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罢,抬起广袖来掩了双眸,待广袖取下,一双眼眸已平静如初,只招手令心腹禁卫军统领招手,低声吩咐,道:“看牢了,这两日皇宫之中连只苍蝇也给本殿下守死,这乾元殿不准任何人靠近一步,那些个太医亦给本殿下死死盯着,父皇病重的消息若然透出一点风声去,你便提头来见!”
    禁卫军统领沉声应是,苏华楠方又道:“明日本殿下在宫中设宴,召百官前来,你事先安排好人手埋伏,按计划行事,不得有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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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在云歌城东宫的旖滟和凤帝修也收到了一个惊心的消息。
    “天香公主和亲南沙国?”
    旖滟捧着书,几分诧异地盯向来报的金宝,金宝点头,再度道:“是,婚期已经临近,万不会有错。”
    旖滟不觉哑然而笑,天香公主高雪莹在中紫国早已是隆帝之人,虽说事情被隐瞒了下来,无人知晓,但夜倾也太不将那南沙皇帝瞧在眼中了吧。拿个失了贞洁的女人去糊弄人家,当真有些欺人太甚了。
    见凤帝修依旧在批阅奏折,好似对此事并不惊奇,旖滟便道:“那个南沙皇帝,我们逸飞的大哥好像不怎么样嘛。”
    前些时日天盛国皇子变动,武帝的身体便有些受到影响,今次其宠妃又是细作,武帝不知是觉颜面挂不住,还是身体当真受了影响,这些时日一直在修养,朝政皆由凤帝修监国代劳。
    对旖滟的发问,凤帝修也未曾抬头,将手中奏折丢开又翻阅另一本,方一心二用地回道:“南沙这个皇帝不过弱冠之龄,蝇营狗苟,不堪扶植,又最是好色,当年若非其舅父狠辣狡诈,皇位轮不到他来坐。其登基后朝政皆把持在其舅父,大相国杨烨手中,只可惜前年大相国病死,其子虽继相国之位,然也是不堪重用之辈。南沙皇帝五年前登基时曾到天乾国朝拜,听闻见过高雪莹,一时间惊为天人,回国后更是犯了相思之疾。如今得偿所愿,说不得并不会计较高雪莹是否完璧。”
    旖滟听罢勾唇一笑,道:“夜倾倒是会吊人胃口,生生叫南沙皇帝等了五年,五年心心念念之人,便是姿色一般,迎娶回去也变成天仙下凡了。夜倾的手已然伸向了南沙,南沙于中紫国比邻,看来他是等不得了。”
    凤帝修这才抬起头来,见旖滟目光投窗而过望向南边儿天空,起身过去揽住她,道:“中紫早已做好备战的准备,放心吧。倘使你怕彼时中紫会受南东两面夹击大可不必,天宙英帝病重了,英帝驾崩,天宙必要有一场动乱,将会自顾不暇,夜倾十之**也是得了此消息,才在此时动手,只要趁天宙内乱之时,占据了南沙,攻入中紫,到时候对天宙国便会形成包围之势,天宙若然已探囊取物,天下也便得之半壁了。”
    旖滟不由一诧,道:“天宙英帝病重?这怎么可能?去冬的时候我观他面色红润,身体极好啊。”
    凤帝修却一笑,道:“你不知,是有一些虎狼之药服用之后可遮掩病态的,莫说是你,便是为夫,也未曾瞧出端倪来。”
    旖滟扬眉,是日夜,凤帝修召集大臣商议南沙国于天乾国联姻一事,旖滟却唤来了紫儿,道:“天香公主身边可曾安置谍影的人?”
