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摇心里一个咯噔,正待反击之时听见他的声音,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他总共说了两句话,是用英语说的,说话的遣词造句都带有他的个人风格,语调平缓温柔,尾音略微绵长,就像他的人一样的温文尔雅。

    林恪是性格古怪孤僻的隐士,他是一个温和优雅的绅士。

    他在她的耳边说完这两句话,就放了手。

    林摇松了一口气,和他用手势简单交流了一下,看向前方,一个高大的黑影正悄悄地靠近康霖徐晴晴等人。她和他比划了一下手势,就各自出动,从黑影的两翼包抄他。

    显而易见的是,黑影找到了他的猎物,现在是收网时间。就在他举起手中的弩要将箭射出的时候,身后突然蹿出一个人将他扑倒在地。

    康霖听到声音起身去看时,就看到穿着低腰牛仔裤露出毫无赘肉的小蛮腰走了过来。她腰上有被之物擦伤和蚊虫叮咬的痕迹,肩膀处用衬衫进行了简单的包扎,显然也是受了伤的。

    她示意康霖不要过去,其他人也都还在沉睡之中。

    康霖下意识地观察着对方,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时候。

    林摇则在旁边靠着树看着。

    那高大的身影正是平头男,扑倒他的人是服装设计师,康霖仔细看时才发现,那个不知道哪儿蹿出来的小白脸儿竟然和平头男一样高,之时他身材瘦削,没有平头男高大。

    平头男手中的弩因服装设计师的动作而掉落在地,两个人当即就互殴起来。林摇见他们出手带风拳拳到肉,便没有靠近,只是静静地观察周围的动静,以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一阵挨打时的闷哼声和出拳时的低喝声过去,服装设计师并没有占上风。

    林摇仔细地看着,半晌,她问康霖:“练过吗?”

    康霖摇了摇头,他的工作大多数都是在办公室里,平时也就在跑步机上锻炼锻炼,这样的锻炼结果,只是保持他不像同龄人那样身材发福罢了。

    “我可以帮忙。”他试着找武器,就看到了地方散落的箭。

    只有干倒他们共同的敌人,他们才能生存下来,这个道理他还是知道的。

    “不用了,我去。”林摇摇了摇头,他帮忙?帮什么忙?倒忙吗?万一伤到了自己人,岂不是给平头机会杀了他们?

    康霖摇头:“这种时候怎么可能让你一个女人……”而且他年龄比她大,也算是长辈了。

    他话还没说完,正在上前时被女人拉住:“想活着,就老老实实待着。”

    林摇不待他反应,就将林恪为她做的特制纽扣捏在了指缝间。

    她动了动几乎麻木的右肩,看准了机会就扑上前去攻击平头男。

    服装师得了林摇的帮助攻势更猛,他刚刚一脚踢在平头男的肚子上,肩膀上就中了一拳,直接给打趴下了。

    而林摇则不断地用弩发射利箭,但那些带着杀机的箭均被平头男躲过。最后,林摇只能上前和他进行格斗。

    服装师也爬了起来。

    以二对一,还有体能上的劣势,他们很快就败了。

    平头男轻笑了一声,仿佛是在笑他们的自不量力。林摇浑身酸痛地被甩在地上,她能感觉得到,她的伤口又流血了。

    妈的!

    她低咒了一声,试图爬起身来,但她并没有成功。而这时候,拔起了地上的一支箭的平头男看了看康霖,忽然就说:“我想到了一个新的玩儿法。”

    林摇心里有一种不详的预感,他到底想做什么?”

    她看着他一步一步地朝她走近,而这时,服装设计师出声:“你别动她!”

