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冬天过去,春天来到,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了。

    在沈曦的豆腐事业中,时间很快就进入了三月。

    阳春三月,万物复苏,镇子外的野地里长满了嫩嫩的小草和绿绿的野菜。

    闲暇时候,翠姑会来找沈曦,挎了篮子一起去野外挖野菜。这个时代没有农药的摧残,地里遍地都是野菜,而且没经过化肥的催生,野菜的味道不管是凉拌还是做饺子还是炒了吃,都十分的美味可口。而且在空旷自由的大自然中行走,本身就是一件解放心灵舒展身体的好事情,很快,沈曦就喜欢上了挖野菜,和同去挖野菜的翠姑,感情也是越来越要好。

    这一天,翠姑端了一个盆子过来,盆子中放着一块白白的圆圆的好象一张大饼一样的东西,沈曦迎上去,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翠姑随沈曦进了屋,把盆子放到桌子上,这才道:“这个东西叫醋蛾子。我们家今天在做新醋,把醋缸洗了,这个醋蛾子是多出来的,你要不?”

    沈曦吃了一惊道:“你家醋也是自己做?”

    翠姑笑道:“你还惊讶呢,我知道你是买醋吃的时候,可是更惊讶呢。这谁家醋的不是自己做呀,偏你钱多,整天往杂货店去送钱。”

    前世的时候醋超市有的是,谁还自己家里做呀,这些东西一般人都不会做好不好。沈曦以前觉得自己占了几千年的便宜很有优势,什么都懂,现在看来,古代家庭妇女,才个个是万能的呀,新世纪的新女性,穿越到这里来,那就是一无是处的废物呀!

    沈曦一边瞎想着,一边向翠姑说道:“我这不是不会做么?这醋蛾子我要了,不过得劳烦翠姑嫂子教教我做醋才是。”

    翠姑白了沈曦一眼:“看起来挺端庄的一个人,私底下总这么不正经,翠姑就翠姑呗,还加个嫂子干吗?做醋最简单了,我先把材料告诉你,你买好了,自己做就行了。”

    沈曦连忙点头:“好,你说吧,我听着呢。”

    翠姑道:“一斤酒一斤糖,回来后放十斤水,把醋蛾子放进去,搅匀了放个日头晒不着的地方就行了,醋罐刷干净点,别沾油就行,最好盖个严实点的盖子,闷一两个月就能吃了。”

    沈曦惊讶道:“这么简单?”

    翠姑笑道:“可不就这么简单,你以为有多难呢,净花那冤枉钱。”

    沈曦郁闷了,这几个月自己赚醋贵,一直省着用醋呢,却原来根本不用省呀。

    翠姑临走前,又来了一句:“对了,过几天我家做大豆酱和酱油,你要是也想做点,就买几斤豆子让我婆婆帮你一起做了就行了,省得你麻烦了。”

    不会吧?连大豆酱酱油都会做?

    沈曦有点不敢接受这个事实,又大大的受了一次打击。

    郁闷至极的沈曦到杂货店买了一个小缸,一斤酒一斤糖,回家后,缸洗净,把糖酒水搅拌好了,糖全化开了,又把醋蛾子放进去,密封好盖子后,就放到了厨房的一个角落里。然后就等着一两个月后吃醋了。

    过了几天,天气更暖和了,翠姑来找沈曦,说她婆婆要做酱和酱油了。沈曦拎着自己买的十斤黄豆,去翠姑家开眼长见识去了。

    大豆酱很好做,把豆子炒熟用石磨磨成成瓣,锅里放水把豆瓣煮开煮烂,放入盐,拌匀后放入大缸中就可以了。如果想要让酱发酵的快一点,就在冬天的时候把蒸好的玉米面或豆面包子晒干晒硬,用石磨磨成粉放进酱缸里搅匀就行了。酱做好在太阳下晒三五天后,就可以开始食用了。等酱发酵好后,把酱缸放到阴凉的地方保存就好了,可以吃一年。

    酱油的制作方法就没有那么简单了,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做完的。沈曦全程进行了参观学习,也记了个大概流程,不过酱油的制作是要豆子发酵,以后还要进行曝晒,等能晒出酱油来,最少也得三个多月。沈曦自然不可能在翠姑家盯三个月,所以在差不多不用帮忙后,就忙自己的事去了,只等着三个月后吃酱油就好了。

