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肆停掉了手里所有的工作全心全意地待在医院里陪许初语。

    许初语的心情明显比较低落。他怕她一个人多想,平日里不多话的人,这时候却能絮絮叨叨的说一整天。说说买菜的阿姨四十好几还是单身一人,说说今天的鸡肉买的特别鲜嫩,没事捧着本笑话书用没有起伏的声线读几段笑话。

    橙子自然很快也知道了这事儿,这几日也是鸡汤,红枣桂圆粥,能补的都往医院里提。孩子怕许初语见了难过,干脆全权扔给了光头。姐妹俩支开了厉肆,关起房门聊聊心事。话题自然而然的牵扯到了孩子,许初语的泪忍了无数天终于倾泻而出。这几日,其实她知道厉肆不好受,孩子没了,他的痛哪里能比她少?她怕他担心,一直不敢在他面前掉眼泪,这下子倒是哭的淋漓尽致。

    她说自己是不是不应该有妄想?孩子一再地没有,那都是在造孽。

    橙子抽了纸巾递给她,自己的眼眶也是红的,许初语命苦,无非是想要个孩子成个家,却为什么总比其他人要波折?

    她只好安慰:“小雨,别难过了。这孩子没了,只是没缘分,我们不强求。你和厉肆吧,都还年轻,还会有的。”

    橙子堵着鼻子出来的时候,厉肆就站在门口,指间夹着烟,没点燃,低着个脑袋。隔着门板,许初语在里头的哭声都能听见,一声又一声,比拿刀割在他身上还疼!

    两人对视了一眼,厉肆朝她点点头,那是无声的感谢,橙子明白。

    有一晚,许初语从梦里醒过来,昏暗的灯光里,她看见那个高大的男人卷缩着长腿,艰难的躺在沙发椅上睡着。她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趴在椅边静静地看他,看他的眉间不知从何时起又开始紧紧的敛着,看他眼眶下有些深色的痕迹,看他发间隐隐的银光······她抿抿唇,心里似清明了许多。

    厉肆很快地察觉到身边有人,醒了过来。

    许初语眸色温柔,眼中水光微闪,说:“阿肆,你娶我,好不好?我想跟你一辈子。”

    他点点头,坐起来,握住她的手,叹了口气,说:“傻瓜。”

    将她的手放在唇下珍贵的落下一吻,郑重地说:“许初语,你嫁给我。”

    许初语出院的当天,就和厉肆去民政局办了证儿。

    出来的时候,许初语看着厉肆一直把红色小本子放在胸口的口袋里,她靠在副驾驶位上笑了。

    “笑什么?”他的心情很好,一直勾着唇角。

    许初语说:“没啊,在想我要把我的这本儿放在哪儿。”

    他趁红灯的空当儿停了车,朝她伸出一只手。

    “干嘛?”

    “给我,没我允许谁也不准碰。这一辈子,也不可能再拿出来用。”

    “哼,这可不一定,说不准儿离婚啊都需要的。”

    “许初语!你皮痒痒是吧?”

    许初语吐吐舌,乖乖坐好。

    历经风雨,比起外在的物质,两人更在乎的是彼此。一场婚礼,办的极其简单,厉肆深交的朋友很少,只请了光头一人。许初语这头儿,只叫了橙子和小夏,至于肖越言,许初语打电话给他,他在电话那头笑言:“我就不给厉肆添堵了。”

    闻言,许初语也笑出了声。

    几个人聚在一起只是吃了顿饭,甚至连婚纱礼服也没有。

    对于这一点,厉老爷子气的拐杖直敲地板,他厉行的亲孙子结婚,竟然连个请柬都没发出去!老人家发了火,一连好长一段时间没来吃饭,打电话过去邀请,只在电话另一头哼了几声便掐断,简直像个小孩子。

    此时的许初语已荣升为厉太太,手指上戴着厉肆送的白金戒指,她有些发愁,想着要不要做点老爷子喜欢的菜亲自送过去。

    对此,厉肆双手枕着后脑勺,悠悠地说道:“别送,他不来正好,省的打扰我们。”

    许初语一个巴掌拍在他胸口,教训他:“胡说八道!那是你爷爷!”

    厉肆撇撇嘴半坐起来,“其实,有一个办法准可以让那老头过来。”

    “什么办法?”

    话音刚落,身旁的男人直接扑了过来······

    六个月后,老爷子果然风风火火的,大包小包,一群佣人簇拥着的跑了过来,堵得许初语这小小的家水泄不通。

    原因很简单——许初语怀孕了!

    对于这意外的小惊喜,令所有人都开心不已。特别是许初语,做b超检查的时候,直接握着厉肆的手掉出了眼泪。厉肆也不嫌肉麻,大庭广众地就附身去亲她湿哒哒的眼角,嗓子也哑了,笑她:“都做妈妈了,还长不大,嗯?”