    康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完全不敢靠近。此时的平头男看起来充满了力量。

    林摇心内正忐忑的时候,平头男已经走近了她,他粗鲁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提了起来摁在树上,而他则身子微侧,一边看着服装设计师和康霖,一边用手里的箭挑开了她肩膀上的纱布。而她身上多处受伤,似乎连抬起手臂都变得困难。

    她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求饶,心里却有无限的恐惧在放大,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她今天真的逃不过了吗?在这一刻,她觉得有些讽刺,也有些悲凉。在她并不在乎自己的生命的时候,她活了下来,等到她想要好好活着,想回去见林恪的时候,却好像,要去见死神了。

    林摇的心尖儿在颤抖,但她的神情是平静的,她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人,不远处,倒在地上的服装设计师终于站了起来,而她的颈部大动脉处却被平头男用箭尖儿抵着。

    他低低地笑:“你们最好别过来,否则我的手一抖,她的小命就没了。”

    服装设计师面染寒霜:“你放开她!”

    欲上前却不敢。

    林摇眼睑低垂,而平头男似乎是在她的颈侧呼吸着,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显得尤为可恶:“现在,规则由我定,这个游戏很好玩儿。”

    他动了。

    林摇感觉到他的手抚上了她光滑的脊背,一直往下,伸进了裤腰里。林摇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求饶,甚至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在这个时候,她知道,他想看到的,无非是她恐惧求饶的场面,然后在她的惊惧之中剥开她,侮辱她……

    他不满于她的无声,手上一个用力,将她的往前一按,让她的下面和他隔着布料紧紧的贴着,同时手狠狠地隔着一层棉布揉捏她挺翘的臀。

    他说:“我知道你,听说是什么股神、名记者,很有钱?现在,还不是像一只蚂蚁一样捏在我手里。让他们看着你被我上,你觉得这个游戏好不好玩儿?”

    林摇撇开了头,他嫌裤子太紧,大手拿了出来,去解她裤子的纽扣。又直接用力把她的裤子往下一拉,露出里边儿纯白色的棉布胖次。

    她害怕吗?害怕的。害怕得心尖儿都在抖。

    她觉得屈辱吗?屈辱得,屈辱得她的手指似乎都在抽筋。

    就在平头男的手探向她身下唯一的一层布料时,她动了。

    在这个时候,她宁愿死,也不愿意让他……

    她对服装设计师眨了眨眼睛,便见他含着泪摇头,好像在无声地说不。

    而她,则在平头的注视下缓缓地笑了笑,于他惊愕于她的笑容之时脖子一偏,身子迅速地滑了下去避过他手里的箭,头狠狠地顶在了平头的腹部。

    几乎是在被林摇攻击的同时,平头身子一晃条件反射地将手里的箭向她光滑的脊背扎下,他的嘴里怒骂着:“你/他/妈/的都半死不活了还装什么贞洁烈女?想死?老子成全你!”

    林摇只觉背上一痛,便彻底地倒在了地上。

    而服装设计师则瞅准了时机,拼尽了全身的气力迅速地上前将一支箭扎进了平头的胸膛。平头大怒,正欲转身之时,已被服装设计师两手抱住头颅用力一扭,圆睁着眼倒在地上。

    康霖看着眼前二人,指着已经完全软倒在第的他们有些惊惶地说:“你们,你们,你们杀人了……”

    一语未了,低头时,却见自己的胸膛也被利箭洞穿。

    他回头看时,却见已经醒过来的富二代嘴边绽开了一抹狰狞的笑意。他说:“对不住了,一个都这么难对付,还有四个,到时候我们肯定会死。不过他们也说过,我们当中有一个人可以活着出去。只要把其他人杀掉,就可以活着出去。”

    林摇只觉得浑身的气力都在离自己远去,她身上疼痛从剧烈到更剧烈再到现在的麻木,都在告诉她一个事实,她的意识在逐渐地变淡。而她,甚至没有来得及和老朋友叙旧。

    她目光涣散地看着康霖因为胸膛所中的箭而愤怒扭曲,看到他不甘地倒在地上,还看到不远处的徐晴晴和已婚女已经永远地睡了过去。

    她们再也不会醒来。

    可以想见的是,富二代下面的目标,就是她和她的老朋友。

    在黑暗完全到来之前,她对他说:“我动不了。但我手里有东西,你拿好。”

