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立秋木然的站在一家小吃店门口,看着那熟悉的店名,有些失神。她自己也没想到,竟然会走到这家店。

    店名叫“和禾一家”。

    扬起一抹淡笑,十年了,原来这家店还在。虽然翻新了装修,不过还是和十年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不知道是否还是以前的店主伯伯和阿姨。

    这里曾经留下她最美好的回忆,但是自从十年前发生那件事后,她却再没有来过这里。今天,她却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到了这里。

    看着那熟悉的字,熟悉的装修,杨立秋的心情是复杂的,甚至心头划过一抹涩味。

    这店其实并不是开在很出面的马路边,而是在弄堂里,需要拐七拐八的拐好几条弄堂。因为就在离她当年大学学校不远,所以来吃的基本上都是在校学生,而且基本上以情侣居多。

    她和顾淮扬当初就是其中的一对。

    要知道,恋爱中的女人最大的一项本事就是找吃的,所谓的深香不怕巷子深。

    逛街和美食就是女人两项天性,当年的杨立秋也一样。不过,只是没有那么疯狂而已,她最喜欢吃的就是这家店里的招牌甜点——酒酿元子。但是,她却又不喜欢吃元子,只吃酒酿。于是,一碗酒酿元子挑元子就成了顾淮扬的事情。他必须挑光了全部的元子,她才会美滋滋的吃起酒酿。当然,糯糯糍糍的元子肯定是进了他的肚子。

    他们是店里的老主顾,与店主伯伯和阿姨也混的挺熟,两位老人都夸他们俩很般配,男才女貌,简直就是金童玉女的结合。甚至店主阿姨还开玩笑,要是他们俩结婚了,可得请他们两个老头喝喜糖。

    顾淮扬笑的两眼眯成线,连连点头说:“那当然,别说吃喜糖了,怎么也得去现场喝喜酒的。”

    杨立秋则是一脸羞涩的踢了他一脚。其实只是很轻的一脚,他却很配合的露出一抹很夸张的表情,抱着被她踢到的小腿肚,呲牙咧嘴的表示很痛。

    其实只是哄她开心的一方式而已。

    当年的回忆满满的袭卷而来,有的全都是甜蜜。可是现在……

    杨立秋深吸一口气,不明白她到底想哪样。明明就逼着自己放下,可是原来她一直都没有放下。原来,她所有的坚强都只是装出来的而已,她还是在意的。

    苦涩,沉闷,压抑着她。

    转身,想要离开。不想再面对这些痛苦的回忆。

    “咦,你不是小杨?”杨立秋正转身准备离开时,与一老太太正面相遇。老太太手里抱着一个孩子们,看起来差不多七八个月的样子,粉粉嫩嫩的很是可爱。一看到她便是“咯咯咯”的笑的很是欢脱,甚至还两只小手朝着她扑过去,意思是想她让抱抱了。

    孩子一点也没有怕生的意思,杨立秋认出来,老太太就是当年的店主阿姨,不过比十年前是老了不少,头发也白了一半了。但看起来精神头还是挺足的。

    “秦姨。”杨立秋微笑着称呼着老太太,然后便是伸手抱过朝她扑过来的孩子,“这是您孙女?长的真可爱。”

    “呵呵,”秦姨乐呵呵的一笑,“对,对!是我外孙女,这孩子可皮了,一点也不怕生。看见谁都扑过去想让人抱抱她。你可是有好些年没来了,来,来,快进店里。我还记得,你最喜欢吃的就是酒酿元子。不过你啊,可不吃元子。”边说边拉着杨立秋朝店里走去,“对了,怎么没见小顾……咦,小顾?”

