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世子也跟着出来了——!”

    这郡主立马接过话头笑道

    “出来了,可不是,刚才在那楼下遇见他一同窗,说话去了,等下,立马就会过来了——!”

    那郡主说着,随后又把香香拉着衣袖打量,又问多少岁,在家可曾读什么书。

    香香也一一答了。

    跟着秦墨进京这么多日,京中的各种礼仪也熟悉不少,恰好香香是个在外人面前都懂礼貌的,然后一问一答,一答便用手坐恭敬礼。

    那可爱乖巧又文静懂事儿的模样,把那王妃逗的一直呵呵笑,看样子是对香香满意的很。

    恰好今日这秦墨出来,给香香身上穿的也好,上面是如意缎绣五彩祥云窄袄,外罩葱绿色单排的银鼠褂,下着红霞蝙蝠暗花缎裙,身上还挂了一副云雁细锦的斗篷,小女儿家的气色甚娇,所以,看起来的确也同那世家小姐的打扮。

    “国师大人,小小年纪,就被陛下亲赐了国师,被这焱国子民所爱戴,可谓是了不起,却不知双亲在何处,二姑娘订婚,我想着,这女儿家的婚事儿,到底还要请示一下双亲,所以就此一问。”

    秦墨听完,随后便静了静神,手放在膝上,轻轻的吸了一口气,道“我们从小举目无亲,母亲天不假年,我从小,又做父又做母把小丫头拉扯大,如今,这家里,她的婚事儿,到底只由我这个长姐来操心——!”

    这郡主到底是妇人,是有些慈悲心肠,一听这家中从小无父母,倒也没显示出来嫌弃的样子,却是片刻见拿出手帕,抹了眼泪。

    “还是这从小没父没母的孩子,可怜见的,以后,如果嫁入婆家,只求婆婆多疼吧,我看这孩子就乖巧的很,如果国师不嫌弃,咱们今天就在这里说上一说,这意思,国师大人知道吧——!”

    秦墨一听,便拿起手帕,又挥了帕子笑了笑,“王妃的意思,我都明白,其实,我们原本就是出生贫寒之门,祖上都是白丁,能攀得夫人府里这样的亲戚,是秦墨祖上几辈修来的福气,只是,一来,到底我这妹妹还小,今年才十四,还未得及笄,二楼,我们家中,家长一向开明,这孩子们的事儿,有缘无缘,还得看他们自己,夫人,你觉得,我这样说还行吧——!”

    秦墨才这两句话,那郡主便神色有凝,半晌,脸上才略带忧色道

    “国师说的不错,这婚姻大事儿,虽说是父母做主,那到底咱们心底下知道,还要看看孩子们的意思,恰好今日津儿也来了,恰好,便让他们俩见见面,随后咱们在各自私底下打听,听听他们的意思——!”

    秦墨笑“夫人睿智,正是这个理儿——!”

    随后那郡主便笑道“他见的那同窗,是那翰林院大学士家的公子,国师大人也知道,都道少年得志,津儿认识这些人,自然是对他以后的仕途有好处——!”

    秦墨在旁笑,那笑的有些勉强“谁说不是呢——!”

    秦墨的话才一落,那淮安郡主便又拿着帕子抿着嘴儿笑,眼只落在秦墨身上,似有一丝惊讶“我怎么看国师,虽然是一姑娘,年岁却也不大,举止颇为稳重,更长相风流,可是天姿国色的人儿,国师今贵庚多少,应该也是能婚配的年龄吧,可不知看好哪一家,看国师这样貌,这气质,必定一般人也是配不上的,只是白白可惜了国师这样好样儿——!”

