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

    谷一冉不敢置信父亲竟然拿这事来威胁她,她不信才短短时间他跟母亲的感情已经荡然无存,变得疯狂到狼心狗肺。

    “如果你还当我是你爸,你就帮我把厂子搞好。”谷齐语气强硬,倏尔软了下来,“冉冉。爸也是被逼无奈。厂子成了空壳子,外债以我们生产的产品不合格为由拒绝给货款,银行贷款眼看到期,已经打电话催了好几遍,你能眼睁睁的看着你爸年近花甲去监狱呆上一段时间吗?我身体还未完全复原,撑不住的。”

    “那也是你自找的!”

    自私!言语间没有询问母亲跟弟弟一句,关心的全是自己。

    “是我错了,你骂我我也不会还口,看在我无怨无悔养了你二十多年的份上你帮我一次。以后,我会好好对你妈。等你弟弟出来。我会努力跟他重修父子情。”

    “我是你生的,你养我也是你应该!”

    辍学六年,她凡事听从谷齐安排,月月还会从不多的工资中抽出一部分给母亲用于家用,她是准备把这份愚孝继续,是他不给她这个机会!

    谷一冉浑身好似有一把火在烧,谷齐的话好似风,撩着火舌越烧越旺。

    “你不是我的亲生女儿。你妈嫁给我的时候,早已怀有身孕,追根究底是我给你一个家,是你欠我的。”

    厂子垮了,工人工资跟银行贷款压着,身无分文的谷齐迫于生活压力,早已没了之前家庭幸福,事业小成时的意气风发。怕被人嘲笑和白眼,他这些日子一直缩在家中不敢出门。

    以前跟他混在一起的谭好人躲着他,打电话她偶尔也会接。让他心寒生气的是,以前总好言投其所好的谭好说的没一句不是讽刺他。让他最受不了的是谭好说他窝囊白给吕绮丽养了孩子,狼养大了。翻脸无情,一个拿刀想要他的命,另一个弄垮了他的厂子,让他沦到如今狼狈境地。

    他反驳谷一鸣不是故意的,他的目标的是谭好,谭好在电话那头差点笑的岔过气去。怎么说谷齐也是在商场上混过的人,谭好笑下面隐晦一层的意思是谷一鸣也可能不是他的孩子。谭好为人他清楚,尖酸刻薄嚼舌根,挑拨离间,他告诉自己不要去相信。

    可怀疑的种子一旦在心底埋下,如蔓藤般疯狂生长箍住理智,孤独中的谷齐忍受不了猜疑的折磨,那天去了医院找吕绮丽。他愤怒质问。吕绮丽气的脸色都红了,一向柔弱的她生着闷气不停地掉眼泪,硬是没有给他解释一句。她一句话不解释,谷齐肺都要气炸了,觉得她这是在默认,气的甩门而走。

    回去路上被冷风一吹,谷齐冷静下来。跟吕绮丽生活那么多年,她的脾气他了如指掌。吕绮丽性子温,受了委屈很少解释,多数都是他去发现错怪她,两人才能好好坐下好好谈谈。只是这次他准备跟她谈的时候,她出院了而且一直不接他的电话。好不容易淡去的怀疑因吕绮丽的反常而在此往外冒。熬了几天,熬没了理智,打电话给谷一冉。

    “你说什么?”

    谷一冉愣愣拿着手机十几秒才再次开口。

    “你不是我的女儿,别人有理由自责唾骂我,唯独你没有。”

    谷齐冷静下来,声音冰冷。

    谷一冉的身世是个秘密,谷一冉一出生时吕绮丽就求他一定要保守一辈子。世事无常,他觉得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她不是谷齐的女儿!谷一冉过了好半天才消化掉这句话的意思,她握着电话颓废的在沙发上坐下,拿着手机的手落在右腿上,眼睑轻垂,无神的双眼毫无焦距。

    电话那头的谷齐好半天没有听到谷一冉说话,不停地喂着,连续几次,还得不到回答,谷齐轻叹声,“我知道你一时接受不了,厂子的事情以后再谈。”