    紫儿略微一思,道:“谍影的姑娘被依瑶姐姐按小姐的吩咐培养了这么些时候,倒是有一些特别机灵,学习能力强的姑娘被安置了出去,天乾皇宫也有送人,但却不知天香公主身旁是否有人。奴婢这便派人去查问此事。”
    旖滟却道:“等你查问完也来不及了,吩咐依瑶,安排个谍影务必跟天香公主和亲南沙国,静候命令。”
    紫儿闻言不由蹙眉,道:“奴婢听金宝说,还不多日天香公主便要和亲了,这么短的时间,还要扣去传递消息的时日,是否太难为人了……”
    旖滟却一笑,道:“这点难度若然谍影都无法做到,本宫也没教导她们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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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乾国天香公主尚未嫁,天乾便发生了一件大事,不久前出使中紫国却被抬着回国的万大人儿子,因悲其父白白为天乾国送死,而天乾国竟未做一事为其父报仇,故此一头撞死在了皇宫的龙音门外石狮之上。
    因此事,天乾国的百官纷纷上奏折,请皇帝为天乾国雪耻扬威,帝对英烈之后撞死宫门一事也悲痛万分,故此在满朝义愤填膺的请奏声中,帝终握拳向中紫宣战,借道南沙,发兵中紫!
    也因此,天香公主尚未嫁入南沙国,天乾国的军队便先一步地开进了南沙国,穿南沙国直逼中紫南境边关。中紫国备战多日,接到消息,太子君卿洌领兵离京,亲自作阵南僵,抵御敌兵。战火汹汹烧起,如火如荼。
    彼时旖滟还置身天盛国,中紫国的战报却源源不断地送来。这日战报再度送抵,旖滟看过不由轻蹙了眉,道:“取地图来。”
    紫儿见旖滟神情不好,忙应了声,很快便带着两个宫女将地图在八仙桌上铺展开来。旖滟手指滑过地图,神情渐转凝重,恰凤帝修自外进来,见旖滟站在桌前对着地图凝思,他也未出声,只进了净房。待出来已是换了朝服,着了一件宽松的青色家常服,行至旖滟身后将她揽进怀中,道:“天乾国大军跋涉万里,粮草军备耗费巨大,多耽搁一日便多数万两白银的军资。此战天乾国拖不起,自然是速战速决的打法,攻势猛烈,中紫国节节败退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然最多退守虎赢关,这战线定再难北进,君卿洌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当初布防时,重兵便皆在虎赢以南。放心吧,倘使吃力,相信中紫会向天盛求援的。”
    旖滟却依旧免不了担忧,眉心微拧,道:“仅仅不到一月战线便从齐云山一带北进了千里,这样的速度,还是太过令人心惊,天乾果不亏是三大天朝上国,兵马充足,我只恐连月中紫国都无一胜战,军心先败,士气低落,只怕……”
    凤帝修在八仙桌旁坐下,手臂一带将旖滟抱在怀中,却是笑着抚平她微皱的眉,道:“君卿洌心中有数,哪里用得着滟滟如是担忧,滟滟有精力不如多放些在为夫身上。”
    天乾出兵中紫乃是白子清统兵,白子清的智谋和君卿洌在仲伯之间,天乾虽是来势汹汹,但中紫国却也备战充足,旖滟听凤帝修口气中有吃味之意,便收回心思来,含笑道:“夫君想我如何放心思在你身上?是这样吗?”
