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五厘米之内。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这种距离，让我忍不住蜷缩起来。
不管是手指还是头发还是每一寸血管……好像都卷起来了。
五厘米这种距离，着实太近了，换谁都忍不住战栗。
也许有人不在意。
但是我介意。
----“你过去一点。”
我终究还是忍无可忍，就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谁知道。这一次我要推，却没用了。
蒙惇看着我。眼睫毛都在我眼前眨：“怎么呢？”
我伸手又推了一次，可是蒙惇就像是铁塔一般，即使我已经全力以赴，也推不动他。
明明刚才一推，他就让开了。
这回非要跟我较上劲吗？
我咬住下唇，愤愤然了一会儿，终究是拿他没辙，我实在推不动。
“你走开一点！”这回我自己往后一靠，想要保持这个姿势实在很难，但我实在是受不了他贴在离我这样近的地方，哪怕我本来想要说什么话，被他这么火热地看着，我也说不出口了。蒙惇的眼睛里都好像闪着笑颜，我扶着床单，慢悠悠地往后挪动，虽然我觉得闪他好像有点避让与怯懦的意思。但是，总好过我继续与他僵持着，谁也不让吧？
但我没想到，蒙惇这个人，竟然是得寸进尺的。
当我要往后退一步的时候，他居然也向前进一步，我继续退，他就继续进，等到我撞到了床头上，才发现如今我已然退无可退了。
这回我一撞到床头，马上机智地伸出两只手，向前一推。
“你坐在这里就可以了。”我按住他。手肘也抵着床头柜，直直地伸着。
如果他不在意我的骨头断掉，硬要往前撞，那我也没办法。
可他终于停下了。
“我已经提醒过你，你心里面想的事情，我都知道。”蒙惇突然低下头，似乎遇到了极苦恼的事情，眉心皱着，皱成一个标准到极致的“川”字。
他说到一半，低下头时就没再说，似乎在思考着。
末了，似乎终于思考出了一个结局。一个答案，便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目光又变得令我恐惧了，那里面蕴含的情意似乎能够将水流断绝，将火焰割开。
“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想。你知道，我会知道的。”蒙惇说出打哑谜一般的话。
但他知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他知道我知道。
我这次没转开头避开他的目光，既然他知道我的想法，我也知道，何必再佯装不知？
“我是知道。还有，很早以前，我告诉过你，我知道你很熟悉，但我不知道你是谁，你说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说得模棱两可，虚虚实实，弄得那一切仿佛与我有什么关系一样，但是，我并不认识你，你说的那个故事，对于我而言，也只是觉得有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对视着他，目光没有偏移。
蒙惇摇摇头：“不是。”
我没动：“什么不是？”
“你心里面……并不是这样想的。”
我笑了：“你不是我，凭什么说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你觉得熟悉，你想不通，你觉得恐惧了，不想知道我说的故事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你开始逃避，你打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蒙惇的眼睛，如同钩子一样，钩在我的身上，“你的心思，我全都了解，你为什么还不肯认呢？”
是啊，蒙顿说得对，他说对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些，确确实实是我的心里话。
只是……那又如何呢？
现在，蒙惇很清楚我在想什么，他也知道我是打算抵死不认。
那又怎么样呢？我已经决意，不要认了啊。无论他说什么，我全装不知。
我几乎当着他的面说，我要耍赖，他能奈我何？我没说出口，就永远只是我的心里话。
你知道我的心思，那你知不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
