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易此时也无法再保持平静,都这时候了,还平静个屁啊。别的不说,就说这刚刚出了大力的天泪石,此时在自己内心中骂骂咧咧,一副没完没了的劲头,一个中心意思就是责怪陈易惹上了这种麻烦。陈易自然对这个非常极度不靠谱的天泪石非常不感冒,心中却如同火烧,只想把这所有的东西都给砸碎了。

    陈易龇牙一笑,眼中却露出颇具流氓气质的眼神来,冷笑说道:“解释?你需要一个解释?老子更需要解释。”

    其实他自己心里跟明镜似的,刚才佛祖无影无踪逼近,这急切之下,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施展自己界的境界,调动外界天地元气,幸好这天泪石醒了过来,放出自己储存的元气,才帮他度过了难关。不过他也没闲着,就在那一刻,他却施展出了噬魂决的功夫。这噬魂决他自从得来后,便只施展过一次,自后便觉得有干天和,所以后来都没有再用。境界提升后,更是没想起这个功法来。这下和佛祖对敌,他危难之际终于想起用这个功法。

    这功法不愧是天庭重宝,以暗击明,竟然让佛祖如此人物,也吃了亏。

    佛祖看着陈易这副无赖样,这心中无名火起,他一向高高在上,跟人说话从来没被别人如此藐视过,何时受过这样的气。但一个佛祖的修养又告诉他,此时此刻,需要冷静,需要保持威严法度,所以佛祖虽然气的小脸惨白,瓜子形状的脸就像被啃了几口,却成了瓜子壳,哆嗦着嘴唇,气冲冲地说道:“我再问一遍,你怎么会噬神决这种邪恶的功夫?”

    “呸”,陈易感觉自己是在吐出嘴里的瓜子壳,觉得心情爽快无比,啐道:“老子需要给你解释?还好意思说什么邪恶功夫,你以为就你使的功夫是正义的,真他妈的滑稽。”

    佛祖脸上白了又青,青了又白,满是红点的手抖啊抖,抖啊抖,终于还是没抖出一朵花来。起先端庄大方无比好看的一个美貌女尼,现在面貌扭曲,倒像是一个发浑撒泼被人当头一耳光的伪良家妇女。

    悟空眼睛转了半天,憋出一句话来:“果然是一个分身,却不如佛祖本身多也。活该,谁叫你如此猖狂,那庙堂之高不好坐,偏要来玩这红尘游历之事。”

    佛祖咬牙说道:“不要得意便猖狂。”

    陈易忽然想到,自己和这佛祖可算是渊源深得很,从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便与这佛结下了不解之缘,十八年的和尚,虽然后来自己想选择自己的路,但这一路走来,却处处都有这佛的存在。陈易心中微微发懵,这到底算是这佛的力量太大,还是算这佛的力量大?而且这佛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自己想象中的佛,似乎,这佛是变了?

    天泪石在心中大骂:“我靠,大战当前,你想得也太多了,这佛什么的,再大能大过这天地去?”

    哈哈哈,陈易忽然笑起来,却笑得悟空抓头抓脑,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佛祖更是睁大一双妙眼,像是看一个疯子。就连小白龙也艰难地从地上昂起了龙首,想看这个假和尚又在发什么疯。

    陈易大笑,却把这所有的疑虑、担忧、犹豫什么的全部冲了出来。天泪石虽然是那么不靠谱,也还是那么喜欢骂人,但这次陈易却不想和他计较。因为天泪石这番骂,却让陈易领悟到了一些东西。

    这天也好,地也好,佛也好,其实又能怎么样呢?自己想要走出自己的路,却终于也走出了自己的路。所有这些羁绊自己的因素,最终也只能化作自己前行的动力。隐隐约约地,陈易似乎有一个感觉,就感觉自己前面的路,最终恐怕要打破这一切的桎梏,也许那时,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天泪石几乎都要祈求了:“求求你了,大光头,你就别胡思乱想了,当务之急,想办法把这佛祖赶跑才是。”

    陈易微笑,说道:“赶跑?老子不可以消灭了他?反正就一个分身而已。”

    悟空伸手在陈易眼前晃了一晃,关切地问道:“你没事吧,没发疯吧?”

