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那胖公差就要拖着自己走,沈曦可真着急了,这路上万一有个好歹的,自己再滑了胎可不是闹着玩的。于是她小声的对两位公差道,“两位差爷,先请里边奉杯茶,小妇人有好茶相待。”她还特意在“好茶”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那两个公差早已是老油子,自然听得出沈曦在说什么,两人对视一眼,哈哈笑道,“这大冷的天,还真是渴了,那就先喝杯茶吧。”说着话,胖公差先给沈曦去了脖子上的锁链,这才随沈曦进了屋。

    沈曦一回到屋里,立刻找出了十两银子,这个关键时候,沈曦还是不惜银子了,保命要紧。沈曦假装沏了两碗茶出来,将银子和茶碗一起用托盘托了出来。

    一见沈曦出手大方,那两公差顿时笑了,胖公差伸手把银子塞在了怀里,向沈曦道:“沈氏,我们知道这事你是冤枉的。咱也不白喝你的茶,我先在这儿给你交个底,那钱公子是我们县令的亲戚,钱公子看上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手的。我看你挺着个大肚子也不容易,我劝你他想要什么你就答应了,要不然县令大人一顿杀威棒打下来,你能不能活两说着,这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要保不住。”

    沈曦早就知道这衙门口朝南开,有理无钱别进来,可仍是被胖公差说的杀威棒给吓到了。她不由颤声问道:“二位差爷,小妇人家中只剩我腹中一点骨血了,求两位指点一条明路,让我母子得以保全。”

    那胖公差撮撮手,沈曦只得又找出十两银子奉上,那胖公差这才满意了,附到沈曦耳边说了几句。

    胖瘦二公差收了沈曦的好处,一路上也没用铁链子锁沈曦,到了衙门口了,这才象征性的把锁链套在了沈曦脖子上,饶是这样,那冰冷沉重的锁链也压的沈曦抬不起头来。

    一进了衙门,沈曦就看见两边站着不少的差衙,人人手中握着一根棒子,一见沈曦进去“威武”声喊成一片,这真和电视上演的差不多。

    堂上坐了一个穿红袍的中年人,离的有点远,沈曦看不清长相,在他旁边的一把椅子上,坐着一个二三十岁的油头粉面的年轻男人。

    胖公差一牵铁链,向沈曦喝道:“跪下!”

    沈曦连忙跪在地上,这个时候,保护孩子要紧,哪还管什么尊严不尊严了。

    堂上县令喝道:“下跪何人?”

    沈曦战战兢兢的答道:“民妇沈氏。”

    那县令又道:“犯妇沈氏,现在本县名绅钱青耀告你偷取他家豆腐秘方,你可知罪?”

    沈曦按胖公差教的说道:“知县大老爷,能不能让民妇单独和钱老爷谈一下,民妇有事情要与钱老爷商议。”

    县令向旁边一个衙役招招手道:“先带她和钱青耀下去,等他们的事情说好了再来。”

    那衙役将沈曦和钱青耀带到旁边的一个空屋内,自己退了出去还帮他们掩上了门。

    沈曦这才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想谋她豆腐秘方的人,只见他二十五六岁的年纪,长的居然很俊俏,不过那穿衣打扮实在俗气的很,颇有暴发户的意思。

    “沈氏,你有什么事和本公子说呀?”

    沈曦就按照胖公差教她的道:“钱公子,小妇人孤身带着个遗腹子,在这世道上讨生活,已经是够可怜了,请钱公子怜悯我,撤了这场官司吧。”

    那钱青耀打量了一下沈曦的肚子,皮笑肉不笑道:“你又不是我娘,我能听你的吗,这官司说撤就撤?”

    沈曦赶紧道:“只要您撤了官司,小妇人自当把豆腐秘方奉上。”

    那钱青耀拉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笑眯眯的看着沈曦道:“爷我不用撤官司,这豆腐秘方照样能到手。”

    沈曦想了想又道:“是。公堂上一顿杀威棒,我就会招出豆腐秘方。不过钱公子,您可知道小妇人脑中还有几道豆腐的菜肴做法?若我心甘情愿的,自会无保留的告诉您,若是用强的,我就是不说您也不知道,这不是耽误您挣钱吗?”

    那钱青耀用手在桌子上敲了几下,叫道:“有趣,有趣,你这个妇人真有趣,怪不得招人惦记了。不过这还不够,你得保证你以后不再做豆腐,这豆腐在这中岳国就我独一份,我可以考虑放了你。”

    沈曦此时只求他能放过自己,不要伤害自己腹中胎儿就行,对他的要求,自然是一口答应了。

    那钱青耀在衙门里是极熟的,随手招来个衙役让他去与县令说一声,自己就带了沈曦出了衙门,两人步行了没几步,就来到了一个大宅院前。

    钱青耀一手推开大门,回过头来向沈曦道:“沈氏,请吧。”

    沈曦进了钱府,钱青耀直接将她带进了厨房,然后整整半天半宿,沈曦一直窝在钱家的厨房里,教钱府的厨子做豆腐。直到夜半时分,钱府的厨子学会了做豆腐和几道豆腐菜,钱青耀才将已经疲惫不堪的沈曦放了出来。

    临放沈曦出来,钱青耀看了看沈曦的大肚子,顺嘴道:“爷今天心情好,看在你大肚子一身两命的份上告诉你,这事你别怪爷,是有人托爷这么干的。你得罪了什么人心里也该有数,你个势单力薄的寡妇,又是个外乡人,赶紧哪来的往哪去,趁早离了这儿是正经。”

    一听钱青耀这似劝似警的话,沈曦心头也不知是感谢还是怨恨了,她胡乱行了个礼,低低道:“谢谢钱公子提点。”

    沈曦拖着沉重的腿,在午夜无人的街头,一步一步缓缓的向家走。

    走着走着,沈曦的泪就不知不觉的掉了下来。

    这是什么世道,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可以谋生的门路,这一下,却差点连命都赔上。

    这个万恶的社会,难道真的就没有活路吗?

