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馨虽然没说话,但眼尖的众人还是发现了她。更有人认出她来了,喊了一嗓子,“摄政王妃出来了。”
    众人闻言,一眼望过去,谢意馨静静地站在那,正红色的袍子穿在她身上,虽然已显怀,却仍然有种遗世独立的味道。
    而关乎女子风华,不仅是姣好容貌,还有周身气度,众人恍恍惚惚地想着。
    谢意馨出来后,君南夕眼中就也容不下别人了。
    “累了吗?”就在众人愣神的瞬间,君南夕朝谢意馨走了过去,揽住她的腰,将她身上大部分的重量转到自己身上。
    谢意馨没有挣扎,就这么由着他,笑笑,“还真有点累了。”
    两人站在一处,众人只觉得两人极配,也只有摄政王妃这种风华的女人才配得上摄政王这样的男子了。
    “那咱们就回去吧。”君南夕提议。
    谢意馨附和地点着头。
    这边,被卓总管挡驾的王雪芝很焦急。
    这十来年,摄政王独宠摄政王妃的话题,一直为京城甚至举国上下津津乐道。
    而王雪芝常常不由自主地注意着两人的消息,知道摄政王确实除了谢意馨之外,身边无一侍妾。
    越是关注两人,王雪芝心中就越不是滋味,谢意馨怎么就那么命好?有显赫的家世,有疼她的至亲,连嫁个人,阴差阳错都被她挑到最好的一个。现在,连孩子都有了。
    尽管她一想起谢意馨来就疼痛,但是如果没有遇上这两人,双方没有交集,她疼着疼着就习惯了。
    但今日遇上君南夕,她忍不住地想尝试一下。一直以来,君南夕身边没别的女人,她也只以为是谢意馨手段了得。只是男人都贪鲜爱俏,王雪芝不信,摄政王对着谢意馨一个女人十年了,还不腻烦。
    可是,眼前的太监怎么回事,一直挡着自己,再看谢意馨两人要走,王雪芝急了,频频看向两人。
    在京城见到王雪芝,谢意馨有点意外,她不是回老家去了么?再一看她至今仍梳着少女的发髻,便知道王雪芝至今未嫁,倒叫谢意馨意外了一回。
    这一世,自己可没干涉过她的事哦,即使和她不对付,本着那份亲戚关系在,她也只是无视她而已。怎么没了自己的厌恶及谢家的打压,她还是未嫁?
    “母亲,王表妹今年二十有三了吧?怎么至今未嫁?”她记得十年前王雪芝还在谢府的时候,祖母曾为她张罗过亲事的啊。
    文氏冷笑,“人家看不上咱们给她张罗的小门小户咯,可惜,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谢意馨哦了一声,以示明白。
    王雪芝听到这话,心中无比委屈和恼怒。
    自打那年的长公主宴会之后,回来后她表婆就张罗着她的亲事了,给了她一叠儿的名单,让她在里面挑一个。可是,她给的都是什么人啊,里面的人官职最高不过五品,还是从五品!
    见惯了京城里的高官贵勋,五品以下的官儿在她眼中就如同芝麻似的,她又如何看得上眼?而且让她不舒服的是,为什么谢家旁枝的女儿能挑的人都比她好?谢家家大业大的,照指一下她这孤女又如何?
    谢意馨的无视,君南夕的看不上,如今再加上文氏的话,让她气坏了。于是,王雪芝便口不择言了。不知死活地喊了一句,“摄政王,你把她当成宝贝,又怎知头上早已绿油油一片了?”