    话还没说完,人刚进店门口,便是有些吃惊的轻呼出声。

    这个时候,店里人已经挺多了,不过秦姨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独自坐一张桌子的顾淮扬。那个位置还是十年前,他和杨立秋经常坐的那个位置,此刻他正挑着酒酿元子里的元子。

    听到秦姨的声音,转头……

    然后与杨立秋的视线遇了个正着。

    杨立秋有一遇想立马转身走人的冲动,事实是,如果她手里没有抱着那孩子的话,她真的会转身就离开的。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和他在这里不期而遇。她真是脑神经短路了,才会到这里来。

    顾淮扬看到杨立秋时,先是微微的怔了一下,怔过之后眼眸里浮起一抹窃喜的微笑,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朝着杨立秋走去。

    “咯咯咯”,孩子朝着他又是欢乐的笑开了,然后是双手朝着顾淮扬扑去,想让他抱抱。

    秦姨见状,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伸手去抱孩子。不过,显然孩子一点也不给她面子,直接朝着顾淮扬扑去,然后嘴里还发着“咯咯咯”的笑声。

    “这孩子,真是见着谁就逮谁抱她啊!”秦姨一脸无奈的说。

    顾淮扬温和一笑,“秦姨,我还以为您已经不开这店了呢。”边说,边伸手接过杨立秋手里的孩子。接过孩子的时候,他的掌心不经意间滑过杨立秋的手掌。也不知道他是无心的不是故意的,总之杨立秋却是瞬间被什么触到了一般,在他接过孩子的时候,以最快的速度收回自己的手,然后往后退开两步,与他之间拉开了一些距离。

    对此,顾准扬的眼眸里划过一抹不易显见的失落。

    “我和老伴老了,三年前就把店让给女儿女婿了。现在我们就帮他们带带孩子,也乐的轻松。”秦姨笑盈盈的看着两人说。

    “是啊,您和曾伯是应该享福了。曾伯现在好吗?”顾淮扬微笑着问。

    “好,好!”秦姨连点笑说,“身子骨可壮着呢,跟人下棋去了。”

    “妈,你怎么来了。”正聊着,秦姨的女儿从后厨房走出来,看着秦姨问。

    “嗯么,嗯么。”孩子一见着自己的妈妈,立马就在顾淮的怀里很欢乐的跳了起来,不是很清楚的叫着“妈妈”,然后朝着她扑过去。

    “小没良心的,一见着自己的妈,谁都不认。”秦姨半玩笑似的看着孩子说。

    女子接过孩子,朝着顾淮扬颔首一笑。

    “你们俩坐,坐。呀,小顾都已经帮小杨挑好元子了?你这孩子,真心不错。小杨可真是有福了。怎么样啊,应该结婚了吧?”秦姨看着已经挑好的酒酿元子,乐呵呵的看着顾淮扬问。

    “快了,快了。到时候,一定请您和曾伯。”顾淮扬打着圆场,因为他已经发现杨立秋的脸色是越来越来差了,他就怕秦姨要是再说下去,她很可能就一个转身离开了。

    “那好,那好!”秦姨似乎也看出了两人之间的一点小呼别扭,心想着,小俩口估计是吵架了。

    “秋,坐。已经挑好了。”顾淮扬拉出一张椅子,满脸和悦的对着杨立秋说。

    杨立秋没有说话,在椅子上坐下。她之所以没有转身离开,只是不想让他觉的她是那么懦弱,不想在他面前让自己太难看而已。

    顾准扬见她没有离开的意思,很是欣喜的笑了笑,然后在自己的椅子上坐下,将已经挑出元子的酒酿推到她面前。

    他没想到她也会来这里,挑元子只是出于一种习惯,一种本能而已。就好似十年前那样,他吃元子,她喝酒酿,然后他会塞一颗元子进她嘴里,她很故作生气的样子跟他娇嗔。然后她会将酒酿留下最后两口,那就是她的习惯,她说一个男人愿意吃一个女人的口水,那才说是明他是真的爱她。

    她就是想让他吃她的口水,而且最后两口口水是最多的。

    她总是有那么多的花头经,但是他却心甘情愿的吃下她留下的“口水”。当然,出了店门之后,绝对会用另一种方式再吃她的“口水”,同样也她多吃一点他的“口水”。

    每每杨立秋被他轻易推在墙壁上,被他吻的晕头转向,全身酥软,他却一脸的得意连连又欲求不满。

    曾经,不止这家店里留下了他们之间的欢乐,甚至于弄堂里都留有他们的笑声。但是,现在两人之间却隔着一道看得见却摸不着的高墙。

    杨立秋嫣然一笑,笑的得体优雅却又生疏。将推到她面前的酒酿重新推回到他面前,淡然说道:“抱歉,顾总。我不喜欢吃酒酿。”

    顾总?!

