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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热气腾腾的食物一下肚,整个人都变得暖和了,席盏盏一份粥吃的很专注,但实际上那具体是什么味道,她也不太清楚。

    晨曦的一缕阳光洒在他们的头顶,林畅看着她将粥喝完,脸色变得红润,微笑着拿过碗来,抬手看了看手表:“时间也不早了,走吧?”

    她的水已经挂完了,也没有住院的必要。席盏盏动了动酸涩的脖子,站起来的瞬间整个人都像是被重新拆弄过一样,“嘶,真是老了,被雨淋一淋就这么不中用。”

    自嘲的语气,林畅的眸子却变深了,他盯了盯她,似乎在捕捉她眼里闪过的一些什么东西,然后嘴唇动了动说:“我还以为你打算自杀呢。”

    席盏盏心里一跳,继而恢复了从前同他说话的调调,“我自杀?您老入土了我估计还能跳绳呢!”

    “得了,就这么咒救你一命的人?”

    她自认理亏,拍拍他的肩膀:“兄台见谅哈,小弟不善言辞……”

    站起来才发现有点不对的是,席盏盏穿的是林畅给她带来的睡衣,等下穿着睡衣出医院,再回家……感觉好怂。

    林畅仿佛也看穿了她的心思,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又给她套在了身上,长长的衣服把她衬得像是个小孩子,柔软的头发披散着,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弱。

    林畅忽然想,这样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女孩子,究竟是为什么,为了什么人,也竟将自己逼到那样的地步,脑海中无意识勾勒出一个人来,他实际也知道,那必然是个男人。所以他刚才对席盏盏说不管是为了谁,糟蹋了自己的身体总是不值得的。

    他当然很明白这个道理,当年有人对他说过,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绑到海角。越是亲近的人越是无法启齿,当下看了林畅的脸就说道:“爱情就是从希望到失望再到绝望,如果熬过了这绝望能继续看到希望,就能走下去;如果看不到了,那就趁早放弃。”

    “所以你绝望了,并且觉得再也不能死灰复燃?”

    她笑了笑,“死灰复燃?你以为人人都可以破镜重圆吗?一旦你绝望,”她很认真地咬着字说:“一旦绝望,先前的甜都会苦的让你无法下咽。大概是,爱之深责之切吧。”

    林畅微愣,然后说:“那你希望他过的好吗?”

    这下换成席盏盏愣住沉默了。她也不知道对莫远还存的心思叫做什么,爱一个人,不是希望他幸福吗?可是她不能说,她并不希望他幸福,至少不能马上就幸福。

    幸福是什么?幸福是要酝酿的,就像是酒,如果香的太早,势必不是一坛好酒,他们的爱情,前味甜腻,突如其来,措不及防,让人沉醉,所以走的太快,夭折仅在短短的一天。

    她还不愿意见到莫致从此跟他生活得甜美,抱着孩子,若是让她看到,说不定会崩溃。

    林畅不知什么时候回过神来,说:“我给你拦一辆车吧,你回去休息,我要去上班了。”

    “嗯……”

    席盏盏正想说没关系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的时候,她的脚步忽然停住了,林畅本来是走在她身旁,走了几步见她没反应,诧异地回头看她。

    顺着她凝固在某处的目光,望过去,是一个男人。

    林畅记得那个男人,上次生病的那个人是他,席盏盏也做了一回好人把他送到医院,后又送回家的时候,遇上的那个人,就是眼前的这位。

    刹那间电光火石,他忽然想,这个人是不是就是那个令她如此颓废的男人呢?

    不同于上次的是,莫远的衣着打扮远不如寻常那样整洁笔挺,他的领口开着,头发还有些凌乱,眼睛……似乎也微微发红,像是一夜没有睡好。

    席盏盏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他也看着她,明明彼此的目光都告诉林畅这个局外人——“走开,咱俩是一对”,可是他们却没有往前再走一步。

    这中间大约隔了有五米的距离,在医院人来人往的门口,对峙着,气氛诡异又泛着点焦躁,可是没有人先动。

    林畅下意识地对这个男人怀有敌意,“让席盏盏哭”这个名号已经被他安在了莫远头上,罪名坐实了,怎么能有好感?

