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尘子的徒弟们跟他的师父比起来,简直不能更厚道——他们从道观来d市各种车加起来得坐十七个小时,却选硬座和普通班车替沈丹霏省钱,三个人花了不到四百块。

    看小伙子们憔悴的模样,沈丹霏不好意思,即使自己急着把事情搞定去s市看小肥咩,也让他们休息几天再说。

    非尘子本不同意,后来卜了一卦,大凶,马上决定再筹备几日,甚至问她游戏的事情。

    “它明着斗不过,很可能用障眼法,让我们堕入幻境中,”非尘子盯着电脑屏幕,一本正经,“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因为他们的要求,沈丹霏和大炮首次在四个人的围观下打开游戏。

    大炮替她看家的同时,没忘记帮忙管理玄歌,现在的玄歌有百来人,多是鲜嫩可口的小白,看渺渺师父和鸠浅师娘的面子留下。沈丹霏一上线,他们齐刷刷喊了一声“帮主好”,惊得非尘子一捋长须,同大徒弟说,“竟可拉帮结派,真是看轻了这玩意,要是邪祟如此笼络人心,如何是好?”

    说得好像她在剑三干坏事似的。

    大徒弟圆脑袋,牛眼厚唇,长得很大气,竟说,“师父,我玩过,那些作不得数。”

    喝水的大炮喷了一键盘。

    “是吗?”非尘子暗忖片刻,问沈丹霏,“那邪祟是何门何派。”

    沈丹霏尽量描述,“不知道,它没现身,但应该对游戏挺熟悉的。”

    “你呢。”非尘子问大徒弟。

    大徒弟脸一红,“七秀……”

    大炮刚擦干的键盘又没救了。

    无语的沈丹霏按照非尘子的吩咐,将活角色登录。

    根据师弟的遭遇,非尘子推测他们如果入了剑三的幻境,在寻到出口之前,哪怕一分一秒,都得暂时接受里头的规则,而他们从没玩过游戏,只能以肉身存在,如此相搏必处劣势,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他让大徒弟用别的电脑登录自己的帐号,布阵分离元神,进游戏里探探。

    大徒弟为难,讷讷请示可否不要,遭非尘子一顿训斥。

    甚解人意的大炮说,“这个游戏分区的,或许他的号不在这儿……”

    “以我的道行,能受这些限制?”非尘子从容一笑。

    大炮转眼暗搓搓地跟沈丹霏吐槽,“要么号见不得人,要么是个女神。”

    她的随口预言成真,大徒弟选别区登录游戏,一个名为钟离霓裳的白发轻离成女秀出现在他们面前。

    大徒弟满脸通红地说“好了”,非尘子瞅了自动剑舞的秀秀半天,深深叹息。

    接下来,三个徒儿寻了空处在地上盘坐,非尘子在中间念诀,秀秀跨区出现,而徒弟们紧闭双目,像是睡着了。

    “师父,我先换身衣服。”游戏里的秀秀说话了,很快换了套特别保守的棉袄装。

    沈丹霏盯得津津有味,以为自己安静地看戏就行,谁知被非尘子咬牙切齿提醒,“我管我的徒弟,你管你的角色啊!”

    剩下的活角色除了上线看到道士们愣了几秒,现在分别各干各的,完全当他们不存在。

    看了眼大徒弟在的地点,沈丹霏吩咐,“来洛阳。”

    洛阳的人比起长安和扬州少,但大晚上的,仍然有不少人在那里跑来跑去。大徒弟按着裙摆,一边转圈一边避免碰着别人,脸颊依旧泛红,好不容易组了队,到个安静之处等待,露大长腿的轻云蔽月和胸奶四海的曲音醉出现在他面前……

    “师父……”大徒弟弱弱地喊,“我定力不够。”

    布阵看似简单,非尘子却吃力地保持一个诡异的姿势至今,听大徒弟想半途而废,暴怒,“你身为大师兄……”

    话没说完,他瞪眼闭口,面上浮出痛苦之色。

    大徒弟急了,“师父别动气!”

    恰好东都魂和墨痕浅来了,看到大徒弟那个想要冲出屏幕的气势,劝他别急。无奈,大徒弟不听劝,避开并骂“邪祟勿近”,墨痕浅沉得住气,不过淡然一笑,东都魂火气上头,随手使出一招乘龙箭。

    大徒弟穿白棉袄套的秀秀跟蔫了的白菜梗一样,倒了。

    “收阵!”非尘子厉喝一声,做了一堆令人目眩的首饰,方才“睡着”的小道士纷纷开口嘟囔。

    大徒弟醒来了,捂头抹眼泪,“真疼……”

    大炮忍笑到内伤,沈丹霏无力扶额:怪不得卦象大凶,血鬼把他们扯进剑三,两招搞定。

    “唉。”非尘子愁了,“入了幻境,我们无法立刻找到出口,再遭攻击……不堪设想。”

    沈丹霏和大炮想到老头是以死为代价把他们送出来的,不由伤感,一起烦愁。

    “术业有专攻。”墨痕浅忽而发话,“外头你们来,里头……我们出手不就行了。”

    东都魂点头,“嗯嗯,有奶有t有dps。”

    大家细想有理,豁然开朗地议论起来,只有非尘子皱着眉头,表情莫测。

    见状,轻云蔽月一笑,“他不信我们。”

    “他的师弟刚刚出事……可以理解……对吧?”曲音醉垂眸。

    重重叹气,非尘子转向沈丹霏,问,“他们与你,是什么关系。”