    秦墨又笑“夫人笑话了——!”哪里是眼光高呢,只是,她自己的感情,她自己都还有些迷茫而已。

    偏偏在意的感情,却总是让人失望。

    如此,过了那些轻灵的年龄,人也便老成了。、

    这身躯里面住着的,可是一个成熟透的人了,只是秦墨自己知道,自己偶尔也有小女儿气性的。

    *、

    正聊天喝着茶,看湖水碧波,好一派春意盎然的景儿啊,这样的水,这样的天,这样的曲儿,就在秦墨她们做的这艘船的对面,另外一艘船,做工精致,精雕细琢,红绡,绸花,琳琅满目,便是有女子在里面唱曲儿。到底是前世,现代社会,这些东西到底见不到。

    现代社会,工业污染,把湖中的水都变了色。

    正当秦墨聚精会神听着那曲儿,听着那写的好词。

    恰好在船的那头,停靠在岸,突然从船头走来一位男子,风度翩翩,个头差不多中上,发都用带束起,穿着的一身白衣,里面用玉带扎紧了里裳,外罩一件白色的对襟长衫,就这样的距离,看得出男子眉间自带的稚气,可见未长成,但是行事却一副风雅的做派,这四月的天里,手中自带一把折扇。

    当他走近,眉眼分明,五官整齐立体。

    第一印象,秦墨说不出这种感觉是好是坏——

    只见他走近,那夫人便先迎了出来,那公子后面跟着一老人,又一小厮,那郡主便先叫那老人管家,又嗔怨这孩子怎么去那么久。

    那男子走近,便择了一处坐,给母亲解释,便说是那同学纠缠的久了,脱不开身,故而来迟。

    那夫人也便没有多责怪,只是在那男子坐下前,又一把提了他袖子起来,一面把他带到秦墨跟前,笑看秦墨对这青年男子说道“这便是国师大人,你听过吧,在全国推行农耕这个,给我们焱国粮钱增收不少的,皇上也器重,便是这今日你要见的秦家二姑娘的姐姐,所谓长姐如母,二姑娘的婚事儿就是她做主了,你快先叫一声姐姐,恰好年岁也合适——!”

    那男子抬眼看秦墨一眼,秦墨从他眼中未看出情绪,也许是那旁边他母亲太殷勤,催的急,少不得要对秦墨作揖

    “见过国师大人——!”

    秦墨温和的笑,一面假意去扶起“多听人说起侯府的世子,如今总算得以一见,果然是身家,才貌都齐全的人——!”

    香香却见突然有个男子过来,便有些怯生,脸上也表现出来不大高兴的样子。

    又见这男子人高马大的,可比她要高出半个头,小小年纪,似乎懵懂,觉得秦墨今日带她来的目的,又似乎没怎么放心上。便也是随意的态度。

    当秦墨扯了她袖子,让她去给这公子见礼时,却不想这从来爱闹,又不怯生的丫头,今日竟是半天躲在秦墨身后不出来。

    好不容易探出半个头去看这男子,眼眸中却都是带着些畏惧和惶恐。

    秦墨便趁无人察觉,在身后把她用力扯出来。

    好不容易把她推出来了。

    给这男子怯生生行了个礼,举止总看着有些畏惧的模样。

    那郡主见了这幕,却不责怪,反而更觉得这丫头可爱,这么大了还认生。

    可不还是小孩子心性。

    然后,秦墨也只好陪着笑。

    于是,终于四人见礼,那下人又上了些干果,茶点,就胡乱的吃着。打发时间。

    “到底今日是孩子们见面,跟我们在一起,孩子们便不能好好的说话了,你们两个小的,可一处去说会儿话吧,那走廊西边的莲蓬角,就是好的,俞津,你带秦家二小姐出去吧,只是一点,可别欺负了人家,别看人家小——!”

    秦墨现在才知道他的全名叫‘李俞津’。

    只是这香香一听要她单独出去跟这男子说话,只是站起来一急

    “姐姐——!”

    “姐姐,我不去——!”

    秦墨起来轻拍她的后背,又把那桌上的干果,坚果抓了些,给她放在手里。又安慰道

    “没事儿的,李公子见识多广,学识渊博,又是大家公子,必是有礼教的,你不用担心,你不是嫌船上颠么,你且拿着这些东西,那廊子边去喂鱼,叫李公子。哦,不对,这李公子是大我们香香三岁吧,要不就叫了哥哥吧。俞津哥哥,夫人以为如何——!”

