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眨眼,小朋友就长大了。

    听到开门声,她坐起身,对走进房中的人笑了笑,低头把手机关机,放在床柜上面。

    掀被下了床,走过去,和他拥抱在一起。

    四爷俯低身,在安静的卧室敞亮的光线下面,轻轻的搂住她,吻了吻她发顶,再抬起头,将下巴搁在她头上,唇边便翘起淡淡幸福的微笑。

    “四爷。”

    深深发现这个时候最适合问刚才想问的问题,于是轻轻推开他,仰头说道:“你去江城的时候,车子给谁开了?嗄”

    捧着她双臂,上身退开一点,俯低头,轻轻回道:“非凡,怎么了?”

    “那那几天,你也让他住你这边了?”

    “非凡在旧金山没有落脚的地方,过来这边,住我公寓一两天也没问题,是不是?”

    深深把心中涌起来的念头压制住,面不改色的对四爷笑了笑:“快洗洗吧。”

    ……

    隔天天气晴朗。

    展望站在摩天大楼酒店一楼大厅。

    好不容易找到个会说中文的,人家却不愿意透露别人的私事,于是展望费了好大的劲,才问到点头绪。

    许微美昨晚下夜班,今天上午肯定在家睡觉,这为展望争取了不少时间,向她同事打听她时也不至于担心她过来。

    离开酒店,展望打电话约深深出来,地点依旧在深深家下一个路口的咖啡店。

    ……

    这一次,是深深先到。

    展望推门进到咖啡店后,一眼看见深深还坐在上次两人坐的位置,便大步过去。

    她望着窗外,却突然因为脚步声收回视线。

    抬头看下他,立刻就开口问道:“查到了?”

    “查到了。”

    展望一边说一边坐下,从风衣口袋里掏出通讯公司打印出的通话记录。

    深深拿过来低头就看。

    昨天一整天的都有,不过她用食指指着,直接找傍晚那段时间的,然后她的发现,让她张开了嘴巴,抬起头看向了展望。

    “果然是这样。”

    昨天傍晚6点到8点半,文非凡的手机号并没有通话记录。

    那么也就是说——

    “他打的那通电话是个假象,是他做给我看的。”

    深深为这个想法感到害怕。

    但展望只是叹了口气:“许微美那边我也查到了,圣诞节当天她上早班,不过因为是节日,住店的人很多,酒店的领导层全部加班,那晚许微美一直忙到快12点才下班。”

    “那她不可能在九十点钟出现在四爷公寓外面,还帮他买药。”深深趴向桌台,看着展望的眼睛:“昨晚我也问过他了,他不认识许微美,许微美也说不认识他。”

    “有没有可能联合起来做戏?”

    “你刚才都说了,她圣诞节当天加班,夜里12点才下班,怎么做戏?我看到的那个人肯定不是她啊。”

    展望点点头,承认了:“好吧,看来是文非凡干的。”

    “我记得那天晚上,他是直接开车去地下车库,下车时穿着打扮还是许微美那个样子,如果要换,肯定是进电梯之后那段时间,所以我想不明白,他穿的那些女人的衣服都去哪了?”

    “你确定他直接去了岳名傅那一层吗?”

    “我不确定。”

    侍应生送来了展望点的咖啡,他喝了一口,靠向椅背对深深说:“算了,这些就别想了,反正你已经知道是文非凡背后搞鬼。”

    她和文非凡也不算熟。

    江城生活的那些年,文非凡经常来家里,但深深跟他却没怎么接触过,一般他和四爷讲完事情就走了。

    2年后她在江城那次的商政交流酒会上遇见他,也只是点头寒暄一下,便分道扬镳。

    根本不算朋友,现在把他跟圣诞夜买药的那个女人合并在一起,还是觉得有些心惊。

    “他讨厌我吧?”

    展望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应该不是的,我听说这次的举报就是他干的,他心里面应该挺想报复七爷的,所以不乐意岳名傅又跟你纠缠到一块。”

    “这事你别说。”

    “为什么?”

    “我看有没有合适的机会,我想跟他谈谈。”

    “深深!”

