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邑考在这厢出手保下清虚道德真君,那厢为了保黄飞虎顺利过五关,阐教三代弟子齐齐出动,或智斗,或逞法术之威,护着黄飞虎过了黄河,出了汜水关,到了西岐城外。

    伯邑考第一时间有感,抚掌大笑,道:“将星来矣!我西岐大将又多一人。”

    最重要的,其实是成汤两大支柱终于塌了一根,只有闻仲一人,独木难支,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但闻仲这点把戏,伯邑考实在不放在眼里,若要玩弄阴谋诡计,伯邑考能玩出花开,若要玩正面相争,伯邑考也能横推无忌。

    可惜这一场较量,参杂着太多外力,神通道法的争斗,就要看阐教能不能顶得住了。

    却说黄飞虎进了西岐,伯邑考并没有亲自迎接,而是派左右二相,姜子牙和散宜生一起迎接。

    伯邑考自然不会为了区区一个黄飞虎动念,他苏醒以后,世上能让他亲自迎接的,真的没几个了。

    左右二相相接,已经是极大的重视了。

    但黄飞虎毕竟从朝歌而来,以武成王的身份,纣王亲自接送的地位,心里实在是有些芥蒂的。

    倒不是黄飞虎贪心,而是人总会这样,把不同的待遇相互比较。

    黄飞虎在西岐的地位只在纣王之下,甚至比皇叔比干、丞相商容还要高出几分。

    而到西岐来,却没有得到帝王亲迎,哪怕面子上的重视也没有,顿时让黄飞虎心里有些不快。

    姜子牙和散宜生立于城前,这几日朝中文武百官见识到伯邑考的厉害,再也不会不把伯邑考传授给他们的东西放在心上。

    一旦明悟,曾经积累涌出来,几日之间,朝中就已经气象大变。

    黄飞虎心中本带着一丝不满,但看到西岐的百官之后,却不由得觉得震撼。

    朝歌朝会之时,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是一副将行就木的样子,朝堂上一片死气阴沉。纣王就像一头猛虎,所有和他意见不一的人都成了他的炮烙和虿盆中的亡魂。

    朝歌的朝堂已经死了,纣王,只是独夫。

    朝气这个词,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朝歌的朝堂上了。

    西岐的官员不同,年轻、朝气蓬勃,哪怕是姜子牙这样的高龄,脸上都有着光芒。

    文臣有指点天下的气势,武臣有开疆辟土的风范。

    一个个武臣气度不凡,黄飞虎仅仅以血气感应,就发现有数员大将不在自己之下。

    进入西岐之后,人民安居乐业,大多数人都在欢笑。

    以小见大,仅仅这几个方面,就足以看出伯邑考的本事。

    “西周不兴,何以兴焉?”黄飞虎心悦诚服。

    进入王宫,象王高坐在御座之上,是个看起来年轻得不像话的男子。

    实则象王的年纪,并不比纣王小多少。

    但看起来,时光并没有在象王身上留下痕迹。

    黄飞虎进入大殿,正逢象王讲经。

    帝王不仅有统御之职,也有教化之能。象王阐述人道,将得是如何以人道显神通。

    人道神通并不能增寿,却似乎天生与其他大道相互克制,虽然并不能凌驾与仙道之上,却也能在仙道下存身。

    黄飞虎被散宜生拉到一旁听讲,听了几句,就深深陷入。

    象王讲完经要,就有不懂的大臣口称宗师,向他发问。

    象王也一一解答,诸事完结,象王才把目光投注到黄飞虎身上。

    不知怎得,黄飞虎竟然觉得能被象王看上一眼是自己莫大的幸福。

    这种设定,似乎接受起来就十分带感。

    至少黄飞虎是再也没有心中不平了。

    旬月,西夷捷报。

    王弟姬发带领十万大军和万象军横扫西夷,一直打到西夷的王庭,逼着西夷低头。

    万象军乃是紫华兵改组而成,自伯邑考称象王,设计出六十四种阵势,应后天八卦,包罗万象,改称万象军。

    姬发带着万象军破局,十万大军强推,硬生生打到西夷的王庭,逼得西夷不得不求和,臣服在西周之下。

    伯邑考毫不犹豫的夸了姬发一通,至此西岐后顾无忧,可以朝朝歌进发了。

    然而伯邑考并不急着动手,因为成汤的大军,已经到了汜水关前。

    晁雷和晁田两兄弟奉闻太师之命打探西岐的战力,结果被黄飞虎和南宫适出手,直接拿下。

    晁雷和晁田两兄弟也算闻太师手下大将,被黄飞虎俘虏之后,黄飞虎策反晁氏兄弟,扣下晁雷,让晁田使了个计策,坑了闻太师一把,不仅把他们的家眷带到西岐,也押送来许多粮草。

