了不少。

    这个提议若是能成,倒也能有丰厚的收获。

    但是,相对应的,要完成这个提议,需要克服的困难,可一点都不少。

    韩馥临走之前,给邺城留下了差不多有两万士兵。

    如今审配作乱,以他的能力,或许不能掌握这全部两万人,但掌控其中一半为他效命,却毫不困难。

    就算是邺城只有一万士兵守城,韩变他们能掌握的兵力,数倍于这个数字,但若要夺回邺城,却也绝非易事。

    作为冀州的治所,邺城的坚固,绝对是天下少有的。

    韩变记得,在原来的历史上,曹操数次大败袁家父子,一直打到了邺城,却在这里,碰了个硬钉子。

    若非曹操从许攸之谋,决漳河之水灌邺城,又有审配的亲属打开城门投降,他能不能攻破邺城,还是两说。

    在沮授提出此计之前,没有一人提出攻打邺城,是他们都太笨吗?

    显然不是,只是因为想到了攻打邺城之人,却没有把握能够攻破它。

    若是大军尽出,围攻邺城,一时之间取之不下,届时袁军一至,那大势便去了……

    原本,许攸的水攻之计虽然毒辣,却也是个妙计。

    只是如今尚处初春,冰雪未融,河水未涨,根本无法实施水攻。

    似乎,攻打邺城的话,也是一条死路。

    韩变抬起头,充满希冀地望着沮授:“邺城高且险,易守难攻,若是大举攻城,急切之间难以得手,还望先生教我!”

    韩变死死地盯着沮授,生怕沮授来一句“我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沮授迟疑了片刻,方才说道:“我倒有一计,或许能够成功,只是这个计策太过弄险,尤其是会使守义你身处险境……”

    险境?还有比现在更危险的境地吗?

    反正,若是不想出办法破局,他也只有死路一条,如果冒点险便有胜利的机会,那简直是太值了。

    韩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先生请说吧,为了胜利,某便冒一点险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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