    “我无钱无势,厂子的事情帮不了你。你养我二十多年,我养你余下的人生,算是对你的报答吧。”

    谷一冉缓缓抬手把手机放在耳上,怒火跟对谷齐的恨意一瞬间从她身上抽走,浑身的力气也跟着消失,整个人有些虚脱,声音无力,如若不仔细去听根本听不清楚。

    “你是无钱无势,你代孕的那个男人浑身都镀了层金。听说对你还不错,就连你捡来的孩子他都疼惜的不得了,把她送进了贵族学校。只要你开口,这忙他肯定帮。”

    谷齐早就打听好,顾景墨的身家背景,倘若顾景墨出手让他的工厂起死回生。以后在新城他只要搬出宏远的名号,看那两家加工厂还敢骑在他的头上兴奋作浪。

    “你让我再考虑下。”

    思绪成麻,谷一冉没听出谷齐乞求语气夹杂些许对美好未来的展望。

    除去谭好余杭那件事,谷齐对她的确还算可以,并没有像继父那般虐待或者对她横眉竖眼。当年“援交”的事气的吕绮丽差点把她赶出家门跟她断绝关系,是谷齐一直在里面做调和,吕绮丽才愿意原谅她。

    还有那个孩子,吕绮丽执意让她流掉,无论她怎么恳求,性子温和的母亲好似铁了油盐不进,最后还是谷齐把她送出了新城,为了这事母亲还跟他狠狠大闹了次,两人冷战好长时间。算下来除了养育之恩,她确实欠了谷齐几个天大的人情。

    回想起当年母亲痛心疾首的模样,谷一冉忽然就能理解她当时的心境了。

    “好,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

    谷一冉迟疑下张了张口,话到嘴边却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如果你想问你的亲生父亲是谁,我可以准确的告诉你,我不知道。你母亲跟你一样倔,对我只字未提过。”

    谷一冉挂断电话软绵的身子靠在沙发上,闭上生涩涩生疼的眼睛,微微哽咽着。正在厨房中忙碌的王妈听不到客厅的动静,探出头一眼看到谷一冉惨白的脸色,当即放下手中的勺子,在围裙上抹了两下手跑了出来。

    “一冉你是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先生交代好好照顾谷一冉,昨天晚上先生回家时还特意拿了五六本关于调理身子的书,让她跟陶婶多多研究下。

    “我没事,有点累了,上去休息会,等小念回来叫我一声。”

    从小念上学第二天开始,顾景墨不让她学校别墅两处奔波,下班会直接带小念回来。她抗议过,小念那个没良心的丫头却一点都不反对顾景墨的做法,被嫌弃谷一冉一度还小气的跟小念怄气。小念是个贴心的宝贝,几句话就把谷一冉给哄笑了。

    其实谷一冉挺想跟吕绮丽谈谈的,一想到当年母亲逼问她时的场景,觉得所谓的谈也不过互揭旧疤而已。

    躺在床上,谷一冉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儿想母亲当年是否也经历过一场蚀骨的爱情,母亲当年执意让她打掉孩子,是怕她以后嫁不好,还是从她的事情上折射出,母亲并不喜欢父亲,当年之所以跟父亲结婚是因为要给未出生的她一个家。母亲这边的事情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又跳到父亲身上去了,或许父亲早已察觉到母亲对他的态度吧,长期压抑才会跟谭好搞在一起。

    轻叹声,有因才有果,她就是曾经的那枚带着毒的因。

    前思后想一番,决定要帮谷齐一把,让她犯难的是,她怎样跟顾景墨开这个口。

    想要一个连喘息劲都没有的厂子活过来,钱是灵丹妙药,而且这钱还得狠狠的砸。顾景墨说过他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她不可能理直气壮的用他曾经犯下的错,指使他去帮这个忙。

    用身体换?谷一冉烦躁的鬼叫一声,扯过被子把头蒙得严实。被子中空气稀薄,谷一冉没一会儿就被捂得头晕沉一片,阖上眼睛,睡了过去。

    主卧,顾景墨轻轻扯掉被子,她头上已经捂出一层汗,流海濡湿一片贴在额头上,顾景墨紧拧下眉,伸手碰了碰她的肩膀。

    “你要自己捂死?”