    老爷子的重孙自然十分宝贵。反正现在公司也不需要他出面,他有空没空的就来看许初语,每次来都是一堆堆的补品往里堆。

    有一次来的时候还看到许初语手里拿着拖把来开门,直接皱起了眉,老头子门也不进了,直接站在门口拿出手机就打电话,怒气冲冲的吼着:“厉肆!她现在是什么身份!你竟然让她打扫屋子!你这个小兔崽子!”

    许初语连忙挽着厉行的手往里拉,劝着:“爷爷,您别生气啊。阿肆他不知道的,我太无聊了,才会想找点事做。”

    “头几个月最重要,你也不仔细想想,哎,你们啊你们!”

    当天下午,厉行就把宅子里的阿姨全往许初语家里送。

    房子本来就小,再加上三个阿姨,挤成堆了!厉肆下班回家,当着这么多人面,许初语也不好意思跟他多在客厅里黏腻黏腻。几个礼拜下来,许初语是被养胖了,厉肆却苦不堪言,一双浓眉皱的紧紧。

    夜里,夫妻两睡意不浓,便搂在一起说着悄悄话,你一句,我一句,笑声止不住地冒出。厉肆摩挲着许初语细嫩的脸蛋儿,眼神深幽幽的,许初语难道还看不明白?连忙伸出一根手指头抵着他的唇,“别,李婶儿说了,这几个月不行。”

    他就重重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作势要走。

    许初语连忙拉住了他,语气颇有点委屈:“怎么这么快生气啦?”

    他说:“哪敢生你气。你看——”

    他指了指那处,果然胀起了一个小棚,也是苦了他,白日里不让他亲,夜里还光看不能吃,整整憋了不少日子!

    “我去趟厕所解决,你先睡。”

    她抿了抿唇,脸蛋忽然红了起来,声音嗡嗡地,“你、你过来吧。”

    昏暗的房间里,只有隐隐的月光照射进来,静谧的房间忽地传出暧昧地声响。

    许初语肚子五个月大的时候,夫妻俩索性搬进了老头子的宅子里,一来是厉肆工作,怕许初语在家闷得慌。二来也舍不得老人家想着孙儿,每日往这里奔波劳累。

    这个决定真真是乐坏了老人家。

    当天就兴致颇高的,誓言坦坦地要亲自下厨给许初语做几道菜。可老人家一生经商,纵横商场,拿过笔,没拿过锅铲啊?差点没把厨房给烧了。出来的时候,还是阿姨搀扶着,满脸土灰,一身狼狈。

    厉肆搂着许初语坐在沙发上,一看,直接拍腿大笑。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莫名其妙全乐呵了!气氛热闹的跟过年似的!

    许初语的这一胎很安稳,头几个月只是简单的恶心泛呕,后阶段便是胃口大开,吃什么都香。就是脾气不是很好,胖了,就坐在床上哭,捶着厉肆的肩头委屈的喊:“我是不是很丑?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简直是无理取闹!

    厉肆只好蹲在她跟前,一句一句哄着,以往冷脸木然的厉总,现在出口就是甜言蜜语,也不嫌恶心地说:“我媳妇儿,再丑,在我眼里都是美的。”

    她一听,心情好了。一下子好像又变回那个明事理的小女人,肩膀一抖一抖地,鼻音很浓的问他:“阿肆,对不起。我是不是很烦你?”

    这模样可怜的,看得他心肝都疼!

    连忙把她搂过来,拍着背,轻轻摇着,“没有的事儿!我媳妇儿,打我,我都高兴!”

    许初语在快生的前几晚住进了医院,一切都是安安稳稳地,孩子也没多少折腾她,清晨三点多开始疼,早上十点钟左右就顺利诞下了一个男婴儿。哭声嘹亮,七斤多,就是个胖小子!厉行将他抱在怀里,笑的眼睛都没了,只反复说着:“好,好···”

    许初语是自然产,力气消耗比较大,慢慢悠悠的醒过来,视线在病房里溜了一圈,第一句话问的是阿肆呢。

    老头子哼了一声,没好气的说:“窝囊!你生的时候,躲草丛里吸烟去了!怕烟味熏着你和孩子,赶回去换洗去了。”

    许初语听完,又没力气地阖上了眼睛,嘴角是微微扬起地,她想:孩子的名字就扔给他爸想,以后也让他带,他要是敢太宠孩子耽误孩子成长,她就揍他······

    许初语想了好多,想着想着,就睡着了。

    这一生,好像就这么定下来,沿着这条轨道,慢慢向终点开去,一直到最后也是幸幸福福,安安稳稳,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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