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傀扫视完仙石空间里的环境后,又把视线挪到邬小毕身上,看一下邬小毕再看一下他自己。

    眉毛微微一皱,好像在思考。

    四目相对间,邬小毕忍不住伸出手,在人傀眼前晃了晃。试图打断他好奇的视线。

    “你……你会说话吗?”

    见人傀不回答,只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看,邬小毕便再次重复道:“说你呢,会说话么?”

    人傀还是没有作答。

    这时,待在斜挎包里的小兔子窸窸窣窣的探出了脑袋。它见仙石空间里多出了一位陌生来客,便嗖的一下又躲回包里去了。可透过包缝,却见那人好奇地低头盯着自己看,那眼神里充满好奇。

    小兔子不由放下警惕,悄悄伸出脑袋打量对面的人。看没什么危险,便跳出斜挎包,绕着人傀打转,还试探性的伸爪子扯人傀的裤脚。

    这欺软怕硬的小东西。邬小毕正要吓唬调皮的小兔子几句,就忽闻旁边传来一段生涩磕绊的话语。“你……你,你会,说话……吗……说,说你……呢,会,会说话……么。”

    邬小毕睁大眼睛抬起头。

    只见对面的人傀歪着脑袋对小兔子重复道:“你……你,会说,话吗……说,说你……呢,会,会,说话……么。”

    “真不是幻觉啊?”邬小毕刚才还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呢,原先问人傀会不会说话不过就是因为一时太激动,说出了句不经大脑的话,后来想一想,应该不大可能会说话吧,能听得懂一些复杂的指令就不错了。

    邬小毕也不想想,这人傀可是花了多少极品天材地宝才炼制出来的,若是连嘴都不会张,当初那位傀儡宗的开山祖师也不会拿那些宝物去浪费啦!再说,人傀是有魂魄的。如今就像是刚刚出世的婴儿,在慢慢产生着自己的意识和思想。

    这不,邬小毕才说了两句话,就被他磕磕绊绊的模仿了去。

    邬小毕看着眼前的画面,有些哭笑不得。人傀低着头,对小兔子一字一顿,不停重复刚才那两句话……虽然发音没有了一开始的生涩古怪,可听着却十分别扭,这是邬小毕第一次听有人把“会说”和“话吗”分拆组合,重新成词。

    听起来。比口吃还逗趣。

    ……

    邬小毕在竹楼里盘膝坐好。准备闭眼修炼。仙石空间里的混沌灵气浓郁。十分适合修炼五灵仙诀的邬小毕,所以每次进来,她都会抓紧时间好好修炼。

    然,今天却一直有道视线紧追着邬小毕看。搞得邬小毕无法完全放松,修炼时也如坐针毡。

    她霍地睁开眼。被人一直盯着看实在是不舒服,尤其是在修炼的时候。邬小毕忍无可忍道:“你能不能到外面去逛一圈,我这里虽然没有山川河流,但遍地也是灵花异草,你就别盯着我看了,去瞧瞧那些花草吧。”

    “你,你能不能到……外,面去。逛一,圈我,这空……空间里,虽然没……”

    邬小毕翻眼扶额,“苍天啊!我干嘛又多嘴了!”邬小毕恨不得给自己一大嘴巴子。叫自己多嘴,跟个傻子说什么话啊!

    人傀从睁眼到现在,一直紧跟着邬小毕。

    邬小毕走几步,他也走几步,邬小毕盘膝坐下,他也盘膝坐下,邬小毕说一句话,他也重复说同样的话。

    “邬小毕啊,邬小毕,你可真是不长记性!”邬小毕暗自在心里告诫自己以后可千万别跟这傻子说话了,就算跟他说一百遍,他也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的!真是气死人纳!

    既然无法安心修炼,邬小毕便到药园里整理灵药,顺便观察一下九曲轮回草在空间里的生长情况。整理完药园,逗了一会小兔子,空间的时限也差不多到了。

    “可不能把这傻子带出来折磨自己!”如此想着,邬小毕便只把依依不舍的小兔子塞进了斜挎包,至于人傀么……就让这个超级无敌复读机自己独守在空荡荡的仙石里边吧!

    可邬小毕又失望了,不,应该说是彻底绝望了!人傀居然也被同时传送了出来。

    如今的人傀有了独立的灵魂,不再是死物。自然不能在仙石空间内待超一个时辰。

    然,还不待邬小毕发完牢骚,她就被眼前的巨坑给震惊了!

    自己的梧桐小院竟在那九道金雷下灰飞烟灭了?!

    平复了心情的邬小毕,只能无奈接受眼前发生的一切。她慢慢转过头,缓缓扫了眼人傀,心道:都是傻子,惹的祸啊!

    ……

    邬小毕费了好几天功夫,才把深坑填平,重新在原址上建了一个院落。

    幸好那天雷罚劈来的时候,季长风不在竹坳山,要不然邬小毕还真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场风波。

    既然人傀不能放进仙石空间里,邬小毕便给他分配了一个新房间。可最初那几天,人傀就是不愿意回新房间里休息,只一根筋的跟在邬小毕身后,寸步不离。搞得邬小毕很是头大。甚至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炼制的时候出了差错,所以才炼制出了这么一个傻子啊?