    君南夕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王雪芝只觉得如临冰窑,其实那句话她说完就后悔了,只是刚才一时脑子发晕,就叫了出来。
    “敢对王妃不敬,来人,给本王掌嘴。”
    “你——”
    啪——啪——
    “呜呜——”
    谢意馨没有阻止,对于污蔑自己的人,她没那么大度还替她求情。
    看到王雪芝,谢意馨不由得想起了朱聪毓。那日在御极殿上,她与朱聪毓的对话,虽然隐晦,但内容太过惊骇,是一个麻烦,虽然众人听着云里雾里的,但难免会有一些有心人留意起来琢磨。
    所以,稍晚的时候,谢意馨就和君南夕说了她重生的事。
    她会这么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原因有二:
    一是,君南夕作为丈夫,和她很亲密,再者,他也是一个细心的人,有些事有些异常,他不说是他体贴,并不代表他没注意到。
    二嘛,她重生一事,就算他知道,也没关系。
    其实她敢这么做,主要还是因为他不是一个权力欲至上的人,说出来,她也没什么可让人图谋的。
    况且,他现在对她也很好,对她不好的事,恐怕他比她更快动手解决。
    再说了,夫妻间信任很重要,如果她没露出过异常,也没那天与朱聪毓的对话,重生这个秘密她就埋在心底了。
    但既然发生了,她自然就得寻找最好的解决办法。
    所幸,过程很顺利,结果也很满意。
    听了她的话,他面上倒也不显得多吃惊,很淡定地表示朱聪毓由他来解决。
    只是那晚,他连要了她三回,直到她没力气了,才抱着她相拥睡去,一直到早上她醒来,他握着她的手仍然没有松开。
    上了马车,谢意馨有点别扭地说道,“她的话——”王雪芝的话,还是让她介意了。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她敢肯定,因为除了他,她也没别的男人。
    只是他子嗣艰难的事,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有些人看她肚子的眼光不对,她偶尔也能感觉到。这样的疑虑,外人心中是一定有的。只不过不敢在她面前提及而已。
    “乱想什么呢,你肚子里的孩子必是我的无疑。”君南夕摸摸她的肚子,说道。
    “你就这么肯定?”谢意馨好奇。
    “你知道的,张问宾一直在给我调理身体。”
    谢意馨点头,这事她知道。
    君南夕继续说道,“张问宾说我只是子嗣艰难,又不是无可能有孩子,只是希望渺茫而已。”
    其实君南夕没有告诉谢意馨的是,张问宾曾隐晦提过让他纳一些侍妾,他说如果女子身体是易受孕体质又与他契合的话,受孕的机会会更大一些,不过被他拒绝了。
    馨儿的身体没问题,他虽然希望有自己的孩子,却不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得到。当初馨儿在明知他命不久矣的情况下嫁给他的,虽然当时有迫于他父皇的原因,但从成亲至今,两人的感情也是由浅至深,他也不想为了孩子伤她。
    所以就顺其自然吧,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如果真的没有,只能说他们没有儿女缘。幸亏,老天爷还是眷顾他们的。摸着谢意馨的肚子,君南夕感恩地暗忖。
    随着她的肚子越来越大,京城上下都在关注她的肚子。
    同年十月底,谢意馨诞下一名男婴,君南夕为其取名君宗宝。
    宫中
    “皇上,奴才打听过了,温四姑娘可是个难得的好姑娘,可摄政王却舍了温四姑娘,给您挑了陈尚书家的女儿。陈尚书的女儿虽然也不错,但比起底蕴深厚的温家来说,却远远不如了。”趁着十一每日骑射后休息的空档,贴身太监高福觑着他的神色,说着小话。
    “果真如此?”十一拿了块热毛巾擦脸,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奴才所言,句句真实。”高福立即说道,然后状似抱怨地说着,“皇上,摄政王这么做是不是不想还政啊,要知道他现在也是有儿子呢,不比当年——”
    砰!十一手一挥,直接将面前装着热水的脸盆扫到地上,“来人,把他给朕拖下去,杖毙!”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高福立即跪下。
    君泽瑜稚嫩的脸蛋紧绷着,浑身上下散发着不同于他的年龄的威严,“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这狗奴才打着为朕着想的旗号行挑拔离间之能事!朕从小到大,拥有的东西就不多,你们这些狗奴才还企图来破坏,看朕饶不饶得了你们。还傻站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人给朕拖下去?“
    “是!”
