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今早这的桥被大雪压断,直至午后才修缮好。”

    言声打听清楚,紧跟在庆王身边回话:“若是王妃碰上断桥,怕是会改道往林后走,那里人迹罕至,属下一路瞧过,路上都是大雪覆盖,很难看清之前车痕,不过一路上有让人仔细翻找,却没发觉什么。”

    庆王却是沿途一路行着,没两步,却是微微蹙眉,脚下有东西搁着,他蹲下身,脚上踩着的倒不是什么贵重的,只是个碎了的酒壶盖儿,可上头纹路清晰,掂在手里一看就是上好青花瓷。

    瓷盖儿被紧捏在庆王手中,或是力道重了些,划破手掌却毫不在意,言声跟在庆王身边许多年,知庆王此时已是怒极,却不甚明白,一个碎了的酒壶盖儿,许是行路人留下的,即便材质好些,可这些样式在帝京也不见得怎么稀罕了。

    他哪里想得到,这样的路上,若是留了什么贵重的物件儿,早就被行路人捡走了,反而是这酒壶盖儿捡了也是破瓷,才无人理会。这样的物件肯定是富贵人家的,大雪的天,富贵人家经过时该都是坐在车里,哪有单将酒壶盖丢下的道理。

    苏靖荷虽是聪慧,然而被大雪一盖,该有的踪迹也寻不见了……

    庆王站起身,眸光深邃,正欲交代事情,却有庆王府小厮快马赶来:“王爷,王爷。”

    临行前交代了兰英,想来是府上有消息,将嘴里的话咽下,赶忙让人将小厮带上来,便听他在王爷跟前道:“王爷前脚刚走,便有昭阳公主府的丫头传来话,说是今日公主遇着王妃,想起许久没有叙话,又因着通州宅院的红梅开了,便邀王妃一起去赏梅,下午公主和王妃都吃了酒,便留下别院休息,一时忘了派人通传,如今才想起来。”

    “昭阳?”庆王缓缓说了句,才道:“就这些话?”

    小厮继续禀着:“那人还说,王妃喜欢别院的景致,说是要陪着公主小住几日。”

    这样的话,偏偏兰英这般脑筋转不过来的还行,可庆王身边多是跟着历练过的,哪里会信,若说路途上遇着公主,一起去吃个酒赏赏雪梅也无妨,可哪里会一声不吭往需要大半日路程的通州去,更何况,王妃和公主交情不深,在公主的宅院里小住,实在很是牵强,再者,即便人在通州了,怎么又会遣派京中公主府的下人来通传。

    可若真是昭阳公主府上的丫头来传话,这是却叫人寻味了。

    “属下这就去查探。”言声立刻在庆王耳畔说了句,却被庆王唤住,只见他摇了摇头:“既是在昭阳那里,便没什么不放心的。”

    言声微微一愣,连他都不能信的鬼话,王爷怎么就认了?不敢揣度王爷心思,只得闷声跟着王爷回了府去

    -

    回府后,即便王爷没交代,言声还是去探听了些消息,听说陈尚书身子愈加不好,已经向陛下告了假在家修养,倒是昭阳公主真的在王妃离府那日去了通州别院,府里的下人都说是庆王妃陪着一起,倒也不假。

    公主在通州虽有几次产业,可既然知道地方,要去寻出也是件简单的事情,言声曾说起过去接回王妃,庆王却只说了句:即便去了,也是接不回的。

    既是有心要留王妃,应也是有准备,通州本就是成王的地界,驻军都是谢郡王府麾下,还不至兵戎相见,倒不是王爷惧了,只是过去接人,只需公主说一声已送了王妃回京,便是无可奈何了,真要闹起来,昭阳毕竟也是陛下最终的公主,和王妃也无冤仇,陛下自然是信她的,到时也是怪她处事不慎,反而王妃失踪的名声不好。

