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瓒就像是一块巨石,狠狠地压在韩馥与沮授的胸口。

    像是韩变,知道之后的历史走向,还知道公孙瓒最终会败在袁绍手里。

    在后世,公孙瓒是以一个失败者形象出现的,甚至在后世一款知名的游戏当中,公孙瓒的技能还成了非常废柴的“义从”。

    可若是如今有哪个人敢说出公孙瓒会败给袁绍,首级还被传回京师报功,那他一定会被所有人认为是疯子,包括袁绍在内,也会这般认为。

    原因无他,公孙瓒的威名实在太甚了。

    更重要的是,公孙瓒的威名,完全是靠他一刀一枪拼杀出来的。

    公孙瓒第一次出名,便是他还只是一个属官的时候,带着几十个骑兵出塞巡逻,结果遇见了数百鲜卑骑兵。

    汉族骑兵与鲜卑骑兵相比,个人实力明显是落于下风的,更不用说对面还占据了很大的人数优势。

    一般人碰见这种情况,早就退却了。

    可公孙瓒却并未如此,他反而挥舞着长矛冲进了鲜卑骑兵的人群之中,在麾下的配合下,杀伤了数十名鲜卑骑兵,成功将对方击退。

    因为这件事,鲜卑人引以为戒,再想侵犯汉朝疆界时,便会掂量一下轻重。

    之后,公孙瓒又在征讨渔阳张举、张纯伙同丘力居叛乱的过程中,立下很大的战功,“白马义从”的称呼,便是从那时兴起的。

    黄巾之乱时,公孙瓒也立功不小。

    可以说,论威名,在这个时代里,公孙瓒仅次于孙坚的,他们两人都是那种,一刀一枪拼杀出自己的前程的猛人。

    在韩馥心中,对公孙瓒的忌惮,还要超过袁绍。

    如今公孙瓒图谋冀州,该如何应对?

    沮授心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张导还有荀谌的提议,但马上被他否决了。

    且不说这两人明显包藏祸心,就算他们真的是一片好心,可请饿狼来帮忙抵御猛虎,无疑是一件很傻的事情,不管猛虎胜还是饿狼胜,对韩馥而言,都不会是件好事。

    可直接与公孙瓒敌对?

    似乎也不可行。

    公孙瓒手上的军事实力,可谓是强悍至极,绝非冀州军可以战胜的。

    尽管公孙瓒只会投入一部分兵力,但冀州军想要战胜对方,也不是一件易事,以公孙瓒手下的战力,冀州军就算是胜,也只会是一场惨胜。

    在旁边还有袁绍虎视眈眈的情况下,获得一场惨胜也就意味着给了袁绍一个绝好的良机,以袁绍的性格,绝对不会错过。

    要打,就必须胜利,而且己方还不能付出巨大的代价。

    若对手是别人还好,以冀州的家底,要大胜对手,并非不可能。

    但面对公孙瓒……恐怕没有哪一路诸侯敢拍着自己的胸膛说一定能完胜他。

    这才是韩馥与沮授面对的最大的问题。

    本来公孙瓒的进犯就是一次难度颇大的副本,而损失不能太大的限定条件,便让这个副本变成了地狱级别的难度。

    就在这时,韩馥有些懊恼地说道:“只可惜袁本初不肯真心助我,否则,我又何必畏惧公孙瓒?”

    韩馥的话顿时让沮授脑袋里面灵光一闪。

    “主公,或许我们要击退公孙瓒,还真的需要袁本初的帮助!”沮授有些兴奋地说道。

    韩馥有些嗔怪地望了沮授一眼:“公与,我记得是你说袁本初包藏祸心,让我不与他合作的吧?如今为何又变卦了?”

    沮授连连摇头:“主公,袁本初确实包藏祸心,但我只是说不可将冀州让与袁本初而已,却并未说主公不能接受袁本初的帮助。”

    “这有什么区别,难道我不让出冀州,袁绍还愿意助我不成?”韩馥道,说着连他自己都笑了。不给好处就有人帮忙,天底下哪儿有这等好事?

    沮授也跟着笑了,但他的笑容之中,却充满了自信:“袁本初自是无利不起早之辈,我们若是不让出冀州,他是决计不肯帮忙的——只是这一次,帮不帮这个忙,可不是他说了算的。”

    “哦?那你说来听听,袁绍他是怎么非帮不可的?你可不要说我是冀州牧,而他只是渤海太守这种话。”

    这下,连韩馥都来了兴趣,席地而坐的腰挺得笔直,聚精会神地倾听沮授的下文。

    手和脚都长在袁绍自己身上,他不愿意帮忙,自己还能捆住对方,让他帮忙不成?

    沮授没有马上回答韩馥,而是问道:“主公,你自比于公孙瓒如何?”

    “颇有不如。”韩馥的脸顿时有些黑了,他有自知之明不假,但再有自知之明的人,也不会愿意承认自己不如别人,知道是一回事,说出去又是一回事。

    沮授又问道:“那主公你自比于袁绍又如何?”