    后来,邬小毕渐渐发现,这人傀并不是傻瓜。邬小毕经常看见人傀一个人呆呆的望着某个方向发呆思考。

    有了这些新发现,邬小毕便拂去了之前的负面情绪,尝试着耐下性子教导人傀。从认识周围的一花一木开始,到教他和人简单对话交流。

    “兔子。”邬小毕用手指戳了戳顽皮的灵儿,对人傀道:“兔子。”

    小兔子十分不满地甩甩脑袋,它的头都快被邬小毕给戳晕了。

    当邬小毕重复到第六遍的时候,人傀终于有了反应,缓缓开口道:“兔,子……”

    “对对对!”邬小毕颇有初为人师的成就感,这点小事就让一向冷静淡漠的她高兴地拍起手掌来。

    人傀得到了鼓励,便又开口重复道:“兔子对。兔子对……”

    “哎呀!才夸你聪明,怎么又变笨了。”邬小毕把不满都凝聚到指尖,使劲戳了下小兔子的脑袋,对人傀道:“这是‘兔子’!跟着我说‘兔子’。不是‘兔子对’,把最后听到的那句‘对对对’给去掉!”

    ……

    就这样,邬小毕被人傀折磨了十几天,才堪堪把他调教成能听懂人话。邬小毕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人傀看起来不像个傻子就可以了。

    经过一番考虑,邬小毕打算先把人傀送去世俗的私塾,让夫子来教他认字认物,乃至做人道理。

    专业人士总比自己这半吊子的功夫强吧,而且她还得修炼,平时真的没有多余时间理会人傀。

    次日。邬小毕带着人傀乘坐白绫帕。来到距离青云山脉最近的一座世俗小县城。

    她摇身一变。居然成了个四十岁的贵妇人,满头金银首饰,晃得人好不眼瞎。这低阶的障眼法,仅能骗骗凡人。只要遇到个有灵力的修士,哪怕是练气一层,也能轻松看破这障眼法术。

    邬小毕找到了书院的院长,哭诉自己是某某员外的外室,可恨自己生了个傻子,被嫌弃,不能抬进门,所以请书院一定要好好教导自己的傻儿子,务必让他看起来正常。自己才有进门的底气……当然,最重要的,还得给书院捐上一大笔的银子。

    邬小毕之所以凭空编造这样一个身份,就是为了避免被人怀疑调查。她当然不惧怕凡人,不过能避开的麻烦还是避开的好。

    在回去之前。邬小毕还是有点不放心,便悄悄躲在暗处观察了会人傀的情况。

    人傀居然被分到了蒙学班,和一群六七岁的孩童一起接受启蒙教育。他身高颈长,即便坐在最后一排,也显得怪异突兀,邬小毕有点不忍直视。可她看人傀那表情,好像还蛮喜欢这样的环境……

    坐在人傀旁边的,是个虎头虎脑的小胖子。

    小胖子戳了戳人傀,小声道:“大哥哥,你多大啦?”

    人傀转过脑袋看着他,迟缓了片刻,摇摇头。

    “呃……那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上课啊,这里是教小孩读书认字的地方,你是大人。”

    人傀依旧看着他,呐呐地摇摇头。

    “呃……那你的名字叫什么,总该知道吧!”小胖子锲而不舍的问道。

    “……”人傀缓缓眨了下眼皮:“什么……是名字?”

    小胖子也不耻笑他,还煞有其事的回道:“就是……呃,就是别人平常都怎么叫你的。”

    “……傻,子”人傀想了想,缓缓道:“她叫我傻子。”

    隐在暗处的邬小毕不禁翻了下眼,果真是傻子!

    “啊!大哥哥,你的名字叫傻子啊?”小胖子嘟囔了句:“还有这样的名字……那你姓什么啊?”

    人傀摇摇头:“什么……是姓。”

    “就是在名字前面的称呼。”小胖子难得被人当作老师对待,自是知无不言,这耐性让邬小毕都自叹不如。

    “我没有姓……我,我就叫,傻子……”

    “怎么可能没有姓呢?!肯定是你忘记了,每个人都有姓氏的!”

    “那,那你姓什么。”人傀难得发问。

    “我?”小胖子笑呵呵的指着自己道:“傻子哥哥,我姓‘魏’。”

    人傀思索片刻,继续问道:“你姓‘魏’,魏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爹爹姓魏,我就跟着他姓魏了。”

    “噗~!”邬小毕赶紧捂住自己的嘴。人傀明明问的是‘你的名字叫魏什么’那小胖子却自动补脑成‘为什么’。邬小毕再也呆不下去了,赶紧回竹坳山。

    可她脑里却不断重复那几句脑残的对话。哎,看来这世上还是能找出比人傀还要傻楞的生物的,思虑至此,邬小毕终于对人傀的呆傻,表示释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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