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夏,你是怎么跟你伯母说话的?”林伯父一只手拿着锅铲,另一只手有些油腻,在围裙上擦拭着,语气严厉,说话时脸上那层次分明的肉,在有节奏的抖动着。

    林夏自顾自地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好好说话啊。”

    原身在这个家,没有半分家庭地位,也无力反抗,只能被这两夫妻联合欺负。

    “你?!”林伯父感觉林夏这次相亲回来时,就变了个人似的。竟然学会和他们顶嘴了。

    林伯母走到了林夏的对面,不怀好意地一笑,“振华,我看你这侄女就是一白眼狼,既然她不知好坏,我们也不用热脸贴她的冷屁股。让她尽早搬出去吧。”林振华,就是林伯父的名字。

    “这?”林伯父有些迟疑,林夏毕竟还是个大学生,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这样就贸贸然地把她赶出去……

    林伯母看林伯父没有表态,重重地扭了他的手臂一把,“你倒是说话呀。”

    一向在家里做主的林伯母,此前会留着林夏,是因为她还算听话,做家务也轻快,更重要的是,还有利可图。

    在她强硬眼神的扫视下,林伯父赶忙点了点头,“小夏呀,你要是对我们不满意,就搬出去住吧,免得相看两厌,留来留去留成仇就不美了。”

    林伯母得意洋洋的笑着,料想林夏没有能力,说不定转眼就会向她道歉,她等着呢。

    “我离开也可以,”林夏低着头,漫不经心地拔着手上的倒刺,“只要将我的财产,完完整整吐出来就行了。”

    林父遭遇车祸后,被抢救了好几天,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力回天,最放不下的是他的女儿。便立下了遗嘱,公司的财产被变卖后,将其分为两份,一份作为原身的教育基金。

    另一部分钱同样是留给原身的,只不过要等到她二十周岁后,才能取出。这也是林父留的一个心眼,他家中只有一个哥哥了,他了解林伯父,目光短浅,人还算老实忠厚,应该是能平平安安将将他的宝贝女儿养大。

    但他的嫂子却是个心大的,林父怕大哥被嫂子唆使,私自霸占原身本应该继承的遗产,便特意设了个年限。想来他的女儿二十周岁后,有了足够辨别是非曲直的能力,能好好利用这笔遗产。

    他也是用心良苦,在给了林伯父一笔不菲的抚养补偿费后,生怕他们胡乱挥霍,到时候还是苦了原身。便将原身的教育基金提的极高,养二十个孩子也没有问题,而且只能年提。

    希望到时候他们冲着这笔教育基金的面子上,好好把原身抚养长大。这是林父做的最坏的打算了。

    出事的时候,原身还很小,除了意识到她可能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了,其余什么都不知道。前一世,她至死都被瞒在了鼓里。

    不得不说,林父死前做的决定还是无比英明的,因为他所不愿意预见的,都奇迹般的一一成了现实。

    初时,林伯父他们得了大笔抚养补偿费,乐得不知东西南北。捧着这一大笔钱,天天想着该怎么花。立即雇了个保姆,做家务,照顾原身。至于他们,立刻辞了工作,天南地北旅游去了。

    这一开始钱花的还算节制,后来便渐渐收不住脚了,什么高档手表,名牌衣服,只要售货小姐嘴甜,多夸他们两句,就都一一买下,没办法,他们有钱高兴嘛。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牵线搭桥,林振华知道了一个巨大的地下赌场,每天吃吃喝喝买买的生活已经有些腻味,就需要些刺激。

    这一刺激,就刺激过头了,杀红了眼,到最后输的只剩下裤衩也不为过。

    这下好,一切都和原来一样,甚至说更差了,林父和林母此时都成了没有工作的人。林伯母知道后,和他吵了打了,最后也只能乖乖还钱。

    幸好林父悬崖勒马,输得多,欠的少,主要是想到了他家母老虎的那张脸。怕要是再输下去,林母和他拼命。

    林伯父回家第一件事,就是辞退了家里的保姆,整日酗酒,愁苦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这时候林伯母灵机一动,将主意打到了原身的教育基金身上,原本想一次性全部取出来。只可惜,有限制,那么只能乖乖送原身上学,剩下的钱,自然都进了林伯母的钱包。

