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早上没有到学校,又没有请假,到你家里也没人,问过邻居我就过来了。”日吉若忽然说话了,我咬着他给我削好的苹果,点点头,表示我知道了。

    由于我单方面不搭话,两人又一次陷入沉默之中。

    他也没有在意的样子,吃完苹果,他还用纸巾低头给我擦手。他擦得很仔细,擦完手掌然后是手指,不放过任何一条纹路缝隙。我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有些酸意。

    “下次要注意了,不要开着窗睡觉,很容易感冒的。”

    我低着头,闷声喊着他的名字:“日吉若。”

    “什么?”

    昏迷期间我想了很多,关于过去,现在,还有未来。

    我很迷茫。

    回不到过去,现在过得很不真实,只有未来,其实未来这东西很不牢靠。

    我的心束缚在过去,我原本以为在这个世界里,我是没有未来的。可是有人却打破了我这种幻想,因为在潜意识里,我原本以为迟早会回到那个世界,所以之前根本没有用过真心对待这个世界,我一直以为它是虚幻的,结果这个现实狠狠给我一棒,还是用浑身是刺的狼牙棒。

    那我,该怎么办呢?

    “我该怎么办?”

    我哑着嗓子说出这句话,软弱地流下了眼泪。日吉若他,会不会瞧不起我?

    身子一轻,一直有力的臂膀围住我的肩头,将我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也做不了什么,只是,我在这里啊。想哭的时候,肩膀借你。”他的声音,通过胸膛,微微震动着,似乎这样就能将力量、勇气全部传给我。

    “只是哭过之后,我想看见你的笑颜。”

    我感受着他的话语,脸上温热一片。

    “呐,我告诉你啊,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梦里我什么都没了……”

    “只有我一个人……”

    “好可怕……”

    我很久没有这样子哭过了,上一次这副状态,似乎是很多年前,也是因为失去了什么而失声痛哭,尽管很快又回到我手中,却令我记忆深刻至今。只是这一次,失去的,是我永远也夺不回的,重要的东西。

    回不去了。

    我第二天就出院了,我没有让谁来接我,只是在医院门口,意外的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没有训练么?”我走到他跟前,仰头问他,喉咙因为哭过,有些沙哑,也不至于难听。

    “嗯,今天迹部学长说要聚会,提前结束了。”他一边回答我,一边走到我身边,很自然地就接过我手边少的可怜的行李,与我并肩而行。

    我在报社的工作,因为又一次请假,被成田先生委婉地劝退离职了。虽然很可惜,事实如此我也不好再厚面皮留下来,跟对方歉意鞠了一躬,我没有再多挣扎辩解就离开了。咖啡店那里,老板娘依旧给我留了个更衣室的柜子。对此我表示很感激。

    重新回到学校,看着或熟悉或陌生的脸孔,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就像是,庄周梦蝶,虚幻而不真实,却令你无法辨明。

    这一次的意外事件让我稍微端正了一点态度,如果说以前的我自以为是置身事外,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有一种淡淡的疏离,那么现在的话,用日吉若的话说,至少整个人看起来稍微真实了一点。

    我开始认真对待周围的人,不得不承认,周围人会以那种漠然态度面对我,一半也是我自己造成的,所以,我也不奢望自己能单方面改变这种现状,如果无论我想什么都能如我愿,那岂不是太好笑了?

    不管在未来会发展成什么模样,从身边开始努力的话,多少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改变吧。

    至少班上那些原本对我视而不见的人,偶尔会对我的主动而眼神松动。

    这已经很好了。

    “!!!”额头冷不防地被人轻弹了一下,回过神来就瞧见日吉若扭过上半身,作案的手还保持着“击中目标”的姿势。

    话说我发觉他越来越喜欢这个动作了。

    接过他递来的纸张,我随意瞥了一眼就放到一边去了,看着日吉若,他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呐,苍井,志愿书,你会怎么填?”