    旖滟说着已是探手进了凤帝修的亵衣,指尖时轻时重滑过他平滑的小腹悄然往下延伸,凤帝修呼吸一沉,眯眸抱起旖滟来,大步往床榻而去,只沉哑的声音在旖滟耳边响起,饱含令人心惊的性感,“还不够……”
    战事果若凤帝修所料,不多日便传来中紫大军于枫落谷突袭天乾驻军,杀敌六千余的消息,虽只是小胜,但却令中紫国士气大胜。于此同时,天宙国英帝驾崩,其驾崩前,莲华公主将帝病重的消息隐瞒,召集百官乾正殿夜宴,不想歌舞声中蓦然冲进禁卫军来,禁百官于宫闱,英帝驾崩,莲华公主捧传位圣旨于乾正殿晋封为莲华皇太女,并宣告天下,将于十日后,行登基大礼,登基为女帝。
    且当即她便令禁卫军屠杀了一向反对女王登基的宗室忠义王,百官莫敢再言,只莲华公主尚未举行登基大典,克州,并州便同时爆发兵变,忠义王世子逃离文城,自立为王,以阴阳倒序,为父报仇,女君乱国为名攻向文城,天宙国内乱了。
    184大结局四
    这一年注定多战,天乾国借道南沙攻打中紫国,使三大国粉饰太平下的安宁一去不返,就像一颗巨石敲破冰面,裂痕只会扩散。
    中紫于天乾国战火焦灼之时,天宙内乱起,接着天盛国昭告天下,无双太子受到邀入天宙时,天宙以怨报德,竟欲杀害无双太子和太子妃,使得太子携太子妃日夜奔驰,方逃离追杀。且武帝身边潜伏东流国细作,夜半企图刺杀武帝,令得武帝受伤,审问之下,细作却声称乃天宙指示东流国所为。
    因故,此年五月初三,天盛国正式向东流、天宙宣战,百万大军,由无双太子亲自挂帅,兵分东西两路气势汹汹直击天宙属国东流。东流向天宙发出求救,然天宙正值内乱,无暇它顾,只派出十万老弱残兵,东流国仓促备战,又缺兵短粮,加之天盛无双太子用兵如神,不过一月,便丢失十三座城池。
    凤帝修领兵南征时,旖滟却也跟随在侧,参赞军机。这日大军攻陷东流的西京阿城,暂做休整。中军的议事厅中,旖滟穿着男士武士袍,高束了墨发,扣着紫金冠,正和凤帝修站在一起,并几位将军对着沙盘商议下一步的进军线路。
    “属下觉得直攻沭阳,倒不若先攻江棉,沭阳乃是东流国京城御城的门户,本就驻军多且皆是精良,直攻沐阳,定遭东流誓死抵抗,一场恶战不说,怕要久拖难克,眼见就要到云连河的汛期,届时河水暴涨,我军粮草过河势必要受影响,亦是不利,倒不如先取江棉。”
    左翼大将军寇英沉声说着,一指沙盘上江棉所在,又道:“太子殿下,娘娘且看,这江棉和硪城于沐阳成掎角之势,只要夺取棉城,再令我东军打下硪城来,沐阳便前后无援,我军再切其南面,沐阳便可成孤城,倒时便是困也将其困死!”
    寇英言罢,便有前锋将军马迟持反对意见,道:“困沐阳虽可以逸待劳,然也是需要时日的,属下还是以为该乘胜追击,趁着我军士气正盛,士兵都杀红了眼直取沐阳!沐阳虽守兵皆精锐,然我大军亦是千挑万选的勇士,硬碰硬,且看谁的拳头更硬,如今显然我天盛的拳头要大上好几圈,惧它个鸟!”
    马迟言罢,身旁魏松忙用手肘碰了下他,马迟望过去,见魏松不停冲他眨眼示意,却是一脸不耐,道:“魏黑子,你有屁就放,眨啥眼啊,难道老子说的不对?”
    魏松冲马迟使眼色,不过是叫他说话注意一些,莫粗话连篇的冲撞了太子妃,偏在场众人皆看懂了魏松的眼色,唯马迟非但没看懂,反而嚷嚷了出来,登时魏松便面露尴尬之色,旁人却皆笑了起来。
    魏松只好低声道:“太子妃还在呢,像什么话!”
    马迟这才后知后觉,瞧了眼旖滟,嘿嘿一笑,道:“太子妃莫怪,俺说话粗,但人却不粗!”
    旖滟扬唇而笑,却道:“巴松玲一战,马将军先用调虎离山之计,后又釜底抽薪,直取敌军首级,谁不赞一声有勇有谋,谁又敢说马将军是粗人呢?”
