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孤峰伫立于群山之中,四面悬崖绝壁,灰褐一色。
这样的地方没有任何上山的路径,即便最矫健如仙羚也登不上峰顶。
一个黑影却以极快的速度向上攀爬,轻巧地跃过一道道障碍,人如在半空之中,矫健之极。
很快他就冲上了峰顶,黑色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但他还未站定,满地落叶突然悬浮在空,一根毫不起眼的枯枝从远处凛冽飞来,所过之处,落叶骤然聚合于一处,凝为一道巨剑,速度越来越快……
眼看巨剑瞬息即至,穿披风的男子呀的一声,只得凌空翻身,堪堪避过剑芒。但这样一来他已飞出了悬崖之外,翻滚着落下了深崖,传来一声怒吼。
等他再次爬上峰顶时,四面悬浮的落叶还未散尽。
而几步之外,一名白衣男子笔直站在远处,周身光华涌动,五片有如实质的叶子在胸前沉浮。
披风男这一回提高了警惕,用披风挡住了前身,但这身黑色披风已经千疮百孔了。他不由慎道:“洛楚然,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朋友吗?”
洛楚然淡然道:“你不声不响地上来,我还以为是什么人寻仇来了。”说完他收回了灵力,四面的落叶刷的掉回了地面。
“你这个骗子,找你找了大半天,”披风男气冲冲地走了过来,“把欠我的钱尽数还我,我要和你撇清关系。”
“你的钱昨日已付清了。”洛楚然看向他,微微一笑。
“那么点也叫付清了?”披风男重重地呸了一声,“还不够我一次的药费!”
洛楚然道:“这就是你应得的,当日我让你保护紫嫣,你却在半途失踪了,你我的协议你应该清楚的。”
“这点屁事你也要计较,”披风男颇不服气,反驳道,“那是我旧病复发了,差点就变成了石头!这也罢了,我还中了天机阁的机关术,在你我的协议中,可没提到我会遇到天机阁的人。哼,我若拿这些钱去花天酒地也就算了,这可是我救命的钱,你竟然好意思克扣?”
“天机阁?”
“不错。”披风男于是将那日九峰连云寨的经历简单说了一遍。
洛楚然的神色一凛,当时他见到寒紫嫣时,她并未将此事告知他。他凝神看向了远方,在悬崖底下是一座破旧的屋子,在更远处有个黄衣女子一路走来。披风男眼力何等了得,一看就看到了她,怪笑一声道:“我说你无缘无故为何跑到这来,原来是因为她啊。洛楚然,这可是魁云宗的地界,你就这么不放心?”
“她昨日与我提到了冷魄,所以我才来这看看。”
“冷魄……”披风男嘶嘶吸了口长气,若有所思地说道,“她要冷魄做什么,这东西能拿来干嘛,难道她不知道,随便一颗冷魄,都能让你洛楚然倾家荡产吗?”但说到这里他却嘿嘿笑了声,“你洛楚然这么精打细算的人,当然不可能去买了,若要抢的话,罗都王府通缉榜第一的黑弑,貌似就有一颗,顺便还能拿到几十万的赏金,不过,嘿嘿……”
洛楚然不再说话。披风男却又看向了山下的屋子,一拍脑袋道:“难道那老鬼还没死?”
洛楚然点了点头。
披风男叫道:“寒紫嫣不会在跟老鬼学什么吧,你还不去拦住她?”
“她有她的选择,我尊重她的选择,”他看向了披风男,拍了拍他的肩膀,“奚枫,你当初不也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路吗?”