    我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被冷落在一旁的白色纸张,在看看似乎不怎么在意我的回答的少年,想了想,回答道:“应该会考外校吧。”比如青学,像冰帝这种烧钱的地方,再多的奖学金也帮不了我。

    大概是猜到我会是这样的答案,日吉若并没有太大的意外,表情依旧是淡淡的,稍微让我有些失望。

    短暂的交谈之后,两人没有再说话。

    两人之间开始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

    中午仍旧是一起吃饭,看着与往常无异,可是我还是敏锐觉察到其中淡淡的违和感。我默默告诉自己太敏感,可能是上次事件的后遗症,总让我出现这样那样的错觉。然而我知道,我说服不了自己的内心。

    可能,有什么,要消失了吧。

    大概又是自己太自以为是,把什么搞砸了吧。

    我很不安,如果说那次的事给我最大的影响,大概就是缺乏安全感。

    下午放学,我一如往常去了咖啡厅,临近下班,还是能看到熟悉的人影。

    这段时间他好像又长高了,罩着宽松的运动装,整个人看着比以前更加纤瘦,如果不是亲眼见过他打球的人,估计都会认为一阵风都能把人刮倒。

    我承认,我现在是有点犹豫。

    今天他的态度太奇怪,我不确定我现在过去的话,他还会不会像中午那样,让我有种一不小心就会抓不住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坐立不安,以至于,我很想立刻站在他身边,却又害怕他的无声拒绝。

    必须要做点什么才行。

    这么想着的时候,人却习惯性地朝那人走去,等我回过神,两人依旧开始肩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以往这时候是该去报社那边的,开始不久前就丢掉了。无事可做,我也只能回家。

    路上,两人依旧是默默无言。我倒是想打开话题,只是看他那淡淡的表情,我就失去了说话的本能。

    胆小鬼。

    路过某一条商业街,旁边的人无预兆地停了下来,扭头跟我说了声“你在这里等着”就拐进了一家店。我在原地呆看着他的背影,心里蓦地涌起一股酸涩。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从没有过的感觉,还夹带着不久之前才体会到的,那种被丢开的无力感。

    我得承认,日吉若从未有过的态度让我有一种无以言状的危机。这种危机让我乱了方寸,让我有一种,不好好抓住的话,又会是一个人的感觉。

    片刻之后,日吉若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我眼前,我立刻冲到他跟前,也没看他手里拿的是什么,伸手就拽住他的手,手里的温度稍微拂去心底一点不安。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拉他的手,他显然有些惊讶,我也不管那么多,拽着人就走了,期间并未给对方说话的机会。

    明明想跟他说什么,这会儿却不希望他开口了。

    真是矛盾。

    来到往常买菜的超市,我拉着他一起走来走去挑食材。我装作挑拣的样子,一边留意身边的人,看着他细心认真的侧脸,一个没留神,手上的大萝卜咚地闷闷一声滚回萝卜堆里。身边的人没有发觉,回头就问我今晚吃这个菜怎么样。

    感受到那淡淡的违和感的消失,再看对方与平日无异的表情和眼神,心下一动,忽然间什么忧虑啊,不安啊,统统烟消云散了。

    我勾起唇角,朝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好啊!”

    难怪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我都搞不清自己是怎么回事了。

    夕阳斜在西方,要掉不掉的样子,周围的金色都被染上了温暖的橙黄。两人一人拎着一袋食材,走在无人的小道,影子被拉得老长老长。

    看着两人挨得很近的影子,心底涌起一种奇怪的感觉,痒痒的,甜甜的,忽然就想笑了。只是回想到今天自己一整天的不正常表现,那完全就一患得患失的恋爱少女,又笑不出来了。

    好丢脸。

    “很重么?”日吉若的清凉嗓音在一边飘过来,他那墨紫色的眼睛看着我,带着一丝担忧。我忙摆手,往前快走了几步,身后的人也赶了上来,与我并肩而行。

    回到家,天还没完全黑,室内的光线有些暗,只得把灯打开。

    在玄关脱掉鞋子,刚丢下书包日吉若拎着两包食材轻车熟路拐进了厨房。我也没跟他抢,慢悠悠把东西一一放好了才跟着进去。日吉若说他今天要掌勺不许我动手,闲不下来我只能跟在一边打下手。