    声音略微沙哑,不似前几天的温柔,睡的不安稳的谷一冉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怔怔的看着站在床前居高临下看着她的顾景墨。

    此时已经晚上六点多,带着冷意的夜色慢慢扩散开,房间没开灯,昏暗一片。顾景墨面无表情,面色好似融进了夜色,黑沉沉。领带斜挂着,双手抄过西装揣进裤兜。与之前第一次重逢时一样散发出一股冷冽之气。

    谷一冉莫名有些紧张,仔细想了下今天的所作所为,一整天她都有好好地听王妈跟陶婶的话,好好吃饭,没做过惹怒他的事情。

    难道是小念的事被他发现了?想到这种可能谷一冉骤然抓紧身下的床单。

    “起来陪小念吃饭,这几天我不在国内,有事联系顾凯。”

    顾景墨身子缓缓下低,在薄唇要触到她的额头时,快速直起身子转身几个大步跨出门。

    谷一冉茫然的望着已阖上的门,如若不是鼻间还存着他身上淡淡烟草味气息,谷一冉还以为刚才出现幻觉。忽然,她没舒展的眉头又拧了拧,他又抽烟了。眼前闪过他刚才的神情,谷一冉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心有些不安,双手捧住脸压在膝盖上平静心情。

    “阿姨,起来吃饭了。”

    谷一冉应了声,身上衣服潮潮的难受,她匆匆换下。

    客厅中,清一色女人,顾景墨不在。

    “景墨刚才跟我说他出差去了。”已坐在餐桌上的吕绮丽见女儿环视着客厅,开口解释,“景墨出差还专门回来说一声,瞧他模样,应该是急事。有心了。”

    “顺路。”谷一冉语气不温不火,回来这趟还不如不回来,弄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变得没心没肺了。”

    吕绮丽瞪了女儿一眼,似在埋怨她身在福中不知福。

    谷一冉也没解释默默在她对面坐下,端起面前的碗,食不知味的机械向口中扒着。

    “吵架了?”吕绮丽察觉女儿的情绪不对,关心问道。

    “他就回来那一下子,想吵也吵不起来。”怕母亲担心,谷一冉仰头对她笑笑,一低头笑容瞬间隐去。

    “你啊,这是在埋怨他出差不陪你呢。男人事业心重是好事,说明他有责任心,想为以后的生活打下良好的物质基础。”

    谷一冉由着母亲说,也不去辩解,时不时帮小念夹一筷子的菜。

    吕绮丽见她不为所动,叹气摇了下头,望了眼在厨房另起炉灶吃饭的王妈跟陶婶,压低声音语重心长说道:“你自身怎样的条件自己该清楚,遇到景墨这样的好男人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就算是你不低眉顺眼巴结他,你也得努力学做一个贤内助,让他无后顾之忧,感情才能长久。”

    “这些年你就是这样跟爸相处的?”

    两人本就没有感情,她刻意表现出的在意才让父亲觉得压抑不舒服吧。

    “说你的事呢,怎么好端端扯到我的身上来了?”忽而,吕绮丽面色一变,试探问道:“你爸给你打过电话?”

    “没有。”谷一冉扯着谎,咽下最后一口饭扯过纸巾擦了擦嘴,“你心里是怎样打算的,是离婚,还是原谅他,继续这段婚姻。”

    “我还没想好,等等吧。”儿子还在上学,吕绮丽不想让这事影响到他。

    谷一冉也没逼她,等着小念吃完,带着她去了顾景墨的书房。

    书房,顾景墨给小念腾出一些空间,摆上一张粉色的桌子和同色的小书架。粉嫩的颜色穿插进厚重的装修中非但没让人觉得突兀,还给人一种很有爱的感觉。

    小念坐在书桌前有模有样的握着铅笔认真的写着1,入学晚,她学的吃力,在学校老师抽空多教她一些。回家,谷一冉会认真辅导。

    亏得小念聪明,教什么会什么,这一点应该是随了顾景墨。

    “阿姨,今天我说谎了。”

