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沐阳尘与碧曼一早用完早饭便向三十里外的李家屯赶去。李家屯是李家集的一个小村子,地处偏僻人口稀少。

    村子里的都是些老实的庄稼人,沐阳尘与碧曼的到来自然引来了众人侧目,村里人看着他们也颇为奇怪,一个丰神俊朗的男子和一个清丽美艳的女子,带着一条白色小狗,来他们这个小村子做什么。他们这个村子既不是什么官道必经之路,也不是什么风景之地,两人一狗如闲庭漫步一般在村中走动,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村里人将此事禀告了里长,那里长便带几个人走了过来。里长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者,他先向沐阳尘行了一礼:“老夫乃是这李家屯的里长,村中鲜少有陌生人来往,不知这位公子与姑娘前来所为何事?”

    沐阳尘与碧曼在村中逛了片刻,只觉村中一片祥和并无异样,也不曾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他正待找人询问,这里长便走了过来。沐阳尘对他还了一礼:“之前听闻李家屯有命案发生,这命案不同寻常,我与这姑娘乃是降魔除妖之人,怀疑乃是妖魔作祟便前来查探。”

    那里长听得沐阳尘的话脸色变了几变,他身后的几人互相看了看,脸色也不大自然,沐阳尘心中有数,他们如此为难自然是因当地官府之故,便对那里长道:“我二人乃是方外之人,对凡间俗世并不过问,只是若真是妖魔作祟只怕官府也是无可奈何,若一味隐瞒只会让那妖魔更加肆意妄为。”

    众人沉默不语,那里长几经犹豫之后开了口:“此事官府明申令止不得外传,非我等不愿相告,实乃是不能为之,还请公子赎罪。若公子真是为此事而来,老夫倒是有两个去处建议公子。”

    沐阳尘再行一礼:“愿闻其详。”

    “一是那张家的住处,就在村子最东面小溪旁。”那里长摸了摸颚下的山羊胡子,接着道:“第二个便是县府衙门。”他说完便带着众人走了,显然是不愿牵扯其中。

    沐阳尘与碧曼朝村东走去,没多久果然见一溪流,溪流一旁有一土房,四周之处再无其他人家。未及那土房之处,红狼便皱了鼻子:“有阴煞之气。”

    红狼乃是仙兽,它对妖魔之息并不敏感。反而对阴煞之气的感觉极为敏锐。

    沐阳尘听得红狼这么说,也是微微一愣率先走进院中。院中并无特别,乃是一农家小院。左侧是厨房,厨房外有一口小井。红狼跟在沐阳尘与碧曼身后,指了指那屋子:“阴煞之气从里面传过来的。”

    沐阳尘走进屋中,一股阴冷之息扑面而来,命案发生不过短短几日。那满地的鲜血依旧触目惊心。鲜血流了一地,沁入地下,将屋中整个地面染成暗黑之色。土房之内有三个房间摆设各有不同,但无一例外的是那流动的阴森之气以及那被鲜血染成的暗色地面。

    碧曼皱着眉头跟在他身后:“枉死之人煞气最重,这满屋的阴煞之气便是那枉死之人留下的,屋中并无妖气。而妖魔往往妖气浓郁,凶手定不是妖魔。”

    沐阳尘点点头,同意她所说:“不是妖魔。难道真的是普通人?”

    碧曼摇头:“普通人杀人,被害之人不会有如此重的煞气,昨天客栈那两人不是说被害人均是被挖心致死么?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要么便是入了魔道的凡人,要么便是修真者。”

    沐阳尘何曾不知碧曼说的。但他总抱着私心以为修真者绝不会堕落至此,就连之前阴险无常的邱刃也不曾做出过如此丧尽天良之事。修真。修的乃是仙道,若真有这样的修真者出现,那他修得便是阿鼻之道,最后的结果便是堕入魔道,与妖魔同行。

    他沉吟片刻:“想必尸身已经被官府的人领走,那里长让我去县府衙门估计用意也是在此,我们现在便赶去衙门一看,只希望尸身还未下葬,能够让我们看看究竟是否有修真者堕入魔道。”他说完便要走,县衙据此地并不很远,若要用御剑飞行必定有饶凡人,只得不行而至。

    碧曼伸手拉住他,玉手轻扬,眨眼之间两人与红狼便出现在县衙一旁的深巷之中。

    沐阳尘不禁对碧曼多看了两眼,修真者御剑飞行,而妖则是使用遁术,但像碧曼这般能带着他与红狼瞬间而遁,又能准确到达地点的,只怕妖界之中也无几人能做到,他虽听古天寒等人说过,碧曼乃是万年大妖,他本以为碧曼只是戏耍他们,毕竟万年大妖若不是飞升了便是年限已到。

    而如今他开始信了古天寒的话,他扭头朝碧曼看道:“你真的是万年大妖?”

