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把萧家连锅端起之后,有关于上周裴氏皇族遗民的事彻底湮灭,彻查后该法办的官员全数法办,皇上并没有对所有人都赶尽杀绝,而是将余下那些并不知情的人驱逐到了几处安家,派人监看。

    而叶兰嫣他们前去淳安的事到最后还是没有如期出发,皇上几番挽留,生怕皇叔这一走就不回来了,约好了等皇上能够独挡一面时再让他们离开,这一搁浅就是五年之久。

    皇太后心急着想让皇上成婚,一年前就开始为他挑选后宫妃子的人选,至于皇后的人选她早早内定了自己的侄女,王馥芸比皇上还年长了两岁,等明年皇上十五岁大婚她已经十七了,到时候还能早早生下嫡长的皇嗣。

    五年来宋珏已经慢慢把手上的权利交还给了皇上,齐王爷年事已高,两年前把王位传给了儿子,手中的兵权一半交给了皇上,一半还留在如今的齐王爷手中,而随着宋珏和老王爷的退出,王家在朝中的权势壮大了不少。

    四年前叶子迁被派去青州,一年前召回还升了官,皇上登基七年,提拔了不少官员,自己也培养了一些亲信。

    乾清宫内宋琨刚刚看完奏章,还未起身,那边内殿中传来叫喊,他抬起头,一个小身影出现晃悠悠的出现在内殿门口,揉着眼睛朝着他这儿看过来,迷迷糊糊的喊了一声哥哥。

    宋琨笑了,脸上不再有年幼时的青稚,十四岁的年纪已经长成为了一个挺拔少年,俊秀的脸上是对门口那儿小姑娘的宠爱,他起身朝着她走去,也不等她走近,弯下腰把她抱了起来,一扫适才看奏章时的严肃,笑眯眯的看着她:“睡醒了?”

    “父王怎么还没来接我。”小姑娘扎着可爱的双头辫,娴熟的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哥哥,你送去回去吧,我想弟弟了。”

    “那哥哥好还是弟弟好。”宋琨逗她,抱着她往外走,身后的来喜赶紧跟上,二月天外面也冷,手里多拿了披风和斗篷,怕皇上和公主着凉。

    玲珑嘟着嘴想了想,似乎是在下好大的决定:“哥哥好。”

    宋琨很满意,抬手轻轻捏了捏她的鼻子征求她的意见:“那你留下来陪哥哥好不好。”

    “那不行。”小丫头回答的也干脆,小手肆无忌惮的回捏他的脸,宋琨也不生气,“为什么不行?”

    “哥哥以后要娶媳妇,娶了媳妇后就不没这么疼我了。”

    “谁说的。”

    “浣衣局里说书的太监是这么说的。”玲珑捏了捏他的脸颊,宋珏转头看来喜,来喜意会他的意思笑着解释,“公主去浣衣局玩,听那里的太监讲了个故事,是关于男子再娶的故事。”

    无非是有了后娘家里小孩日子难过的那种民间小话本子,宫里的宫女太监们闲暇时会坐下来听,玲珑她时常入宫,也听了不少。

    宋琨哭笑不得,这就是两码子事,再说了,他娶不娶亲和疼不疼她也没关系啊,只是玲珑的神情显得特别认真,她搂着他的脖子教育他:“哥哥,你要是娶媳妇了就要对她好,不然人家会伤心的。”

    宋琨转头看来喜:“这也是听来的?”

