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清晨,主治医生为韩峰做过检查后,直接告诉他没什么大碍了,眼睛上的纱布也可以拆掉了。

    “不,等过几天再拆吧。”韩峰阻止了上前的护士。

    “额,您已经可以出院了。”主治医生有点不明白他想做什么。

    韩峰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可是我想再住几天,点滴就换成营养液吧。”他好不容易才让温柔答应来陪自己,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出院呢。

    医生听他这么说,又看到一旁的管家冷弈没有反对,便答应了下来:“那好吧,您需要出院的话,直接到前台办理出院手续就可以了。”

    “谢谢。”韩峰转头迎着有光的方向,他知道那里是落地窗阳台,今天的天气晴朗,风也不大。

    很快的,医生和护士离开了病房,冷弈扶着他坐起来,声音是一如既往地恭敬平淡:“二少爷是因为温小姐吗?”

    “嗯,你们先回去吧。”他低低地应了一声,示意他们离开。

    冷弈没有再说什么,听从他的命令,带着女佣离开。

    大概是午饭过后,温柔从赵慧敏的病房出来,推门走进韩峰的病房。她的动作很轻,没有惊动到已经睡着的韩峰。

    她来到他身边,看到他的手垂在床边,地上掉了他的手机。俯身捡起了,发现手机的屏幕上用的是她的照片,那是自己穿这空姐制服的照片,脸上是甜甜的微笑。

    温柔不觉蹙眉,静静站在那里看着屏幕,似乎是在想着什么。好久,才把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又拉起他的手,放到被子里。

    “护士小姐,你来了吗?”韩峰一下子醒了,反握住她的手问道。

    “嗯。”温柔沉沉地回应着,抽回手在他床边坐下,拿起水果刀和苹果,为他削皮。

    “是不是我的手机掉在地上了?”他记得自己原本是在听歌的,但不知不觉睡着了。

    温柔没有说话,好看的水眸静静凝视着他裹着纱布的双眼,手不自觉地伸上前,好似抚摸一般在他眼前移动着,可是手指始终不敢真正去触碰他。

    “那你是不是看到手机屏上的照片了?”他柔声询问。

    温柔收回手,“呃”了一声。

    “她和隔壁病房每天来的病人家属一模一样吧?”韩峰的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说,“如果可以真想把纱布扯掉,静静地看她一眼。”

    “她,”温柔想问“是谁”,但最终还是迟疑着没有问出口。

    “我的前妻。”韩峰似乎明白她的心思,直接回答,“现在gj公司亚太区海总裁的太太。”

    温柔的心因这句话“咯噔”了一下,她没有说话,手上的苹果皮一下子就断了,刀口不小心就划破了她的手指,忍不住“嘶”了一声。

    “怎么了?”韩峰听到她细微的抽气声,眉心顿时皱了起来。

    “没事,苹果皮断了。”她刻意地改变了自己的声音,孰不知这一切都是多此一举。

    韩峰并不完全相信,伸出手去抓她的手:“是不是划破手指了?”慌慌张张地抓住她的手,摸到了手上的手指。

    他没有让她抽回手,直接放到口中含住伤口。

    “……”温柔惊愣,柔软的唇和暖暖的温度,让伤口不像刚才那么疼了。她的眼神流露着复杂的情绪,想立刻抽回手,又不想破坏此刻的和谐。

    如果时间可以就此停住该有多好?

    温柔和韩峰竟然都闪过这样的想法,彼此就维持着这个动作,好久都没有改变,直到温柔衣兜里的手机响了,才猛地清醒,慌忙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她拿出手机,看到那只是一条服务短信,便重新放回口袋里。

    “抽屉里有ok绷,你把伤口贴起来吧。”韩峰听到周围没有什么动静,才开头提醒。

    “嗯。”温柔依言拉开抽屉,把伤口裹了起来。

    然后,她继续把剩下的苹果削完。很快的,她把削好皮的苹果放到他手中:“好了,你吃完就休息吧。”起身准备离开。

    “护士小姐,”韩峰听着脚步声,再次叫住她。

    温柔停下了脚步:“韩督察还有事吗?”

    “你明天会过来吗?”他的声音不大,听起来很不自信。

    “嗯。”温柔点了点头,走出病房。

    韩峰握着那只苹果,含笑咬了一口。

    接下来的几天,温柔确实都在同一时间去韩峰的病房陪他。这一天,是周日,也是她最后一天陪他了。明早她就会搭飞机去m国。

    今天,她去的比较早,还没有吃过午饭就进了他的病房。

    “护士小姐?”韩峰有点意外,他坐在轮椅上,面朝着阳台,灿烂的阳光照在他身上,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让他看起来分外阳光。

    “嗯。”温柔走到他身后,看着窗外的景色,柔声询问:“今天天气很好,要不要到外面晒晒太阳?”