    碧曼不知他为何这么问,但仍旧点了点头:“是啊。怎么了?”

    沐阳尘并不答话,他突然有些害怕继续这个话题,碧曼活了万年之久,为何性情仍旧如此天真懵懂,妖界两百多年前才换了妖王,也就是说碧曼两百多年前才到妖界,那她那么多年月到底在什么地方?他想起自己昏迷之时的梦境,他害怕那些梦境里出现的场景便是碧曼那漫长岁月所度过的方式。

    他会心痛,为碧曼心痛,也为自己在那水镜之后漫长的等待而心痛。

    沐阳尘并不再问,拉着碧曼的手在她额间落下一吻,碧曼不明白他为何突然眼中含有忧伤,正待要问,却被他牵着走出巷子。

    二人来到县衙之外,向衙役禀告求见县官。那衙役见二人衣着不俗气质不凡,怕是贵人登门,便急急进去禀告。

    不多时一身材微胖身着官府的男子在那衙役的陪同之下迎了出来,那男子笑脸相迎,点头哈腰:“免贵姓刘,乃是这一方县官,敢问两位是何身份,来此有何事指教?”

    沐阳尘上前一步抱拳道:“我们乃是方外之人,听闻李家屯惨案恐有妖魔作祟特来查探,还望知县能给予方便,让我等见一见尸身。”

    那刘县官一听沐阳尘什么来头也没有,当即脸色便冷了几分,又听得他是来查李家屯命案的,脸色便完全黑了,之前的点头哈腰此时已变成了不耐烦,他朝沐阳尘和碧曼挥了挥袖子:“去去去,没事来管什么闲事,你当衙门是什么地方,容得你们想看便看!”

    他又一巴掌便拍向那通报的衙役:“以后眼睛放亮点!”说完便要往衙内走。

    他这番举动惹的沐阳尘皱了眉头,正待要叫住他,却听得身后有人出声:“慢着!”

    沐阳尘看向身后,却见出声之人竟然是张无遥,张无遥向他点头示意上得前来,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在那刘县官面前晃了晃:“现在,我们要去看尸身行还是不行?”

    那刘县官看了看玉佩,顿时便矮了一截,一脸谄媚之相。那肥胖的脸上堆满了笑容:“行行行,小的不知是大人,多有得罪还望大人切莫同小的一般计较。”

    这县官态度变了三变,着实让沐阳尘有些看他不起,张无遥也是一脸厌烦:“没功夫跟你计较,还不快快带路。”

    这刘知县为官多年,岂会不懂察言观色,当即明白自己是将这三人得罪了,于是也不啰嗦,直接引着三人朝那停尸间走去,衙门分为内衙和外衙,内衙是县官一家居住的地方,而外衙便是平日办公之处。按理命案尸体应当停放在义庄,但那李家屯一家五口死因蹊跷,上头也有命传来要按压此事,于是这尸体便停放在了衙门一处偏僻的角落之中。

    刘知县也是有苦难言,谁愿意家门口放着五个尸体呢?但上头一日不做决定,这尸体便得停放一日。临近那停尸房之时,那刘知县指了指:“这间屋子里便是那李家屯一家五口的停放之处。”

    张无遥见他一脸害怕之色,便摆了摆手:“行了,你先下去吧。”他刚说完,那刘知县便行了一礼,急急忙忙的走了,那模样活似后面有什么凶猛之物在追赶似的。

    红狼见那刘知县走了,四下无人便开口问道:“你那玉佩是什么东西?为什么那刘知县见了玉佩态度就完全变了?”

    张无遥眼神暗了暗,但随即又微微一笑露出两颊酒窝:“我母亲的遗物。”

    红狼依稀记得他好像说过此事,便不再追问。

    三人朝屋内走去,沐阳尘对于张无遥恰巧出现颇为意外:“张兄为何到此?”

    “寻找那邹非之时,无意间听闻凡间又有妖魔作祟。”张无遥答道:“但那时事物繁忙没空查探,大会一结束我便四处查探,其他之处的受害者尸身已经下葬,我听闻这李家屯的受害者尸身在此处便前来一探,谁知正好遇到你们。”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得房内。刚打开房门一股阴煞之气夹着尸身的腐烂之气扑面而来,沐阳尘与张无遥不禁都皱了眉头,两人正要上前,一旁的碧曼却快他们两步,已然揭开一死者白布正在查探,她皱了黛眉凝神观望,片刻之后抬起头来:“这样的杀人手法我以前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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