    秦墨话说道一半,又转头去看那长源候夫人。

    那夫人自然也是无异议,毕竟现在国师大人府上的亲,攀了也是门楣不低。

    “叫哥哥自然更好,可不是以后说话便再不那么生分了——!”

    秦墨转过头来,一把怜爱的拉了香香的手,“你可就跟着俞津哥哥,到处去看看,说不定,他见的东西比你多,还能教给你一些新鲜趣儿的东西呢——!”

    秦墨如此说,香香才终于不闹了。

    那李公子听秦墨如此说,便又看了看香香,眼神里,似有一种大哥哥的亲近和宠溺。

    “李公子,既然你带香香出去玩,可别去那人多的地方,当心走丢了,也切莫带她去那些偏僻冷僻的角儿,姑娘家还是要洁身自爱,免得被人说闲话,就四处逛逛即可,看看鱼,赏赏花啥的,我这妹妹自小我倒是宝贝的,今日让她跟公子同游去,自然是放心公子,也请公子帮我细心爱护妹妹——!”

    那李俞津便对秦墨行了个礼,恭敬道“国师大人请放心,小生一定会看护好府上二小姐——!”

    秦墨便把香香便说带推的推出去了。

    然后那李公子就在前,果然带着香香下船。

    香香虽然现在是怯生,只有秦墨知道她的性格,熟悉了就是人来疯。

    这丫头,怪不得一直让自己费心神了。

    看那两个一大一小出了船,那郡主看着自家儿子背影渐行渐远的模样也似有感慨,偏头道“儿女,到底,就这么看着看着,就发觉他渐渐的长大了,便要成家立业了——!”

    随后见秦墨还在旁,急忙拿帕子将自己神情掩了掩

    “臣妇随意发两声感慨,让国师大人听见,见笑了——!”

    秦墨口中磕着瓜子,似有不在意的神情,笑“哪里。哪里。发感慨是人之常情,夫人见着孩子长大,心里感慨,可见是慈母之心,夫人情感丰富,感情细腻,可见是情真,秦墨当不能及——!”

    听秦墨说的这一番,那郡主便又笑了,笑意里便有些苦涩。

    “今日的鱼,我让厨子做了几色的菜,这京城的鱼,这万湖酒楼里的便是一绝,国师今日可要细品了才走——!”

    秦墨听罢,便微笑颔首。

    过了半天光阴,便到晌午,果然,是香香蹦蹦跳跳回来了,再看一眼,那后面却跟着李公子,轻咳一声,那香香先到前面来,也不管那侯门夫人在旁,像地牯牛儿般的扑里秦墨怀里就开始撒娇。

    “姐姐——!”一声叫了,脑袋就窝进秦墨怀里,在秦墨的怀里乱蹭。

    秦墨轻抚着她的脸蛋,光滑细致的,颜色也健康的很,嗔道

    “跑去哪儿了,这么一个丫头了,眼看都是大姑娘了,还总跑到姐姐怀里撒娇,况且外人还在前,也不怕被人看见笑话——!”

    秦墨闻着她身上似有一股蜜糖的气味。

    那香香一半边脑袋在秦墨怀里蹭,又抬起头来,斜看那李公子,见那李俞津在旁恰似看着这边笑

    丫头撒娇道

    “都是俞津哥哥带我去吃了桂花蜜糖糕,那头船家卖的那个桂花蜜糖糕真好吃——!”

    秦墨笑道“是吗,可是人家俞津哥哥付的钱,可有没有跟人家说谢谢——!”

    “谢谢不用说,俞津哥哥说了不客气——!”

    那李俞津便在旁边笑。

    似乎还很喜欢香香的模样。

    见此,那郡主到底也没多说什么,也没有因为香香对自己撒娇而表现出沉脸。

    只是欣喜笑道“那鼓楼旁边船家的那桂花蜜糖糕又开张了,要说这蜜糖糕,到底就数这家好吃,国师大人可还没吃过吧,这家卖的是个老头,却不是天天都有卖,倒是运气好的时候才有——!”

