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厨房泡茶,楼上争执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些乒乒乓乓的声音。

    张妈只管泡茶,泡好茶,送去楼上。

    站在书房外,又听不到吵架声了,张妈轻轻叩门:“先生,茶泡好了。”

    里面传来一道低沉的回应:“进来。”

    张妈拖着茶盘,用另一只手拧开门把,门自己往里打开,明亮的书房内,到处可见一地的狼藉逆。

    张妈是结结实实愣住了。

    她一眼瞥到深深坐在长沙发一侧,两手捂着脸,弯腰弓在膝盖上,肩膀发抖,情绪应当是特别激动了鼷。

    “放下茶。”

    冷沉的嗓音命令她放下茶,张妈闷头往里走,却不知道往哪里放茶,茶几上全是摔碎的玻璃渣子。

    靠着大班椅的洪兆南不显神色,冷淡的对张妈比了比他的桌子。

    张妈送茶水过去时,这一地上不是书籍就是文件资料。

    等她拿着托盘出来时,偷偷又朝里面打量一番,见靠着椅背不动声色的男人突然道了句“小妹”,张妈没再偷听,把门轻轻阖上了。

    站在走廊上,张妈扭头朝曾经那位少奶奶的房张望。

    若说洪兆南和岳月的婚姻好或坏,张妈最有发言权,所以刚才看到那一地狼藉,以及洪兆南被毁坏的文件,张妈是很担心的。

    洪兆南的脾气可不好惹。

    但洪兆南没发脾气。

    ……

    书房里面,敞亮的光线照亮男人深晦的眼,面对眼前这一室的凌乱,他很平静,面容没有泛起过阴厉之色。

    刚才在餐厅吃饭,深深都还很正常,结果用完晚餐,跟他后面上了楼,冲进他书房,就将他书房弄成了这样,连下脚都没地儿。

    他倾身,往水晶烟缸磕了磕烟:“见到他了?”

    “有吗?”

    “不然你怎么这么大脾气?”

    他补充完,叼着烟,重新靠回椅背。

    深深长叹了一口气,仰头靠在沙发背上:“明天几点的飞机?”

    “1点。”

    深深起身,背心出了点汗,脑袋也有些昏沉沉的:“我回房睡了。”

    “好啊。”

    洪兆南看着她虚弱无力的带上门,才皱起眉,所思所想从眼神里面就能看到。

    书架上的大部分书,都被她砸到地上,只有高排完好无损的留着,他书桌上的不少东西,也被她砸在地上,完全是发泄。

    洪兆南阖上眸,仰头靠在大班椅上,拿手捏眼窝。

    ……

    隔天一大早,他卧室外有人叩门:“哥,是我。”

    还在床上睡觉的洪兆南浅浅睁开眼:“进来。”

    门开,走廊漏进不少光,她站在光晕里,无喜无悲似的,所以人显得很没精神。

    “哥,我去给小亮、顾叔顾妈买点礼物。”

    洪兆南无意拆穿她,敛了眸:“去吧。”

    门关上,走廊上的光顿时消失,沉黯的房间有他身上淡淡的沐浴乳味道。

    不看表,真不知道才6点多,花园还都是苍郁之色,太阳没出来之前,什么看起来都没精打采的。

    深深出现在楼下花园时,二楼一间房被人轻轻撩开了纱帘。

    薄纱般浅色的纱帘,透过男人修长指骨间的肌肤,露出一条缝隙。

    窗外是个岑寂的天,她穿着一件黑色背心,一条牛仔裤,手里搭着一件空调罩衫,匆匆忙忙的消失在花园中。

    ……

    阿尔法餐厅人影寥寥,几名员工换好工作服后,从更衣室出来,打开一扇门,涌入了餐厅。

    昨晚打烊后,只把椅子架在桌上,卫生没打扫,这些天连着下雨,窗也不能开,餐厅有点霉味。

    当班的几名员工开始干活,动作倒也麻利,拖地的小伙子拖到餐厅门口时,映入眼帘出现一双人字拖。

    黑色的人字拖,夹着一双雪白的脚,脚很瘦,左脚背上还有一颗痣。

    小伙子抬头,与来人四目相对,反应了一会儿,站起身拄着拖把杆:“还没开门。”

    深深很坦然,眼睛往餐厅环顾一圈,又回到小伙子身上:“你们老板在么?”