    写完一行,小念低着头咬着下唇,小脸泛红。帮她整理书包的谷一冉看向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对上她带着慌乱,泛着雾气的眼睛,虽然不忍看她这般,想说句“小念那么乖,说谎也是迫不得已,我不怪你”,又怕会让小念养成撒谎成性的恶习,冷下脸,声音下沉:“说吧,撒了什么谎。”

    “老师今天问我是不是你们的孩子,我说是的。她又问我为什么不给你们叫爸爸妈妈,我说觉得这么叫特别。”小念越说声音越小,头埋进胸前:“阿姨对不起,我明天去学校跟老师承认错误。”

    “你可以把我们当成你的父母。”

    他们本来就是,谷一冉心疼的把她揽进胸前,轻拍着她的背。那天去学校顾景墨并未跟老师说小念的基本情况,她低头看了眼在她怀中哭起来的小念。小念跟父母的感情深厚毋容置疑,她会这么说是因为小小虚荣心在作祟吗?

    倘若是这个原因,必须从小开始加以正确引导。谷一冉拿捏不准,小念敏感,不能直接去问,谷一冉琢磨怎样才能委婉表达她的意思。

    “小念想你的父母去学校看你吗?”

    正在抽泣的小念从谷一冉怀中起来,泪眼朦胧,快速点了点头,“我前两天还梦到他们去学校了,当时我还拉着他们的手跟老师和同学介绍他们了呢。”

    闻言,谷一冉笑着用指腹擦了擦小念眼角的眼泪,是她想多了,小念重感情,不物质。

    “阿姨,我撒谎是因为我怕老师跟同学知道我父母不要我,他们会觉得是我不听话,以后就不会喜欢我,跟我亲近了。”

    “小念不但很乖,还很坚强。那么小就离开父母,不哭不闹,没有几个孩子能够做到的。”

    小念的话化成鞭子狠狠抽打在谷一冉的心上,酸疼的不行,眼眶一热有眼泪从脸颊上滑落。

    “可是我想他们,好想好想。”小念泪水决堤,扑进谷一冉怀中,“他们很疼我,我经常生病。我妈有病舍不得吃药,省下钱给我看病,买好吃的。我知道他们扔下我也是迫不得已,他们不来找我,我长大了也要去找他们。”

    “我会帮你找到他们的。”

    没有他们或许就没有乖巧的小念,她的确应该好好感谢他们。在学校玩累了,加上刚刚大哭一场,没多久小念睡了过去。

    谷一冉把她抱回卧室,陪着她一起躺在床上。之前顾景墨要帮忙寻找小念的父母被她拒绝,现在回想下,是她太自私,安妈病情重,不赶紧治疗很危险。

    找到了给顾景墨打电话的理由,谷一冉拿过手机,顾景墨那边关机,应该是出差还没到地方。

    “看到短信给我回个电话。”

    谷一冉给顾景墨发了条短信刚把手机扔在旁边,它便响了起来。没想到他会那么快回电话,谷一冉抓过连号码都没看,滑下接听。

    “喂,你到了吗?”

    “一冉是我,叶奕辰。”谷一冉语气中掩饰不住的急切让电话那头的叶奕辰眸色暗了暗。

    “哦,打电话有事吗?”不是顾景墨,谷一冉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他是十二号从法国回来的。”

    叶奕辰没头没脑的陈述让谷一冉一时间摸不着头脑,更不知怎样回答他,沉默着,等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十三号是宏远跟logo签约的日子,当时他不在场,先签了主合约,附加条约logo以需要再添加两条为由推后再签。现在logo以宏远不重视此次合作为由拒签附加条约,签约流程没走完,合作等于作废。今天宏远董事齐聚宏远温城总公司跟舅······顾景墨开了视频会议,给他施压,尽快搞定logo的合作案。”