    顾淮扬脸上那浅浅的笑容瞬间凝固了,看着对面笑的优雅却是那么生疏的杨立秋,喉咙好像被什么卡住了一般,想要说什么却又什么也说不出来。

    “秦姨,有薏米粥吗?帮我来一碗薏米粥。”杨立秋微微侧身问着秦姨。

    秦姨先是怔了一下,怔过之后呵呵一笑,“有,有。马上就来。”

    “小杨啊,你是不是胃不好啊?”秦姨端着一碗薏米粥放在杨立秋面前,很是关心的问。

    顾准扬张嘴想要说什么,杨立秋却是淡然一笑,一脸无所谓的看着秦姨说,“没有,早饭吃的晚。没什么味口,就只想吃点清淡的。”

    秦姨淡淡的看了她一会,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顾淮扬拿着勺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酒酿,双眸脉视着她,好半晌才开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

    杨立秋慢悠悠的吃着薏米粥,抿唇一笑,“是啊,我也没想到会遇到你。秦姨家的店还是没变,不过秦姨却是老了。时间就是这么快,也这么无情。你看,秦姨的头发都白了一半了。”

    他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搅着碗里的酒酿,双眸依然暧暧的看着她,点了点头,“是。十年,其实很长。不过,秦姨就算头发白了,但我想她心里也是开心幸福的。能看着孩子长大,就是老人最开心的事情了。”

    杨立秋的脸上滑过一抹不易显见的苦涩,不过被她生生的压下了而已。特别是孩子两个字时,她的眼眸里甚至可以说是露出一抹恨意的。

    一声不响的吃着自己碗里的薏米粥,只一会的功夫,一碗薏米粥便是被她吃完。

    “你吃慢点,吃这么急对胃不好。”顾淮扬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说。

    杨立秋站想,对着他淡淡的说,“我还有事,先走了。你慢吃吧,这顿我就不跟你争了,就当是你这个老板请我这个下属了,我想十年的任劳任怨,吃一碗薏米粥不过份的。”说完,朝着忙碌着的秦姨说,“秦姨,我还有事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和曾伯。”

    秦姨正收拾着一张桌子,听到杨立秋的话,赶紧停下手里的动作,“这么快就走了啊?现在是午饭时间,你不能只吃这么一碗粥,这样不好。”

    杨立秋笑了笑:“没事,家里做着饭呢,我回家去吃。”说完,转身迈步离开。

    顾淮扬赶紧起身,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秦姨,“秦姨,我也走了。下次再来。”

    “不用……”秦姨想说不用这么多,可惜话才刚说了两个字,顾淮扬已经不见了人影。

    “哎!”秦姨一声轻叹,摇了摇头,“看来是真的闹别扭了。”

    “秋。”顾淮扬急步追上杨立秋。

    杨立秋的眉头紧紧的拧了拧,她就不应该鬼迷心窍的来这里。这下好了,绝对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以为自己对他余情未了了。虽然她承认,自己确实对他余情未了。但是,自己心里想的和被他认为的是另一回事,她是恨他的。

    重重的咬了下自己的下唇,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自己此刻的心情,再长长的呼出。此刻,她已经恢复了一惯的淡漠与冷情,止步转身一脸平心气和的看着他:“顾总,还有事?”

    顾淮扬温和一笑,将手里的包往她面前一递,“你忘了拿包。”

    杨立秋觉的自己真是很没出息,为什么一遇到他总是会让自己慌神无主。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包,淡然一笑:“谢谢。”

    “去哪?我送你。”顾淮扬看着她问。

    “不用,我回家。”杨立秋毫不犹豫的拒绝。

    “秋,就算我们不再是……”很想说“情侣”两个字,但是话到嘴边,却还是被他硬生生的压下了,只是朝着她抿唇笑了笑,“我们现在也是同事,你就当是我这个老板想贿赂你这个兢兢业业的员工了。给我一个机会,送你回家。这十年来,如果不是有你这么劳心劳力,公司也不可能发展的这么快。我这个老板也不可能当的这么人舒心安逸。所以,于私不谈,于公,你是公司的功臣,我应该巴结你的。”

