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病?”殷莲和赫连敏皆十分疑惑,无法理解心病怎么会造成人嗜睡。..

    夏莫然点了点头,正色道:“并非我危言耸听,实在是伯母的情况不容乐观,若伯母再执迷不悟下去,情况会越来越糟。”

    若不是放不下赫连敏,殷莲早就一刀捅了自己,去阴间向赫连胤和三藏赎罪了,虽苟活于世,可这日日夜夜良心的谴责,让她消磨了生存的信念,故才睡的时间一次长过一次。

    本非蠢人,殷莲一点就通,可她并没有回应夏莫然的话,疲惫地垂了眸子,让人窥探不得心中所想。

    倒是赫连敏听了十分担忧,照夏莫然的意思,阿母的嗜睡症很严重,难道会危及性命不成?

    还没有从哥哥尚在人世的喜悦中回过神,赫连敏便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她焦急地拉着夏莫然问道:“姐姐这话什么意思?阿母到底怎么了?”

    夏莫然并没有回答她的话,洞察一切的目光却看向了殷莲。

    赫连敏被那目光惊得愈加惊惧,声音里也就带了一丝尖锐:“姐姐你到底说句话呀,什么叫情况越来越糟?”

    小七被她陡然拔高的嗓音也是吓了一跳,怀中抱着的桂花酒便滚了出去,洒了一桌子,马车中顿时弥漫了一股浓重的桂花香和酒香。

    “发生什么事了?”车外略显沉郁的声音响起,是剑客特有的嘶哑中带点安定人心的嗓音,问的却是夏莫然。

    听出他的关心,夏莫然目光微闪,点了点呆愣的小七,俏皮道:“没事,小七把酒洒了,敏儿有些恼他毁了刚做的新裙子。”

    她因三藏的关系所以对殷莲母女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可剑客绝不会联系她们半点,会一路护送她们去边关,完全看在夏莫然的面上,赫连敏不知轻重对她大吼大叫,剑客当然会不高兴。

    殷莲十分感激夏莫然的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她们母女当初逃离燕回,赫连雄为了让殷家不得不臣服,这才对所有人说她们母女已死,暗中却派了许多死士对她们母女一路追杀。

    这些年避居骑龙山,她早就断了和殷家及部属的联系,赫连雄到底有没有放弃取她们母女的命,她根本不知道,所以这一路肯定是凶险万分的,她也看得出那个蒙了面的男子武功了得,且是个有能耐的,说不定还得靠他救命。

    因此,对于夏莫然,殷莲不仅有对她救了昀儿的感激,还有能收服剑客这样的高手的敬畏。

    看着夏莫然那张不输自己年轻时的绝色脸庞,殷莲厉色呵斥女儿道:“夏秀是你哥哥的救命恩人,你就是这样对她讲话的?”

    赫连敏委屈地低下了头。

    夏莫然忙解围道:“伯母,她也是关心所致罢了,你又何必苛责她的这番孝心?”

    如笑容所说,赫连敏本身是着急母亲的嗜睡症,并非对夏莫然有意见,话出口她自己也后悔了,见母亲斥责自己后,夏莫然非但不怪罪,还大方地给自己说情,她早过意不去了,忙赔罪道:“是我不好,姐姐大人大量,别和我一般计较。”

    殷莲听了这才面色稍霁。

    只小七无比幽怨地看着自己的主子。主人真过分,不是小爷的错还怪在小爷身上。

    他看了看赫连敏,见她哭得倒也别有一番风情,决定也不和她计较了,蹬着小短腿去挽救他的桂花酒了。

    赫连敏想了想还是决定问清楚:“姐姐,阿母的嗜睡症真的很严重吗?”

    夏莫然帮小七扶起了酒壶,皱着眉道:“我不知道如何和你解释,但伯母若生无可恋,她迟早有天会一睡不醒的。”

    母亲常常一睡就是几天,醒来后又什么事都没有了,赫连敏并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只当她年纪大了,精神不济所致。

    刚才听了夏莫然的话,心中虽然隐隐有那个不好的想法,但到底还存着几分祈盼,如今见夏莫然直言不讳地讲出来,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怎么会呢?阿母的身子一向很好。”

    殷莲对着女儿的泪眼,心痛难忍,心里的懊悔更像夏日里的野草般疯狂地滋长着,若没有对赫连雄的执着,她、夫君和一双儿女该生活得多幸福啊!如今儿子失而复得,可夫君终是去了,她永远也无法忘记他死前双目圆睁的情景。夫君他死不瞑目啊,他是不是也十分后悔娶了她这个一心只想报仇的妻子?

    夏莫然觉得赫连敏知道严重也好,或许儿女的不舍也能让殷莲放下执念。

    待母女两人无声地哭了一场,她才问道:“伯母怎么认定我救了三藏,而不是拿他为饵欲对你们母女不利呢?”