    来喜点点头,宋琨无奈的刮了下她的鼻子:“倘若哥哥不喜欢呢。”

    “不喜欢你娶她干什么。”玲珑歪着脑袋显得很不能理解,她不喜欢大狼狗,她也不要和大狼狗做朋友。

    宋琨一愣,从她天真烂漫的眼神里看到的是对事情黑白分明的认识,孩子的世界里才会有这么纯粹直接的喜欢和不喜欢,只是从心出发,不参杂任何的外在因素,他小的时候也是如此。

    “是啊,喜欢才娶。”宋琨叹了一口气,玲珑摇摇头,搂着他指了指门口那儿,“天黑了,皇帝哥哥我要回家。”

    话刚说完那边有人走过来了,玲珑眼前一亮,高兴的喊了声父王,从宋琨怀里挣脱下来,朝着宋珏跑去。

    宋珏大手抱住她,牵着她向皇上走去,也就是短短的一点距离,宋琨想起了四年前她刚满周岁时皇叔第一次带她入宫时的模样,那时才蹒跚学步,只要把她放在地上,她的第一反应就是抱身边的人大腿,皇叔推着让她走两步,走到了他面前后她晃悠了一下身子张手就抱住他的腿,仰头看着他,那软糯可怜的样子,谁都舍不得放开手。

    “什么时候出发。”宋琨想到有一阵子见不到她,心里也怪惦念的,“淳安离这儿不算太远,皇叔莫不是要去一年半载才回来。”

    本来事情结束后就要出发的,一拖就是五年:“皇上如今能够独当一面,你婶婶她在这里呆闷了,出去走走。”

    “也好。”宋琨不再说什么,低头看玲珑,笑着打趣她,“真的不留下来陪哥哥?”

    玲珑认认真真的想着他的话,又认认真真的摇头,宋琨朗笑,命来喜把他们送出宫去:“天色已晚,别让婶婶等久了。”

    宋珏牵着女儿离开,乾清宫这儿又安静了下来,宋琨在门口站了许久,直到送他们离开的来喜回来禀报才转身回殿内,没多久外面又有宫人来禀,说是坤和宫那儿皇太后有请,宋琨眼底闪过一抹嫌恶:“朕还有国事要处理,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宫人急匆匆去了坤和宫回禀,皇太后这儿正准备着一桌子的晚膳等皇上过来吃,一旁的王馥芸也是等了有一会儿了,听宫人如此回禀,皇太后的脸色不甚好看:“玲珑公主入宫一天,皇上光顾着陪她玩,现在记得忙国事了?”

    “姑母。”王馥芸忙安抚她,转头问宫人,“那皇上如今一定还没用膳吧。”

    “是。”宫人跪在地上小心翼翼道。

    “再忙也不能饿着肚子,姑母,我带些皇上爱吃的菜给他送过去吧。”王馥芸命人把几个菜收拾到食盒里,皇太后点点头,“也好,你也是时候该与皇上多培养培养感情,明年大婚之时才好夫妻和睦,六宫和谐。”

    十六岁的王馥芸亭亭玉立,样貌也算是上上之选,皇太后对这个侄女很满意,这几年来随着齐老王爷退居,藤王爷又交出大半权利,王家在朝中越来越说得上话了,等皇上大婚之后有了嫡出的子嗣,太子一立,她才算是真的放了心。

    ......

    回到藤王府后玲珑迫不及待的进屋看弟弟,一岁大的宋祁才刚刚会走路,见到姐姐来了也高兴的很,松开手里的木玩具朝着玲珑奔过来,姐弟俩不过一天不见,大有十年未见的感觉,玲珑抱着弟弟亲了好几口,稚声感慨:“一天不见弟弟你长大了好多,都快比我高了。”

    叶兰嫣笑着摇了摇头,对女儿语出惊人的表现习以为常,起身为他宽衣:“东西已经收拾好了,皇上没说什么吧。”

    “开玩笑着说要把玲珑留在宫里陪他。”

    “他还是想再多留你几年。”叶兰嫣帮他换上家中便服,让宝珠把换下的外套挂上去,“你越是把手上的权交出去,他就越不想你走,王大学士和齐老王爷差不多年纪了还不肯退,按着皇上的脾气忍不了多久了。”

    “不坚持到皇上大婚王大学士怎么肯。”他和齐王叔退了,如今正是王家的天下,这时候王大学士要是跟着退,这七年来他就白费心机了。

    “在皇上大婚前走是对的。”叶兰嫣招手让玲珑过来,替她擦了擦脸,“如今皇太后不仅要左右皇后人选,连四妃的人选都要给皇上定了,到时候肯定得闹。”