----我不喜欢你说莫名其妙的话，我不喜欢你替我做主，我不喜欢你否认我想要的，我不喜欢你口口声声答应我却是塞些我不愿要的东西。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明明知道我讨厌，你说我耍赖，说我不肯认，你又肯真正做什么我真心喜欢的事情呢？
抱歉，我实在一点也不觉得抱歉。
我的嘴巴动都没动，但我知道，无论我在心里面想什么，蒙惇会知道的。
他没有说谎，他真的知道，我在心里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的神情一会儿阴一会儿青。
一会儿，突然笑了。
对啊，这种突然翻脸突然笑的样子，也教我害怕。
你说我重要，在我面前，为什么没有真实的情绪呢？
我不知道你为何快乐，为何高兴，有没有愤怒，有没有难过。
但我有的。
我还有疑惑于不解，这也能教人心中不悦，你又是否明白呢？
这次蒙惇没理睬我说的话，他的神情有小小的改变，不过马上还是保持微笑。
看样子，这是他的决定了。
于是我不再论，便要看看，他微笑之后，要接什么话呢？
“我接着给你把那个故事讲完好吗？”
蒙惇的目光又变作渴求。
我就点了点头。
蒙惇说：“我给你讲将军死后的故事。”
“好。”
“将军死后，变作了鬼魂，能够四处漂泊。”役岁史巴。
“陈鹫怎么不能动呢？”
“有些能，有些不能。”
“那位将军，岂不是像你一样？”我心中微有猜测，便问道。
蒙惇笑着点了点头，并不避讳：“是啊，那位将军，还姓作蒙。”
“蒙将军死了变作了鬼，然后呢？”我没执着于这个相似点。
蒙惇见我不执着这个，也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我一直观察着他说话时和不说话时的眼神，但他的情绪，好像没有什么起伏。被我说中，并不愤怒，见我不关心，也不失望，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我有些好奇，他在意什么？
“我在意你要不要听完这个故事。”蒙惇笑眯眯地说。
我疑心他是故意提醒我总有个人在窃听我的心思。
实在按捺不住，便问道：“如今你在棉城……等我回到了泉城，你还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到那时候，我就听不见了。”蒙惇爽快地说，“不过，如果我那样告诉你，你不会信，是吧？”
蒙惇实在是一个可怕的怪胎。
我在心里面说这话，也算是骂他了，但蒙惇对这种话，却能装听不到。
“变作鬼的将军，踏遍千山万水，想要回到自己的家中，去看他的妻子。他是孤儿，打仗的时候，父母死了。战死之后，他心中最挂念的，便是他的妻子，也只有他的妻子了。”蒙惇说到这一句的时候，有些凄凉之色，明明往常看起来都一直很无所谓的他，头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了哀伤的模样。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蒙惇这种模样，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接着说？”我在心中暗骂自己实在不懂得安慰，说这昏话。
但蒙惇听了却只是微微一笑：“没关系，你关心我，我便觉得高兴了。”
我心中顿时无语，他莫不是个傻子吧？我在这时说这种话，究竟是哪里让他觉得，我是在关心他？说我是可怜他也无妨，与关心何干？可蒙惇此人却非执意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便放手，有些无奈地说道：“随便你吧。”
但蒙惇也的确将我那句话听下去了。
他就接着说。
“后来，那个将军终于回到了家。”
正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正好全神贯注，但房间里猛然响起了铃声。
是歌。
一串电子音在房间里炸响，我听到这个声音，猛然受到惊吓，顿时就浑身一抖，差点从床上翻下去。我吓了一跳，赶紧稳住，这时候蒙惇马上提醒我：“是你的手机响了。”
我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一转头我就看见了，赶紧接起来。
坦白说，这时候响起这种铃声，顿时令我生出一种被人窥破心意的感觉，有些不爽，可是这种心思又实在不能直接说出口，我接起电话的时候，满心埋怨，如果不是在接通电话之前我首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我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堆……