    叶奕辰说到这里沉默下,人人都知顾景墨工作狂,突然来次失误肯定有原因。这不八卦的记者,扒出顾景墨这些天的行程,有记者拍到顾景墨跟谷一冉和小念在一起的照片。记者最擅长的是制造噱头博取眼球,重新挖出顾景墨跟郝馨慧的旧闻,把两件事情凑在一起,就成了三人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

    顾景墨周旋于两个女人之间的事情一时间在网上闹的沸沸扬扬,形象大跌,宏远股东跟一些长期的合作商都在烧香拜佛,明天早上开盘宏远的股票不要跌的太狠。

    “这事也把我扯出来了?”

    如果不是,叶奕辰是不会无故跟她说这些给她徒增烦恼。谷一冉轻轻拧着丝被,她在紧张,紧张顾景墨面对媒体解释这件事情会把她定在怎样的位置。

    “恩,我妈刚才打电话问关于你的事,说外婆已经在来新城的路上,我觉得她们来意不善。我在别墅门前,你出来,我带你躲下。”

    听说顾母要来,谷一冉登时紧张起来。跟顾景墨谈恋爱时,郝馨慧曾经跟她提过顾母。顾母年轻时,典型事业型女人跟顾父两人携手创建宏远,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一步步发展到占据温城半壁江山的巨头企业。

    她性格雷厉风行,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当时听完郝馨慧的话她心里还惶惶了好多天,特地去买了本名媛修炼手册拜读,试图在以后的见面中给她留下好印象。

    今时今日她是个离过婚名声不好的女人,不需要见面,顾母早就在心底认定她是个生活糜烂的女人了吧,见面场景定会不愉快。

    躲,能躲得了一时,能在商场上混迹那么多年的女人,定有手段掘她出来。

    与其等着狼狈被找出,还不如坦然面对,打定主意,谷一冉手指在被子上胡乱的画着圈,暗自深吸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跟平常无异:““我相信你外婆是个有教养的人,不会拿我怎样。”

    “你会见我外婆,是打算跟他走下去吗?”

    叶奕辰捏着手中的机票,心隐隐的疼着。

    “不是,我是觉得该来的,早晚都回来。”被叶奕辰这么一问,谷一冉愣怔下,有些方面她是不愿意去想,有些自欺欺人吧。

    “那我留在这里陪你。”

    叶奕辰不放心她一个人面对,让谷一冉出来帮他开门。

    “不用。”谷一冉拒绝,叶奕辰留下,无疑会让顾母更加厌恶她,“奕辰麻烦你帮我照顾我妈几天。”

    母亲上网,网上的事情瞒不过她,顾母来,倘若说些难听的,母亲心脏不好,万一再出岔子,那就是乱上加乱。

    “好,正好我要去日本出差,让陶婶带着伯母一块过去。”

    她的请求,他不忍拒绝。

    谷一冉说了声谢谢,快速爬起身跑下楼。时间还早,不到八点,王妈陶婶跟吕绮丽在客厅聊天,谷一冉简单跟她们说下。

    陶婶同意的很干脆,吕绮丽却狐疑的看着她。

    “怎么那么突然?”而且还是让她跟一个从不认识的男人同行,太诡异。

    “是这样的,之前我没辞职的时候,单位安排了我跟他一起出差。机票酒店都是之前定下的,他一个人去浪费了。小念刚上学,功课耽误不得,反正你在家闲着也是闲着,出去散散心也好。”

    谷一冉为了打消母亲的疑虑信口胡诌着。

    “出差两个人的事,他可以换个搭档,为什么非得给你留着?”