    闻太师大怒,发令让青龙关总兵张桂芳讨伐西岐,几日之内,就赶到汜水关内。

    张桂芳乃是截教弟子,也曾蒙截教真仙授下异术,更兼之武艺高强,挑战真仙,都不在话下。

    张桂芳在西岐城外叫嚣,姜子牙领兵出战。

    黄飞虎和张桂芳相斗,两人若论武艺,不相上下,但张桂芳却有一门异术,称之为“呼名夺魂术。”

    酣战之时,只听张桂芳喝道:“黄飞虎还不下骑,更待何时?”

    黄飞虎顿时被夺了心神,摔下五色神牛,被张桂芳擒拿。

    南宫适和张桂芳手下一员大将风林酣战,正得胜时,追得风林逃窜,却冷不防被风林回头口吐黑烟,烟中藏着灵珠,正打中面庞,掉下马去,同样被俘虏了。

    张桂芳正待去抓姜子牙,被姜子牙逃回城中。

    姜子牙出师不利,反倒折了西岐两员大将,到伯邑考宫前请罪。

    伯邑考暗叹一声,道:“既然是道术之失,便也罢了,你且退下。”

    伯邑考哀叹无人可用,若是事事都要他亲自出手,那也太掉价了!

    堂堂散仙之祖,万象宗师,连对付一个真仙都要亲自出手,实在是憋屈得紧。

    伯邑考吩咐姜子牙挂上免战牌,就在城中静思存神。

    他叫鹿童去看着黄飞虎和南宫适,就直接撒手不管了。

    商周之战,不仅是两个朝代的战争,否则就不会到处都是神通秘法了。

    这一场大劫,最着急的不是伯邑考,而是阐截二教。

    因为越是往后拖,劫数就会越发紧迫,威力也就越大。

    伯邑考若能拖得三五个月,就得多死一批人。若是能拖得三五年,恐怕阐截二教就没有人能坐的住了。

    一连等了半个月,都没有人来解围。黄飞虎和南宫适被伯邑考嘱托服软,因此一时间并没有性命之忧。

    伯邑考束手不管,就听之任之。

    其实此刻最佳方法应当是朝昆仑山或者万寿山求援。

    往万寿山,他还没有准备好。

    往昆仑山,不啻于服软认低。

    当年元始、通天和伯邑考斗法多少次,多少次都是大败。

    这次截教门下出手堵西岐,本该由阐教人出面,却没有人出手。

    大约就是那位在试图压伯邑考一头,但伯邑考若是受他压的,就不是伯邑考了。

    伯邑考是准备长期拖下去,逼着阐教自己解决。

    然而第一个到西岐来的却不是阐教门人,而是伯邑考无比熟悉的人。

    少年身穿云纹袍,脚蹬大风履,头发用一个金环束在脑后,留着一个马尾。

    腰上挂着青皮葫芦,圆圆的脸上带着笑意,进宫来见象王。

    少年见到伯邑考,推金山倒玉柱一样拜倒,一言不发。

    伯邑考眼睛一下子就湿了,“有多久了?”

    少年道:“自师叔离世,已经转过十万八千劫了。”

    “十万八千劫……”伯邑考眼中几乎被泪糊住,原来他死后转世,已经经历过这么多劫难了。

    这么久了,万寿山上的树木是否青翠,药园子里的灵魅是否欢腾,他的孩子……是否已经长大成人?他的弟子,是否依旧安好?