    “好啊。”他当然愿意,因为他也是最后一天住院了,明天就要出院执行秘密任务了。

    温柔推着他到医院楼下的草坪坐着,绿油油的小草冒出清芽,春天的脚步无声无息地来到了这个城市。

    “早晨的空气很舒服。”韩峰仰头深呼吸,空气中除了青草的香气,还有温柔身上那种淡而柔和的气息。

    他有点好奇地开口:“护士小姐今天怎么这么早?”

    “不好吗?”

    “当然好。”他答得爽快。

    温柔静静凝视着他,眼神流露着复杂的情绪,昨天她因为担心他的伤势未愈,特地去询问了他的主治医生,才知道他早就已经好了,根本不需要再裹着纱布住院了。

    那一刻她突然明白他从一开始就知道“护士小姐”是自己。只是和自己一样,想多留住一点两人相处的时间。

    “护士小姐,可以扶到在这里走走吗?”韩峰很想把自己完全交给她。

    温柔没有拒绝,拉着他的手站起来,带着他一步一步往前走着。有人说过,只有当彼此之间绝对信任,一个人才能闭着眼睛跟着对方走下去,不会害怕,不会半途睁开眼睛。

    韩峰轻轻握着她的手,心里完全没有害怕,只是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永远都不要走完。

    温柔看着他好像小孩学走路那样,虽然不连贯,可是却让自己感到莫名的高兴。不知过了多久,他走累了,她扶他到长椅上坐下。

    “韩督察,明天我就要被调去别的部门了,就不能再来陪你了。”温柔十分平静地说着告别的话。

    韩峰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不过,我也听说,你明天可以出院了。”她看了他一眼,接着道,“希望你以后好好照顾自己,不要再住进我们这里了。”

    “好,我以后都会健健康康。”

    温柔看着他微笑的脸庞,伸手抚摸那双纱布蒙着的眼睛。

    韩峰愣了一下,直接闭着眼睛感受这样的触碰。他感觉到她在描绘他眼眶的轮廓,一点一点专注认真。

    温柔的眼眶微微湿润,心想这次分别后,估计不会再见了吧。

    良久,韩峰握住她想收回的手,说:“护士小姐,如果你见到我隔壁那个病人的家属时,麻烦你帮我告诉她一句话。”拉着她的手放在他的心口,那里还有一道永远无法褪去的伤疤。

    他没有说出那句话,可是温柔却切实的感受到了那句话。他是在告诉自己:我爱你。

    “我明白了。”温柔低低地应了一声,回握他的手:“这里风大,我扶你回病房吧。”

    韩峰没有拒绝,起身跟着她回去。

    她扶他躺到床上,陪他一起吃过午饭之后,又说了一会儿话,便安抚他睡午觉。

    其实韩峰并没有这个习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的午饭后睡意朦胧。

    他闭目休息,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温柔听着他平缓的呼吸声,抬手轻抚他的脸颊。紧接着她为他拆掉了眼睛上的纱布,修长的手指抚过他的眉,眼睛,和嘴唇,俯身一点一点印下深情的吻。

    等韩峰醒来,已经是傍晚了,红彤彤的晚霞透出微暗的光芒,照在他平静含笑的脸上。他缓缓睁开眼睛,面前已经看不到温柔,只有冷弈站在一旁,手上拿着出院手续,脚边是整理好的行李。

    “二少爷,可以回家了。”

    韩峰坐起来,摸着有点发胀的头,他可以肯定温柔给他下了安眠药。他无奈地叹了口气,问道:“飞机安排好了吗?”

    “是的。”冷弈点头,“明早就可以起飞。”

    “那回去吧。”韩峰下床,也不换衣服,直接往外走去。

    第二天,温柔看到海洋和自己一起登机,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就这么不放心我,非要自己陪我去吗?”

    “我是去谈生意,只是正巧顺路一起。”海洋笑了,他是真的不放心温柔,毕竟她太冲动,加上对方是害她父母的凶手,更不可能平静对待。

    温柔望着他那双透亮的琥珀色眼睛,想发火也发不出来了,撇了撇嘴道:“你到时候可不许碍着我做事哦,不然我翻脸哦。”

    海洋皱眉笑了,并没有反驳,眼中满是宠溺。

    另一头韩峰也搭乘了自己家的飞机,目的地纽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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