    她做的这么多事为的就是把萧氏一族连根拔起,萧景铭死了,叶国公府还好好的,余下的日子要继续搀和在皇家这么多事里面,那她这辈子和上一世做皇后时有什么分别。

    玲珑听到妃子和皇后时非要做到叶兰嫣和宋珏中间来,宋祁看到姐姐这么坐着也要挤进来,玲珑倒是会分享,让崔妈妈把弟弟抱到自己怀里来,坐着看叶兰嫣,一本正经的替皇帝哥哥说话:“哥哥说了,要娶喜欢的媳妇。”

    叶兰嫣摸了摸她的头:“你将来找一个喜欢的就行。”

    “还得有钱。”玲珑点点头,煞有其事的补充。

    叶兰嫣乐了:“谁告诉你的。”

    玲珑忙捂住嘴,看了看他们眨眼,慢吞吞的解释:“没钱不能买好吃的。”

    “你想的还真明白。”叶兰嫣哭笑不得,连真金白银都没见过就知道要有钱。

    玲珑得意的很,捏了捏弟弟的脸认真教育:“以后你有很多钱,不然娶不到媳妇。”

    宋祁睁大眼睛看着姐姐,小手忍不住往嘴里送,吐着泡泡从嘴里蹦跶出一个“fu”声,这下连宋珏也没忍住,捏了捏玲珑的鼻子:“谁教你的。”

    玲珑摇头晃脑的不肯说,摸了摸肚子说饿了,崔妈妈带着半夏进来布桌,此时外面的夜空已有星星耀现,屋子内满是欢声笑语。

    ......

    几天后叶兰嫣他们出发前往淳安,一家四口加上伺候的一些人,也载了三四辆马车。

    皇上没有派人来送行,清晨他们离开时巷弄里还安静的很。

    出了城后要走三四日的马车才能坐船往南,大半个月顺水行船后到了蓟州,从蓟州换道往西南七八日才到淳安。

    两个孩子都是第一次出远门,本来一个月的行程愣是走了快两个月才到,一路走走停停,喜欢的镇上多住两日,马车也是白天跑入夜休息,等到了淳安已是四月中。

    马车入了淳安后叶兰嫣不禁感慨,这儿是南方有名的春城,说它是春城一点儿都不为过,入了城后入眼的都是生机勃勃的景象,街巷房屋无一不带着绿,集市里家家户户还都喜欢养花,四月正是花开季,放眼望去一片姹紫嫣红。

    “听罗太妃提起过,良媛就是淳安人。”马车停在了一处旧宅前,这里挂着张姓牌匾,宅子似乎也是许久不曾住人了,门口的草长的有半膝高。

    “母妃姓贺。”宋珏对这个宅院并没什么感觉,也许是多年前就已经不是贺家的宅院,也许这儿早就没了半点贺良媛的影子,当年贺良媛难产死去,没多久淳安这儿的贺家人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就剩下这易主的宅子。

    “在这儿休息几日再去山谷吧。”叶兰嫣不由分说拉着他上马车,两个孩子已经睡着了,他们前往淳安这儿的行馆住下,休息几日之后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清晨出发从淳安往南的城门出发,前往羊皮卷上所标示的地方。

    官道好走,二十多里路小半天就走完了,从官道转进山的路时却不好走了,叶兰嫣只觉得前方的路越来越小,期间几次转弯都有种要撞到头的错觉,要不是凭借着这羊皮卷,她还真不知道在几个岔路口怎么选。

    当时先帝把这个交给她的时候她还想着是多么隐蔽的地方,当年能让藤王爷藏在这儿不被人找到,如今真到了她亲自过来,第一遍进去她就记不住,别说是认路了,等下出来都难。

    七八里的山路走的比二十多里官道还要久,山坡后三个岔路选了后大概过了上百米,前面有个垂帘一样的山洞,马车过去后就到头了,之后的路只能由人走下去。

    人迹罕至的地方似乎还有人修过路边的杂草,宋珏扶着叶兰嫣下来,身后崔妈妈她们抱着两个孩子,从只嵌着几个石块的山路下去,狭窄到只能由一个人经过到渐渐宽阔,叶兰嫣先是听到了水声,之后才看到了那个并不大的山谷。

