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随着一声闷响,整个朱雀山庄的地面忽然微微震了震。正准备将朱雀灵兽送回去的炎天烨脸色不由一变,“发生什么事了?”

    一旁的下人们闻言也只是一脸迷茫地摇了摇头,表示不知情。

    炎天烨的眉头紧紧皱起来,地面又跟着晃动了片刻,有些人不察,连着身子都跟着趔趄了下,匆忙稳住身形,诧异地望着族长。

    炎天烨心底有不安涌起,转头吩咐贴身侍卫:“快,去查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是。”

    侍卫接令,很快就消失在夜幕里。

    炎天烨匆忙将朱雀灵兽安顿了好,重新安排了更加严密的防守,这才回到了地面。他甫一现身,耳边就传来纷乱的争执声。地面的晃动并未停止,反而愈发频繁起来。

    “不好了族长,出事了!”之前派去调查的侍卫正守在出口,见到炎天烨的身影出现连忙低下头去,一脸焦急,“快到初寒小姐和初芷小姐那里去一趟罢,她们看起来情况很糟糕的样子。”

    “找到初寒和初芷了?”炎天烨神色一惊,也顾不得细问,身影一闪,已经消失在了原地。

    “姐姐……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好些了?”

    房间里,炎初芷怀里半拥着虚弱地躺在床上炎初寒,低声说着话,也不知是在安慰对方还是自己。她手里接过身旁丫鬟递过来拧干的热毛巾,小心翼翼地替炎初寒拭去纪府上沾着的血渍。炎初寒手腕的伤口已经被重新包扎过了,换上了干净的纱布。只是即便如此,炎初芷心里还是沉浸在之前几乎要眼睁睁看着失去炎初寒的不安当中。她望着对方因失血过多而毫无血色的面容,手指颤巍巍地抚过那与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眉眼,又将对方一缕散乱的青丝帮忙别到耳后。

    炎初寒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好多了,往日冰冷的神色此刻有些复杂。她一方面心里十分担忧灵脉情况,一方面又因此刻的困窘感觉不好意思。不过触及炎初芷眼底显而易见的脆弱,她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任由对方紧紧将她搂着。

    炎初芷心疼地望着炎初寒,脑海里浮现出对方手腕的血泊泊地往外流着,好似要流尽一般。她咬着唇,片刻后方喃喃道:“说好想要保护姐姐,结果我却什么都帮不上。还好姐姐没有事,否则我……”话到一半,炎初芷止住了话头,没有再说下去,眼底却黯淡下来。

    闻言,炎初寒不愿让对方感到愧疚,动动唇想要说点什么,炎初芷却已经摇了摇头:“姐姐不用安慰我,你想说什么我都明白。只是姐姐身体虚弱,还是莫要再费力说话了。好好休息会,我已经让人去找族长了,那里发生的事我都会与他说清楚的,姐姐不要担心,会没事的。我瞧那阿零姑娘看起来不像是普通人,定有大神通才能在那种情况下救下姐姐,许是朱雀家族的贵人罢。至于能不能阻止糟糕情况的发生,我们现在也无能为力,就试着依靠她一次罢。”

    听到炎初芷这样说,炎初寒悬着的心稍稍落了下来。她虽觉得朱雀家族亏待妹妹心里有所怨怼,但身为炎家人,她知道灵脉的重要非比寻常,实在关乎整个沧雪大陆,若当真有了闪失怕整个家族就完了。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她自己也就罢了,可是初芷怎么办?妹妹的情况她再清楚不过,先不谈其他,光是由于契约所耗费的心血巨大,炎初芷就一直凭借炎家的天灵地宝养着身体,加上如今被那些人生生切断了与朱雀灵兽的契约,也不知会有什么样的后遗症。若没了灵脉充沛的灵力滋养药材,怕是难免有些危险。

    “族长。”门外忽然传来唤声,炎初芷连忙抬头望向敞开的门口,只觉一阵微风刮进来,下一刻炎天烨的身影出现在了房间中。

    踏进门来的炎天烨一眼就瞥见了床榻上浑身褴褛,衣衫上血渍斑斑的姐妹两人,脸色神色一沉:“你们怎么了?”

    “说来话长,”炎初芷丢下话来,将怀里的炎初寒小心地放回床榻之上,又将被褥改了好,轻声嘱咐,“姐姐也累了,先休息片刻,我同族长将事情说明,一切等你醒来再说。”说着,转头朝守候在一旁的小乙道,“将药给姐姐服下,让她好好睡一觉。”

    言罢,炎初芷下得床榻,身子微微晃了晃,一旁的小乙连忙扶了住。炎初芷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抬头朝炎天烨道:“族长,去我房间说罢。”

    见炎初芷脸色苍白,炎天烨神色有些犹豫:“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若事情不急的话,你可以也休息会再睡。”

    “不用了,”炎初芷正了神色,一字一句道,“事情十万火急,族长随我来。”