    展望跟深深一同站了起来。

    深深一边穿外套一边说:“这事是他不对,但他跟我四爷很多年了,是个很靠得住的人,我不想我四爷失去这样的帮手。”

    ……

    买单后,两人一前一后步出咖啡店。

    展望后面说道:“他靠得住他会背后给你四爷捅刀子?这事怎么着也得跟七爷讲一下,撇开你四爷,他也想搞七爷啊。”

    深深拎着包,不知道说什么,和展望站在

    tang咖啡馆外面四目相对。

    ……

    从咖啡馆出来,展望开车将深深送到家附近。

    顾小亮生产前一天和出院当天,洪兆南都有露面。

    深深推开家门,便看见洪兆南的身影一闪而过。

    男人转脸朝她扫了下,唇边淡淡微笑,似是刚才正和别人说笑,这笑一时半会还没收回去,就带着去厨房倒水喝了。

    换了鞋,深深去了顾小亮的屋。

    满屋子都是奶香味,小满儿睡在摇床里面,小脸蛋儿红扑扑的,比刚出世那会儿漂亮了许多。

    豆豆跑到妈妈身边抱着妈妈的腿,像是撒娇,潜台词应该是:妈妈你只爱弟弟不爱我了吗?

    于是深深弯腰把儿子抱起来,对豆豆说:“弟弟,满儿弟弟。”

    豆豆看着小满儿,打量了几眼后,听见舅舅在笑,便抬头朝舅舅看。

    洪兆熙坐在床边,正在和顾小亮说豆豆这个傻乎乎的表情,豆豆却认认真真看着,两只眼睛漆黑发亮。

    ……

    洪兆南倒了杯水,就在沙发坐下,打开电视,看着当地电视台的球赛转播。

    深深拎着包出来,本想直接上楼,后来犹豫了一下,又折去了客厅。

    除了洪兆南,家人都在小亮那屋,客厅显得很安静,干净整洁明亮。

    男人穿着居家的黑色羊毛衫和运动裤,喝着茶,电视正在转播球赛。

    此时,洪兆南瞥了深深一眼,小亮房间笑声传出来,洪兆南也高兴,唇角就有笑容,嗓音很是悦耳:“这几天都在忙什么?”

    深深心里一咯噔。

    昨晚在医院,洪兆熙已经找她谈过,洪兆南这话什么意思,深深明白。

    她老哥终究是闲下来准备找她麻烦了。

    深深把包搁旁边,坐下沙发,也没绕,直接对洪兆南说:“我想跟我四爷结婚,行吗大哥?”

    洪兆南笑了笑。

    架着一条大长腿,姿态闲适,握着口杯耳朵,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水,喉咙里的笑声闷闷的传出来。

    “你都是当妈的人了,我能怎么办?”

    这话听起来有点像松口,深深张了张嘴巴,小心翼翼的问:“哥你答应了?”

    洪兆南倾身,把茶杯放回茶几上,转身就拿食指指着深深,一个字一个字清清楚楚的说道:“小妹你要干什么我不管,但大哥这辈子绝对不会跟姓岳的做姻亲。”

    “那你是什么意思?如果我嫁了,你就跟我断绝往来?还是逗我玩,根本没打算让我嫁?”

    “我说了,你是当妈的人了,年纪小我管你,你都二十多岁了,谁还管你,是不是?”

    “那你的意思就是,如果我嫁了,你就跟我断绝往来对吧?”

    洪兆南眼神变严厉不少,凉凉扫了深深一眼,转回脸,继续看电视里的球赛转播了。

    “你也说了,我是当妈的人了,我有儿子,我一个人或许可以忍痛割爱,可我儿子怎么办?谁会真心实意的爱我儿子给我儿子当爸爸?”

    “谁让你十八/九岁就跟人睡觉的?”洪兆南火气一下子上来,嗓门吼的特别大:“你还有理了你!”