“喂？”但我说话的时候，还是很难有很好的态度。
那边被吓了一跳：“喂？”
说话的时候，还有些迟疑，大概是想不通我这种病号怎么中气十足吧？
我将心中邪火按捺下去，等到心情勉强有些振奋了，才改变了自己说话的口气，缓缓说了一句：“是我，有什么事情，你先说吧。”
但我还是解释了一下诡异的态度：“快说吧，我有些不舒服，困。”
电话另一头是孙小乔，她知道我有起床气的毛病，如果睡不够，也会不爽地摆脸色给人看。
“吓我一跳呢……你！”孙小乔松了一口气，等我这样一说，她反而轻松起来了。
我哼哼唧唧地答应了一声，说：“怎么了？”
“我在医院。”孙小乔说。
我本来有一点不耐烦，但听到这句话还是不由得诧异起来。
医院？
“你无端端地，怎么会跑到医院里面去啊？”我很认真地问道。
孙小乔接着说：“我在医院太平间。”
我下意识屏住呼吸，这种距离，让我忍不住蜷缩起来。
不管是手指还是头发还是每一寸血管……好像都卷起来了。
五厘米这种距离，着实太近了，换谁都忍不住战栗。
也许有人不在意。
但是我介意。
----“你过去一点。”
我终究还是忍无可忍，就伸手轻轻推了他一下。
谁知道。这一次我要推，却没用了。
蒙惇看着我。眼睫毛都在我眼前眨：“怎么呢？”
我伸手又推了一次，可是蒙惇就像是铁塔一般，即使我已经全力以赴，也推不动他。
明明刚才一推，他就让开了。
这回非要跟我较上劲吗？
我咬住下唇，愤愤然了一会儿，终究是拿他没辙，我实在推不动。
“你走开一点！”这回我自己往后一靠，想要保持这个姿势实在很难，但我实在是受不了他贴在离我这样近的地方，哪怕我本来想要说什么话，被他这么火热地看着，我也说不出口了。蒙惇的眼睛里都好像闪着笑颜，我扶着床单，慢悠悠地往后挪动，虽然我觉得闪他好像有点避让与怯懦的意思。但是，总好过我继续与他僵持着，谁也不让吧？
但我没想到，蒙惇这个人，竟然是得寸进尺的。
当我要往后退一步的时候，他居然也向前进一步，我继续退，他就继续进，等到我撞到了床头上，才发现如今我已然退无可退了。
这回我一撞到床头，马上机智地伸出两只手，向前一推。
“你坐在这里就可以了。”我按住他。手肘也抵着床头柜，直直地伸着。
如果他不在意我的骨头断掉，硬要往前撞，那我也没办法。
可他终于停下了。
“我已经提醒过你，你心里面想的事情，我都知道。”蒙惇突然低下头，似乎遇到了极苦恼的事情，眉心皱着，皱成一个标准到极致的“川”字。
他说到一半，低下头时就没再说，似乎在思考着。
末了，似乎终于思考出了一个结局。一个答案，便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他的目光又变得令我恐惧了，那里面蕴含的情意似乎能够将水流断绝，将火焰割开。
“你为什么还要这样想。你知道，我会知道的。”蒙惇说出打哑谜一般的话。
但他知道我知道，我也知道他知道我知道。
我这次没转开头避开他的目光，既然他知道我的想法，我也知道，何必再佯装不知？
“我是知道。还有，很早以前，我告诉过你，我知道你很熟悉，但我不知道你是谁，你说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说得模棱两可，虚虚实实，弄得那一切仿佛与我有什么关系一样，但是，我并不认识你，你说的那个故事，对于我而言，也只是觉得有趣，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我对视着他，目光没有偏移。
蒙惇摇摇头：“不是。”
我没动：“什么不是？”
“你心里面……并不是这样想的。”
我笑了：“你不是我，凭什么说知道我在想什么呢？”
“……你觉得熟悉，你想不通，你觉得恐惧了，不想知道我说的故事到底意味着什么，所以你开始逃避，你打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蒙惇的眼睛，如同钩子一样，钩在我的身上，“你的心思，我全都了解，你为什么还不肯认呢？”
是啊，蒙顿说得对，他说对了，从他口中说出来的那些，确确实实是我的心里话。
只是……那又如何呢？
现在，蒙惇很清楚我在想什么，他也知道我是打算抵死不认。
那又怎么样呢？我已经决意，不要认了啊。无论他说什么，我全装不知。
我几乎当着他的面说，我要耍赖，他能奈我何？我没说出口，就永远只是我的心里话。
你知道我的心思，那你知不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
----我不喜欢你说莫名其妙的话，我不喜欢你替我做主，我不喜欢你否认我想要的，我不喜欢你口口声声答应我却是塞些我不愿要的东西。你明明知道我不喜欢，你明明知道我讨厌，你说我耍赖，说我不肯认，你又肯真正做什么我真心喜欢的事情呢？
