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莫然兀自猜着宇文谨的心思,也就没有发现雅格公主频频向宇文谨投来的感兴趣的目光。

    宇文谨觉得奇怪,时不时转过身去看她,发现她一脸严肃,但目光迷离,早就不知道神游到哪里去了。

    是以,一回到休息的帐子,宇文谨便一把抱住她道:“想什么想了一个晚上?”

    他下巴抵在她头上,说话的时候头顶便一颤一颤的,夏莫然靠在他胸口,听着有力的心跳声,突生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来,就连周身的冷意都感觉消散了不好。

    她喜滋滋地回抱着他,把心中的想法说了一遍。

    宇文谨便哈哈大笑起来。

    夏莫然抬起头来,惊艳地笑道:“阿瑾,你最近老是笑……”

    难道笑不好么?宇文谨嘴角的笑意便凝了凝,不过看到她眉眼弯弯的样子,便又柔和了几分,刮了她鼻子一下说道:“平时看你挺聪明的,没想到有时候也笨。”

    说她笨?夏莫然呆了呆,嘴巴便不高兴地撅了起来,任性得像个孩子。

    不过她也才十六岁而已,比一般娇滴滴的姑娘已经强了不知几许了,治国之道哪能知道这么多?宇文谨心中一软,俯身在她艳若桃朱的唇上亲了一口,才道:“老夷王会扮猪吃老虎,难不成他的儿子、弟弟全都是无能之辈不成?”

    夏莫然听了眼睛一亮:“你是说他的庶王子和其他亲王中有你的人?”

    宇文谨目露赞赏:“不错,否则本王怎会放心带你前来。”

    是不是说她对他恨重要?夏莫然脸上的笑容便流泻了出来,心中却跟明镜似的。

    老夷王虽然玩了一套制衡之术,娶了一堆的庶妃,生了一堆的庶子,但为了避免他这一代兄弟残杀的一幕,也为了赤夷的强盛,对大王妃椒房独**,对几个嫡子大力培养,只为了嫡子能坐稳王位。

    但其他庶子也不是傻瓜,岂能不明白老夷王的心思?他们能甘心吗?

    至高无上的权力宝座,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抗拒的,宇文谨利用其他庶王子的野心控制赤夷也没啥好奇怪的。

    只不过不知道哪个庶王子是宇文谨的人。

    陵城八皇子府,宇文哲正在**,吹的正是当初与夏莫然合奏的那一曲,只不过再没有了当时的欢快。

    孙素雅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她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顶上清皎皎的月亮,觉得宇文哲就像月宫里的嫦娥,让她越来越无法触摸。

    隐在暗处的冰魄目光直直地看着她。

    自己看着风景,却不知别人也把自己当成了一道风景。

    人有时候就这样,总是追究着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对转身便可得的东西却不屑一顾。

    直到一曲终了,孙素雅才正了正心思,迈着轻盈的步子往前走去。

    宇文哲负手而立,连余光都没给一个,只皱着眉看着面前的一棵桂花树,树上香气正浓。

    孙素雅笑了笑,手指弹着枝头的一簇金黄,柔声问道:“十次来有九次看见少主在看这棵桂花树,莫非还有什么典故不成?”

    宇文哲没有回答,冰魄却知道这棵树的来历。

    少主那时刚得知自己的真实身份,心情十分不好,常常找借口在外游历,目的便是为了躲避孙丞相、谭思筹等人的劝说。

    可却在日落十分碰见了一个古灵精怪的忻娘,她张口就问:“你是八皇子吧?你想不想做皇帝?我可以帮你!”

    那个忻娘就是夏家四秀,石破天惊的一句话,狡黠不乏灵气的一双眸子,便这样闯进了少主的心里。

    事后,少主便把他们初遇地方的这棵桂花树移进了皇子府。

    冰魄思绪间,只听宇文哲问道:“什么事?”

    语气十分肃然,就像对待普通的下属,而不是自己的未婚妻。

    孙素雅眸色便黯了黯,低沉着嗓音说道:“爷爷和谭叔有事找少主。”

    宇文哲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最后不发一词地往议事的厅堂走去。

    孙素雅亦步亦趋地跟随。

    直到厅堂门口,宇文哲突然驻步,转身看着她正色道:“陵城不比青城,注意八皇子府和苏府的人很多,你既然是大家闺秀,半夜三更能不出来就不出来,免得给人抓住把柄。”

    说得十分冠冕堂皇,其实是不想看见自己吧?孙素雅面色白了白,心中就像吃了黄莲般苦涩起来。“是!”她恭敬地福了一礼,脸上不显半分不快,却端庄肃宁,就像高贵端方的皇后。

    宇文哲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快步跨进了厅堂。

    “少主!”孙丞相和谭思筹看到宇文哲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宇文哲见状脸色和缓了一些,走到主位坐下温和地问道:“舅舅呢?”