    杨立秋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不用了,我没你说的这么大能耐。再说,我领着工资,为公司做事是应该的。而且,公司发展壮大都是张总监的功劳。”

    “张来有功,你也一样。”顾淮扬一脸认真的看着她说,“我没有别的意思,你放心,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就算你不当我是朋友,那至少我们还是同事。我车停在弄堂外,我送你回家,正好路上还能听听你对公司的一些建议,还有这次与凌氏合作的看法。这次的合作,我看的很重,到时候,保不齐还得需要你加班加点了。”

    杨立秋本来还想再说什么,但见他这么说,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来。而且还莫名的点了点头。

    只是上下属关系,他们之间只谈工作,不谈其他。

    ……

    乔麦傻眼了,整个人就好似被人点了穴一般,双眸一眨不眨的盯着会在对面的凌嚣。只见他用筷子夹起一块肥肠,慢吞吞的往自己嘴里送去。

    不是吧?

    真假的啊?

    他……他不是说不吃这东西的吗?那现在……,他至于这么拼命吗?为了让自己同意嫁给他,他竟然吃猪大肠?原来他这么有诚心的啊?

    凌嚣的筷子就要放进自己嘴里的时候,却又突然间停下了。

    “切!”乔麦一脸嗤之不屑的瞥着他,对于他的行为很不齿。就说了嘛,这男人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就上次在咖啡店的举动,绝对是不可能吃这东西的。

    “叔叔,虽然我这么做有点小人,过我还是觉的先小人后君子很应该。”凌嚣一脸正色的看着老乔说,“您替我作个证,她可是说了,只要我吃了,她就嫁的。省得她一会又反悔了,我长这么大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追一个女人,也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认真。所以,我希望她也能认真。还有一件事就是,您绝对可以放心,我一定会对小麦好。您以后就是我爸,我孝敬您。”

    老乔越听那是越满意,对于这个准女婿,那真是上下左右全都满意。

    点头,“她要是敢反悔,我把她押进民政局。凌嚣,我是绝对相信你的。小麦能遇到你,那就是她的福气。”说完,还朝着乔麦嗔去一眼。

    老爸哎,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哎!你怎么就胳膊肘儿往外拐,帮着外人说话呢?

    乔麦没好气的瞪一眼两个站在同一阵线上的男人。

    话说,为什么这个时候,凌一念同学没有出来打乱呢?

    凌一念同学这会正在阳台上玩着一条她自己钓上来的跟其他鱼不一样的小鱼。这鱼尾巴是彩色的,个子也小小的,只有大拇指那般大小。在水里摆尾游动的时候可漂亮了。

    这么漂亮的鱼,凌一念可舍不得吃了。她决定了,要把这条自己钓上来的小鱼当金鱼一样的养了。

    所以这会,她正兴致勃勃的在阳台上玩的不亦乐呼。而且,刚才在厨房的时候,老乔在烧菜,她可是提前吃了不少了。所以,三个大人也就没有叫她了,等她自己玩腻了,自然也就过来吃了。

    也就是因为这样,凌一念很可惜的错过了最精彩的一幕,她要是知道她不过在阳台上玩了一会鱼而已,她爸就已经给她定了一个后妈,虽然说她现在已经有些接受乔老师这个后妈了。但是,只是一丢丢的妥协好吧,她还没有完全接受的。早知道的话,她绝对不会自己一人在阳台上玩鱼了,怎么也得跟他们一起吃饭,然后就是打乱一下了。

    哎~~~

    念念,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失策呢?

    凌嚣得到了老乔的保证后,当着乔麦的面就把那肥肠给塞进了自己的嘴里,然后是有滋有味的嚼吧起来。

    乔麦瞬间凌乱了,脑洞大开了,瞠目结舌的看着他,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小麦,下周一直接跟凌嚣去民政局。”老乔的声音终于的把神游太虚的乔麦给拉了回来。

    “老爸,你说真的啊?你脑子没发烧吧?”乔麦瞪视着老乔,一脸愕然的样子。

    老乔立着眼睛盯着她:“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开玩笑吗?说话得算话的,是你自己说的,你嫁凌嚣的,难不成你还想反悔不成?你也不小了,是该考虑考虑人生大事了。老爸我还盼着早点抱大外孙呢!”

