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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沐珂愣在了那里,目光落在柏路筝的侍婢递还的银簪子, 簪上还带着一丝鲜红的血迹,她的心里惊跳了一下。 同时,柏路筝方才的质问再度在她耳中回响。

    只是,沐珂也就这一瞬的怔然而已。很快,她便回过神来,脸色也回复了以往的冷漠。

    自古成大事者哪个没有一颗铁铸的心?西武朝的女皇为了成事不惜亲手弑儿,宋乐年间的宋乐大帝为了继承皇位更是手刃父亲兄弟。相比起来,她沐珂不过是对一个尚未成形胎儿下手而已。既无形,杀之无过!

    沐珂唇角溢出一连串的阴狠的笑声。

    闻着变色,就连那两个站在沐珂身旁满脸横肉的嬷嬷听了都浑身一阵哆嗦。

    “禀……禀沐贵妃,属下还需……不需搜索东宫!”

    一名侍卫上前,低头胆怯的问。

    沐珂目光冰冷似刀刮向询问的侍卫:“怎么不搜!你是不是想放过陷害二皇子的凶手!”

    侍卫陡然变色, 噗通跪下,战战兢兢说道:“属……属下不敢!”

    “哼,不敢,不敢就给我搜,一个角落都不能放过!挖地三尺都给我挖出来!”

    沐珂声冷如魅,在阳光下都寒了每个人的心。

    “属下领命!”

    侍卫站起,领着其余人开始在东宫里搜索。

    这时,沐珂身后却匆匆跑来一个宫女,那宫女边跑边叫唤:“不好了……不好了……沐贵妃,不好了……”

    方才侍卫的请示已激恼了沐珂,这时宫女的呼喊更让她怒不可歇。迅即转身,一双眼阴森森的瞪着匆匆跑来的宫女,狠戾高喝:“贱蹄子,再胡言乱语,本贵妃就撕了你的嘴!”

    那宫女惊得瞬时闭了嘴,直直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说:“沐……沐贵妃息怒。二……二皇子出事了!”

    “什么!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沐珂骤然变色,张大一双眼瞪着那宫女,眼珠子都瞪得几乎要掉出来。想起方才那把清脆如莺的声音,沐珂的心重重的撞了一下。

    不……不会的……

    沐珂没等宫女详细禀报就大惊失色、踉踉跄跄的往门外走去。其他宫婢面面相觑,却不敢再多留,都纷纷的朝沐珂追去。

    那侍卫还没来得及开始搜查,就见沐珂匆忙离去,还以为沐珂改变了主意,也纷纷停了下来,列队跟在众婢女后面出了东宫。

    闹哄的庭院回复了平静。

    雪然轩的窗口,微微撩起的珠帘瞬间落下。珠帘后窈窕的身影落下一声讪笑,转身行离了窗口。

    宁君尧不耐的睁开了眼睛,方才在梦里,他和柏路筝正玩得欢乐,屋外的吵杂让他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睁开双眼的瞬间,宁君尧正巧望见沐雪然行了进来,不由问:“方才屋外为何如此吵杂?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沐雪然愣了愣,转瞬却笑眼弯弯的回道:“没……没什么事,就是几个婢子吵吵闹闹的,我怕她们扰了你休息,方出去驱了她们。没想,还是将殿下吵醒了!”

    “哦,原是这样。”

    宁君尧收回了目光,眼神灰暗,静静的坐在那里,又陷入他自己的沉思里,没再理会站在他面前的沐雪然。

    见宁君尧又再冷落她,沐雪然脸上的笑瞬间黯淡下去,但只是一瞬,沐雪然再度燃起了笑容,缓步行到宁君尧身边,柔声问:“殿下都睡了一天**了,有没有感觉身体好些了?”

    宁君尧点了点头:“嗯,好是好些了,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闷闷的!”

    “呵呵,定是殿下睡得太久,心口上憋了气,不顺畅的缘故。来,让雪然为殿下揉上一揉就没事了!”

    说着,沐雪然便伸出那双柔软纤细的收往宁君尧胸前抚去。只是,她的手尚未碰到宁君尧的胸膛却已被宁君尧抓在手中。

    沐雪然被宁君尧这突如其来的一抓吓得惊呼出声:“啊,太子殿下……”

    惊呼之余,沐雪然抬眼望向宁君尧,却生生的撞进那一双冰冷的墨眉深眸中,仿若中了法术一般,怔然的停止了动作,只能直直的望着那一双深邃的眼睛。

    紧接着,宁君尧用力一扯,沐雪然一个不稳,被他扯得向他怀中倒去。但她最终却并没有落进宁君尧的怀中,而是落在了宁君尧身下的榻上,随即,宁君尧一个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这个姿势有些**,任凭沐雪然脑海里曾无数次幻想过宁君尧会对她做这个动作,但此时此刻,亲自实践,她还是禁不住羞红了脸,声如细蚊的说:“太子殿下,别……别这样!”