    成王这时候辖制住王妃,怕是为了长公主府的那道奏折。说是先太后托梦,不过是个借口,想用孝心绑着陛下立陈贵妃为后。陛下虽压着不办,却也是真有思虑,敬先皇后过世多年,后宫事务一直是陈贵妃执掌,陈贵妃又为陛下诞下二子,裕王实在疆场,一直也欠个解释,如今趁着新年立后,也是契机。

    这事若成了,庆王才最是尴尬。是以这些时日庆王忙得不可开交,已经几日不曾回府,这庆王府里本就冷清,如今王爷王妃不在,丫头婆子们看似自在了,可总觉得太过静了点。

    好在还有能闹腾会儿的小少爷。白日里见不着娘亲,夜里连爹爹也瞧不见,小家伙自然是哭闹不止,也不知是不是天愈加冷了,竟染了风寒,小少爷可是王府的宝贝,请了太医看过,还是得去禀了王爷。

    小少爷的风寒不算严重,吃了药便好了许多,却也总算让王府下人瞧见了王爷回府。

    “不要!”

    庆王进屋时,正看见一群丫头哄着六六喝药,这家伙却是皱着小脸,嘴巴死死闭着,说什么都不肯张开。

    “哥儿莫怕,不苦的,奴婢给哥儿备了甜枣儿呢。”劝解的是莺歌,六六素来喜欢这丫头。

    六六却是看了眼甜枣儿,咽了咽口水,可闻着莺歌手里的药味儿,还是决定不被诱惑,甜枣儿日后总是有的,这药却是太苦。

    莺歌还想劝着,手中的药碗却被人端走,回头一看是王爷,赶紧行了礼,推开一旁。庆王却是端着药走近六六,这孩子本能要躲,却被庆王单手固住,还是力气单薄,哪里挣脱的开,接着便是被灌下一小碗药,苦得他眉眼都皱在了一起,一张可爱的小脸霎时成了小老头儿。

    一旁瞧着的丫头们都憋着笑,倒是六六挥着手,起初大家没明白过来,倒是庆王晓得儿子的心思:“给他甜枣儿。”

    苦得嘴里都说不得话,好在爹爹给解释了,六六赶紧点头,一旁的莺歌便不敢怠慢,赶紧地上甜枣儿,却只许哥儿吃一颗,不忘补充着:“王妃吩咐过的,每日只能一颗,会坏了牙。”

    甜味儿总算将嘴里的苦味压下,哥儿小脸也缓和了些,却是怨愤看了眼亲爹,周辰景却是不以为意,只吩咐着:“再加些炭火来,夜里寒冷,多生些炉火,才不怕冻着。”

    丫头们点头应下,很快就出去添置,周辰景却是走到一边的桌案上,将带回的公文继续翻看。一时间屋子里只有炉火嗤嗤响着,六六无趣了,便慢慢往周辰景身边走近,待发觉后背爬上个小家伙,周辰景没有理会,却是由着他胡闹。

    “六六要娘亲。”小六六趴在庆王背上,揪着父亲的头发,说着。

    也不知是这突然的一句,还是因着被揪疼了头发,庆王眉头微微一蹙,但也只是一瞬,端着茶进屋的兰英只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再过些日子,你娘亲就回来了。”

    只回了这么一句,小家伙却不依不饶地,继续说着:“想娘亲,要回来!”

    小家伙虽然机敏,说话却口齿还有些不清楚,平日里苏靖荷总会耐着性子听他说着话,也能听出大概,在周辰景面前,却是话语简短,不是不喜欢父亲,实在是说多了父亲听不明白……

    许久等不来父亲回答,便用力扯了父亲头发,倒是周辰景板着脸将背上的六六拽下,在他屁股上拍了几下,看似重手,其实很有分寸,并不算大力的,可是小家伙还是被吓着了,呜哇一声就哭了出来。

    周辰景只由着他,自顾自地翻着公文,神情认真,六六却是哭着不停,其实也没多委屈,就是觉着父亲不肯哄着多没面子,还有丫鬟姐姐们看着呢,倒是伺候着的兰英听了不落忍,又不敢当着王爷面去哄,只得递了茶来,说道:“哥儿既然这般念着王妃,王爷何不派人去通州请了王妃回来。”

