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想象还维持着法律意义上夫妻关系的父母,在节日时带着各自的情人齐聚一堂,然后视你为无物的情景吗?

    事实上,顾钧根本就不必想象,因为曾经他每年都能见几次,而且他就是那个被视为无物的苦逼孩子。

    四个人,两组阵营,壁垒分明,他们的每一次呼吸,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是交锋,唇枪舌剑完全不足以形容其万一。

    小小的顾钧孤零零的坐在一头,漠然的看着这场荒谬到匪夷所思的闹剧,味同嚼蜡。

    他就像是个透明人,形单影只的坐在那里,永远都没有人过问。

    眼前精美的食物,衣衫华丽的人,巨大而华美的房子,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笑,都让他感到恶心。

    他觉得自己的胃里好像有一只老鼠,恶心到想吐。

    但是那时候他太小,对此完全无能为力,只有拜托司机送自己去找他唯一能想起来的人:大他四岁的堂哥,顾崇。

    其实顾崇面临的情况跟自己差不多,甚至还要糟糕,因为他还要照顾一个看上去随时都会崩溃的母亲。

    但是很神奇的,顾崇好像具备一种特殊的能力,似乎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他。

    尽管他不太爱笑,也总是皱着眉头,嘴巴更是抿得紧紧的,但顾钧还是很喜欢像小尾巴似的跟着他。

    因为只要靠近就会觉得安心。

    顾崇似乎总是很忙,忙上学,忙照顾母亲,忙着学很多自己完全看不懂的东西。

    也因为这样,顾崇其实并没有多少闲工夫陪顾钧玩耍,经常就是他坐在书桌旁边忙碌,而顾钧则是趴在地毯上自己玩儿。

    不过只是这样顾钧就已经很开心了,虽然堂哥还是很少对自己笑。

    然而有一天,顾崇一反常态的有了笑容,他甚至主动对过来找他的顾钧开心道,“我要有小弟/弟了,”顿了下,他又补充道,“或者是小妹妹也说不定。”

    从始至终,他脸上的表情一直都很愉快,那是一种顾钧从未见过的神情,仿佛他整个人都在发光一样。

    顾钧吃醋了,堂哥从来就没这么对自己笑过!

    于是他气鼓鼓的问道,“你是喜欢我还是小弟/弟?”

    结果顾崇毫不犹豫的回答,“当然是小弟/弟。”

    顾钧当场就愣住了,然后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抹着眼泪转身就跑走了。

    等他跑到楼下客厅还稍微停了下,脸上挂着泪珠往后看,然后就发现顾崇竟然没有追上来挽留自己!

    于是小小的顾钧哭得更伤心了!

    但是回家之后没几天,顾钧就后悔了,因为他完全不能从这个冷冰冰的洞窟中感受到哪怕一丝温暖。

    等啊等,却始终等不到顾崇打电话找自己玩,犹豫再三,顾钧还是别别扭扭的主动去找顾崇了。

    见到他之后,顾崇还破天荒的招呼了一下,“你来啦!”

    顾钧刚要嗯一声,结果就听对方又丢出来一句,“昨天妈妈去鉴定过了,是小弟/弟!”

    顾钧成功的被噎住了,半晌才哼哼唧唧的哦了声。

    结果顾崇像是丝毫没感觉到他低落的情绪,反而难得兴致勃勃的提议道,“要不要看小弟/弟的照片?”

    虽然不情愿,但是顾钧还是好奇了,“小弟/弟又没有生出来,怎么可能有照片?”

    顾崇小大人似的教育他,“是妈妈去医院拍的,已经能看到小手小脚了,跟普通的照片不太一样。”

    顾钧想了下,终究还是答应了。

    然后在去的路上,顾钧再一次小心翼翼的问道,“哥,你觉得,是我比较重要还是小弟/弟比较重要?”

    为了得到满意的答复,顾钧也是蛮拼的,来之前就已经无数次的斟酌了言语和措辞。

    “那个,我很乖的,很听话,你看书的时候都不会打扰你,而且还会陪你去骑马!”

    急忙忙的补充完之后,顾钧紧紧地盯着停住脚步的顾崇,无比热切的期盼着他的回答。

    结果顾崇回过头之后,干脆利落的回答道,“小弟/弟。”

    顾钧:“……”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对视良久,不死心的顾钧终于忍不住,再一次哇哇大哭起来,然后再一次熟门熟路的跑了出去。

    可是很不巧的是,今天外面在下雨。

    望着天上飘落的雨丝,顾钧稍微犹豫了下,还是咬着牙冲了出去。

    结果越跑越远,等到沉浸在悲痛之中的顾钧回过神来,发现自己已经很悲催的迷了路。

    雨越下越大,顾钧迫不得已躲进了路边的灌木丛中,一边哭的打嗝一边满脸鼻涕眼泪的放狠话:“呜呜,哥最讨厌了,呜呜,我再也不喜欢你了!”

    “哇啊啊啊,小弟/弟也不喜欢,以后我一定永远都不找你们玩!”

    “呜呜呜,哇啊啊啊~!啊切!”