    吕绮丽也不是好糊弄的,继续刨根究底。

    “他跟我关系不错,知道我这些年连新城都没出过,对我特意照顾下。好了,人家都在门口等着了,你再这样磨蹭下去,飞机该晚点了。”

    谷一冉不给母亲发问的机会,拉着她进了房间,找出行李箱帮她收拾起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自家的女儿她了解,这种小便宜她不会占的这么心安理得。

    “这些天你都跟我生活在一起,我能有什么事能瞒过你的眼睛的。哎呀,你就别多想了,要给你带着,记得按时吃。”谷一冉利落收拾完,拉上行李箱拉链,递给母亲一件大衣,“我记得你经常会拿着一张跟富士山的合影看,这次再去故地重游次。”

    吕绮丽的面色微微变了变,点了下头。

    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宝马谷一冉叹口气,叶奕辰临上车的时候告诉她,顾母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在她面前最好不要装柔弱博同情,不然事情则会越衍变越糟,就算是叶奕辰不说她也没打算用这招。

    可能是叶奕辰的消息有误,温城到在新城坐飞机一个多小时,就算是开车也不过三四个小时的车程。谷一冉从他们走后一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一直等到天蒙蒙亮也没见到人影。浓浓困意来袭,谷一冉倒在沙发上睡去,王妈过来帮她盖上层薄毯。

    客厅电话响起,怕吵到谷一冉,王妈赶紧拿起来。

    “她还在睡?”

    “听说太太要来,她一直在等,现在还刚睡下。”王妈捂在嘴边,声音压得很低。让王妈意外的是,顾景墨听到太太要来,只是简单嗯了声,并没有其他的反应。

    “没事挂了吧。”

    “先生如果太太······”

    “随她。”

    王妈愣愣的拿着电话,先生嘴上不说,平日里的所作所为中可以看出,先生对谷一冉的在乎。现在连一句交代都没有,这是让她就算是见到谷一冉被太太逼,也要袖手旁观的节奏吗?王妈琢磨不透的顾景墨的意思,看着时间不早,进厨房准备早餐。

    早上醒来的小念,习惯性的看向身边,没有见到谷一冉她穿上衣服,拢了两下头发跑出门,踮着脚趴在栅栏边上向下看去。

    谷一冉正蜷缩在沙发上,小念的小脸上瞬间漾起笑,她这是被丢的害怕了,才会紧张成的这样。

    闻到香味,小念跑下楼扒在厨房门上,探头进去。

    “王妈你熬得粥越来越香了。”

    “我看是你的嘴越来越甜了。”相处多了,王妈对小念也是越来越喜爱,伸手点了下她的额头,“你阿姨刚睡下时间不长,你别去打扰她,上去自己洗脸刷牙,等下下来吃饭。”

    小念刚想上楼,门铃响起,王妈锅里的汤要向外溢,她慌忙拿勺子去搅,一时走不开。

    “我去开。”

    “陌生人不要开门。”

    王妈不放心叮嘱声,小念拖长声音答应下。

    铁门前,顾母妆容精致,保养得宜的脸上看不出岁月留下的痕迹,头发简单的在脑后挽了一个端庄优雅的髻身穿紫色风衣,领子上同色长而蓬松的毛领给她整个人增添几分华贵。

    身旁站着顾家大小姐,叶奕辰的母亲顾康宁,母女两人的长相有几分相似,只不过较面色尚能算的上和善的顾母多了几分凛然,身上偏职业装的风衣跟跟套装尽显干练。

    小念打量下两人,确实是生面孔,她记得王妈的话,对着两人说道:“你们等下,我让王奶奶过来。”

    童稚的声音带着几分奶声奶气,从小念溢出客厅,顾母已经注意到这个瘦弱长相去十分清秀的孩子,在小念转身时叫住她。

    “你是谁?”

    “我叫小念,安小念。”小家伙挺懂礼貌的,收住步子,回身认认真真回答。

    “你几岁了?”顾母在心里默念了下小念的名字,目光落在她的眉间,她从中看到了几分熟悉。土余华亡。

    “再过几个月就六岁了。”说到这,小念的小脸耷拉下来,爸爸妈妈说过要陪她过生日的。

    “你怎么了?”顾母瞧着小家伙不高兴,弯下身子,放柔声音。

    “妈,你不是来找谷一冉的吗?怎么跟一个小女孩聊上了?”

