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莫然走进帐子,率先看到的是老夷王和大王妃。

    平常琴瑟和鸣的两人如今一左一右守候在郭赟的**前,两人脸色都不好看,尤其是大王妃,堪称铁青着脸,显然气愤到了极致。

    老夷王一脸焦虑地看着郭赟,说是担心她的安危好像也不是,反正神情透着一种古怪。

    除他们之外角落阴影里还站着一个人,低垂着头,像是极力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夏莫然暗暗生警,依着礼节向老夷王和大王妃拱了拱手,目光便向有着绚烂色彩锦被包裹着的郭赟看去。

    一双包含着对未来迷茫又恐惧的双眼如今紧闭着,嘴唇苍白,脸上隐隐泛着青色。

    夏莫然吓了一跳,这可不像癫痫症发作的样子……

    大王妃见她紧锁着眉,似乎松了一口气,口吻极其冷淡地说道:“大王也太实诚了些,这女奴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她果真那么好,禹陵的皇帝何至于撤了她永和公主的头衔!如今躺在大王跟前的也就不会是现在的怜淑贵妃了。”

    一出口,便有种与老夷王针尖对麦芒的感觉。

    口中说的女奴便是指夏玉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跟着郭赟来了赤夷,身份与其她女奴并没有差别。大王妃说出这番话,看来夏玉然在凡宁宫发生的事已经悉数传到了赤夷。

    夏莫然不动声色地朝夏玉然看去,后者火速跪了下来,一副惶恐之姿,可僵硬的身板却泄露了她心中的愤恨。

    半路的姐妹,或许以前只有嫉妒,如今有的却只剩下生死之仇。

    夏莫然收回目光,向大王妃看去,真诚地说道:“大王妃关心怜淑贵妃,就是我们皇上知道了也会赞您一声宽和大度。知道您指望这小的治好怜淑贵妃,可看贵妃现在的情况,小的恐怕无能无力。”

    大王妃听了果然神色又松动了几分,面上带着几分笑意淡淡地说道:“我知道,小大人不必惊慌。”说着又对老夷王道:“我说他一个侍卫如何懂岐黄之术?大王偏偏不信!”

    不说还好,越说老夷王越气恼:“你已经是大王妃了,难不成连个人都容不下?”

    夏莫然见了暗暗纳闷,无论是赤夷流传的,还是宇文谨查到的,这老夷王都十分信任和**爱大王妃,没道理刚和郭赟**一度,这心就完全偏了,为了郭赟连大王妃的颜面都不顾。

    又听老夷王说道:“你这是容不下她吗?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能和你比?本王只想救她的命而已,你也不准?”

    大王妃闻言脸色又难看起来。

    夏莫然见状更加奇怪了,老夷王讲的真是郭赟吗?她糊涂了。

    不过无论如何都没有她置喙的余地,正想着找个借口退下,夫妻俩的怒火却延烧到了她这里。

    老夷王直勾勾地瞪着她怒道:“你虽是七王爷的人,但如今是在赤夷的地界,见死不救在赤夷可是要被五马分尸的,况且贵妃又是你们禹陵的公主,相信本王要处置你七王爷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

    竟是要拿死来威胁夏莫然,赶着鸭子上架的节奏么?

    况且赤夷哪条法律规定见死不救要被五马分尸?夏莫然一边装作战战兢兢地低头请求饶恕,一边暗暗猜着事情的真相,老夷王这是铁了心要救郭赟。

    大王妃对老夷王睁眼乱编着赤夷的刑典讥诮地撇了撇嘴,似乎忍无可忍,略略提高了嗓音道:“贵妃到底是不是旧疾复发,大王应该十分清楚才是,若这侍卫真精通岐黄之术,禹陵皇帝何必再让方太医跟随?况且大王也该明白贵妃的病,是不是普通吃药就行!”

    夏莫然听了十分惊讶,她看了郭赟一眼便知她不是简单的癫痫症发作,而像是中毒,可听大王妃的意思,这毒不是他们下的?那到底是谁给郭赟下的毒?

    想着这些便再次细细地朝郭赟看去,这一看吓了一跳,因为她露在外面的颈部肌肤下,有道细小的身影快速地一划而过,青黑色泽,与她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什么中毒,分明中了蛊!

    想到燕回曾想说动赤夷一起对抗禹陵,夏莫然明白王庭之内恐怕有燕回的人作怪。

    而老夷王知道自己是夏莫然,用小胖可以转移郭赟身上的毒虫。

    可如此一来,也等于把他知道自己身份这件事透露给了她。

    王庭虽是他们的地盘,可宇文谨和二十几名冥衣卫也不是吃素的,老夷王一家子离他们又如此之近,一个不慎就会让宇文谨擒贼先擒王,那时围在王庭周围的各部族兵士就不是帮忙,而是趁机夺权了。

    相对来说,在明天狩猎活动中借机行事才是最好的选择。

    难道老夷王为了郭赟真要打破原先的计划?