    那像是被遗忘在世间的一个世外桃源,他们所站的地方下去就是一座小桥,水声正是从桥下的小溪流里传来,而过了那桥入眼的是满地的杜鹃花,绕着那四合小院,开满了整个小山谷。

    那是一片花海,美的太惊艳,绝不像是自然生长,而那四合小院更像是在告诉别人这儿有人,叶兰嫣转头看宋珏,他的视线落在那四合小院,许久都没有挪开过了。

    叶兰嫣拉着他往下走,走到下面才看仔细这座桥是纯石打造的,时间久远,石头上泛了些青绿,桥下水声潺潺,清晰可见水底的鹅卵石和自在游动着的鱼儿。

    宋祁伸手掰着石柱子不肯松开,非要下水去抓鱼,李刑不知从哪里找来一个瓜瓢子给他捞了一条上来,小家伙伸手就朝着瓜瓢子里捞去,那架势大的,非抓到不可。

    过了桥放眼看去,满地的杜鹃花被打理的很好,靠近里侧的四合院一半儿在阳光下,一半隐在阴凉处,走近了叶兰嫣才看到四合院里有人,有个老伯在角落里蹲着身子忙着,他的身旁懒洋洋的躺着一条大黄狗。

    大黄狗首先察觉到了有人,它支起身子看向篱笆门,身后的尾巴轻轻晃动着,玲珑忙抱住崔妈妈的脖子怕的躲起来,那老伯也察觉到了动静,扶着腿站起来转身看到他们,神情并没有显得很讶异,只是打量了一下叶兰嫣和宋珏,继而慢悠悠的朝着屋子里喊了声:“老伴儿,来人了。”

    一个婆婆从屋子里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碗刚刚打好的鸡蛋,大黄狗闻着添了酒的鸡蛋液觉得香,晃着尾巴朝婆婆走去,那婆婆望向叶兰嫣他们,眯着眼看了会儿,催促老伯去开门:“还不把人请进来。”

    这是一对留在这儿照顾花海的夫妇,受雇于人,在这儿一呆就是三十来年,他们平均一两个月出山一趟采买,在这四合小院内,除了他们不能进的屋子外,小院后面还拦起了一片圈养家畜的园子,但当叶兰嫣问起受雇于谁时他们却也记不太清了,只知道那人贵气的很,他们自己也都是老实巴交的人,收了一年三两的银子,肯定是要好好照顾这儿。

    上百两的银子一次性交付给这对夫妇,等于是要让他们一辈子在这儿呆着,再听他们说话的口气,似乎也是得到过等人的嘱咐,谁能到这儿,有开那几间屋子的钥匙,那就是这儿的主人。

    钥匙就在叶兰嫣手里,先帝当时连同那羊皮卷一同交给她的。

    叶兰嫣把钥匙交给了宋珏,主屋那儿一关就是三十年,因为上了锁的关系,这对老夫妻从来没有进去过,门口的锁都得润点油才能打开。

    长长的钥匙撬开锁的那刹那宋珏有所停顿,但推开门的动作却没有犹豫,一股浓重的烟尘霉味从屋子里散发出来,宋珏后退了一步,阳光照入屋内,到处是灰。

    看进去是一张桌子,桌子收拾的很干净,底下没有垫着桌布,上面仅有一套茶具;两张圆凳被放在两侧,吸引宋珏目光的是桌子左侧的床和床边的梳妆台,这是一间女子所住的屋子。

    “这都三十年了不能进的。”婆婆让他们让开,让老伯去打了水过来,端着个盆子在门口往里用手拨了些水,“等里头的味道散了再去开窗,旁边那还有间屋子也关了这么久了,你们要是想住,得晒上两日才行。”