    马迟被旖滟夸赞,登时涨红了脸,又是嘿嘿一笑,抓了抓头,道:“还是太子妃殿下慧眼识珠!”
    众人一阵笑,魏松却冲旖滟道:“不知太子妃有何想法?”
    旖滟随军多时,曾多次语出惊人,另避蹊径,道出奇谋来,在座军士们早已习惯每次议事皆问过旖滟的意思,此次魏松问罢,众人皆静默瞧向旖滟,旖滟却含笑摆手道:“本宫看几位将军说的都有道理,左右大军刚刚攻克阿城,还要修整数日,如今人困马乏,有碍思谋,还是养好精神,大家再多考虑一二,再议此事吧。”
    旖滟言罢,凤帝修这才开口,道:“且都退下吧。”
    众人面面相觑,遂也不敢再言,纷纷退出。待他们离开,凤帝修方道:“滟滟看两种策略哪个更好些?”
    旖滟却不搭理凤帝修,兀自往内室走,待于铜盆中撩水洗了脸,才道:“依我看,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这沐阳一战,你压根就没准备打,早便派了金宝携私信去了御城,游说东流丞相。只怕夫君会走这一步,早便有把握能说得动高丞相吧?高严此人奸猾多诡,他若肯为天盛所用,只需一计离间,沐阳还不是手到擒来?夫君早已成竹在胸,这会儿倒来框我费脑。”
    旖滟言罢,凤帝修哈哈大笑,抱了旖滟的腰,道:“那也是娘子智计百出,每每令为夫惊艳,为夫才想问问,说不得娘子有更好的主意呢?”
    旖滟正欲回嘴,不想外头却传来高声通报。
    “报!中紫八百里加急,帐外求见太子,太子妃。”
    旖滟闻言,忙先一步扬声道:“快传!”
    片刻,便有穿中紫兵士服的传讯兵风尘仆仆地奔了进来,跪地便将军报高举呈给了旖滟,旖滟见竟赫然是君卿洌身边的贴身侍卫白墨前来传信,登时大惊。
    忙亲手接过军报,道:“白墨坐下说话,给白侍卫端水备饭。”
    白墨一路显是昼夜奔驰,双腿已不停打颤,人也有些恍惚,也不推辞,起身坐了,不待旖滟阅览军报,他已道:“公主,太子殿下受了重伤,请公主万望出兵救援。”
    旖滟闻言大惊,忙展开军报细看,上头字迹正是君卿洌亲笔,只字迹缭乱,果是身负重伤下所书。并未详述原由,只道请天盛出兵迟缓,刻不容缓。
    旖滟将军报放下,忙追问白墨,道:“太子殿下何故竟会重伤?如今伤势究竟如何?”
    白墨回答道:“殿下统兵历来不辞辛劳,尽职尽责,且每月总有三日要亲自出营巡视,往常皆无意外发生,然就在半月前,殿下巡视却遭遇一队刺客,虽殿下于兵勇们血战到底,将刺客尽数斩灭,然殿下却受了两刀,一刀中在肩头倒还无碍,另一道却伤在心腹间,军医说差一寸便要穿透心房,伤势极险。”
    旖滟蹙眉,道:“太子出营巡视乃是军中的头等机要绝密之事,这是军中出了内贼,便未曾查出吗?!”
    白墨忙道:“查过了,也确实处置了两名中将。内情如何,太子殿下并未于属下细言。”
    凤帝修轻拍旖滟微握的手两下,这才替她问道:“如今战况如何?”
    白墨面露急色,回道:“太子受伤,翌日白子清便领军前来叩关,太子殿下不敢暴露伤重之事,硬撑着上了城楼,指挥拒敌,这般一撑便是三日。白子清连日叩关,太子连日带伤上阵,因当日那些刺客全被斩杀,故此白子清也难确定太子殿下到底受伤与否,攻了三日见殿下好好的,便又缓了攻势。只是那天乾皇帝却已御驾亲征,待其一到,天乾国士气必定大盛,攻势也定加猛,殿下受伤消息不能久瞒,一旦泄露军心定乱,殿下这才令属下速来请公主增援。”
    旖滟大致情况皆已了解,见白墨身子微晃,显已强弩之末,忙道:“本宫知道了,你速去休息!”