    见王爷半晌无话,仍旧看着手中公文,便道:“按说王妃和昭阳公主也不是很要好,这都在公主的别院住了些许日子,再说小少爷还病着呢,王爷派人去接,王妃肯定就回来了。”

    周辰景却是微微一抬眼:“你若得闲,便去哄着哥儿。”

    兰英无由地吓了一跳,王爷素来严肃,但很少苛责下人,尤其在宛荷院里,今日这般凉凉一句,却是让兰英不明白自己又怎么惹恼了王爷?

    只得听了吩咐去哄小少爷,小少爷却哪里肯听,又接着生病,哭得愈发厉害,小孩子总是这样,病了又没有母亲在生病哄着疼护着,定是委屈,让兰英很是无措。

    不知是烦了还是心疼,周辰景无奈,将六六再次抱进怀里,却道:“你这家伙,连兰英姑姑哄着都不理会了,小心再给你找个管制的,让你知道些厉害。”

    这话兰英当时并没有听明白,只以为是说找些厉害的嬷嬷或是奶娘来伺候,直到没两日庆王纳妾,却是叫她们都措手不及。

    让人打听了,被轿子抬进府里的美人是皇城禁军副统领的嫡女,这样出身的姑娘,哪里真能做妾,怕是等些时日,王爷再请一道旨意,就能册为侧妃的,这样的大事,王妃却还不在府上,怎不叫宛荷院一众下人着急,大家又没有主意,莫说去通州需大半日路程,便是到了通州,也不知往哪里找王妃去,最后还是府上的王妈妈做了主,让人给安国公府送了信。

    安国公府虽是王妃娘家,可毕竟没有当家主母,几位姨娘哪里真会为苏靖荷考量,尤其上回姨娘被苏靖荷警戒过,心中多少有些怨愤,便没有管顾。

    庆王府的这一出倒是突然,安国公府没有消息也就罢了,连平日很是疼惜苏靖荷的靖国公府上,也是安静,好在妾室进府没有来宛荷院为难过下人,大家也都瞒着小哥儿,只求这王妃早些回来。

    -

    庆王府里热热闹闹的,通州城西的公主别院里倒是一派清闲,苏靖荷歪在窗下的软榻上,正看着屋外头簌簌落雪。

    昭阳公主推门时,她也没回头,待到闻见鹿肉香气,才微微抬了眼。

    “听说以前下雪天,嫂嫂和如意妹妹最喜欢在房里赏雪吃鹿肉。”将鹿肉摆上桌,昭阳随着苏靖荷,亦盘腿上榻,桌上有酒有鹿肉,还有各色点心,倒是和以前一样,可惜对面的人不同,心境便也不同。

    苏靖荷吃了两块鹿肉,却是一滴酒为沾,昭阳却是笑笑:“酒逢知己千杯少,看了嫂嫂与我还是生分。”

    “公主请我来别院赏雪看梅,小住了这么些日子,怎会生分,倒是公主不大熟知,我本就是不会喝酒的。”

    昭阳公主只浅浅一笑:“竟是这样,昭阳疏忽了,不过嫂嫂的才情我还是有些耳闻,今日好景,不如与昭阳一起作诗玩一玩?”