    上一世原身什么都不知道,一直很感激他俩。要不是他俩,很有可能她就要流落街头,哪有书可读。

    是以,当初林伯父林伯母有时候对她不好,忍忍也就过去了。她哪知道,他们留着她,是把她当做摇钱树看待的。

    原身就在前几天,过了二十岁生日。期限已到,按道理是可以继承这笔遗产了。

    只不过林伯父同林伯母同当年的公证人员勾结在了一起,私吞了那笔钱。好在时日还短,这笔钱他们应该还没有足够的时间花。

    林伯母想把原身嫁出去,一方面是小市民思想作祟,看上了聘礼,一方面则是做贼心虚,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害怕原身发现什么端倪。

    林夏也不去看林伯母那红一阵青一阵的脸,嘴边挂着讥讽的笑容,站了起来,林伯母见了,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

    没想到这样就害怕了,还真是纸老虎。

    椅子上坐着不舒服,林夏换了个地方,坐到了沙发上,软软的,感觉还不错。她无聊的拿起了遥控器,转到了新闻台。

    林夏扔下了一个炸弹后,便不再言语,这才是最棘手的,林伯父和林伯母不知道她到底知道了多少,还是听说了什么,诈他们的。

    俩人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好一会儿,林伯母开口说话了,她还就赌林夏只是捕风捉影了,“你一个小丫头,哪有什么财产,我们不拿你要这些年抚养你花的费用就不错了。”她见林夏无动于衷,愈发觉得林夏是讹她的,说话声又慢慢上升了几度,不像刚才那般畏畏缩缩,没有底气,“不知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识相点,就……”

    “楼龄旺。”林夏直接甩出了一个名字。

    林伯母半张的嘴,慢慢闭上了,撇过头看着林伯父不说话。

    楼龄旺就是当初的公证人员,前几天能顺利取出那笔钱,也多靠了他。他们之所以敢这么大胆,就是赌林夏一个不知道。

    可是现在……林伯母的心在滴血,她盼这笔钱盼了多少年,十月怀胎都没有那么难熬。到最后,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这到手的鸭子给飞了。也不知道哪个嘴贱的把这件事情透露给了林夏。

    林伯父一见形势不对,赶忙打起了圆场,“原来小夏已经知道啦,这不是看你前几天忙吗,就先帮你把钱取了出来。你还小,你伯母不放心你,想先帮你保管一会儿……”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林伯母立马点头应和道。

    这话,鬼都不信。原身一个大学生,能忙到哪去。刚还打算同自己断绝关系,半字不提遗产的事。

    “既然如此,就把钱打到我账上吧。应该不会少了吧?”林夏问道。

    林伯母忙摇头,“怎么会呢……”心里却暗暗叫苦,他们这部分钱是没花,还有一部分钱却在楼龄旺那里。

    没想到这林夏平时不声不响的,看起来是个好欺负的。说不定她早就知道了遗产的事情,在关键时刻候着呢,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我不知道这遗产还可以在没有继承人在场的情况下继承,我这人一向没有耐心,三天之内,要是还没有见到这笔钱,就等着收法院的传票吧,”话说完,林伯父伯母的脸立马就黑了下去,几次张嘴,到底不好意思再说出什么话来。

    林夏把遥控器重重地往茶几上一扔,发出的声音不小,让本来心就悬着的了林伯母,更是煎熬,“我睡觉去了,谁也别来打扰。如果我没说错的话,现在住的房子也是我们家的,虽然现在名义上这房子是你们的,但当年这事你们到底做的不干净,我要回这套房子也是很简单的事。”

    林伯父林伯母还没有受到足够的教训,她怎么舍得离开呢。而且林夏待在林家,也算是个掩护。

    “我现在还是善良的,不会让你们搬离这套房子,”离去前,林夏又轻飘飘地扔下了这句话。

    潜台词是不要惹我生气,不然,她不确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林夏走后,林伯父和林伯母苦着一张脸,不晓得林夏为何会知道这么多,变化那么大。林夏刚才气场太大了,他俩被她压得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门开了,穿着粉红小短裙的林知礼,脚步轻快的走了进来,似乎心情不错,她没有注意到父母的脸色,满脸兴奋地说道:“妈,我已经挑好包包了,明天你带我去买吧。”

    “买买买,一天到晚就知道花钱。我们哪有那么多钱……”林伯母发不出来的脾气,都撒到了林知书身上。

    “可是……”林知书有些委屈,前两天,母亲明明很兴奋地告诉她,他们家发财了,她有什么要买的东西,都会满足她的。

    林母打断了林知书的话,数落着她的不是,这些待遇从来都是属于林夏的,终于有一天,林知书也尝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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