    白墨却道:“不,属下等公主决断,和公主一起回去!”
    他说着猛然起身,却因精力不足眼前一黑,还是凤帝修亲手扶了一下,才未曾摔倒。
    旖滟沉声道:“你如今这样哪里也去不了,本宫就算现在点兵也总要些时间吧?速去休息,不然你便是有心速归,保护皇兄,也力不从心,没那命了!”
    白墨这才应道:“是。”
    说罢再不啰嗦,转身随小兵而去。待他出去,旖滟和凤帝修皆半响未言,静默一阵,旖滟率先开口,道:“夫君……”
    凤帝修却打断她,道:“你若想亲往,为夫万难答应,为夫可派孙臣领兵前往,孙臣乃是一员有勇有谋的猛将,为夫抽调三十万兵马令他星夜疾驰增援,定不使天乾再进一步!”
    旖滟起身,拉了凤帝修的手轻摇,道:“孙臣虽勇猛,但对夜倾,总归还是嫩了些,更何况,如今中紫国需要一个有身份的人阵住场面,不然军心必散,孙臣在天盛国乃是夫君手下头一猛将,百姓皆知。然对中紫兵勇来说却是籍籍无名之辈,我这个天盛太子妃,中紫霓裳公主到底比他更能稳定军心,我知你担忧我,可中紫是我的母国,皇叔父和皇兄皆待我不薄,此刻我不能袖手旁观。”
    凤帝修却不为所动,道:“此事说什么我都不能应你,你莫打主意了,我这便令孙臣点兵去!”
    他言罢不再搭理旖滟,竟是一甩广袖,大步往外去了。然而事实却证明,女人若要拧起来,比男人厉害的多,凤帝修虽态度坚决,然却经不住旖滟软磨硬泡,软硬兼施的轮番轰炸,到了翌日,到底是旖滟说服了凤帝修,在保证绝不涉险的情况下,凤帝修终是答应令旖滟亲自带兵前往驰援君卿洌。
    因形事紧急,这日过午旖滟便带着兵马,率一万轻骑为先锋,昼夜驰骋赶赴虎赢关。
    抵达虎赢关却是这日的黄昏时分,落日将军营镀上了一曾淡淡的金光,倒是显得格外安宁,旖滟直入中军大帐。君卿洌早已得到消息,正和侍卫拉扯,坚持要起身着衣。
    “一会儿皇妹便到,本宫这般不修边幅,衣衫不整的模样,如何能成,快取本宫袍服甲衣!”
    “太子既也说是皇妹,又何必介怀礼节,太子殿下这伤再经不住折腾了,这样炎热的天气,伤口久难愈合,若再感染,太子殿下还要不要性命!”
    正争执旖滟已是快步进了内帐,扬声道:“说的是,既是皇妹,何须介怀。”
    她声落人已进了内帐,床榻之上,君卿洌原还赤着膀子挣扎着要下床,这下忙躺了回去,顺手慌里慌张扯了被子掩在了身上,旖滟几步到了床前,却是一把掀了被子,道:“看都看到了,还遮什么遮!”
    言罢细细瞧了两眼他胸前伤势,见包扎的很是妥当,也看不出个究竟来,又见君卿洌面色虽白,然精神尚好,这才放下心来,摆手道:“都出去,白墨,守好门户,本宫和太子殿下有要事相伤。”
    白墨应声,待众人退下,旖滟尚未开口,君卿洌已道:“滟儿妹妹在天盛可还适应?天盛皇帝,皇后待你可好?”
    旖滟见他眸有关切,心下一暖,道:“我这般性子,到了哪里都好的很,皇兄为我担心,怎不多关心下自己的伤势,这都半月了,怎伤口还未愈合!”
