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欢颜对卢氏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次日清晨,卢氏对镜梳妆时,忽听外面有人呼唤李庭。

    陆文轩快步走了出去,空无一人。回转之际,却见卢氏盯着手里的信笺发呆。

    服侍她梳妆的小丫鬟叽叽喳喳:“少爷,刚才有一道人影。他给少奶奶扔了这个,人不见了!”

    丫鬟不识字,不知道这漂亮的信笺对卢氏而言意味着什么。

    那信笺上是一首极为香艳的小词。

    “我……”卢氏面色苍白,相公昨晚所说的话,她都记得清楚。这就是报复吗?是要她终日不安吗?

    陆文轩心下了然,他面无表情,拿过信笺一字一字念了出来:

    “平生愿,愿做乐中筝。得近玉人纤手子,妍罗裙上放娇声。便死也为荣。

    蒙佳人垂青,不胜荣幸。夜半时分,花园小聚……”

    他念一句,卢氏的脸色便白上一分。这词太浅白,不通文墨的人也会明白。她擅长弹筝,可闺阁女子才不外露,知道她精于此道的只有相熟的人。只这一首词,就能将她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卢家人口简单,后宅无甚阴私。但她不是傻子,很明显的设计,她不会看不出来。

    她站了起来,想解释一下。正要开口,迎上丈夫似笑非笑的目光。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看过她,仿佛她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错误一般。

    她心中蓦地一痛,很快她恍然大悟:他知道的,他一开始就知道!昨夜,他还刚提醒过她!他说:无论发生什么,请她一定要相信他。他们是夫妻。

    卢氏对自己说:“我不怕他,我没有做错事,我要相信他……”

    如是几次,她使自己镇定下来,一颗心放回肚子里去。他是要她配合吗?

    陆文轩不去看卢氏的神情:“得近玉人纤手子,妍罗裙上放娇声。德锦,德锦……”

    他冷笑一声:“好一个贤良淑德的卢德锦啊!”

    卢氏怔怔地看着他,声若呢喃:“你知道的,你知道我的……”

    她带着哭腔,难以置信般,一双眼睛直直地看向他。

    陆文轩不敢去看她的眼,他只觉得心慌得厉害。他冷哼:“我知道你?我知道你什么?知道你垂青他人?知道你夜半时分与情郎私会?”

    他面沉如水,声音越提越高,怒气也越来越盛。

    小丫鬟在一旁吓得脸色煞白,不敢开口。

    外面有伶俐的丫鬟听到动静,连忙去请李夫人。

    卢氏就拿眼睛瞅着他,听着他一句一句戳心窝子的话,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擦掉眼泪,挺直了脊背。

    “你知道的,我没有……”难道他所谓的解决方法就是顺从那女鬼的意思将脏水尽数泼到她身上么?

    不会的,他说无论发生什么,都请她相信他。那时他眼中的光芒远比天际的晨星更耀眼,让她不由自主地相信。

    他们是夫妻。

    “范阳卢家,就是这样教女的!可真是贤良啊!”陆文轩脸上挂着讥诮的笑,他以前没想过他居然也会出口伤人。

    明知道他说的不是真心话,可她还是难受。对方是有多厉害,才逼得他不得不如此。

    她想,他心里也不好受吧。她想去握住他的手,给他一点安慰。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陆文轩一怔,心底一软,却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他尽量控制着力道,生怕伤着了她。

    卢氏被他一甩,扶着梳妆台才勉强站定。她转过脸来,盯着他停在半空作势欲扶却又收回的手,静了片刻,泪盈于睫。

    “相公,我没有。我是被冤枉的……”

    她说的极轻,不像是辩解,倒像是在说一句再正常不过的话。

    她这个样子教陆文轩心疼。然而,他却神色更冷:“这话,留着跟你爹娘说去吧!”

    他不再多话,伸手拿了卢氏的眉笔,在信笺上信笔疾书,直接扔在了地上。

    卢氏默默弯下腰,捡起写着信笺。他把字写在小词的背面,字迹潦草,但能判断得出是休书。

    她瞬间泪如雨下。这就是他的方法?让她带着孩子离开,他自己留下来面对一切吗?

    “我不要休书,相公,我不要休书……”她扯扯他的衣袖,柔声哀求,“相公,你不要休我……”

    陆文轩甩开了袖子,看都不看她一眼,俨然是要休妻的模样,态度坚决。

    “我曾经跟你说过什么?你都忘了么?既然敢背叛,就该有这个胆量承担后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怎会做这样的决定?事已至此,就算你自戕,我都不会改变心意。这妻,我休定了!”

    卢氏心里明白,他是在提醒她。他说他有十足的把握,他要她注意身体,她都明白的。

    若他说的是真的,她要支持他;若他说的是谎言,那么她反对也是自取其辱。他是她丈夫,她要相信他。

    她无限哀伤地望着他,半真半假,尽力配合他。

    李夫人得到消息,匆匆赶到,却看到了儿子所写的休书和泪眼婆娑的儿媳。

    卢氏是名门闺秀,她的父亲在朝中名声颇佳。二老都认为与卢家结亲是李家高攀。何况卢氏的嫁入使李庭从薄欢颜事件中恢复过来,李家二老对这个儿媳都很满意。

    李夫人不问缘由,冲上来就给了儿子一巴掌:“连德锦这样好的妻子都不要,你还真想娶个天仙啊!”

    陆文轩摸摸发烫的脸颊,苦笑道:“母亲有所不知,儿子的确有非休不可的理由。”

    他将方才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最后才道:“儿子知道母亲偏心。可是,这一次,儿子和卢氏,您只能选其一了。”

    李夫人愣住了,拿起所谓的物证看了看,此事疑点太多。

    可是儿子一反常态,坚决休妻。而卢氏竟也不辩解,只会嘤嘤哭泣。

    儿子一副“不让我休妻,我就死”的模样,儿媳妇则从头到尾哭哭啼啼。

    李夫人劝了几句,陆文轩更固执了,大有我再看见她一眼,我就去死的架势。

    他想他的状态很符合绿帽男的形象。

    李夫人被他们气得头疼,又不能真的看着儿子去死,只得教李全备礼收拾了马车送少奶奶先回娘家。她安慰卢氏,绝对不会有休妻一事。

    休妻?门都没有!这一看就是有人存心设计!

    ——李夫人并不知道,在书里,最初她也坚信卢氏清白。但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后,信任也变成了不信任。她最终还是支持儿子休妻了。

    不过,这一次,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薄欢颜附身在李颜身上,怯生生地站在院子里,目睹着这场闹剧。她听着李庭说着什么“恩断义绝”、“不复相见”,和隐隐传出的卢氏的哭声;她扶着丫鬟的手,叹道:“家门不幸啊!”

    李庭可真是薄情寡义,连自己的枕边人都不相信。不过,这正合她意,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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