    高福还待求饶,却被两旁的侍卫塞住了嘴拖了下去。
    处理了高福,十一的心情并不好,想了想,便决定出宫。
    这日,十一难得出宫来摄政王府,谢意馨去厨房亲自做了两道菜来招待他。
    君南夕有公务在身,去了外地,并不曾在府上。
    “王妃,小主子又哭了。”
    门外传来丫环略带焦急的声音。
    “我去看看。”谢意馨忙吃了两口饭,然后放下碗,“十一,你慢慢吃,嫂子先去瞧瞧你那爱哭的侄子。”
    临走前,谢意馨招呼了一下十一。
    十一有些落寞地看着谢意馨匆匆离去的背影,顿时觉得饭也不香菜也不香了,吃了两口,就放下碗,挥手让下人们把剩下的饭菜都撤下去了。净了手漱了口,十一朝他侄子所在的房间走去。
    远远就见到他嫂嫂抱着小娃儿在哄,十一挪了挪脚步。
    春雪远远地就看到皇上朝这边来了,可都快到了,却在外头转圈,没有进来,有点讶异。
    “嫂嫂,你有了侄儿,就不疼十一了吗?”十一想了好一会,还是决定问出来。
    正如以前嫂嫂教他的,有些事,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呢。别人的想法,或许和你猜测的不一样。
    谢意馨刚哄好君宗宝这小魔星,侧过身就见十一倚在门边,脸上的落寞和伤心毫不掩饰。
    “十一怎么会这么想?”
    十一抿着嘴不说话。
    这些年,君南夕一直在教导十一帝王心术,也只有在她面前,十一才不会隐藏情绪。谢意馨也不会介意,经常包容着他偶尔的稚气。
    看着别扭的十一,谢意馨摸摸他的头,“嫂嫂不是不疼你,只是你瞧,宝哥儿还那么小,需要嫂嫂花更多的精力来照顾,他才能平安长大呀。十一是小大人了,当叔叔了,一定能理解的对不对?老小老小,现在他还小,咱们用心地照顾他,十一也别吃醋哦。等将来十一老了,嫂嫂就让宝哥儿照顾你好不好?”
    因为小时候得到的东西太少,即使是现在,十一也不觉得他拥有的东西多,所以他对拥有的东西格外地看重。
    “好!”十一一听谢意馨不是不疼他,心顿时安了下来。又听了她后面的话,好奇地看着谢意馨怀中的小小人儿,只见他刚吃饱就呼呼大睡了,不时还咂吧着红嫩嫩的小嘴。
    这么小的人儿,长大后,等自己老了,真的会照顾自己么?一想到那样的场景,十一的心就暖成一片,连原先对他的一点点不满也消散了。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多疼他一点,十一暗暗地想。
    而十一也确实做到了,他对君宗宝的好,连他的几个皇儿都羡慕嫉妒得紧。
    而宗君宝,在十一年老之后,也真的成了他的依靠成了他极少数最信任的人之一。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只是有时候,有情无情,都不是绝对的,端看当事人如何行事罢了。
    同年十二月,十一大婚,君南夕不顾十一及群臣的挽留,还政于新皇。
    谢老爷子是在十一亲政后三个月逝世的,享年八十五。而谢老夫人则在五年前就逝世了。
    自此,谢家由谢意馨的父亲谢昌延掌陀。
    这个决定并不难下,虽然谢昌延不是开拓型的家主,但守成是足足有余的,而且有谢忻峰在一旁协助,谢家或许在将来保不住首席家族的荣誉,但是十大家族里稳占一位却是可以的。
    而且摄取政王妃是谢家家主的女儿,只要她在,就算不为谢家说一句话不为谢家谋利,于外都是一种震慑。
    只要谢家不犯下大逆不道的大错,新帝看在她的份上,也不会太过为难谢家。
    转眼便到了君宗宝的周岁宴,君宗宝的周岁办得低调而又隆重,请的人不多,都是亲戚间来喝个酒而已,一个外人也没有。
    今天的周岁,她娘家那边的人来了大半。男的由她父亲领着与丈夫在外头招待客人,女的则由文氏领着,与谢意馨在内里说说话。
    瀚哥儿已于两年前成亲了,娶的媳妇是与金家齐名的有号称百年书香家族之称的罗氏次女,家世并不显赫,但罗家枝叶繁茂,各个领域都有人才。
    “当年瀚哥儿说,他的儿子就是王妃你的儿子。却不想,十年一晃而过,你们俩都有了自己的孩子。”
    说话的是文氏,当年瀚哥儿的童言童语,众人还记得真切,都纷纷附和,“可不是,觅瀚那孩子与王妃真是姐弟情深。谢夫人,你可算有福了。”
    文氏又说道,“而且王妃你不知道,私底下他曾一度和臣妇说,如果以后他生有两个儿子,一定要分一个给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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