    君卿洌早知旖滟在天盛国的一切,然此刻见了她,却还是想亲口听她说安好,这样才真能放心,虽则也知自己是多此一问。
    对于旖滟的指责君卿洌只扬唇一笑,道:“皇兄皮糙肉厚的,一点小伤是军医夸大,哪有那般严重。”
    旖滟也不再和他争执于此,只道:“到底怎么回事,内鬼可抓到了?”
    君卿洌神情渐转冷然,道:“是姜酚。”
    旖滟不由双眸一眯,这姜酚乃是中紫的老将,更是君卿洌的心腹,来时她已听白墨细细说过当日君卿洌遇刺一事,更是知道姜酚在当日也随君卿洌离营巡查,且在刺客到来时,其为了护驾身重五剑,军医救了一日才将人救过来,旖滟不想内鬼竟是此人,不觉讥嘲一笑,道:“一个大奸似忠他倒是演绎的活灵活现!皇兄未曾惊动他吧?”
    君卿洌笑了,道:“滟儿妹妹于我所想一般,我受伤之后令人严守军营,他并未找到机会将消息递出。我对他多有感激和安抚,每日定过去探望,他似觉已骗过了我。”
    旖滟含笑道:“此人以后还有用,且叫他多活两日。如今我到了,皇兄便该好生修养,早日将伤养好。”
    君卿洌笑着点头,道:“都听皇妹的,只是为兄接到消息,前日夜倾已抵军营,前两日敌军安安静静,未有所动,只怕皆是在养精蓄锐,这两日必定攻城,皇妹要谨防才是。”
    旖滟双眸微眯,声音沉冷,道:“我和夜倾还有旧账未算,这次刚好一并解决。军营中缺医短药,又嘈杂多菌,皇兄还是离营到鹤城修养吧,鹤城离此不过半天路程,快马送信也便一两个时辰,皇兄在那里不担心听不到军营消息,皇兄不必多言,我这便安排人送皇兄离开。”
    君卿洌见旖滟果断地便对自己下了命令,心中却并不感到厌烦,反而因她的关切而生出一种略带怅然的满足来,只宠溺一笑,道:“好,好,都听皇妹的。这虎赢关皇妹可要给本宫守牢了!”
    旖滟这才轻笑出声,起身躬身,抬手俏皮地做了个军礼,道:“得令!”
    翌日,天乾大军果然再度前来叩关,且气势汹汹,震天的战鼓擂动,直将山谷震的颤颤巍巍。昨日旖滟进营,带了两万精骑,又令大军宣扬开去,天盛后续十八万大军将分批来援。如今虎赢关中将士兵勇皆知此事,正是士气大振之时,敌军叩关,城楼上当下便有序地摆开了防守阵势。
    旖滟登上城楼,眼见着下头天乾大军黑压压地滚来,一面明黄的龙旗在风中猎猎飞展,煞为醒目,她唇角勾起一抹冷峻的笑意来,双眸微眯,亲自调试了城墙上架起的巨型弩,待那面大旗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算准了距离,手指扳动机括,巨弓飞射而出,她直起身来,往前走了一步,恰望见那尘土中猎猎生风的大旗飘而一扬,接着卷入尘土,再不得见。
    “中了!射中了!公主威武!”
    立马便有兵勇欢呼起来,城楼上气氛为之一阵热烈。这巨形弩正是当日旖滟守城所造,如今中紫国的兵勇们虽也会使用此物,但到底没有旖滟这等掌控精准的能耐。如今见敌军尚未至,龙旗便落了地,岂能不欢欣鼓舞!
    夜倾坐在战马上,成千上万的战马奔驰,即便看到那巨弓飞射而来,疾驰之中也难以阻止,更何况,距离太远,无人想到这样的距离竟能达到如此的精准度。龙旗落地,夜倾俊面阴沉,目光直直盯向城楼上那个穿月白武士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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