    孙家未有合适的女子,这才让妹妹捡漏生下北辰皇室的少主,玉颜卿平时十分谨慎,并不仗着舅父的身份拿张作乔。

    可那是在鄱阳之时,如今玉颜卿来了陵城,宇文哲总要抬举一下自己的亲舅舅,每次商讨大事都叫了他来。

    这次却没有了来。

    冰魄便禀告道:“玉老爷病了,怕过了病气给少主,便没有来。”

    “病了?”宇文哲讶然。“什么病?可请了太医去看?”

    冰魄默了默,似有难言之隐,谭思筹素来与玉颜卿关系不错,见状便略显尴尬地回道:“心病罢了,深夜在廊桥胡同多喝了几杯酒,染了风寒,便一病不起了。”

    宇文哲听了心中了然,玉翠娘便是被舅舅安排在廊桥胡同的一户民宅里。

    舅舅年少时十分**,直到遇见玉翠娘才收了性子,偏偏外祖母并不看好玉翠娘,玉翠娘黯然之下决定为了复国大业奉献自己,以此希望自己能在舅舅心中留下一席之地。

    因为玉翠娘的牺牲,舅舅更加难以忘怀,甚至娶了舅母后不让她生下嫡子,只为了保住玉翠娘的一双女儿。

    他这么做,也是对外祖母的一种无声反抗吧。

    如今玉培珍嫁了不喜欢的严煜,舅舅本十分愧疚,没想到女儿女婿自婚后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更没想到在背后推波助澜的竟会是平时看着温柔贤淑,又对玉培珍疼**如亲女的舅母,舅舅既震惊又恼怒。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严煜平时就和宇文钦十分要好,严洪鑫表面看着是太子党,可在宇文钦起事时他竟头脑抽风帮着自己的儿子。

    宇文谨威震朝廷十余年,若他不在就能让宇文钦这个毫无根基的人起事成功,那他还不如趁早卸下摄政王的职务回家娶妻生子。

    宇文哲想到自己喜欢的女人此刻就陪伴在宇文谨身边,又十分不快。又想着严煜的胆大包天,虽然宇文奎念着严洪鑫最后迷途知返,严家二房又立翅定没有搅和进去,最后只罚严洪鑫官降二级,严煜发配边疆,但如此一来玉培珍就得跟着去边疆了,舅舅不悦心痛在所难免。

    偏偏玉翠娘是个见不得光的,舅母又口蜜腹剑,舅舅痛心失意借酒浇愁也就不稀奇了。

    谭思筹与玉颜卿交好,孙丞相却颇不以为然,不仅如此,内心深处对玉家还十分不屑,认为要不是自己没有女儿的命,也不会轮到玉家的大闺女为上任少主诞下宇文哲。

    宇文哲并不知孙丞相的心思,以己度人,他对舅父十分同情,想了想便吩咐冰魄道:“我早就听说此事了,本来想着培珍脾气执拗,让她吃点苦也好,但没想到舅舅如此心痛,你亲自去给舅舅送点补品去,顺便吩咐暗处的人把严煜神不知鬼不觉地处决了。”

    严煜死了,玉培珍也就不用为了照顾丈夫而去条件艰苦的边关,到时候她只要大义凛然地提出为严煜守节,严家看着八皇子的面子必定好好供着她,就是严夫人也发作不得她,玉培珍名义上还是严家妇,这样于大事也无碍。

    这点孙丞相和谭思筹也十分赞同,觉得严煜死比不死要好。

    等冰魄应声退下,宇文哲便问两人是不是为了镇南王的事而来。

    镇南王秦康最近在暗中调查宇文哲,想看看他是否如表面般淡薄名利,对那张黄金大椅不敢兴趣。

    镇南王府一直是皇帝的人,秦康又得了宇文奎得吩咐帮助六皇子宇文铎登上帝位,他这么做,无非有两点,一是暗中提防八皇子府,二是看看是否能和八皇子府联手。

    宇文哲猜想后一条可能性大一点,恐怕宇文铎也觉得宇文谨十分不好对付,打算先解决了太子一党,再与自己竞争皇位。

    “没想到秦康也老奸巨猾的很,若真解决了太子一党,凭六皇子这些年在朝中的威望,恐怕我们并不是他们的对手。”谭思筹气愤道,他的意思是指对方在不知道宇文哲有北辰皇族的暗中势力之下。

    宇文哲不以为意:“如今我们最大的对手的确是宇文谨,只有与宇文铎联手,胜算才大些。至于之后的事,他们在暗,我们在明,我们的机会大些。”

    孙丞相听了便欣慰地颔首称是:“少主说得一点也没错,虽有些与虎谋皮的意思,但宇文谨的确不会好对付。况且自北辰灭国后我们的祖宗就一直在筹谋,宇文铎不过得了皇帝的支持,打仗还行,政事上这些弯弯道道他还嫩了些。”

    宇文哲沉吟片刻道:“不防让兵部尚书透点口风给秦康。”

    谭思筹眼前一亮,兵部尚书是他们的人,这么一说,宇文铎也就知道宇文哲也不像表面那么风轻云淡,必定有联合之心,也免了他们继续探查下去得知更多的消息。

    虚虚实实,更利于他们隐藏实力。

    孙丞相更是一拍大腿称赞起来,一副老怀安慰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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