    此时老夷王却“砰”一声踢倒了凳子,给了夏莫然答案。只见他疾步走到她面前吼道:“本王可是听说你能治的,若治不了,今天休想走出贵妃的帐子!”

    ……

    如此大的动静,老神在在守候在外的宇文谨不可能听不见。

    他直起身子,眸子微眯,吩咐冥一道:“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声音说不出的严峻。

    让耶律穹几兄弟忍不住颤了颤,暗道他不愧是禹陵的杀神,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气势就让他们堂堂七尺男儿经受不住。

    郭赟的事,老夷王和大王妃是瞒着他们的,耶律穹几个也只知道郭赟旧疾复发,并不知蛊毒之事。老夷王和大王妃争执声断断续续传出来,三兄弟也十分不安,但不管如何,也不能让七王爷的人此时冒冒然闯进去,否则凭冥衣卫的威名,他们必定会有折损。

    耶律平暗中朝哥哥使了个眼色,耶律穹便心领神会地上前一步阻止了冥一,并朝宇文谨道:“怜淑贵妃虽是禹陵的公主,可到底是出嫁的女子,男女有别,这位大人前去多有不妥。”

    说着吩咐大王妃贴身的女婢道:“母后年纪大了,你总要在跟前服侍才是,你进去吧,顺便瞧瞧里面是个什么情况。”

    那女婢应声而去,耶律穹见宇文谨并不反对,又道:“王爷勿急,父王担心怜淑贵妃,母后见了心里总会有些不舒服,夫妻俩拌了几句口角也正常。但听父王的口气,他可是十分疼惜贵妃的,父王还指着王爷身边的侍卫医治贵妃呢,必定不会伤了那侍卫的。”

    宇文谨听他把事情说成是大王妃吃醋,不由得冷冷地斜睨了他一眼,道了句“大王子倒是能屈能伸”的话,便示意冥一退下。

    从头到尾只听到老夷王和大王妃的声音,夏莫然的确没出声,应该没什么事,再说他们身中生死同心蛊,夏莫然出事自己会有感应,既如此,那就看看他们这一家子想闹什么把戏好了。

    宇文谨想着便松懈下来,身子重新懒懒地靠在椅背上。

    耶律穹见状便也松了口气,一抬头却看见耶律锋不满地瞪着自己。

    知道小弟是在不满自己拿母后说事,耶律穹不由得苦笑一声。

    宇文谨率着大军踏平赤夷时,耶律锋还小,根本就不知道战火滔天的可怕,而父王又一心想雪耻,皇帝开出条件一引诱,便头脑发热地同意了,却没想过若宇文谨没点准备,他敢只带着二十几个侍卫踏进赤夷的地盘吗?

    偏偏自己只是没有实权的王子,根本说不上话。

    ……

    大王妃的女婢莺哥进帐子时,老夷王正逼着夏莫然医治郭赟,见她进来,不由唬着脸道:“贱东西,谁让你进来的?”

    把莺哥吓了一跳。

    她是伊吾族族长夫人**好了送到大王妃身边的,大王妃听了不由得也恼了起来,招手让莺哥走近,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莺哥把外面发生的事战战兢兢地说了一遍,大王妃便讥诮地看向自己的丈夫。

    耶律阚敬她信她,但也像其他沉迷爱情的男子一样,把心中最柔软的一块地方给了一个女子,那就是楼羽王妃。

    那楼羽不过是小部族族长的庶女,大王妃见丈夫把她爱若珍宝,虽心中嫉妒不已,但想着这些年来丈夫对自己的敬重,三个儿子又在赤夷站稳了脚跟,且他还算分得清轻重,并没有让楼羽生下王子,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夫妻生活就像拉弓射箭,有张有弛,自己一味地打压反倒惹得丈夫不喜,弄得夫妻离心,这不是大王妃愿意看到的。

    平时大家各退一步,妻妾花团锦簇地过了也就算了,可没想到竟然让燕回的细作钻了控子,利用楼羽夫人让老夷王逼迫夏莫然解开郭赟中的蛊毒。

    燕回的目的便是夏莫然身上的引蛊虫,他们担心老夷王冒冒然收拾了宇文谨和夏莫然,引蛊虫便永远失去下落,正好让夏莫然用引蛊虫救郭赟时夺了去。

    可这样一来也就揭穿了夏莫然的身份,势必和宇文谨提前翻脸。

    强势了一辈子,没想到折在了楼羽那个贱人身上,大王妃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角落里的人,低声对莺哥说道:“你去跟三位王子禀一声,就说我没事,怜淑贵妃的病有些棘手,大王知道了心情有些不好。再跟七王爷讲一声,生死有命,让他不要着急,就算小大人治不好怜淑贵妃,大王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坚持。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自己的子女和孙儿有事!

    再说这么丢脸的事,老夷王好意思做,她都不好意跟儿子开口。

    莺哥听罢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夏莫然趁机讲道:“多谢大王妃体谅!小的是个没本事的,但方太医却是太医院屈指可数的大夫,王爷已吩咐人去给方太医煮醒酒汤了,有他看诊,相信贵妃娘娘会转危为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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