山峰之下,今日的寒紫嫣一身黄色绒袍。
在她的印象里,电视里那些道士们的装备似乎都是黄色的,也许比较驱邪吧。除此之外她还备了许多辟邪的宝物,什么辟邪珠,八卦镜之类的,林林总总,皆挂在了身上,走起路来叮当乱响。
一想今天就要招个小鬼小妖出来,心中又是期待,又是害怕,就这样忐忑不安地来到小屋门前。
她推开门前的桌子,对里面张望了一阵,叫道:“别师叔,我今天给你带来了好吃的。”
“早上厨房蒸的馒头特别好吃,我特意给你多拿了两个。”
她走到床前,轻轻摇了摇别无漾,他却依然像个死人般毫无反应。用手在他鼻子前探了探,没有任何呼吸。
对于他睡了和死了没什么区别,她已经见怪不怪了,将准备好的酒菜摆放在床上,只好坐在边上等他自己醒来。
或许是闻到酒菜的香味,别无漾深吸一口气,终于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寒紫嫣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本来还以为能再活几天,没想到命数已尽,由不得人,就是今日了……”
她闻言一惊,道:“你不要吓我,我这就去找大师兄来救你。”
别无漾轻笑道:“不用了,不过是生老病死,人人都要经历的。”
寒紫嫣道:“可你昨天还好好的啊,今天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这就是命数吧,像我这等命理之外的人,天命自然也不会怜悯我的。只可惜,还没来得及将心法要诀传授给你。”
别无漾叹了口气,这几天承蒙寒紫嫣照顾,让他临死前还能感受到一丝活着的温暖,心中感动。
他早知自己命不久矣,也知道自己没时间教会她什么,但残存的一点私心,让他想在死前得到一点关怀。
这或许对他而言,就是最大的慰藉。
他从怀里拿出一本秘籍,轻轻抚去了上面的尘埃,递到了她的手中,“这是我派的心法要诀,现在我就将它交给你了。你是常在掌门的弟子,自然不可能改投我门下,我只有一个请求,等你练成后,请将它传承下去。”
她拿着这本单薄只有十数页的秘籍,心中却无比沉重,道:“就怕我天生愚钝,看着书练,我一定练不成的。”
别无漾勉强挤出一个笑容:“你是练武奇才,一定可以练成的。倘若真有不明白的,就去问问夜离殇。”顿了顿,他又说道,“回去后,你把我的死讯报告给掌门,他自会安排我的身后事。”
寒紫嫣点了点头,几日相处下来,眼见他就要离开人世,心中难过,眼眶已是润湿。
“我把身上仅存的一点灵力传给你,希望对你能有点帮助。”
别无漾说完,手中一道蛛丝飞射而来,落在她的胸口处。
寒紫嫣只觉猛然一股大力涌向了她,身中骤然形成一道黑气,黑气渐渐化为一个漩涡,盘绕在她的气海之中。它汹涌的力量磅礴无匹,就像海面上能连接天地的飓风,拥有倾覆一切的气势。
但这仅仅持续了短短一瞬,她的气海很快归为平静。
就像暴风雨之后的海面连一丝风都没有,那道黑色漩涡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奇怪……”别无漾张大了嘴。
“这就是命吧,我终究什么都留不下。”他神色难过,但慢慢的,又露出一个会心的笑。
他整个身体已经僵立不动,那对掩藏在眼窝中的瞳孔逐渐失去了光泽。
连接寒紫嫣和他的蛛丝突然崩断,别无漾的身体微微摇晃两下后,直挺挺地倒在了床榻上。
他死了,这一次是真的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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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他就冲上了峰顶,黑色披风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但他还未站定,满地落叶突然悬浮在空,一根毫不起眼的枯枝从远处凛冽飞来,所过之处,落叶骤然聚合于一处,凝为一道巨剑,速度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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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她的选择,我尊重她的选择,”他看向了披风男,拍了拍他的肩膀,“奚枫,你当初不也选择了自己喜欢的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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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紫嫣只觉猛然一股大力涌向了她,身中骤然形成一道黑气,黑气渐渐化为一个漩涡,盘绕在她的气海之中。它汹涌的力量磅礴无匹,就像海面上能连接天地的飓风,拥有倾覆一切的气势。
但这仅仅持续了短短一瞬,她的气海很快归为平静。
就像暴风雨之后的海面连一丝风都没有,那道黑色漩涡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奇怪……”别无漾张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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