    言罢,炎初芷回头望了一眼炎初寒,在对方关切的目光里安抚地笑了笑,抬脚往房间外走去。

    门外夜色如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身体在急速中往下坠落,耳边白色的风呼啸而过,灌得耳膜嗡嗡作响。元央的脑海里飞快地浮现起往昔的记忆。一点点,一段段,犹如走马观花般闪过,隔着镜花水月般遥远而模糊。严慈的父王,温柔的母后,疼爱自己的太子哥和二哥,甚至伺候自己多年的盈儿和芙儿,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刻被回想起来,而最后的画面,停留在了七年前那道难忘的背影上。

    银发如雪,碧眸似潭。于云端的回眸,宛如神祗般不可侵犯,却令人沉迷。元央甚至不敢想象,这些时日来与自己朝夕相处的阿零,竟会是神殿中的水天祭祀。阿零看起来冷漠疏离,她却能感觉到对方的关切。虽然一开始就说不愿搅和进自己的麻烦事里,但在危急之时总是出现在身旁保护她。那些细微的动容之处数不胜数,相处愈久,愈发倾心。而此刻,两人的身影终于重叠在一处。说不明白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情,在心口发酵,酸酸涩涩得冒着泡。

    自己……会死吗?

    元央的心里极快地闪过这个念头,还是舍不得罢……才刚知晓这一切的真相,怎么就要死了呢?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好好开口问一问阿零。想到这,元央咬牙去唤体内的灵力,努力试图挣脱被压制的束缚。只是也不知那怪人用了什么方法,脉络之处像是黏了层隔膜,灵力冲撞上去如同撞在棉花一般,无法挥臂如使。面对无望的处境,元央咬了咬唇,仰面睁大眼睛望着黑渊之上的一点火红越来越远。

    阿零她,这次还会像以前那样,来救自己吗?

    虽然明知对于那个人来说,此刻最重要的事情是保护身后的灵脉,这也才是当务之急。若因她而使灵脉有所损失,元央定不能原谅自己。只是……为何心底仍有不负责任的丝丝希冀不受控制地滋长出来,紧紧缠住自己?

    下落的每一瞬都宛如世纪般漫长,当视线里忽然落入一抹熟悉的黑色身影时,元央忍不住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喃喃自语了句。

    “阿零……”

    那黑色身影眨眼间已经愈发靠了近,面容渐渐清晰。一头银色长发在身后被风吹得飘扬开去,肤色似雪,精致容颜如画,在黑暗中微微发着光。而此刻,对方神色紧凝,眼底却似带着叹息与无奈,将那汪碧潭衬得温柔。元央怔怔地望着眼前越来越近的女子,一时竟有些无法反应。

    恍惚间,水天零已经近在咫尺。元央眼见对方朝自己伸出手来,随即自己腰间一紧,就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柔软怀抱,好像之前数次那样,动作显得十分轻车熟路。下一刻,便见水天零另一只手一甩,掌心的古剑如切豆腐般轻轻松松地插入了凹凸不平的石壁之中。刺耳的摩擦声紧接着响起,两人下坠的去势猛地一顿,在碎石乱溅中不断滑下去,直至缓缓停了住。

    虽停了下来,元央的心跳依旧如擂鼓般在胸口跳动。她气息很是不稳,喘得厉害,下意识抬头去看水天零,正撞入对方垂眸望着她的目光中。元央只觉心头一紧,片刻才沙哑声声音低声道:“你……怎么下来了?灵脉没关系么?”

    水天零深深望了元央一眼,并未回答她的话,只道:“上去再说。”

    言罢,水天零收回了目光抽出古剑,脚尖在石壁上轻点,整个人飞快地往上蹿去。

    元央的身子顿时跟着拔高,腰间对方的手稳稳地托着她,而她的脸颊正俯在水天零的肩窝处,即便在千钧一发的此刻,依旧有淡淡香气飘入鼻间。有几缕青丝擦过元央的耳,挠得她有些痒,有些难受地偏了偏头,身子方微微一动,头顶已经响起对方淡漠的呵斥。

    “别乱动。”

    闻言,元央身子一僵,不敢再动。水天零虽穿着宽大的祭司袍,然而如今两人身体相贴,元央很明显能感觉到对方起伏的柔软曲线。不知是不是因为之前对峙时消耗体力过多,抱着元央往上跃的水天零呼吸声也比往日重了许多,那些温热呼吸大部分都落在元央的耳边,几乎要令人忘记当下的危急万分。

    这般过了片刻,头顶忽然开始往下落石块,原本是些碎石,到后来不时有半人高的巨石砸下来,连身旁的石壁都开始震颤起来。元央忽听喀嚓一声传来,下意识抬头望去,竟然见一道巨大裂缝自上面一路往下延伸开来,旁边还有无数细密的小裂缝。意识到连石壁都要崩塌,元央心头一急,往上望去,却只见灰蒙蒙一片,弥漫着扬起的尘埃,视线里越来越大的火红岩石光泽也黯淡得快要看不见。望着躲避着岩石的水天零速度又快了些,眼底神色也更加凝重,元央心里的忧虑再次缓缓升起来。

    灵脉到底……怎么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上来诈尸了!

    其实昨天就写好了,但是m抽的太厉害了,今天发了好久才发上来,阿弥陀佛,气煞我也。

    两个小时候就是愚人节啦,祝大家愚人节快乐!不要大意地去玩弄别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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