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游与子慕同辈,但却比子慕胜出不少,显然儒家也自觉有些轻视公孙玲珑了。
    第二场比赛,是以胜败为题。
    公孙玲珑:“请问,胜与败是不是相反的?”
    子游:“是。”
    公孙玲珑:“生与死是不是相反的?”
    子游:“是。”
    公孙玲珑:“就像日出与日落,也是相反的?”
    子游:“不错。”
    公孙玲珑:“那么,太阳日出后,何时开始日落?”
    子游:“嗯,应该是在黄昏之时吧。”
    公孙玲珑:“哈哈,这位兄台真是好可爱呀。”
    子游:“啊?”
    公孙玲珑:“可惜结论大错特错!”
    子游:“太阳在黄昏时分西斜,这是世人皆知的道理呀。”
    公孙玲珑:“太阳从东方升起的那一刻就开始不停地朝西方靠近。”
    子游:“这”
    公孙玲珑:“所以,太阳从日出的时候就开始日落,不是吗?”
    子游:“呃”
    公孙玲珑:“那么,人的生与死的变化是否也是如此呢?”
    子游:“未知生,焉知死?”
    公孙玲珑:“世间生灵都逃不开一个死字,每多活一刻,就是在向死亡靠近一分,这话你可认同?”
    子游:“认同。”
    公孙玲珑:“所以,当人类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开始死亡了,对不对?”
    子游:“那又怎样?”
    公孙玲珑:“哈哈,你刚才也同意,日出之后太阳就开始日落,出生之后人类就开始走向死亡。那么,这场与我的辩论,从你带着想要获胜的希望开始,就注定将以失败收场,是否同意?”
    子游:“这,这”
    沈无敌低声嘟囔道:“这胖子又不是子游,她怎么知道子游是带着获胜的希望的?”
    公孙玲珑:“你!”
    场面突然安静下来,似乎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见。
    沈无敌:“啊,对不住对不住,不过我不是辩论的,随口说一说,随口说一说。”
    两人辩论,第三者插足,已是犯了大忌,在这种情况辩论双方随时可以终止并推翻这局辩论,但是两人一是胜者,另一人也拉不下来颜面。
    公孙玲珑:“不许说我是胖子!”
    沈无敌:“啊,啊,原来是这个原因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儒家三位当家对视一眼,颜路:“这一场,还是公孙先生赢了。”
    第二场,仍然是公孙玲珑占了上风。
    公孙玲珑的说法其实是偷换了概念,就以日出日落、生死和胜负来说,日出日落是自然现象,有日出必然有日落,生与死亦然,但是胜负不一定,在两人最后一刻之前胜负都尚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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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时辰之后,公孙玲珑连胜六局。
    她又举起那个面具挡在脸上,轻笑道:“原来,一向好为人师的儒家,也不过是这种程度而已嘛。”
    她顿了顿:“莫说是与李大人的发家相提并论,就是与我们名家,也还远远不如。”
    “在下不才,愿向公孙先生讨教一二。”
    “嗯?”
    公孙玲珑循声望去,儒家子聪,这是儒家小辈里杰出的人物,伏念三人再次交换眼神,点了点头。
    子聪得了三位长辈许可,坐在公孙玲珑对面:“先生,请出题。”
    公孙玲珑:“小先生就这么轻而易举地把胜利让给我了?”
    子聪:“胜负还尚未可知。”
    公孙玲珑嘴角扬起一丝笑容,拍了拍手。
    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嘚嘚的马声。
    一个秦军将士牵着一匹马走了进来,这匹马通体雪白,四肢修长,一眼便知是一匹好马。
    沈无敌喝彩道:“好马好马!”
    公孙玲珑脸上出现一抹自得:“那是自然。”
    沈无敌:“肉应该不错!”
    众人纷纷失笑。
    公孙玲珑:“沈无敌!你,你欺人太甚!”
    沈无敌:“先辩论,先辩论,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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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玲珑转向子聪:“此白马乃是我公孙家世代相传的传家之宝踏雪,我们便以此为题,如何?”
    子聪:“好,就以马为题。”
    公孙玲珑:“错了,是以白马为题。”
    子聪:“先生说以此马为题,在下也同意以马为题,何错之有?”
    公孙玲珑:“本次辩合是以白马为题,并非以马为题。”
    子聪:“难道对于公孙先生而言,白马与马这两者之间有区别?”
    公孙玲珑:“难道对于兄台而言,白马与马这两者之间没有区别?”
    子聪:“世人皆知,白马也好,黑马也好,原本都是马。”
    公孙玲珑:“错了错了,简直是大错而特错。白马怎么会是马呢?”
    子聪:“白马非马,公孙先生何出此言?”
    公孙玲珑:“这世上马的颜色繁多,白、黑、褐、红、黄、灰,各色皆有,关于这一点,兄台知道吗?”
    子聪:“当然知道。”
    公孙玲珑:“如果你的坐骑是一匹白马,别人借去骑了一天,第二天还给你一匹黑马,告诉你说都一样,反正都是马,你能同意吗?”
    子聪:“这个,额,不能同意。”
    公孙玲珑:“反过来看,如果有人说马等于白马,或者马等于黑马,那岂不是说,白马等于黑马?所以,马不等于白马,这话对吗?”
    子聪:“这”
    公孙玲珑:“这就是了,既然说马不等于白马,那我说这匹白马不是马,难道有什么错误吗?”
    子聪:“额,先生错了。”
    公孙玲珑:“哦?”
    子聪:“先生的道理貌似有理,实则荒谬。所谓白马非马之说,虽然听上去无懈可击,但是世间许多不变的事实,并不会因为一场辩论的胜负而改变,即使名家言之凿凿地说‘白马非马’,但是马并不因为这场辩论就在这个世上消失了,这样的天地大道,才是儒家修言的目标。”
    子聪的话切中要害,但是这是所有辩论所共有的问题,所以这句话其实和废话没什么两样。
    公孙玲珑:“哈哈。”
    子聪:“先生笑什么?”
    公孙玲珑:“我笑儒家言必称天地君亲师,尊古尚贤,可是居然连自己的祖宗都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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