    在这里活着,怎么就这么难呢?

    沈曦的眼泪,一滴滴掉落在了这黄土路上,一路就没停息过。

    又怕又累,沈曦回到家躺在床上,忍不住的直打哆嗦。

    沈曦用被子把脑袋盖住,在被窝里放声大哭。

    “瞎子,瞎子……”虽说她明知道瞎子即便活着也帮不上她什么,可现在,她需要有一个人帮她缓解恐惧,缓解痛楚,而她肚子中的孩子的父亲,自然是不二人选。

    沈曦哭呀哭,不知哭了多久,才抽咽着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起床的沈曦就听到有人啪啪砸门。

    虽然不知道是谁来找自己,不过她仍是快速的穿上衣服去开门。

    门外面,站着一脸焦急的芳姐张大郎和张二郎。

    此时能看见熟人,沈曦自然是十分高兴的,她强打起精神笑道:“芳姐,姐夫,张二哥,你们来啦,快请进。”

    芳姐却扑了过来,攥住沈曦的胳膊焦急的问道:“妹子,你没事吧?县令大老爷没打你吧?”

    沈曦摇摇头道:“没事,他们没打我。对了芳姐,你们怎么知道的?”

    芳姐担心的说道:“昨天咱村的小五进城,说看见你被公差索了,就急冲冲的跑回去和我说,你姐夫说你肯定出事,昨晚我们借了一宿银子,今天一早赶来,看看能不能把你赎出来。”

    一听到在这冷漠的世界还有人关心自己,沈曦再也绷不住了,她眼中那泪就哗哗的流了下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芳姐手忙脚乱的给沈曦擦眼泪,一个劲的安慰沈曦:“没事了,没事了,人没事就好,好妹子,你别哭了。”

    沈曦哭了一会儿,才想起张大郎和张二郎哥俩还在后面呢,不由就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道:“姐夫,张二哥,快请进来坐会儿吧,外面怪冷的。”

    张二郎看着沈曦哭了,想上前安慰她吧,似乎又不敢,只好手足无措的看了看哥哥。

    张大郎接到弟弟的求救眼神,粗声粗气道:“那就进去待会吧,让妹子给咱说说这事。”

    四人在房间落了座,沈曦想去烧水沏茶,让芳姐给挡住了:“妹子,我们都不渴,快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曦就将事情的来胧去脉和三人讲了一遍,听罢沈曦的讲述,芳姐气的直拍桌子,大骂道:“这还有天理没天理了,白白占别人的东西,还要送人去公堂,这群王八蛋,他们是不是人哪?”

    倒是张大郎比较沉稳,止住了芳姐的叫骂,向沈曦道:“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吗?你去收拾东西,这就和我们回村去,咱村虽然穷点,可没这么多肮脏事。”

    芳姐听了丈夫的话,立刻开始着手帮沈曦收拾东西,沈曦想到钱公子的警告,知道这七里浦自己是住不下去了,没有办法,还是先和芳姐回村去,再做打算吧。

    回到七里浦,沈曦仍是住到七阿婆那间小破房里,村子里的村民听说沈曦摊了官司,陆陆续续的都来看望过沈曦,说了不少给沈曦解心宽的话。就连三叔公,也颤颤微微的让人搀扶着过来了,劝了沈曦几句,让沈曦以后就留在村子里,好好过日子。

    村民们的笑脸和热情,让在外面担惊受怕的沈曦感受到了巨大的温暖,以前常听人说远亲不如近邻,事到临头了,沈曦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待村民们都回去了,沈曦这才着手打扫这个又已经遍布灰尘的小屋。

    外面的世界很险恶,外面的世界让沈曦感到心寒,再加上自己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沈曦决定以后自己就在上渔村定居了,也不再想着挣大钱了,自己平平安安的把孩子带大,那就是自己最大的幸福了。

    下午的时候,张二郎替沈曦把水缸里的水挑满了,还上山帮沈曦打了几担柴,沈曦说要留他吃晚饭,他摆摆手飞也似的逃走了。沈曦知道自己身子日渐笨重,这些粗活怕是干不了了,索性就接受了张二郎的好意,大不了以后自己多给小红小海买点好吃的就是了。

    晚上的时候,沈曦在油灯下清点了自己所有的财产。自己九月中旬离开的上渔村,十一月底回来的,在七里浦待了两个多月。这两个月里,除去房租和吃喝,自己一共挣了八十二两,再加上以前自己手中剩的那四两,沈曦手中一共八十六两银子。这些银子,省吃俭用的话,足够自己带着孩子过几年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生孩子,再下一章瞎子登场……

    感谢五点的地雷,感谢一直在支持我的朋友。

    今天这真是有感而发,当看到有好多人批评自己时,我心情很差,也萌生过不再写文的念头,可一看到还有不少朋友在留言或默默的点击,我又会觉得,不该辜负了大家的希望。

    谢谢还在支持我的朋友们,谢谢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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