    顾康宁准备跟母亲一起跟谷一冉谈判完,去见见好长时间没回家的叶奕辰。

    “你们要找阿姨啊,外面冷,我去叫人。”

    “你说这奕辰也是的,昨天晚上手机还能打通,几天就一直无法接通。”等待的时间,顾康宁又给关了一晚上手机的叶奕辰打电话,生气的嘟囔声,抬头发现母亲正出神的看着客厅门前,“妈你怎么了?”

    “奕辰大了,工作又忙,哪能次次接你的电话。”若有所思的顾母低头整理下袖口,“待会进去,敛起你的火爆脾气,话由我来说。”

    “妈以你的脾气能说出什么重话。现在爱钱不要脸的女人比比皆是,万一碰到个,你不绝了她的念想还跟她好声好气说话,她还以为有望嫁进我们家,根本就不知道知难而退。”

    母亲当了大半辈子的公司高层不错,可她对员工都是循循善诱的教导,秉行以德服人。顾母在商场上那么多年,很少得罪人,在公司员工和合作商中口碑极好。可母亲这套她学不来也做不来,认为做错事情就该挨骂受罚。

    “我们不是来当泼妇的。”

    顾母望着女儿,因她的话稍显不悦。

    “行了,我尽量。”母亲面善,那双历尽沧桑的眼睛利的很,长时间看一个人,还是让人受不了的。

    顾母知晓女儿的脾气,她说尽量等下肯定管不了自己的嘴,缓缓眨了下眼睛,“你回车里等着我吧。”

    “你的意思我懂了,觉得这女人是景墨这么多年第一个愿意生活在一起的人,想留下观察下。”顾康宁戳破母亲暗藏的小心思,“不怕别人笑话我们家娶了个离过婚的女人,你等下进去干脆认她当儿媳妇得了。”

    顾母没说话,安妈听小念形容两人的穿着长相,知道是在顾母来了,赶紧关火,叫醒还在睡的谷一冉。

    一听到人来了,谷一冉赶紧擦了擦唇角淌出来口水,抓了抓头发,轻轻鬼叫声跑上楼收拾自己。

    “还没起?真会享福。”

    王妈把两人引进客厅,顾康宁环视下厨房不屑的嘟囔声。

    “太太小姐你们吃早餐了吗?我刚做好,给你们端上来?”

    大小姐的脾气跟鞭炮样点火就炸,王妈一听这话,大小姐就不喜欢谷一冉,她还是不要惹火烧身,没帮谷一冉解释,进厨房把早餐端出来。

    谷一冉简单洗漱下,帮小念梳好头发两人下楼。一出门就察觉身上黏着两道视线,她有些紧张的吞咽口口水,紧紧牵住小念的手。

    感受到谷一冉情绪不对,小念仰起脸给她一个大大的笑容。她的笑像阳光,谷一冉心情忽然放松下来,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两人自然的互动顾母看在眼里,就在谷一冉想着怎样过去跟她打招呼的时候,顾母率先开口。

    “你是谷一冉?”

    “我是,顾太太你好。”

    “先坐下吃饭吧。”顾母并未为难她,示意谷一冉坐下。

    坐在顾母对面的顾康宁不乐意了,不停地对顾母使眼色。顾母视若无睹,让王妈添两双碗筷。

    一顿饭吃的压抑,感受到大人之间不太正常的气氛,小念的话也变得少了起来,低着头默默吃着饭。谷一冉也放轻呼吸,尽量缩小存在,一顿饭吃完,谷一冉好似跟人打了一场架,手心都冒出了汗。

    “小念要去上学,顾太太在这里等我会。”

    “我让司机送你。”顾母不给谷一冉拒绝的机会自己先起身走了出去,谷一冉只好牵着小念跟上。

    顾康宁实在看不过母亲的做法,以找叶奕辰为由气呼呼的离开。

    一路无话,把小念送到学校,顾母让司机下去等着,视线盯着小念刚才离开的方向,“她是你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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