    陈易拨开悟空的手,正色说道:“我没疯,要疯的是对面的佛祖。”

    说完话,陈易眼光一凝,却突然出手。刚才说话的时候,陈易其实已经在暗做准备,这一下出手,天泪石的元气和这天地中的元气一起带动,天意钻和噬魂决再次汇聚到了一起。陈易境界提高后再使用这个法门,这景象却又不一样了。原本声势浩大的攻击,现在却悄无声息,由明化作了暗。甚至连那隐隐的杀机也隐藏了起来。

    佛祖很生气,因为他觉得自己遭受了从没有过的侮辱,听得陈易说要消灭了自己,却有种怒极反笑的冲动,只觉得听到了一个千年不遇的笑话,消灭自己?放眼天下,谁人敢说这种话。自己现在虽然是一个分身,虽然吃了点小亏,但还不是想走就走?

    佛祖刚要发笑,忽然感觉身上一冷,以佛祖如此高的境界法力,何来冷的感觉,佛祖脸色立刻就变了,这种感觉只能证明一点,自己又遭受暗算了。这点冷意来得好奇怪,出来的时候如针刺,片刻之间却像是爆发一般,像全身蔓延,仿佛要冻住经过的一切,包括身体和神识。

    佛祖何等大能,知道自己被暗算后,立刻发动反击,体内佛性蓬发,想要把那冷意驱离出去。但这佛性碰到那冷意,却如同热水遇上了雪山,只能化为那雪山上的白雪。

    佛祖心念急转,就想要使出移形换位的功夫来,佛家道义,可没有死战到底这一条,形势紧急,该逃便逃。可是这一跑,却如同撞到了铜墙铁壁上,他四周却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如桶一般的金墙。

    原来是悟空和陈易一起出了手。悟空知道,此番出手是要定了生死,这出手便再不留一点余地。悟空所有的神识灌入金箍棒内,金箍棒体内似乎唤醒了一个伟大的器灵,于是金箍棒真正具有了灵性。没有灵性的金箍棒已然是随心所欲,惊天动地,这有了灵性,这金箍棒就真正展现出这撑天定地的雄威来。就在这佛祖和陈易的噬神决做斗争的时候,金箍棒却化为金墙,将佛祖周围围得滴水不漏。

    这金墙甚至把佛祖的这个分身和本身的联系都给切断了,佛祖化身的女尼在金墙内委顿无比,一方面神识不停地被噬神决吞噬,一方面自己本身的支持也不再有,如此以来,佛祖的分身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心中却生绝望之心。

    佛祖得道以来,与天地共生,早就不知道死亡是什么东西,今天这分身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却想起了得道以前的种种事情,绝望之下,却心生狠念。佛祖其实一向对自己都挺狠,以前为了证道,他便狠心抛下了一切的权力和财富,甚至亲情,在菩提树下枯坐四十九天,终于悟道。想到这里,佛祖的分身却忽然有一种超脱感觉。

    于是佛祖化身的女尼脸上着急、愤怒、慌乱等一切诸般情绪都尽然随风而去,那脸上忽然一派宝相庄严,女尼双手合十,却从口中念出一句偈语来:“一切众生皆如来智慧得相,只因妄想执着不能证得……”这确实他当日在菩提树下证道后,开口说的第一句话。而今念出这一句,却是身受噬神之苦,金箍之围,两者情形,却正好掉了个。

    陈易眼见佛祖如此讲究,如此排场,却忽然想起佛经中的种种记载来。今日佛祖受重围,显然不是证道之时,那说起来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证道的反面,化道。以身化道,这陈易是见识过的,在鬼界的时候那平等王以身化道,却给薛灵儿留下了机遇。但这佛祖的化道,却不是机遇,而是风险。

    那里首当其冲的,却是那催动金箍棒化为金墙困住佛祖的孙大圣。陈易心中着急万分,张口疾呼,想喊大圣撤退。

    可是陈易的喊声还没有出喉咙,那佛祖的身体便透明起来,数不清的精光点点一一闪现,佛祖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灯会上满是星星灯的玻璃雕塑,佛祖忽然睁开双眼,口中念道:“众生皆苦,何以独善其身”,终生苦,佛祖此时更苦,顷刻之间,佛祖那颗菩提心自爆,这个透明的玻璃雕塑便爆开来,却化作漫天的光点。

    那光点漫开,噬神决顿时失去了威力,光点碰到金墙,无声无息,却没入金墙之中,很多的光点没入其中,那金墙,却不像金墙了,金色逐渐退去,却显出金箍棒本身的颜色来。

    悟空全神贯注与金箍棒上,这等变化,悟空却是当仁不让,全盘接受。纵以悟空经天纬地之能,也抵挡不住佛祖分身自爆带来的压力。终于金光消失,却见悟空拖着金箍棒,紧闭双眼,如同断线风筝一样,掉入了那个巨大的地缝中,顷刻便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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