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公子不愧是小小姐表亲,对邵阳郡干旱问题提出的见解和小小姐极为相似。”姬哙听林俊杰这样夸奖极为得意,冲小小点头微笑,意思说看我没给你捅篓子,放心吧。

    这时小差役进来禀报出行的车辆已经准备好了。林俊杰就请姬哙同行。姬哙欣然同意。司徒天青骑马,林俊杰、姬哙和小小同车,一路向邵阳郡南郊凤台镇驶去,听说那里的灾情最为严重,林俊杰今天首站就要去那里看看。绿萝嫌弃那些官差照顾不好小小,执意要跟着去。小小只得让绿萝也上了车。

    沙尘弥漫,春日骄阳本该是柔和地,此时却少有地毒辣。树上的嫩芽由于缺少雨水的滋润,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蜷缩在枝头不肯展开身子。小小坐在车上掀开车帘望外看着,极目所望皆是一片枯黄,少有鲜绿的颜色。

    “等再过些时间进入夏季,下些雨就好了。”绿萝伸手把车帘挂上去。

    “谁不这样想呢?可是麦子哪里等得到夏季,误了这一季子百姓一年的日子都难过了。”林俊杰一脸愁容。

    “水车找了人做吗?”小小回头看林俊杰。

    “来之前已经吩咐管家把图纸送去前衙,让官差找邵阳城里最出名的木匠做去了。”

    “凤台镇井挖得怎么样了?”

    “昨天傍晚报时说已经挖好三口井了。”

    凤台镇离邵阳城不远,只有二三十里路,马车行得也快,说话间凤台镇就到了。几人下了马,早有凤台镇长吏带着镇里官差迎上来。

    长吏殷勤请郡守大人到镇衙里坐坐,喝杯茶。众人不肯,长吏只得带着大家到地里去看看。

    走在乡间小路上,众人步行比在马车上看地更加真切。

    这个时节普通麦子都该高及人膝了,可此地的麦子才筷子那么高,还稀稀拉拉软软趴在地上息息待死。

    新郡守大人带地赈灾粮已发到百姓手中,各家抽一壮丁参加挖井挖沟,每天每人发20文钱。百姓手里有了粮自然心也就定了,先前逃荒走得不太远地,听说消息都又回来了。本打算去逃荒的也不逃了。各家都分了足够半月吃的粮,妇女老婆子又到各家的园子里采些青菜,到地里再挖些野菜,撸些树上春天才长出来的嫩叶,掺合着应该能挺过一个月去。二月不到就是麦收时节,现在郡守大人又让各村各镇挖井浇灌麦子。麦子收成也有了盼望。又让各家抽一丁,每天发些钱来。由于赈灾粮发了,粮商们原来囤粮哄抬粮价想发国难财的想法就破产了。

    百姓手中已有够吃一个月的粮,谁也不会拿钱去买高价钱。而粮商们从外地高价收回来的粮就积在了自己手里。再放下去等到麦子成熟,新麦子下来他们就折了。所以粮商们也就自然把粮食价格恢复了平常价钱。粮价已降下来,百姓手里每天那20文钱也就能买到多一些粮食,这样算来差不多都能挺到麦子时候了。

    百姓肚里有食,大人孩子就得跑到地里去,一家抽一壮丁挖井,父亲挖井儿子帮忙,一人挖沟全家上阵。村里冷清了,地里却热闹起来。

    小小她们一路上走来,看到地里大人孩子一群群,一堆堆地聚在一起说话。

    百姓们看到长吏带着一群锦衣华服的人走过来。早有人传开了,郡守大人来看我们了。郡守大人,乡间百姓见过的最大的官也就是镇里的长吏了,何曾见过郡守大人到田间地头来,而且各家还刚得了郡守大人发的赈灾粮,一听这消息都围了来。

    “现在挖了几口井了?”

    长吏忙叫过田间年长管理者。

    “我们木原村三千亩地,挖井七口了。”一个自称木原村村长的老头回答。

    “我们三元村二千亩地,挖井六口了。”

    “我们四头村一千八百亩地,挖井八口了。”

    村长们纷纷走过来汇报成果。

    “我们凤台镇共三个村共一万八千亩地,除了这三个村百姓所占土地,还有王家宗亲大户有田八千亩,剩下二千多亩地是新起的两个地主所占。”镇长总结。

    “乡亲们受累了,照这种速度下午就可完成挖井工作,现在挖好的井就可以先灌溉了。到明天所有的井都可以投入使用了。”林俊杰没想到百姓们积极性这么高,极为高兴。

    “这是大人对我们百姓的恩德,我们百姓自然全力以赴。一夜换人不停工。故井挖得极快。”镇长大人自豪地说。

    “前面那些人是做什么的?”小小指着南边地里一群人,由于离得远看不出做什么。

    “回公子,那是王大人家的地,那些忙碌的人是王大人家的奴隶,王府的管家见我们在地里挖井,也赶着他们府上的奴隶到地里来挖井。平时那些奴隶都吃不饱饭,碰上这灾年粮食贵,越发饿着肚子了。哪里能干得动这重活,只是磨洋功罢了。”