    宝珠和半夏她们赶忙上前帮忙,等上一炷香的时辰后进去开窗,地上的还不能扫,用水洒上两回后拿湿布擦,上好梨花木打造的床和家具并没有随着时间过去而有所损坏,梳妆台上的几盒胭脂水粉却都凝成了块,那是许多年前流行的盒子模样,上面的雕花已经模糊,铜镜都锈的看不清人貌。

    叶兰嫣的视线定在了放在盒子旁的桃木梳上,拿起来一看,桃木梳上还刻了字,叶兰嫣吹去上面的灰尘轻轻摸了摸,那刻的是个淳字。

    这是贺良媛过去住过的屋子。

    梳妆台上的匣子内放着两件首饰,屋子内的几个箱子内却是空空如也,隔壁是一间书房,书房内的两个架子上放着不少书,都积了很厚的灰尘,有些让老鼠啃咬的没了一角,捧出来放到外面晒着,其中还有宋珏熟悉的字迹。

    两个人心中都有谜团,却默契的谁都没有提,叶兰嫣在屋子里找到了寥寥几样东西,那边书房内也就是一些书画,这地方贺良媛曾来住过,就是不知道先帝是否来过。

    一个时辰后屋子里的东西都被抬到外面曝晒,阳光是最好的驱除药剂,屋子里的味道伴随着透风也渐渐淡去,宋珏时不时的看着那些书画出神,像是在找寻书画中过去的回忆。

    ......

    入夜后,和气的婆婆和老伯给他们做了晚饭,四合院里空着的屋子很多,除了那两间常年上锁的,其余的婆婆都有在打扫。

    宝珠和半夏收拾了一间出来给王爷和王妃,李刑他们几个一间,余下的几个丫鬟挤着一间也能住。

    山里的夜晚特别的安静,在这谷中甚至对远山上传来的夜鸣声都听不太清,叶兰嫣哄睡了两个孩子,起身看他还站在窗边看,走到他身旁递给他一杯热茶:“在城里那几日,我让冬青去打听了些事。”

    宋珏拿着杯子拉她和自己站在一起,窗外的夜没有光亮,看得久一些适应后大概的能分辨出远山和远山上的夜空,那像是浓度不一样的两层黑雾,风吹入窗户时还有阵阵清香。

    “贺家当年在淳安城里小有名气,贺家的小姐人美心善,和所有的淳安百姓一样也是养花爱花之人,宫中选秀的公文到了衙门后,各地衙门都得从民间征集够合适年纪的女子入宫去,贺家二小姐被征入宫,离开淳安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些老人家回忆,贺家小姐是个十分心善之人,女红了得,许多人提起她都是夸赞。”叶兰嫣没能打听到贺家人为何会忽然失踪的缘由,她其实也明白这其中是谁的手笔,当年的情形下,有那么大本事能把这一切安排好的,除了先帝还能有谁。

    “其他的不重要了。”宋珏摇摇头,他想知道的已经知道了,而别的,知不知道都不重要。

    叶兰嫣靠着他轻轻道:“母妃在怀上你的时候一定比所有人都要高兴,她也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既然这里是她生前最喜欢的地方,那咱们就在这儿住一阵子,当是陪陪她。”

    宋珏追寻的不是真相,只是那个在他出生时就死去的母妃留下的记忆,父子和兄弟早就已不是重要的答案,先帝给的羊皮卷,曾经是希望他们在这里避祸,这还是贺良媛生前最喜爱的地方,那一段早就已经埋入尘埃里的故事,随着两个当事人的前后离世再也没有人能清楚其中的曲折和缘由。

    第二天这里还能看到满山谷的杜鹃花,等春去夏至时又是另外一番景致,这个没有世俗纷扰的地方似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动,昨日和今天一样,除了四季变化之外,唯有孩子长大的身影在告示着时光的过去。

    宋珏转头看她,嘴角噙了一抹笑意,皇兄的用意他明白,不论在哪儿,谁在身边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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