    看着沐雪然的娇怯,宁君尧落下一声冷笑,眼里闪过一抹邪魅,轻声说:“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这样做么?”

    被宁君尧直接说出了她心中的想法,沐雪然羞赧得有些无地自容,然而她的心底却在呐喊欢呼。她想,宁君尧终于都肯接纳了她,那她之前为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个瞬间,沐雪然脑里掠过了无数的片段:她穿上她这辈子认为最好看的那一件嫁衣被人接进宫里时的兴奋雀跃,到御花园里赏菊赋诗她想方设法作出那一首咏菊来博他的另眼相看的忐忑期待,再到后来宁君尧生辰她与柏路筝打赌时的奋勇坚强,以及如今她为了救他背叛了她的姑姑沐珂的矛盾与纠结等等……

    这一切的一切,在这个瞬间如走马观花般闪过,并瞬间凝成了她眼里冒涌的泪。

    “原来,殿下是明白臣妾的一番心意的,也不枉臣妾为殿下做的那些事……”

    “哼,你做的那些事我又怎会不明白。若不是你,你以为本太子会中这尸毒么?若不是你,本太子又怎会与筝儿离心?若不是你,我又怎会在这里痛不欲生!沐雪然,你为我所做的那一切,我宁君尧真是永生难忘!”

    原本邪魅的墨睛骤然变冷,眸光化作万道寒冰射向沐雪然,那张俊逸的脸也因为暴怒而变得有些扭曲,暴怒的脸上还带着明晃晃的恨意。

    沐雪然原本说将出口的话如同被捏断的火折子,登时没了声息。她无助的望着宁君尧,眼里透出复杂的神色。伤痛、迷茫、无辜、委屈……混杂其中。

    然而,这些复杂的神色在宁君尧狠狠的放开她之后变成了一种淡漠的茫然。这一刻的沐雪然,如同被遗弃在荒野里的孩子,突然找不到出路。

    她原以为她所做的一切,宁君尧看在了眼中。没错,他是看在了眼中,可与她想的不一样,她想宁君尧会为之而打动。事实上,宁君尧却为之而更恨恶她。

    真是可悲可笑甚或可怜 ……

    眼泪迷茫了她的双眼,到现在她才觉得自己是那样的可怜。

    沐雪然在心底落下一片冷笑与嘲讽,她感觉自己便是那个小丑,忙忙碌碌绞尽脑汁的以为改变了什么,到头来却发现什么都没改变,事情反倒变得更糟!

    宁君尧冷若寒冰,尖锐如刀的话仍在继续。

    “别以为我到你的雪然轩里来就是原谅你了,接纳你了。你只不过是我躲避筝儿的借口,这雪然轩也不过是我无可奈何的暂留之地而已。你的真心……呵呵,你有真心么?在我眼里,你所有的真心都是对我和筝儿的别有用心!沐珂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若是可以选择,沐雪然选择自己这时变成聋子,这样她就可以听不到那些她不想听的话,这样她的心就不会被那些不想听的话所伤害。

    可上天却没有给她这个选择,上天让那些话都一一的落入了她的耳中,那么清晰,那么锋利,尖锐迅即的一字字刺进她的心里,痛不欲生。

    可她却只能静静的躺在那里,连举起双手掩住耳朵的力气都没有。

    但那个俊挺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冲离她的视线,她知道,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打动这个男人了。

    原来,被人舍弃会是这么痛!

    不,他甚至都没要过她,她竟是连舍弃都算不上,真是可悲可笑!

    噗通……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快来人啊,太子殿下又晕倒啦,太子殿下又晕倒啦!”

    寝殿外,传来宫婢的声音。

    还沉浸在悲伤里的沐雪然听到后,仿若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迅速的坐了起来,并快步的跳下**,眼泪都未来得及拭去,就跌跌撞撞的冲了出去。

    竹篙、锦屏扶着柏路筝进了紫薇阁,一踏进门里,柏路筝便颤抖的与二婢说:“肚子好痛!”

    二婢一听,神色一慌,竹篙更是颤抖了声音:“太子妃,你……你别吓竹篙呀!”

    锦屏却已弯身一把抱起柏路筝,随即对竹篙说:“快些去找秦御医来。”

    “嗯,嗯,竹篙这就去!”竹篙慌慌张张的冲出了门。莲香、墨兰见竹篙神色慌张,刚欲开口问竹篙发生了什么事,竹篙已朝她们不停的摇手,并指了指紫薇阁,随即就风一般跑远了。

    莲香、墨兰的心一阵惊颤,一种不好的预感闪过心头,齐齐奔进了紫薇阁。

    锦屏先为柏路筝止了血,并将一股内息传到柏路筝腹部为柏路筝缓解痛苦,但那一阵接一阵的疼痛依旧不断的向柏路筝袭来,痛得她几欲昏厥。

    拒锦屏看惯了疼痛,但这刻望着柏路筝痛得血色全无的小脸,心里满是不忍,只得在不停的祈祷竹篙快些将御医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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