    过了一会儿,有顾家的仆人出来找,可是正赌着气的顾钧就是不出声,甚至还又往灌木丛中缩了缩。

    又过了不长时间,一个略轻的脚步传来,紧接着顾钧就听到顾崇焦急的声音,“阿宝,阿宝?!”

    正在抹眼泪的顾钧一听,哭的更伤心了。

    他哇哇大叫道,“都说过多少次了,咯!不要,不要咯叫我阿宝!”

    听到他的声音,顾崇终于松了口气,过来扒开灌木丛之后将伞举到他头顶,又对领口上别的迷你对讲机道,“人找到了,在花园大道二号街和三番路交叉路口东大约五百米处,马上派车子过来接,对了,吩咐人准备洗澡用品和感冒药。”

    顾钧并不领情,一把把伞拍掉,怒气冲冲的喊道,“你都说小弟/弟重要了,就让我自生自灭好啦!谁要你管!”

    顾崇也不生气,弯腰将伞捡起之后再次罩到他头顶,继续瘫着一张脸道,“又没说你不重要。”

    顾钧的哭声一顿,然后瞬间化身大泪包,

    他顶着一张糊满鼻涕眼泪的脸,死死抱住顾崇,一边哭一边唔哩哇啦的喊道,“呜呜,不许讨厌我!不许不理我!哇啊啊啊!”

    等到回家之后,顾崇却不动声色的将所有预防感冒的药剂都化成水之后才让顾钧喝,并面不改色的宣称这些其实都是冲剂……

    数日后顾钧得知真相,回忆起当日自己苦的恨不得心肝脾肺全都呕出来的惨烈场面,顿时气的哇哇大叫:“啊啊啊顾崇你这个混蛋!”

    后来顾苏出生,顾钧戳戳他的小手小脚,又碰碰他的小脸儿,随即惊叹道,“好软哦~!”

    顾崇一巴掌拍掉他的爪子,不满道,“洗手了吗?”

    顾钧不服气的哼哼,还示威一样把两只手举到他眼前看,“当然有洗,连指甲缝我都仔仔细细的擦干净了!”

    说完又很不老实的拍了拍顾苏软乎乎的屁股,结果刚一碰上就感受到一种诡异的粘腻触感。

    片刻之后他僵硬着身体,哆嗦着把手拿出来,盯着上面可疑的黄色液体颤抖道,“这是什么?”

    顾崇十分平静的看了他一眼,“拉了。”

    顾钧:“……“

    后来顾钧亲眼看着顾苏一点点长大,又对他的一头小卷毛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还给他起了个小绵羊的外号。

    “哈哈,他的头上全都是卷卷,噗哈哈!好神奇哦!“

    顾崇一边熟练的给他煮牛奶,一边道,“这有什么,外婆就是卷发。“

    顾钧趴在桌上,戳着闲置的另一个奶瓶问道,“可是伯母是直发呀!“

    “这些都是消过毒,不要动,“顾崇麻利的将奶瓶收好,耐心解释道,”隔代遗传。“

    基本上是文盲程度的顾钧追问道,“什么是隔代遗传?“

    “隔代遗传就是隔了一代再遗传……“

    后来顾苏渐渐长大,顾钧对这个小弟/弟的兴趣也越来越大。

    他远比自己和顾崇都要来的仁慈,就好像把顾家人为数不多的人性都展示出来。

    虽然顾苏脾气坏,有该死的小洁癖,路痴却又喜欢到处跑,还动不动就摔电话,可顾钧依然敏锐的发现了被他隐藏在深处的心软。

    比如那一次,顾苏再一次将刚到手没几天的手机摔坏,三更半夜的闯进他的房间,硬生生将他从睡梦中扯起来不说,甚至还无比理直气壮的指使他去买新手机!

    顾钧气急败坏的爬起来,抓起旁边的枕头狠狠砸过去,“你特么的还知道我是你哥吗?啊?老子揍死你这个没上没下的小兔崽子!“

    对外十分高贵冷艳的兄弟两个就这么在凌晨一点的五星级酒店套房地板上扭打成一团,抓挠啃咬撕扯踢踹,无所不用其极。

    场面之惨烈,手段之粗鄙下流,简直令人无法直视。

    最后明显处于下风的顾钧凶巴巴的吼道,“你他娘的就不会换号啊?最不济设个黑名单也行啊!败家玩意儿!“

    结果顾苏突然就不动了,然后二话不说爬上顾钧的床,鸠占鹊巢的装睡。

    顾钧忽然就明白了,全都明白了。

    他是怕顾晋找不到呀!

    顾钧无声叹口气,从地上坐起来,伸手戳戳他的屁股,“知道啦,天一亮就去给你买。“

    背对着他的顾苏哼哼几声,不理他。

    顾钧失笑,欠身扯扯他的已经变直了的头发,“臭小子,没大没小的。“

    被扯疼了的顾苏呼的坐起来,抓起枕头来,居高临下的对着地上的顾钧一通好打,“去给我订票,哼,明天我就回去看我妈!“

    顾钧挥舞着胳膊挡了会儿,一个猛虎扑食冲上去,开始了猛烈地还击,“哎呀我去,还来劲了是吧?不露两手还以为老子是病猫呀?哎呀我操,嗷嗷嗷,你他娘的来真的呀,嗷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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