    小小若有所思,林俊杰也没说什么。

    “大人,大人。”远远地有两个人跑过来,跪倒在林俊杰面前。

    “请大人帮我们浇水吧。天太旱了,水一倒进沟里流不到地里就干了。”

    林俊杰看了一眼小小,不由佩服小小的远见。

    “汤公子绘出水车的图纸,我已交由城中最巧的木匠去做了,想来下午就能做出来送到地里来,到时试验一下,好使就多做几辆来,这个问题也就解决了。”

    “大人恩德,大人万福!”百姓们从没见过这么为民着想的郡守大人,都跪下齐呼大人恩德。

    林俊杰吩咐镇长让那些村长接着领人挖井去。

    他们一行人就由镇长领着在地里转着看看。不多时一行人走到三元村田地与王府土地接壤的地方。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一个凄凉地呼声惊地众人顺声望去,几十米远地田地里,一个大汉手执长鞭正在抽打一个十一二岁的瘦小少年。一个黑瘦妇人扑在少年身上,鞭子如雨落在妇人身上。

    “住手!”小小看那周围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拉住大汉。个个表情麻木手里挥动着各样的工具,有一下没一下地做着手里的活。

    “汤公子——”镇长没来地及挡住小小,小小已经大步走过去,司徒天青自然紧跟着上前,小小拉起少年的时候,司徒天青也抓住了大汉落下的鞭子。

    “你是何人竟敢管我们王府的私事?”大汉扯了几下没扯回鞭子,就怒容满面地瞪着汤小小。

    “爷休怒,这位汤公子远道而来,并不知爷在管理自家奴隶,多有冒犯之处敬请原谅。这位是郡守大人。”镇长忙向前陪着笑脸。

    王大人家是秦相之远亲,几代人都生活在邵阳郡,是远近闻名地大奴隶主。虽说如今大王初立,秦相不比以前荣耀,可是在邵阳郡要弄死一个郡守大人还是易如反掌的。所以镇长才如此诚惶诚恐地陪罪。

    “你责打自家奴隶是私事,可是若出了人命,官府自然不能不过问的。”汤小小冷笑了一下。

    “是吗?我倒是不知道哪个吃饱了撑地敢管我们王家的事。”一个阴冷地声音传来,小小抬头只见一个干瘦地留着一络山羊胡子的锦衣老头走了过来。

    “王管家,得罪了。”镇长忙向山羊胡子赔笑脸。

    “难道王家就不是秦国臣民,王家就能不受秦律管束吗?”小小拉过少年,绿萝已经拿出帕子给少年擦掉脸上的血。那个妇人已经吓得神志不清,紧紧拉着少爷的衣袖不肯松开。

    “大秦律法,主家可责罚犯错的奴隶,但无辜恶意伤奴性命者该罚。”

    “罚钱我认了,这奴隶我可以杀了吗?”山羊胡子阴笑着。

    “不可以!”小小脱口而出的话让众人一惊,按照秦律奴隶是奴隶主的私有财产,可以随意买卖和处置。商鞅变法后秦国由于连年征战需要兵士太多只靠从平民中征兵难以支持秦与六国之战,所以就开始让奴隶充军。而且由于重农抑商劳动力缺乏,近年来才规定奴隶主不可任意屠杀奴隶,否则罚钱。

    可现在王管家宁愿罚钱也要杀掉这个小奴隶,众人也没有办法干涉人家的家事。

    山羊胡子冷笑一声,从腰间慢慢抽出剑来。

    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人的生命可以随意被夺去,杀人者却无法可治。

    小小正着急间,林俊杰突然冲着山羊胡子一笑,“王管家,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王御剑在此,还不拜见!”

    林俊杰示意身后侍从捧出临来时秦王亲赐得佩剑。此剑是子稷担心林俊杰带着父母到得地方,山遥路远他不能事事保护,才赐王剑于林俊杰,见剑者如见秦王亲临。

    众人都知道这位郡守大人不是秦相的人,却不知竟是大王心腹,忙都跪倒三呼万岁。

    “着此子侍奉王剑,母子相依不得分。”林俊杰朗声说道。

    “臣尊旨,大王万岁万万岁!”众人高呼万岁跪谢皇恩。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奴隶虽然是他王府的私产,可天下都是大王的,他王府的一切自然也都是大王的。大王拿起属于自己的财产,谁能违逆。

    山羊胡子只得眼睁睁看着林俊杰带着两个奴隶与众人离开,气地胡子一翘一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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