    她感觉到自己的声音越来越轻微,而她,则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在哪里,她的意识处于一片混沌之中。而在这混沌之外,有人在锲而不舍地叫她:“yao,你醒醒。”

    “yao。”

    “yao……”

    呼唤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可她身处于一片混沌之中,什么也看不见。这是哪里?她怎么会在这里?到底是谁在叫她?叫她做什么呢?她又是谁?她在这里做什么?她……无数的问题瞬间涌入她的脑海,让她头都快炸了。

    她不断地那黑暗的混沌之中挣扎,但她好像怎么走,都走不出去。她……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时候,一个无比清晰的声音刺破了黑暗传来,是女声,声音很悦耳,也让她觉得很熟悉。

    她说:“你最初的名字叫微生摇,被送进山区后叫刘爱弟,国家打拐时得救,更名陆摇。十八岁结婚时,改为夫姓,叫林摇。大多数人都叫你yao,你曾经炒过股,跑过新闻,也当过跋报社的运营官。”

    同时,周围的黑暗开始散去,她的周围变得光明起来,而她就站在一个四周都是光的地方。和她说话的女人穿着简单的衬衣和牛仔裤,面无表情地站在对面,唇不断地张合着,吐出她想要说的话。

    “那你是谁?”她有些不明白地问。同时,大量的画面和声音开始涌入她的脑海,在她的大脑中不断地重组、归位,最终,她从小到大的记忆巨细靡遗地在她的脑海中静静地等着她阅览。

    她疑惑地问:“你是陆音吗?”

    女人淡淡地看着她:“不,我就是你,你就是我。陆音已经死了。”

    哦,是的,陆音已经死了,就死在今天的二月份。她想起来了,同时记起的,还有她在森林中如何遇险、如何想起林恪,如何和平头拼斗,如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那现在,我死了吗?”

    她走向对面的女子,女子说她是她。怎么可能呢,如果女子是她,那她,又是谁?

    对面的女子也走向她,她们的步伐一模一样。

    她一边走,一边说:“我不想死。我刚刚才记起阿恪,阿恪还不知道我记得他了。我想见他,想亲口告诉他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他。”

    女人和她越来越近,最后,她和她只有一臂之距。

    女人说:“你没死。”

    “那你是谁?如果你是我,那我又是谁?”

    她疑惑,抬手朝女人伸出了手,同时,女人也对她伸出了手。她的四指屈起,只用食指去触碰对方做出同样姿势的食指,几乎是在她刚刚碰到的时候,她的面前透明的镜子轰然碎裂,而刺目的阳光则于那白色的混沌之中照射下来。

    她睁开了眼,看到了朝阳破晓,晨露在树叶上莹润地闪耀着光芒。而她躺在疑似担架的东西上,被人抬着移向白色的车厢内,那是,救护车。

    周围的人叽叽喳喳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昆虫依旧在为晨曦歌唱,瓦蓝的天空上白云自由自在地漂浮、起舞。

    她的耳边想起了一个带着嘶哑的声音,似乎含有无限的心疼:“yao,你醒了。”

    他说:“yao,我很抱歉,我来晚了。”

    她转眼看时,只见林恪那双琥珀色的双眸中全是爱意和沉痛,他的下巴青了,眼圈儿是黑的,眼袋也出来了,整个人的都显得很疲惫。显而易见的时,他为了找她,一夜没睡。

    她的头昏昏的,眼皮沉重得想要阖上。

    她努力地睁着眼,看向他,嘴唇翕动:“阿恪,是我,我记得了。”

    在那一瞬,林恪的眼泪蓦地就掉了下来,砸到了她的唇边。她伸出舌头轻轻地舔了舔,是咸的,可她觉得,很甜,甜到她耗尽最后一丝气力在唇弯出了一抹迷人的微笑。

    她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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