    “对!你说的没错!是我自己不知道廉耻,小小年纪没结婚就把孩子生了,算了,我跟你说不通。”

    深深提着包就走。

    在小亮房门口撞到洪兆熙,他后面还有顾父顾母。

    顾母抱着豆豆,大家都是听见他们兄妹吵架的声音出来的。

    洪兆熙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表情淡淡的对深深点了点头,让她先上楼,和大哥两个都先冷静冷静。

    深深从顾母怀中抱走宝宝,便上去了楼上。

    ……

    傍晚。

    用罢晚餐,顾父在厨房清洗餐具,偶然听到点声音,便回身向家外看去。

    没成想,刚才的声音并不是自己幻听,而是实实在在有人来访。

    顾父洗好手后将袖子捋下,脚步匆匆的推门跑到家外。

    夜灯幽幽,依稀看见栅栏外立着一个个头高高的男人,似是穿着毛衣,脸颊轮廓温和瘦长。

    “您好。”

    听到问候声,顾父连连走过去,走至附近,才愕然看清这张脸,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栅栏插上插销,不知是请人进来还是不请。

    白天,深深和兆南吵了一架,晚上吃饭两人没说过话,家里阴云还在。

    来人似是看穿了顾父的顾虑,如此说道:“伯父,我就是为深深的事来了,劳烦您开个门,我跟洪兆南谈。”

    顾父将插销拉开,栅栏发出吱呀声。

    看见男子穿着一件烟灰色毛衣和一条深色牛仔裤,右手上还拎着一个礼盒,礼盒用粉红色蝴蝶结包装。

    圣诞节那天,这位岳先生来过家

    里,给顾父的第一印象是稳重老成,如果用过来人看女婿的眼光看待这个男子,顾父是不讨厌的。

    只好请他进屋。

    而用罢晚餐后的洪兆南回了楼上,深深似是为了避开他,特意留在小亮房间。

    自然的,豆豆也在小亮房间。

    顾父领着身后男人进屋,敲与给宝宝换了尿片从房间出来的洪兆熙打了个照面。

    洪兆熙并没有露出任何讶异之色。

    其实顾父不知道,四爷之所以会在今晚拜访家中,是得到了洪兆熙的提醒。

    深深与洪兆南吵完架后,洪兆熙便在房间给四爷打了一通电话,将发生的事简单叙述了一遍,那端人沉默良久。

    “这件事还需要你出面,如果你还想娶我妹妹的话。”

    洪兆熙将话带到,自然也就挂了。

    剩下的他不知道,但他现在看见上门的岳名傅,对他淡淡点了个头。

    洪兆熙去了厨房,准备把垃圾处理掉。

    顾父给四爷准备了一双拖鞋,请他先去沙发坐,然后自个儿跑去厨房,烧水泡茶,待客的应有之道不曾少过分毫。

    而此时此刻还在楼上卧室的洪兆南,并不知晓楼下已经来了不速之客。

    ……

    “深深。”

    轻敲门,趴在床边逗小满儿的深深抬起头,在洪兆熙清润英俊的面庞下,脸色渐渐发白。

    她跑出来便看见四爷坐在家中的沙发上,茶几上多出来一份不属于他们家的东西,那是个礼物。

    礼盒非常漂亮,上面用粉红色的蝴蝶结作为装饰,一看就是送给女子的物品。

    深深愕住:“四爷,你怎么来了?”

    四爷掐着膝盖从沙发站起,嗓音清清润润:“我想和洪兆南谈一下。”