    一瞬间,相处的记忆汹涌而来,沈丹霏望向四双半虚半实的眼眸,轻笑,“家人。”

    ……

    最后,非尘子选择相信角色们,想法子布局,让他们与鬼怪的环境想通。再准备了一天,非尘子与徒儿们去最近的道观给天尊奉香,当晚摆脱沈丹霏次日送他们前去。

    看他们这么重视,沈丹霏搁置餐厅的事务,守诺陪同。

    别人说起她曾经的家,用的称呼是鬼宅。

    一路听道士们讨论,沈丹霏心里闷得慌,压着一股不想要的情绪——明知他们说的是大实话,明知争执毫无意义,她仍然控制不住心情。

    “沈丹霏。”非尘子首次指名道姓,同她说,“如果我出了事,劳烦给我师父带个口信,让他为我报仇。”

    平时的话,沈丹霏会答应,听他们叨叨鬼宅烦了,忍不住吐槽,“你直接叫他来,多点胜算不行啊?”

    “我师父死了好多年了,住在x山上的y墓园。”非尘子面无表情,“做鬼应当挺厉害。”

    沈丹霏竟无言以对。

    到了那里,沈丹霏取出钥匙,开院门缓缓走进去,经过上次弟弟砸的灯柱子看到一丝裂痕。

    “果然破了。”非尘子冷哼,“难怪邪祟出来害命。”

    大门也开了之后,非尘子不忙进,接过大徒弟递上的拂尘,拧眉,“邪气很重。”

    捏着弟弟转回的玉佩,沈丹霏望望四周,没感觉到什么。

    “劳烦了,请回吧。”非尘子朝她点点头,迈出脚步。

    沈丹霏快步走了出去,因为担心与雨声寒通着电话,实际上不住地往宅子里看,说话不过心。

    不管她怎么瞧,那座掩映在枯树杂草间房子依然寂静无声。

    “别担心。”雨声寒说,“回去等吧。”

    沈丹霏想想也是,自己在这里帮不上忙,启动车子的时候耳麦传来一阵杂音。

    想起上次自己的手机莫名接不通,更被人打开雨声寒出事的新闻网页,她觉得这有蹊跷,停下手中的动作,喂喂了几声得不到雨声寒的回应,一瞅手机屏幕,岂止是断了线,里头自顾自地播放起视频。

    沈丹霏本来不想看的,在瞧清场景后,停不下来了。

    昏暗的宅子中,电视播放着颇有年代感的画面,一对老夫妻坐在沙发上,时而交谈,时而做自己的事情。

    她名义上的爷爷奶奶。

    “我们把丹扬关着,真的好吗?”奶奶担忧道。

    爷爷推了推鼻子上的老花镜,“没听他说‘老不死滚蛋’?他亲爹娘是我们养的!居然让我滚蛋!”

    奶奶不安地望向楼上,不一会儿大门打开,姑姑和姑父赶回来,风尘仆仆连水都顾不上喝,问,“他怎么了,生病了?你给他吃饭了吗”

    气愤地一拍桌子,爷爷说,“你老子被打了,问都不问一句,光问那个小畜生!”

    “你骂谁小畜生!”姑姑顶嘴,又看了看周围,“霏霏呢,周末你们不让她回来?”

    爷爷冷笑,“她不是沈家人,成年就该自己养自己,老住我们家算什么。”

    姑姑愤怒了,想要与爷爷争执,却听楼上传来砰的巨响,一阵一阵连环不断。

    “快上去看看!”

    一家之主姑父冲在最前头,姑姑紧随其后,爷爷奶奶拄着拐杖慢悠悠地上楼,到了楼梯拐角,急急往下跑。

    沈丹扬两眼放空,拿着带血的刀子指他们。

    接下来的惨状听叫声便知,沈丹霏移开视线收起手机,第一反应是离开这个地方。

    她开车前行,看似顺利,五分钟后又经过了原地。

    “鬼打墙?”沈丹霏放慢了速度,锁起车门车窗,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透明的窗玻璃突然化身播放器,反复播放血腥的画面。

    沈丹霏避都避不开,思考对策之时,注意到其中一面车窗的画面是阁楼里的,姑姑气息尚存,一下一下地往门边爬,拼尽全力撕下墙上的符纸,用鲜血染红揉碎。

    那是沈丹霏的生辰八字,迁居时有贴在门后报平安的传统。

    她正想此举何意,原本垂死的姑姑拼尽全力滚向案台,撞歪了供奉的金色童像,另一头浑身是血准备出门的沈丹扬发出惨叫,癫狂地用刀子插向自己的脸,“还差一个!她在哪!”

    折腾得躯体血肉模糊,沈丹扬像是抽了魂一样倒地,一个面目狰狞的小孩子出现。

    玻璃上的它盯着现在的沈丹霏,露出一口獠牙,“现在,你还有家人保护吗?”

    她来不及害怕,车窗的景象消失,停下的车子疯狂地前行,直直撞向路边的围墙!

    拼命打方向盘踩刹车,无济于事,沈丹霏绝望时,四道颜色各异的光束从别处冲来,在墙前汇聚顶住了车辆。

    车子稳妥停下,周遭景物变幻为熙攘的大街,彻底远离了那个黑暗阴森的地方。

章节目录

我的角色会说话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屋只为原作者听絮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听絮并收藏我的角色会说话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