    来古代才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沈曦数了数,自己学会了纺线织布做衣服,现在又学会了做醋做酱做酱油,自己正在向古代的劳动妇女一步步靠拢呀。若在以前,谁要说自己会做这么多东西,估计十个人有九个人不相信,唯一相信的就是他自己了,所以,现在的沈曦,颇有点沾沾自喜的意思。

    时间慢慢走进春暖花开,四月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特别是中午的时候,暖暖的太阳晒在身上很舒服。于是沈曦在院子里摆了一把椅子,等摆摊回来,就扶瞎子去院子中坐坐,晒晒太阳。瞎子晒太阳,她去做饭,吃完午饭,两人再小睡一会儿,然后再扶瞎子在院中坐着,沈曦则在院子中翻整土地,打算种一些时令蔬菜。

    沈曦家的院子不太大,宽只有两间房的长度,长大约有二十来米,院中还有一口井,不过种两个人吃的菜,还是富富有余的。

    沈曦不懂农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种什么菜,可她天天在早市上混,看到别人卖什么菜秧子,她就买点回来种什么菜,怎么种,种多少,浇多少水,她都和卖菜秧子的人问好了,这才买回来种。

    在菜农们的指导下,沈曦种了葱、黄瓜、豆角、茄子、还有一畦韭菜。在沈曦的精心照料下,菜长的很是不错。不少已经冒出了尖尖的绿芽,长出了嫩嫩的叶子。

    闲了的时候,沈曦也会搬个板凳出来坐在瞎子旁边和瞎子一起晒太阳,后来有感到板凳不能躺,有些不方便,她又跑到木匠铺里,和木匠研究出了一把躺椅。然后以二两银子和一把躺椅的价格,把躺椅的制作权卖给了木匠师傅。上次的独轮车由于方便省力,能携带的东西又多,给木匠师傅带来了巨大的利润,摆摊卖东西的人,几乎已经人手一个了。木匠师傅现在十分的欢迎沈曦前来订做东西,而且已经很熟练的会运用“买断”这个词了。

    有了躺椅以后,瞎子就更喜欢在外面晒太阳了,他经常一天一天的躺在上面晒太阳,任凭太阳将自己苍白的脸色晒成了和煤一般黑的颜色。不过晒晒有也好处,瞎子的精神竟然渐渐好了一些,不再整天木木的在炕头上呆坐了,而是偶尔会摸索着站起来,在院子中走动走动。

    春光融化的,不仅仅有雪水,似乎也有瞎子心中的冷漠,面对沈曦的时候,瞎子也不再是木木呆呆的了,而是偶尔会在沈曦面前展露出一些不一样的表情。

    这天沈曦摆完摊回来,瞎子正躺在躺椅上晒太阳,沈曦放好推车,先去洗了洗手,然后拎了一包点心出来,坐到了瞎子旁边的凳子上。

    “刚买的凉糕,来尝尝,好吃不?”沈曦拿了一个圆圆软软的凉糕,塞进了瞎子的嘴里。瞎子吃了一个,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好吃。

    沈曦看着躺着很惬意的瞎子,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下,脸上就带上了几许坏笑。

    沈曦将凉糕叼在嘴上,伏下身去趴在瞎子身上,把凉糕哺进了瞎子嘴里。瞎子早已习惯了沈曦的各种调戏,已是宠辱不惊了,所以他面不红脸不赤的就将凉糕吃了下去。

    一见自己的调戏没见效,沈曦有点失望,她又不懈的叼了个凉糕,继续喂食。瞎子也继续将凉糕吃掉了,不过这次他嚼的很快,在沈曦还没抽开身之前,他的凉糕已经下咽了,随后,他却猛的伸出手,一下子将沈曦揽到了自己身上,他的嘴,也准确无比的亲在了沈曦的嘴上。

    沈曦错愕不已,眼睛都瞪的大大的,根本就不相信瞎子会这么主动。待她回过神来想接受这个来之不易的亲吻时,瞎子已经放开了她,又躺回躺椅上去了,那懒洋洋的样子,似乎刚才他什么也没做过。

    “啊啊啊,瞎子,你竟然亲我了!!”沈曦发出一声欢呼,然后她飞快的趴在瞎子的胸膛上,笑眯眯道:“亲爱的,来来来,让姐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接吻,来吧,法式深吻……”沈曦的余音,消失在了瞎子的唇间……