    深深木然。

    心中真是怕。

    没忘记圣诞夜那天晚上,她老哥发了多大的脾气,如果这个家没有小亮,将没有人能制服这个野性霸道的男人。

    顾母已经上楼。

    叩叩——

    房中沙沙步伐慢慢来到门边,门开,男人手臂修长,挽起袖口。

    房中响起电视杂音,似是正在看电视。

    “兆南,深深那位岳先生来家里了。”顾母如是说。

    洪兆南只是点点头,并没有流露出任何反常的表情。

    他和顾母相继下楼。

    楼下,顾父已经为四爷泡了一杯茶,茶香四溢,客厅光线明亮,又有人烟,很是温馨。

    楼梯上的脚步声让众人纷纷抬起头。

    顾母在前,洪兆南在后。

    走在楼梯上的男人身穿一身黑,气势是那样庞大,让人忌惮。

    深深咽了一口气,握起拳头。

    她不知道今天晚上她老哥会把她直接绑起来还是直接扔出去,但两种可能她老哥应该都会做的出来。

    四爷已经从沙发走出来,站在客厅中央,穿着烟灰色的毛衣和深色牛仔裤,理着十分精神的短发,发色黑盈盈的,竟然叫他年轻的像个酗子。

    洪兆南走到楼下时,顾父站在料理台旁边,洪兆熙站在墙边,深深站在沙发扶手旁边。

    呈现零散布局的众人,眼睛却没有从洪兆南身上离开。

    顾母从房门前闪过时,顾小亮在里面喊“妈”,顾母回头,顾小亮对顾母招手,似是叫她进去。

    于是顾母进了顾小亮房间,房门闭上,发出一点声音。

    ……

    客厅几个人,像某种对峙的阵仗,但洪兆南和四爷确实是对峙的势头。

    洪兆南趿拉着棉拖,走姿十分随意,穿着宽松的v领针织衫,露出大片肌肤,锁骨很明显。

    男人的锁骨比女人的锁骨似是还要迷人。

    他双手插袋,笑的恣意,随意耸了耸肩,便眯起眼睛,歪着脖子,对有几步之隔的男人开口:“想娶我妹妹?可以,入赘我林家,做林家的人就行。”

    深深皱起了眉,扭头去看四爷。

    两个对峙的男人,中间相隔约有四五个臂膀的距离。

    吊灯光线白晃晃的,将四爷瘦长的脸型勾勒的十分完美,人瘦了,眼睛反而越来越亮。

    他看起来对洪兆南的话并没有太大压力。

    “其实我要带走深深,并不需要经过你的同意。”

    洪兆南露出轻笑,仍是那样子疏狂的模样,流痞的歪着脖子打量他,对他算是认可的点点头。

    “你说的不错,她是个成年人,我确实不能做什么。”

    “所以我今晚来,是想征求你的同意,让深深结一个没有负担的婚姻。”

    “我说了啊,入赘我林家。”

    洪兆南显得很好说话,眯缝着眼睛,让下压的眼睛既深邃又有一股锐色。

    他盯着四爷:“我林南这一辈子不会跟姓岳的成为姻亲,你要娶我小妹,就改姓。”

    众人沉默,四爷也没有作答,气氛变得格外紧张。

    深深插言:“哥,别为难我四爷行不行?”

    洪兆南扫向深深:“我早说了,你是个赔钱货。”

    深深无语的看着洪兆南,脸色已经白下来。

    是另一旁站着的洪兆熙出言替她说话的:“事情都过去了哥,小妹和豆豆的幸福比较重要。”

    “事情都过去了?”

    洪兆南一个转身,眼神扫向洪兆熙,已经锐利不可挡。

    他有勃然大怒的趋势。

    “林熙,你今天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日后有报应,哥护不了你。”

    众人皆惊,洪兆熙脸色铁青下去,深深转头就对他说:“二哥,我的事我自己来说。”

    洪兆熙是被迁怒的。

    但洪兆南生气在所难免,爸遇害时深深还没出世,他不怪她,但洪兆熙是亲眼送爸最后一程的,说这种话太没良心。

    “哥,你不同意那我就不嫁了,我和他就这样耗下去也没什么,耗到哪天我和他其中的一个人变了心,这段关系也就自然而然结束了,也挺好的,只是可怜了豆豆,生在这样的家庭,算他倒霉。”

    谁还听不出来这话里的自嘲和讽刺,这不是求和,而是吵架。

    顾父是最明白事理的,想兆南那个时候已经十几岁,知道家里的变故到底意味着什么,何况他还是老大,父母走后,意味着他就是弟弟妹妹的父母。

    豆豆小朋友迈着小短腿,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洪兆南后面,小手摸着舅舅的腿,走了两步,小脑袋又撞在了舅舅腿上。

    顾父走过去,弯腰牵着豆豆的手,把小朋友牵到了深深面前。

    深深脸色很快白下去,不再说话。

    豆豆抱住了妈妈的腿,仰着头看她。

    顾小亮的房门打开,顾母脚步很轻,在墙壁边露了个脸,轻轻喊了声“兆南”。

    洪兆南是在气头上的,刚才想发火,但顾父把豆豆牵来,他忍住了,不想让幸伙哭。

    他没回头,顾母便幽幽的叹了口气,身后卧房就传出了顾小亮的嗓门:“兆南,兆南。”---题外话---忘记谢谢小艾幸,么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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