    若角色互换,她绝对有此疑问。

    哪知殷莲想都没想就回道:“我虽没有通天的本事,但这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况且知道我们母女还活着的全都在护送我们母女的途中,被赫连雄的人杀了,殷家还有我的一些部属都认为我们已经死了,根本不可能来找我们。再说,如今的我,不过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老婆子罢了,还有什么利用价值呢?即使有人找上门,也是想要取我们母女的命罢了。我睡着的时候没有动手,那就不可能真对我们不利了。”

    闻言,夏莫然脸上的笑容便深了,她早上踏出房门时看到三堂会审的场景,就觉得殷莲对他们并无杀心,否则以她执掌殷家、做圣女、做宗主夫人掌管燕回的经历,还会容得下自己一觉睡到自然醒后再审问?

    再说,她直觉认为剑客这人不简单,殷莲再厉害,如她所说也是一只脚踏进棺材的人了,脱离世事这么久,剑客会轻易给她制服?也是看出她没有杀心,借机想落实他的猜测罢了。

    “伯母,若不嫌弃,你便叫我莫然吧,夏秀听起来太见外了。”

    ……

    殷莲没支持多久又睡过去了,他们一行往三藏所在的边关行进不提,却说孙素雅从宇文钦那里得知宇文哲即将奔赴边关寻找夏莫然时,便怒火高涨,凑巧薛贵嫔倒霉地往前凑,她便发泄般地杖毙了薛贵嫔身边的袁姑姑,又罚薛贵嫔在兮妍亭中罚跪满两个时辰。

    见到活蹦乱跳的袁姑姑一下子变成了一滩鲜血淋漓的烂肉,薛贵嫔被她皇后的威仪震慑住了,倒也害怕地跪了,只是刚跪了半个时辰,人就晕了。

    孙素雅当她是故意的,也就没在意,只让人把薛贵嫔抬回了鸣仪宫。

    没想到没多久,太后和宇文恺怒气冲冲地联袂而来,原因是薛贵嫔刚上身的胎儿被这一吓一跪,流产了。

    孙素雅只震惊了一下就没了反应,只要她的祖父还当一日丞相,她就能妥妥地当一天皇后,况且薛贵嫔对她不敬在先,她处罚她也无可厚非。

    这也是薛贵嫔命不好,谁让她怀了孩子还蹦跶的欢呢?宇文恺不去责怪她护嗣不力,反而来凤藻宫大呼行的,真让人平白生厌!

    被孙素雅冷冷地顶了几句,宇文恺气得面色发白,大叫着要废后,反倒是太后理智尚存,虽然心痛好好的孙儿就这样没了,可也知道孙素雅动不得,便禁了她两个月的足。

    孙素雅根本就没有把他们母子放在眼中,对于太后禁足的懿旨她也毫不在意。

    母子俩好比一拳打在棉花上,怎么来的,又怎么走了。

    而孙素雅到底被宇文钦挑起了好奇心,入夜便乔装打扮一番,从以前宇文哲令人挖的密道中出了宫,直奔五皇子府。

    宇文钦笃定了她要来似的,她刚在五皇子府周围现身,便有人引着她上了弄堂里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马车中宇文钦已等候多时。

    宇文钦见了她,也不多问怎么不动声色出的宫,只吩咐车夫往城西去。

    严煜犯了事后虽保住了一命,却终身不得做官,于家族无益,严父本颇有微词,再加上他们夫妻俩三天两头在家闹,严父一气之下就把严煜和玉培珍赶到严家位于城西的别院来了。

    也不知道巧合还是此处风水不好,严家的别院正巧与当初方家的别院紧挨着,当初方诗韵死在别院后,方夫人就让人一把锁封了别院,方家倒台后,因着这院子死过人,也就没人肯买,一直空置着,一到晚上,就显得周围几里阴森森的。

    到了严家别院的后门,宇文钦先行跳下马车,伸出手去欲扶孙素雅。后者冷冷地瞥他一眼,他也不觉得恼,更是毫无尴尬地缩回了手。

    孙素雅下了马车,便见到有严家看门的小厮迎了上来。

    那小厮显然认得宇文钦的,过来打了千就恭敬地引着两人进去。

    见孙素雅露出狐疑之色,宇文钦便笑道:“我生母出身微寒,又做错了事,世人都对我敬而远之,只严煜不计得失地还拿我当朋友,是以我解了禁足后就来看望过他,这里的小厮会认得我也不奇怪。我虽被降了郡王,好歹还是皇上的亲叔叔吧?这些面子情严洪鑫还是要给的。”

    孙素雅虽然不相信他,可这番话倒也没啥漏洞,也就不再多言,不辨神色地跟着他往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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