    春天带走了寒冷,也带走了棉衣,在沈曦和瞎子都换了夹衣后,端午节也悄然而至了。

    在这个没有什么娱乐的时代里,端午节的赛龙舟无疑在这个小镇子中掀起了一拔欢快的浪潮。

    对赛龙舟沈曦是没什么兴趣的,她感兴趣的,是端午时吃的软软甜甜的粽子。

    沈曦是极喜欢吃粽子的,特别是沈妈妈帮的纯糯米的粽子,可惜自从沈妈妈过世后,就再也没人包给她吃了。后来她自己想过要自己做,可终是因为自己一个人不值得动手做,总是从超市中随便买一些。

    今年有了瞎子,有了家,沈曦很早就买好了糯米,打算今年自己做粽子。除了纯糯米馅的,她还打算做豆沙的和咸肉的。

    端午节这天,沈曦刚刚摆摊回来,东西还没放稳呢,就有一个衣衫光鲜的人来拜访,沈曦迎出来一看,却发现来人是很久没见过的福瑞祥孙掌柜。

    孙掌柜一见面就向沈曦行礼:“沈夫人,半年多没见,可还记得孙某?”

    沈曦连忙行礼道:“孙掌柜说笑了,您是小妇人的财神爷,小妇人怎么会不记得您呢。”行礼毕,沈曦领着孙掌柜进了屋。

    屋子收拾的很干净,但是房间不大,家具也不多,看得出沈夫人的日子过的比较拮据,看来自己所谋之事,绝对可成。当他的眼光扫到炕头上瞎子身上时,目光明显凝滞了一下,不过他是个精明的人,立刻把目光移开了。

    沈曦笑着介绍道:“孙掌柜,这是我家相公,他身有残疾,不能给您见礼,您莫怪罪。”

    孙掌柜看到瞎子眼睛上蒙的布条,自然就明白这男人是瞎子了,连忙应道:“不妨事,不妨事。”

    沈曦客气道:“孙掌柜您请稍坐,我去烧水泡茶,这客人来了连杯茶都没有,实在是让您笑话了。”说这话也就是意思意思,这里没有暖壶,要沏茶就得先去灶下烧水,等烧完水把茶泡好,没有半个小时根本拿不下来,沈曦可不想为了一杯茶如此折腾。

    孙掌柜果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的妙人,连忙止住沈曦道:“孙某不渴,沈夫人也不必过于谦让。沈夫人请稍坐,孙某此次来,还有要事相商。”

    “孙掌柜您也请坐。”将孙掌柜让到那屋中唯一的椅子上,沈曦坐到了炕沿上。

    孙掌柜似乎在筹集措词,暂没开口,沈曦也懒得和孙掌柜那么规规矩矩的小妇人来小妇人去了,于是象平常说话一样问道:“前些日子我去福瑞祥买点心,听伙计说您高升了,我还没恭喜孙掌柜哪。”

    孙掌柜一个生意人,自然也是不惯说那文绉绉的话,听沈曦这样说话,很是轻松了一些:“孙某确实于年前被东家调去了京城老店当掌柜,这完全得力于沈夫人,孙某不敢忘了夫人的好,本来过年应该送些年礼给夫人的,可京城离这里实在是路途遥远,孙某只得望路兴叹。这次孙某来故地巡店,若再不来探望夫人,那可真是失礼之极。”

    沈曦道:“孙掌柜您这可是谦虚了,咱们公平买卖,您给的银子不少,咱当时可是银货两讫的,我可不敢忘呢。”

    见沈曦不挟恩自重,孙掌柜对沈曦又看重了一层:“夫人去年给孙某支的招,得到了东家的赞赏。年前将夫人的纸袋和蛋糕一举推出,咱福瑞祥赚了个盆满钵满,孙某也得到了东家的赏识。那些主意是极好的,东家说孙某银子给少了,凭那好主意千两不为过。孙夫人想必也看到了,我们福瑞祥用的标志,正是夫人画的,我们东家说不能白用您的画,让我给您带了些润笔过来了。”说罢,从袖中掏出一张银票,放到桌子上。

    沈曦打眼看去,隐约看出上面写的是“二百两”。

    这张银票放在桌子上了,孙掌柜却又将手伸入袖中,又掏出来了一张银票,是一百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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