    伯邑考没有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思念汹涌澎湃,几乎要把他冲垮。

    胸腔里涌动的思念不住回想,他才知道,所谓的小性子,所谓的没有准备好,不过是他怕了。

    近乡情怯,怕他所叫到的东西和记忆中的不一样,怕自己见到的人已经陌生疏离。

    伯邑考喉咙滚动了一下,把满心的难受压下去,说:“藏天,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藏天站起来,露出一双朦胧的泪眼,笑着走到伯邑考身前。

    伯邑考是曾经他的父亲一样的存在,把他从葫芦里培育出来,以子相待,细心教导。

    在他心里,伯邑考是一种解不开的羁绊。

    伯邑考伸手抹了抹他的眼睛,道:“长大了。”

    这一句话,就让他泣不成声。

    伯邑考拍着他的背,沉默了很久。

    “多大了,还掉眼泪。”伯邑考擦干净他的眼泪,笑道。

    藏天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讷讷不言。

    “师叔,师父让我下山助你,让你早日封神归去。”藏天道。

    伯邑考心中已经有数,听到藏天的话,心里就安定了。

    伯邑考心里的思绪还没散去,点点头,道:“会的,会很快回去的。”

    他当然要回去,他的师兄,他的孩子,都还在万寿山,他的徒弟,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藏天把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告诉伯邑考,伯邑考越发归心似箭。

    伯邑考懒得再等了,认低就认低吧,为了早点回去,妥协一点又有何妨,莫非元始还能当面羞辱他不成?

    伯邑考召来姜子牙,道:“左相,张桂芳围城已久,断绝粮草,西岐恐怕支撑不下去了。”

    姜子牙也忧心忡忡,无奈道:“张桂芳身怀异术,无人可以降伏,不如陛下亲自出手?”

    藏天想要说话,被伯邑考用眼神制止。

    伯邑考道:“姜相,这区区一路张桂芳就要孤亲自出手,莫非孤要亲自挑五关,打到朝歌吗?”

    姜子牙的脸一下胀得通红,所谓主辱臣死,若是需要伯邑考亲自披挂上阵,要他们这些做臣子的有什么用?

    姜子牙道:“陛下,臣出身玉虚门下,门中弟子法力高强,不如臣回山一趟,看能不能求得门中相助?”

    伯邑考眯了眯眼,道:“善。”

    姜子牙于是就脱下官服,换上道袍,在城中捻起尘土,土遁走了。

    藏天问道:“师叔为何不让我出手?”

    伯邑考摇了摇头,道:“以大欺小,能算什么,凭白丢了面皮。你也是五庄观二代弟子,怎么好出手对付张桂芳这个截教三代门人?”

    藏天撇了撇嘴,道:“万寿山门徒众多,弟子一声令下,自然无数人响应,又何须去求阐教?”

    伯邑考失笑,道:“这是你们这些二代弟子杀劫缠身,何苦坑了他们?杀劫一起,出山来就有损伤,你师父只叫你一个人过来,想必也是这个打算。”

    藏天这才点了点头。

    却说姜子牙到了昆仑,上了玉虚宫,得元始天尊赐下封神榜、打神鞭、杏黄旗和四不像。

    元始天尊暗笑一声,道:“你回去将此封神榜交给象王,打神鞭和杏黄旗都交给你护身。此去西岐,切莫停留,自有你师兄弟前去助你。”

    姜子牙听令,就往西岐而去。

    不料还没有出昆仑山,就被人叫住。

    姜子牙本听着元始天尊的命令,没有回头,只是背后之人叫得实在厉害,说的话也难听,姜子牙心软,就停了下来。

    原来是同门申公豹。

    申公豹也是玉虚门下,却并不得志,活了无数年,却也只是个真仙。

    申公豹言道要下山保商,姜子牙言道下山保周,两人不欢而散。

    申公豹气道:“你一个修行四十余年都没有得入仙道的废物也来教训我!你要保周,我偏要你西周化作废墟!”

    申公豹虽然修行不行,也不被重视,但交友广阔,当年阐截没有分家的时候,是他最欢快的时候。

    如今他一念起,真是掀起无数波澜。

    姜子牙回到西岐,还在东海收得曾经的轩辕座下总兵柏鉴的游魂。

    到了朝堂,姜子牙将封神榜献上。

    伯邑考展开天书,笑着摇了摇头,道:“天书、地书、人书,今日竟都归我手。”

    堂下又有柏鉴下拜,伯邑考道:“我周室乃是轩辕后裔,你既然曾经在轩辕座下当总兵,便也还在我门下当个总兵吧。”

    伯邑考伸手一指,柏鉴顿时觉得躯体如同充气一样,丰盈起来,轻飘飘的躯体也变得沉重,顿时感动得泪流满面。

    他在海中沉浮千年,一直不能超脱,形同水鬼,若不是有轩辕一点功德护着,早就真的成了鬼类。

    伯邑考这一手起死回生,真正叫懂行的人动容。

    可以堂中除了藏天,没有人能看得懂名堂。

    啧,抛媚眼给瞎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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