    “老爸,我才二十三,不是三十二!”乔麦低声抗议。

    老乔再立她一眼,“你妈二十三岁的时候,你都已经会打酱油了!”

    “老爸,你就吹吧!我那个时候才十个月,连走路都不会走,打酱油?你也不怕蜗牛皮吹破了!打酱油的是小姨好不好!”乔麦一脸不屑的反驳。

    “你……你……你!”老乔气呼呼的立着她,“反正,就这么定了!我现在就去拿户口本和你的身份证!”边说边站起,说风就是雨的去拿登记时需要材料。

    “嗷!”乔麦一声低吼,往椅背上一摊,一脸怨念,“我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个老爸!”

    嚣爷却是一脸满心欢喜的看着她,“我觉得咱爸挺好的啊!多可爱,至少比你讲信用多了!”

    乔麦气的拿起筷子朝着他做一个戳眼的动作,然后夹起一肥肠直接就把它当成是对面的那个男人,狠狠的狠狠的嚼吧着,大有一副嚼死他的样子。

    顾淮扬的车子在小区停下,抬眸透过车窗玻璃看一眼这幢楼,眸中划过一抹不易显见的暗沉,然后侧头看着杨立秋,“你……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杨立秋解着安全带,淡淡的瞥他一眼,“有什么不对?这是我家,我不住这住哪?谢谢你送我回来,至于与凌氏的合作,如果还有不解的地方,那下周一到公司我再详细逐条跟你解释。”边说边拉开车门准备下车。

    “秋……”顾淮扬叫着她,声音显的有些欲言又止。

    杨立秋转身看着他问:“还有什么事吗?”

    犹豫了小半会,摇了摇头,“没有。那你回去吧,中午没吃什么,回家一定要吃午饭知道吗?”

    杨立秋淡然一笑:“多谢关心,再见。”说完,毫不犹豫的下车,然后甩上车门,迈着干练的步子朝着门走去。

    顾淮扬目送着她进门,然后是铁门慢慢合上,直至他再也看不到她。深听一口气,双手重重的抹一把自己的脸,靠在椅背上,仰头望着车顶。

    就这么傻傻的坐着,目光呆滞的看着车顶,一眨不眨。

    乔麦被老乔强逼着送凌嚣与凌一念父女下来,自己当然是十二万分不情愿了。要是心甘情愿那就怪,就这么一下她就被逼着“卖身”了,要是开心的起来,那才叫怪事了。

    而且她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凌一念那小魔头了,万一那小魔头要是不同意呢?那要是来一招对她狠的,她很怀疑自己能不能不接得住那小魔头的攻势。

    “凌少爷,您老慢走,我就不送了。”装腔作势的对着凌嚣说道,其实心里恨的咬牙切齿。

    走吧走吧,赶紧走吧。你对我来说,那不是一个瘟神。

    嚣爷手里抱着凌一念,凌一念手里捧着一只玻璃小鱼缸,鱼缸里养着那条小鱼。

    “周一我是来家里接你还是去幼儿接你?”嚣爷似笑非笑很是满意的看着她问。

    “爸爸,你接乔老师做什么?”凌一念满心欢喜的看着鱼缸里的鱼,一脸不解的问着凌嚣。

    乔麦的脸上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表情。说啊,说啊,快跟你女儿解释啊,你来接我干什么?因为我马上就要成为你女儿的后妈了。你赶紧告诉你女儿啊,相信你女儿凌一念这个小魔头一定会发飚的。

    凌嚣伸手摸了摸凌一念的头顶,很有耐心的解释:“你总是麻烦乔老师,爸爸这是在替你还人情。”

    凌一念很认真的想了想,赞同的点了点头,“说哦!我这又在乔老师家睡了四天,乔老师和乔爷爷真是好人!当然,还有姨婆也是好人。那爸爸你还是周一来接乔老师吧,送我和乔老师一起到幼儿园。”

    “你说呢?”凌嚣笑的春风得意的看着乔麦。

    “随便!”乔麦忿忿的说,“慢走,不送!”说完,一个转身,重新朝着电梯走去。

    “爸爸,我怎么觉着乔老师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凌一念看着乔麦的背影,一脸讷然的问着凌嚣。

    凌嚣脸不红急不喘的说:“会不会是这几天你惹她生气了?”