    但是他还不至于走上去教训男人一番,林畅 />了 />鼻子,率先打破僵局,拍拍席盏盏的手臂,轻笑着温和说道:“那盏盏你们先聊吧,我过去等你。”说罢指了指医院外那条大街的一处。

    莫远也似乎有所动容,眉头紧皱着,发出的声音沙哑——“盏盏,你怎么样……”

    席盏盏飞快地转身拉上林畅的手臂,笑嘻嘻地说:“我们走吧,别管其他人了。”

    她分明是笑着的表情,可是林畅绝对看见了她的眼眶迅速地变红,他搞不清这两个人的状况,一时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莫远这时候疾步朝他们走过来,对着他说一声“借过”,扯了席盏盏就要往一边去,席盏盏不愿意跟他走,双手挣扎,一边骂道:“走开!你走开!都已经分手了你还要怎么样!”

    莫远一顿,吸一口气,面带戾气地看她,手臂上箍着她的力道更大,“分手?我不同意!”

    “你不同意又怎么样?我要分手!不管你同不同意,我都不会再跟你一起了!”

    他的语气忽然又软下来,“盏盏……我怎么做才行?你别闹别扭了好吗?你也许只是心情不好,不要跟我闹别扭了成不成?”

    席盏盏几乎又要落泪,他几时这么卑微地求过她?也许莫远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已经为她破了太多先例,多到再加一个,已经没有感觉。

    这话摆到一个礼拜前说,她准得幸福地往他怀里钻,只可惜了。

    她生生忍住要掉下来的泪,仰头耻笑般地看他:“我不是心情不好,我认真考虑过,要跟你分手。说实话吧,跟你在一起太累了,有钱人的世界我进不去,也不想进去了。在你身边工作也是一样,你凭什么压榨我?工资才那么点儿,你以为我稀罕?大家谁不是被爸妈捧在手心里长大的,我不想遭那个罪了,还得伺候你吃饭,你以为我是你n" />妈啊?n" />妈也不带n" />这么大的巨婴的吧,”她故作好笑地啧啧两声:“当然了,你也别以为我那么伤心了,其实我可乐着呢,反正我就在你手头做事,如今行使一下当你女朋友,哄你开心那么多日子的特权吧,辞职书什么我也不递了,你看着办,从此就两清了吧——哦,对了,这个月的工资我可以不要,谢谢这阵子的关照了,莫先生。”

    这番话说得流畅漂亮又讽刺,真到不能再真,席盏盏都快要觉得这是真的了。可是他不松手,完全没把她说的话放在心上的样子,反而执着地问:“可是我们相爱……你爱我……”

    “很遗憾,”席盏盏觉得自己的心头的血y" />都是冰凉的,从a" />膛冰凉到了脚底,那碗粥带来的温暖和热度荡然无存,她眨眼笑了笑,电影里的女主角那样演的,凉薄又轻佻地说:“相爱过,确实,但现在我对你的爱用完了。”

    她挣脱了他的桎梏,这是下了猛药的,她自己明白。喉头都是苦的,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狠心,但一想到莫致,和她肚子里尚未出生的孩子,想到他们从小长大的亲昵,那是她无法比肩的感情,是她没办法bsp;/>足的,更是让她所不齿的……他们是亲姐弟啊!

    莫远松开了手臂,低声喃喃道:“可是我……”

    他没有再说下去。

    席盏盏把那件快要被他拽下的男人外套重新套好,走向一边装作什么也没听到的林畅,然后柔声说:“咱们走吧,你还要上班呢。”

    林畅当然什么都听到了,他不禁看了一眼那个叫做莫远的男人,明明是那样器宇轩昂的男人,相信人前也是个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主,偏偏现在是十分的落魄形容。

    他没有说下去的话,在场的人都有些恍然。

    一个男人,一个像莫远这样的男人,即便从天上摔到地下,总还有那样一份自尊留在心底,他说不出口的,是最后的底限。他几乎要打破底限,但是不会再有人去听。

    林畅为席盏盏打了车,一边有些不放心地问她:“你可以吧?”

    她点头,不耐地说:“放心啦,回去会帮你把衣服洗干净的。”

    他气结:“你真是……”

    “好了好了,我走了,大白天的能出什么事啊,掰掰~师傅开车。”她催促道。

    车子启动的那一刹那,她清楚分明的在后视镜里看见了另一个男人的脸,席盏盏一惊,差点就要喊停,可师傅一脚油门踩得结结实实,没有给她出声的机会,就嗖一声开出去了。

    那张脸,她在以后的日子里想起那张脸,心里都是酸酸的泡泡,弥漫在整个心房,油盐不进。

    那张脸,那样的眼神,几乎要把她看进心里去,仿佛糅进了心里最深的感情,席盏盏猝然闭紧了自己的眼,好像这样就能不再去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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