    不管是苏靖荷还是苏曼荷,都是喜欢作诗的,否则当初也不会对谢玉青眼。苏靖荷却道:“怕也是公主听岔了,我自幼养在乡间,作诗的本事剩下不多了,只会扰了公主雅兴。”

    总是推迟,昭阳也明白苏靖荷是不想与她亲近,这些日子一直如此,待她客气却疏离,却也不敢在强求,若是自己无缘故地被人请了来,禁在一方院中,怕脾气更是不好。

    “我与嫂嫂投缘,按说嫂嫂在我这儿住了许久,竟也不见五哥来接人。”

    岔了话题,苏靖荷却也没有多大情绪欺负,只道:“公主有话直说了吧,想必公主与我这般对坐,也好生难过。”

    昭阳却是摇头:“嫂嫂想差了,我一直想和嫂嫂坐下好好聊聊,总没个机会,嫂嫂其实该谢谢我,否则这会儿陪着嫂嫂的可是些不解意的粗人。”

    苏靖荷记得,她初时被困,却是在一处暗房里,也不知怎地,又被转到这座宅院,她想了几日,大概猜出和成王有干系,这般下作之事,他们也是做得出的,只是不知这次的目的为何,总会担心京里的夫君。

    只是她信他,便也不会太过慌乱。

    “话题又远了,怕是吊了嫂嫂胃口吧。“昭阳公主笑了笑,继续道:“哥哥最近忙得很,顾不上嫂嫂也不足为奇,今儿来,原是有两件喜事告诉嫂嫂。”

    苏靖荷没有开口问,她知道,即便她不问,公主也总要说的,她可不会真信了公主只是来陪她吃肉赏景的。

    “先头,长公主做了个梦,梦见了已故太后,说是先帝责备太后,竟让陛下中宫之位悬空数年,太后一时委屈,便来找了亲生女儿诉苦,也是常理。长公主为圆母亲心愿,早前便上了折子请陛下立后,更有不少朝臣附议,宫里后位空缺这么久,是不是件喜事?”

    苏靖荷手一僵,东西吃着也不那么有滋味,若是真要立后,后宫里还有谁能比陈贵妃适合!且不说陈贵妃专宠多年,便是份位在后宫也是独一份的。王爷如今能和成王斗,不过仗着二人都是亲王,谁也不必谁高贵多少,可一旦陈贵妃立了后,成王便是嫡子,庆王再要谋位,便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了。

    “哦,这事我听着或是喜事,于嫂嫂却不是,不过莫气,还有一件事,可真真是和嫂嫂相关的。”说完,颇有深意瞧了瞧苏靖荷,道:“昨儿,庆王府里新纳了美妾。”

    若刚只是觉着食难下咽,如今胃里却有些犯恶心,苏靖荷用帕子捂了口鼻,昭阳公主却是难得心情大好,面上却是惋叹一声:“五哥也是不知分寸,嫂嫂还没回府呢,怎就抬了美人进府,也不怕嫂嫂回去恼怒,不过瞧着嫂嫂大度,应是不该。”

    苏靖荷没有接话,等胸腔里的恶心感压下后,才是抿了口茶:“鹿肉烤得口味重了些,下次试着别放那些香料,才能显出鲜嫩。”

    言语见竟看不出喜怒,唇角还是浅浅挂着笑,原本想看看热闹,却是什么都没有瞧见,让昭阳有些无趣。

    待公主离去,苏靖荷面色才是惨白,将刚才吃得东西吐了大半,才将将好些,绿萝只得赶紧上来伺候着,一边安慰:“公主定是故意给王妃找不痛快的,王爷待王妃如何,奴才们都看在眼里,断不会不经王妃就纳了妾的。”

    苏靖荷却是摇头:“公主说的两件事,头一桩还有可能有变数,纳妾这件事,却该是铁板钉钉的,人此时该就在王府里了。”

    “这!”不知王妃为何笃定,一时让绿萝也是无话。

    “他如今肯定很难,我却不能在身边。”

    说完,眼神微微暗了几许,待视线触及小腹,却又柔和了几分,抬手轻抚了小腹,因着六六的出生,苏靖荷也不糊涂,这些日子食欲不好,身子乏累,和当初怀六六时像极了,虽不敢笃定,却十有**,只如今在陌生的宅院,有没有弄明白他们的意图,便一直刻意瞒下,不敢让人知晓。