    “啊?”小丫头茫然,“没有吧?要不然我去问问她?”

    “算了,下周再说吧。”

    “可是,爸爸,为什么乔老师不跟我们一起回家?她不是还要教我钢琴吗?”小丫头突然间想到了这么一个问题。

    “我想,从下周起,她每天都可以跟我们呆一起,随时人随刻都能教你钢琴了。”凌嚣一脸神秘的说。

    “真的吗?”凌一念有些兴奋的问,然后又不解的看着他,“为什么?”

    凌嚣再次神秘一笑:“下周一晚上的时候,你自己问问她吧。”

    “为什么是晚上?不可以是早上吗?”

    “因为晚上她会跟我们回家。”

    “为什么?”

    “说了,到时候你自己问她罗。”

    “好吧!”小丫头一脸免为其难的点了点头。

    父女俩打开铁门,朝着自己的车走去。

    顾淮扬正准备驱车离开,便是看到凌嚣抱着凌一念从铁门里走出来,父女俩有说有笑的。心中虚有疑惑,嚣怎么会在这里?

    “嚣。”顾淮扬打开车门,唤着凌嚣。

    闻声,凌嚣朝顾淮扬看来,“淮扬?你怎么在这?”抱着凌一念朝着他走来。

    顾淮扬弯唇笑了笑,笑容有些干涩又牵强,视线落在凌一念身上,“这是念念?”

    凌嚣点头。

    “叔叔你好,我是凌一念。”凌一念咧嘴笑的如天使一般的唤着顾淮扬。

    “什么叔叔,叫舅公。”凌嚣轻轻的弹了下她的脑门,纠正。

    “哈?!”凌一念瞪大眼睛,十分讶异的看着自己爸爸,然后慢慢的转移向顾淮扬,“舅公?可是为什么舅公这么年轻?看起来跟爸爸你一样年轻?舅公不是那么老老的吗?脸上都有皱纹的,还有,我不喜欢舅公,还有舅婆。因为她想给我找后妈,那个后妈我一点都不喜欢。”

    小丫头就好似在绕口令似的,一个舅公,两个舅公的。其实她说老老的那个舅公是顾启岷,来凤仪的老公,凌嚣的大舅舅。

    顾淮扬是顾家的最小的儿子,与顾江浩相差了二十几岁。与凌嚣母亲顾颜惜也相差了十六岁,是顾家老爷子的老来子。顾淮扬与顾颜惜是一个妈生的,但是与顾启岷却不是一个妈生的。

    顾老爷子是在顾启岷的母亲过逝后取的顾颜惜与顾淮扬的母亲,所以对于这样老来子可是很疼的。

    凌一念没见过顾淮扬,所以当然不知道这也是舅公了。反正她就是觉的舅公就应该是顾启岷那个年纪的,看起来凶凶的,没什么笑容的。

    再来就是顾启岷与顾颜惜不是一个妈生的,顾老爷子后娶的时候,他已经十多了,当然是懂事了。哪个孩子会喜欢后妈了。所以和顾颜惜兄妹感情其实是挺淡的。再后来,是顾老爷子又来个老来子顾准扬,那差不多都都能当他儿子了。心里自然是有点膈应的。

    再后来,顾颜惜夫妻出事离世,所以其实顾启岷与凌嚣舅甥之间的关系也是挺冷淡的,仅限于表面关系而已。但是,凌嚣与顾淮扬舅甥关系就很好很亲,毕竟两人只相差了五岁而已。说是舅甥,其实更像是兄弟。顾淮扬差不多是顾颜惜带大的,所以两人也是从小玩大的。

    “啊,我知道了!”小丫头突然一声惊叫,两只眼睛跟两颗星星似的闪闪发亮,“舅公跟姨婆多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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