    “我不如他。”韩馥的脸更黑了:“公与,我让你说的是如何让袁绍助我,不是让你拿我来和他们比较的,你莫非是在消遣我不成?”

    “主公你误会了。”看见韩馥的脸色,沮授知道他有些生气了,连忙打个哈哈,继续说道:“只是主公,你有没有想过,为何公孙瓒会觊觎我们冀州,袁绍占据渤海,公孙瓒为何不去对付他?”

    韩馥不屑地说道:“这还用说,我冀州民殷国富,人丁兴旺,而且……”

    说到最后,韩馥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住口不言。

    沮授却是毫不犹豫地接了下去:“没错,因为我们冀州很好,很富有,而渤海郡相对来说就差了不少。而且我们比袁绍更弱一些,如果我是公孙瓒的话,我也会来攻占冀州而不是渤海郡。”

    说着,见韩馥又有发飙的迹象,沮授不敢再卖关子,连忙接着说道:“说到底,公孙瓒来攻打我们冀州,是想先吞并弱者,再去与强者决战,这便是我们的机会。只要我们能展现出我们的实力与决心,让公孙瓒知道,即便他能击败我们,也会付出巨大的代价,那么,他权衡轻重之后,很可能便会选择退却。”

    “这恐怕不行吧。”韩馥有些怀疑地说道:“如果我是公孙瓒,能占据冀州的话,付出一定的代价,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他怎会因为一时的受挫而放弃?”

    沮授闻言,发出一声苦笑:“这也是我之前一时没有想通的地方,我走进了死胡同,把这场战斗单单当成我们和公孙瓒之间的争斗了,可实际上,在冀州,可不止我们一家,还有……”

    “袁绍!”

    不等沮授说出口,韩馥便惊呼出了一个名字。

    沮授用力地点点头道:“不错,其实我一直在怀疑,为何公孙瓒刚刚有动静,袁本初便派了两个说客前来,恐怕,他是早知道会发生此事,甚至于,公孙瓒可能都是由他引来的……”

    “这贼子野心不小!”韩馥脸色铁青,用力地在案几上一拍:“亏我还自认为是袁氏门人,对他多有照顾,前不久还派人给他送去粮草,没想到他竟如此狼子野心!”

    虽然沮授仅仅是猜测,但联系到公孙瓒出兵的时间,以及荀谌和张导来邺城的时间,韩馥也不难猜出,袁绍在其中所起的作用。

    “依我猜测,恐怕袁绍与公孙瓒早有约定,一起取我冀州,然后两家平分。”沮授继续推测道。

    “啊!”韩馥大惊失色,连忙问道:“那我等该如何是好。”

    一个公孙瓒便让他难以应付,如果再加上一个袁绍,那他真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坚持下去。

    “主公勿忧,若袁绍与公孙瓒同心同德,那我们确实没有办法,可是,”沮授非常不屑地说道,“可惜那袁本初贪心不足,竟派了荀谌和张导来游说主公。这说明,袁绍根本就是想独吞我们冀州,主公你说,若是公孙瓒知道此消息,会有什么反应?”

    “会与袁绍厮杀?”韩馥有些惊喜地问道。

    “呃,那倒不会。”沮授有些无语地说道:“但是,他绝对会对袁绍起戒心。”

    韩馥有些失望地点点头,将心比心,若他是公孙瓒,知道了袁绍的举动,也会对袁绍起戒心的。

    至于如何让公孙瓒相信,那就太简单了。

    把张导还有荀谌一捆,送到公孙瓒那里去,只要公孙瓒不傻,便能明白事情的真相。

    “一旦公孙瓒对袁绍起了戒心,他还会不惜代价攻打我们?”沮授反问道。

    韩馥没有回答,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公孙瓒或许会不把韩馥放在眼里,但是肯定不至于看不上袁绍。

    一旦公孙瓒知道袁绍的野心,就决计不会不惜代价进攻冀州。否则,冀州攻下来了,可却被袁绍摘了桃子,那公孙瓒找谁说理去?

    说到这里,韩馥总算是知道了沮授为何会说袁绍会帮忙了。

    的确,不管袁绍愿不愿意,他都会引起公孙瓒忌惮,从而让公孙瓒不敢不惜代价地进攻。

    这样一来,就不再是公孙瓒、袁绍一起攻打冀州的局势,而会形成一个三足的平衡,相互忌惮,冀州保存下来的机会便会大大增加。

    “只是主公,这一切的前提都在于我们要有一定的实力,哪怕是输,也能够让公孙瓒付出惨痛的代价,否则,我们冀州依然无法得以保全。”

    沮授最后补充道,随后幽幽地问道:“主公,值此危难之际,你还不让张将军出马吗?”

    韩馥沉默良久,这才轻轻一叹,点点头道:“也罢,你便去唤儁乂来罢……”ps:第二更到,第三更会比较晚,因为明天同事要结婚,我一早就要去帮忙,熬夜更第四更只能算了,明天看状态如何吧,只是状态再好,也只有晚上才能码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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