    小伙子回头,其余打扫卫生的员工,也都朝这边看。

    站在窗边,正抹窗子的女孩搭话:“我们老板要到12点左右才会过来。”

    其余员工有的朝她点头,有的看她,深深绕过面前拿着拖把的小伙子,走进店里:“那我等他吧。”

    “哎?”

    大家都觉得不方便,员工a说:“我们还要打扫卫生,你要找我们老板,还是等中午再过来吧。”

    员工b说:“是呀,你这样,我们不好工作。”

    员工c却说:“老板朋友我都认得啊,好像没见过你。”

    几人说话时,深深已经选了靠窗的位坐下,没理会他们怎么说,一个人托腮,出神的望着窗外。

    擦窗户的女孩对正在抹吧台的同事使了个眼色:“打电话给老板吧。”

    昨天就见过这女人了,今天又来,大清早过来,看来有点不寻常。

    同事点头,搁下抹布,拾起座机话筒,驾轻就熟拨下11个数字键,等了一会儿,那端传来男音。

    这边赶快开口:“老板,我们还在打扫卫生,来了个人,说找你。”

    那端人明显在睡觉,床上翻身都听的一清二楚,这边听电话的女员工也是八卦的要命,捂着话筒扭头朝同事挤眼睛。

    同事间有心电感应,一溜烟纷纷挤到话筒边,那端人突然问:“谁找我?”

    听声音沙哑不清,明摆着还没从床上下来。

    同事们交头接耳,十足过了把瘾。

    握话筒的女员工朝深深看:“不知道,是位女士。”

    大清早被打扰,谁都没好脾气,那端人果然很不爽,骂了句:“有什么十万火急的非得找这个时间?你不睡,我还不睡?”

    同事们笑嘻嘻的,眼神传递的那点东西不言而喻。

    “就是。”

    前面老板亏损严重,新老板盘下这家店也没多久,但底下员工们相处下来都喜欢他,因为他脾气好,从没发过火,对谁都客客气气的。

    所以这种时候,女员工还跟他开玩笑。

    深深是看着吧台那群群魔乱舞的年轻人的,明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可她心里高兴不起来,看到有女人跟他这样俏皮的讲话,她会不舒服。

    拿话筒的女员工点点头后,就冲深深喊:“你好,过来接一下电话吧,我们老板的。”

    深深放下包,从座位起身,几步远就像隔着千山万水似的,接过女员工递给她的话筒,手心便冒了汗。

    她想了想,扯着电话线转了个身,才将话筒贴到耳旁。

    “是我。”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基本上没有带着说话人的感情,却叫那端人突然没了声音。

    她知道吧台后面那群叽叽喳喳的年轻人都在偷听她讲话,也没去介意,心情很平静,对着比她心情还沉寂的听筒说道:“我在餐厅,见一面吧。”

    她想他应该会拒绝,也真算了解他,不枉费相濡以沫的20年漫长岁月。

    那端人略显沙哑的嗓音倒也自在,没听出来尴尬,就像真的不能来一样:“我今天有事。”

    很简单的5个字,放在以前,她一通电话他能陪她聊上一整夜,更何况这点要求。

    心理落差下,她还是沉默了一会儿:“别这样,我真有事情找你,见一面吧。”

    他淡淡笑意从话筒传过来:“不是故意躲着你,就算不能在一起,好歹相爱一场,当不成爱人当朋友也不错,是不是?但今天真的没空,老楚约了我们郊游。”

    深深拿手搅着电话线,语气淡淡:“不去郊游,过来见我一趟,不行吗?”

    “我午后1点就要回旧金山了。”

    那端沉寂,过了一会儿,说:“都约好了,放人鸽子不好。”

    为了气氛不那么窒息,他笑了笑:“姓楚的现在特别依赖我,我不去,他要跟我绝交,你说我跟他多少年关系,是不是?”

    “我等到11点。”

    啪的挂上电话,她哭了,哭的特别伤心。

    挤在吧台的员工们也不是傻子,就算只听到深深说的那几句话,也能感觉到老板跟她有点解不开的关系,现在她哭了,那就更没有悬念了。

    ……

    那天,她的确等到了11点,不过也等的心灰意冷,等的心都凉了。

    她坐的位置是靠窗的,看着窗外的天色是如何一点点由灰暗变明亮,她会想,人生是不是也能像这样,从低谷慢慢爬上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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