    -

    原以为立后之事要等到开年后才有消息,却不想没几日就有了结果,更稀奇的是,陛下下旨将被废太子的圈禁解了,废太子被陛下召进宫见面,据说父子二人相见时更是泪眼盈眶,至于父子间到底说了什么,没人知道,可第二□□臣请旨立后的折子就被驳回了。

    太子被废好些年,之所以还能被想起,不过因为前阵子废太子重病,太医在府院里守候数日才熬过危机,然而废太子寒气侵入肺腑,怕是要落下一生的咳嗽与血气不足,毕竟是亲生儿子,又曾当储君教养,也是陛下用了不少心思的,怎能没有感情,再听说废太子是因为应着听闻陛下病重,在雪地里跪天为陛下祈福才落下的病症,更让陛下动容。

    即便解了圈禁,太子之位仍旧未复,再者这些年□□羽基本除尽,要想和成王庆王相抗,也是不能,可他却是帮了庆王一个大忙,或也该说,庆王帮了他一个大忙,不过二人各取所需,却是算计了一把成王。

    立后的希望落空,成王自是恼怒,偏在这时候,庆王却向陛下告了两天假,说是王妃体弱在通州昭阳公主的宅院里养病多时,是该去陪伴两日。

    苏靖荷体弱多病,便是在安国公府做姑娘时便是大家都知晓的,况且如今太子解禁,陛下让他在身边陪了几日,成王便三天两头来跟前烦陛下,更让陛下不悦,司马昭之心,便是陛下病重也看得明白,相较庆王,却真是不如了。

    赏了些东西,更让太医和身边高公公跟了同去,这番阵仗去通州,倒是闹得满城都知道。

    再见庆王,苏靖荷终是没能忍住情绪,埋头在夫君怀里,努力憋着泪珠,不想让他担心。庆王却是紧紧箍着苏靖荷的纤腰,心疼道:“瘦了。”

    “你怎么来了。”苏靖荷只在他怀里闷闷说了一句。

    “自然是接王妃回家。”在她耳边缓缓说着。

    听着鼻头一酸,更有些忍不住情绪,平静了好一会儿,一旁的昭阳公主却是笑着:“哥哥嫂嫂感情真好,倒让我看着不自在了。”

    庆王看了眼昭阳,只道:“既然不自在,赶紧回京找自己夫君去。”

    这话声音冷了几分,哪里有和苏靖荷说话是的温柔,昭阳与庆王以前倒没有仇怨,兄妹感情算是一般,真论起来,她和丽妃的感情倒要比和陈贵妃的好上几分,可惜,如今却是很难在修好了。

    很有多留,昭阳公主上了马车离去,苏靖荷才反应过来:“走吧,再晚动身,天都要黑了。”

    庆王却不做声,只欠了她往里,一路上还不停赞叹:“父皇当真是疼惜昭阳,这么好的宅院,咱们可不能浪费。”

    苏靖荷没有明白过来,又问了一句,周辰景才道:“不急,既然来了,陪你在这住两天,这些日子你怕是不安心,好景致也不曾欣赏吧。”

    见他不是开玩笑,又看四下无人,才问着:“他们怎么会让你过来的?”

    他们是谁,大家都心照不宣,周辰景只解释了一句:“有短处被拿捏了,自然要有退步。”

    苏靖荷听明白了,却是问着:“那为了我,你又退了哪一步?”如今朝堂局势紧张,这般关键时期,却陪着她在通州别院悠闲,实叫人费解。

    周辰景却是笑笑,没有作答,只将她打横抱起,没想到他突然的动作,苏靖荷下意识抚着小腹,嗔怪着:“小心点。”

    周辰景即便愚钝,却也看出了一分,瞧着苏靖荷的眼睛愈加热烈,苏靖荷只脸颊愈加通红,道:“你不是说想要个女儿?”

    突然的欢喜,却伴着自责差些要将他淹没,想着怀着孩子,她一个人在这里将是怎样的无助和恐惧。将妻子小心翼翼放置在椅上,他却是跪在地上,一遍又一遍的吻着她的手指,满含歉意:“对不起,以后再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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