抱歉，我实在一点也不觉得抱歉。
我的嘴巴动都没动，但我知道，无论我在心里面想什么，蒙惇会知道的。
他没有说谎，他真的知道，我在心里说那些话的时候，他的神情一会儿阴一会儿青。
一会儿，突然笑了。
对啊，这种突然翻脸突然笑的样子，也教我害怕。
你说我重要，在我面前，为什么没有真实的情绪呢？
我不知道你为何快乐，为何高兴，有没有愤怒，有没有难过。
但我有的。
我还有疑惑于不解，这也能教人心中不悦，你又是否明白呢？
这次蒙惇没理睬我说的话，他的神情有小小的改变，不过马上还是保持微笑。
看样子，这是他的决定了。
于是我不再论，便要看看，他微笑之后，要接什么话呢？
“我接着给你把那个故事讲完好吗？”
蒙惇的目光又变作渴求。
我就点了点头。
蒙惇说：“我给你讲将军死后的故事。”
“好。”
“将军死后，变作了鬼魂，能够四处漂泊。”役岁史巴。
“陈鹫怎么不能动呢？”
“有些能，有些不能。”
“那位将军，岂不是像你一样？”我心中微有猜测，便问道。
蒙惇笑着点了点头，并不避讳：“是啊，那位将军，还姓作蒙。”
“蒙将军死了变作了鬼，然后呢？”我没执着于这个相似点。
蒙惇见我不执着这个，也没有露出失望的表情，我一直观察着他说话时和不说话时的眼神，但他的情绪，好像没有什么起伏。被我说中，并不愤怒，见我不关心，也不失望，似乎对什么都不在意，我有些好奇，他在意什么？
“我在意你要不要听完这个故事。”蒙惇笑眯眯地说。
我疑心他是故意提醒我总有个人在窃听我的心思。
实在按捺不住，便问道：“如今你在棉城……等我回到了泉城，你还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到那时候，我就听不见了。”蒙惇爽快地说，“不过，如果我那样告诉你，你不会信，是吧？”
蒙惇实在是一个可怕的怪胎。
我在心里面说这话，也算是骂他了，但蒙惇对这种话，却能装听不到。
“变作鬼的将军，踏遍千山万水，想要回到自己的家中，去看他的妻子。他是孤儿，打仗的时候，父母死了。战死之后，他心中最挂念的，便是他的妻子，也只有他的妻子了。”蒙惇说到这一句的时候，有些凄凉之色，明明往常看起来都一直很无所谓的他，头一次在我面前流露出了哀伤的模样。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蒙惇这种模样，顿时有些手足无措。
“……你接着说？”我在心中暗骂自己实在不懂得安慰，说这昏话。
但蒙惇听了却只是微微一笑：“没关系，你关心我，我便觉得高兴了。”
我心中顿时无语，他莫不是个傻子吧？我在这时说这种话，究竟是哪里让他觉得，我是在关心他？说我是可怜他也无妨，与关心何干？可蒙惇此人却非执意这样想，我也没有办法，便放手，有些无奈地说道：“随便你吧。”
但蒙惇也的确将我那句话听下去了。
他就接着说。
“后来，那个将军终于回到了家。”
正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正好全神贯注，但房间里猛然响起了铃声。
是歌。
一串电子音在房间里炸响，我听到这个声音，猛然受到惊吓，顿时就浑身一抖，差点从床上翻下去。我吓了一跳，赶紧稳住，这时候蒙惇马上提醒我：“是你的手机响了。”
我手机放在床头柜上，一转头我就看见了，赶紧接起来。
坦白说，这时候响起这种铃声，顿时令我生出一种被人窥破心意的感觉，有些不爽，可是这种心思又实在不能直接说出口，我接起电话的时候，满心埋怨，如果不是在接通电话之前我首先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我差点就脱口而出一堆……
“喂？”但我说话的时候，还是很难有很好的态度。
那边被吓了一跳：“喂？”
说话的时候，还有些迟疑，大概是想不通我这种病号怎么中气十足吧？
我将心中邪火按捺下去，等到心情勉强有些振奋了，才改变了自己说话的口气，缓缓说了一句：“是我，有什么事情，你先说吧。”
但我还是解释了一下诡异的态度：“快说吧，我有些不舒服，困。”
电话另一头是孙小乔，她知道我有起床气的毛病，如果睡不够，也会不爽地摆脸色给人看。
“吓我一跳呢……你！”孙小乔松了一口气，等我这样一说，她反而轻松起来了。
我哼哼唧唧地答应了一声，说：“怎么了？”
“我在医院。”孙小乔说。
我本来有一点不耐烦，但听到这句话还是不由得诧异起来。
医院？
“你无端端地，怎么会跑到医院里面去啊？”我很认真地问道。
孙小乔接着说：“我在医院太平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