    秦墨便笑“确实没尝过,不过有空倒去尝尝——!”

    那夫人便又极力推荐,又从这吃的上延伸了些话题。

    随后便是晌午,这万户酒楼上的厨子菜技是数一数二的好,恰好今日就约了这酒楼吃饭。

    午饭自然是丰盛的,大鱼大肉,这侯府家不是没钱的户,于是秦墨就跟着那夫人吃了饭,漱口,又叫管家安排些唱曲的在对面楼上唱,这边听,下午,那船便又船家划着,看这万湖周围的美景。

    玩了一天后,日暮时分,那秦墨才跟那侯门夫人告别,说了些惜别的话,又说了些恭维词,感谢今日招待。

    然后,又是香香跟那夫人和那世子请辞,告别。

    两家人才是各自乘了自家马车,然后车夫驾车,各自方向奔去,回府…

    *

    终于要回家了,秦墨少不得在路上马车里便悄悄问香香对这为李公子的印象。

    香香手挠着脑袋“我只当他是哥哥,他对我很好,可是却不喜欢,宁愿跟文玉哥哥一起玩——!”

    秦墨不语了,她知道,香香说的文玉,便是司马文玉。

    “但是香香还小,对这些事儿或许还不懂,现在的感觉也未必是对的,但是你是姐姐的妹妹,姐姐当然是以你为重,尊重你的选择,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但是,姐姐也希望香香要认真去看待这个事儿,好么——!”

    “但是你对这事儿的态度不能敷衍,这可你的终身大事儿,那李公子你不喜欢,这个事儿咱们就先不说了,——!”

    听着秦墨的话,香香只觉得唠叨。

    “姐姐,知道了,都知道了啊,我才多大啊,你就跟我说这些,你自己还不嫁,却总是操心我,真烦——!”

    秦墨听完,只觉得又好笑又好气,这死丫头。

    她可不知道她这操心。

    *

    很显然,秦墨已经看出来了,虽然香香跟那长源侯府的公子见了面,但是不喜欢,不喜欢,秦墨也不能再多说什么。

    原本就想让这件事儿就这么过去。

    偏偏从那之后那长源侯府的夫人却很殷情,总是打发人来问候,有些还差人送些礼品来府,秦墨有时觉得收不好不收也不好,而且秦墨也隐约打听到,说上次见面后,那侯府家的世子对香香却是喜欢的。

    那侯府世子对香香有好感。

    这点倒是出乎秦墨意外。

    想来那世子是大人了,举止间能见成熟风度,香香跟他不是一路人。

    后来想,可能就是觉得小萝莉,觉得单纯可爱,所以喜欢吧。

    也可能就是那种大哥哥的喜欢。

    那长源侯夫人的盛情,而那之后却是不断,总觉似乎对秦家有一种执念,不知道是为什么,撇开要香香做儿媳这件事儿不谈,也总是找时间想要约秦墨出来,说是一起游玩,三番五次的邀。

    不过想想秦墨在御前的受宠程度,就光看这点,倒也没什么。

    但是心里又总觉得怪怪的。

    四月一过,便是五月初,时间恰好便是那府上李家公子的满十八的诞辰,十八是个双数,这郡主的意思是要在府里好好的办一次,邀请了不少达官贵人进府,那长源候也会出来,秦墨自然是收到请柬,之前的邀约秦墨都用各种借口推脱了,反而这次,说不去总觉得有点说不过去,这淮安郡主好歹是皇上的亲侄女,在朝廷上是有些势力的,人家诚心邀,总不能总辜负别人的盛情,别人还觉得你一味拿大,不尊重人。

    于是,收到请柬那几天,秦墨在家中堂上,左思右想,最后还是决定走这一趟。

    这些朝廷亲贵,不得罪的还是尽量不要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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