    淘米洗菜切肉,准备其他某些料理必要的材料,做完这些基本就没我什么事了。

    我靠在门边,视线跟着某个人不停地动来动去的人影移动着。

    说实话,这场景是有些熟悉,那时候的人影与眼前这人重合起来。

    只不过,这一次,看着的人,心境不一样。

    没有任何准备,我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令我忍不住要捂脸的话:

    “呐,日吉若,做我的男朋友吧。”

    我一点都不意外我会这么主动,只是现在我比较在意另一件事。

    寂静,寂静,还是寂静。

    狭小的空间里,我听见电饭锅里头沸水翻腾的声音,锅里花生油一点点沸腾的声音,还有,我自己的呼吸和心跳,以及喉咙里唾沫吞咽的声音。

    我在紧张。

    我希望听到他的回答,又矛盾地害怕他开口说话。

    锅里的油滋滋响着,已经做好了油炸天妇罗的准备,可是眼前的人并没有任何动作。

    又过了大概半分钟的样子,一阵噼噼啪啪响,一个个天妇罗已经下了锅,在油里翻滚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变成金黄色,让人看着就很有食欲。可是那人依旧没有出声。

    等将一个个炸得金黄金黄的天妇罗捞出来放在一旁滴干多余的油,之后又摆放在准备好的盘子上,接着处理用过的油。直到最后完成了这道料理,日吉若还是没有说话。

    说实话,有点受打击。

    还是说,油声太大他没听清楚?我乐观地想着,站在料理台边上的人已经开始着手下一道料理。

    这次的料理似乎需要的时间多一点,我呆呆看着那人,思绪不知散发到了哪个不知名星球。

    我想我是失恋了。

    “笨蛋,这种事……应该由男方来说的啊……”

    熟悉的嗓音终于响起,我以为我出现幻听了,被惊醒的我猛地看向那人,他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不变,可是我看到了那人变了颜色的耳廓和脖颈。

    怎么说,我又高兴起来了。

    我无声无息地慢慢走近他,一点一点拉近两人的距离,最后,停在他身后不足十公分的地方,伸出双手,不等他反应就抱住他的腰,在触碰到他的一瞬,他的身体明显有些僵硬,我可不管这些,直接把脸贴上他紧绷着的背:“我说,做我的男朋友!”

    这个叫做得寸进尺,可是有什么关系?

    “都说了,这种事,应该由男方提出来的啊。”他回身拥住我,轻轻在我耳边说着,湿热的鼻息喷在我赤果的脖子上,话语中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结果我就笑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不想让我看到你害羞的样子。

    感受着不属于自己的温暖,手臂不由得收紧,围在肩上的臂膀也回应般地加了些力道。

    原来,第一次拥抱别人,第一次与人相拥,是这样的感觉。

    不过……

    “哎呀,忘记你还穿着围裙了。”我低头看着冰帝冬季制服上的点点油渍,很没眼色破坏了气氛。

    结果他伸手又把我捞了回去:“没关系,我帮你洗。”

    “诶诶,锅里的……”

    “放心,坏不了!”

    “啊还有……”

    “你故意的!”

    两人在厨房里嘻嘻闹闹,最后也不知怎么发展的,无视锅里的翻滚沸腾,烟雾缭绕中,相互送出自己生涩的初吻。单纯的唇齿相碰,闭上眼,仔细感受对方的每一条纹路,呼吸交融,似乎此刻,两人也只能借此感觉到对方的存在。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

    原来接吻真的是甜的。

    全心全意一同做着同一件事的两人谁都没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苍井宗次悄悄地走开了。

    “呀咧呀咧,女大不中留啊。”

    后续——

    “空,生日快乐!”

    一个刚刚好够两个人分的小蛋糕摆在饭桌中间,阿空的脑筋一时还没转过来,某人就跑到一边把灯关掉,又蹭蹭蹭地跑回来。

    “来,许愿吹蜡烛。”总感觉他比身为主角的阿空还要兴奋。

    阿空终于明白到底是怎么了,今天是她生日,而本人完全不记得有这回事,没记错的话,下午日吉若特地抛下她跑去买的估计就是这个小蛋糕了。阿空没有想象中那般露出惊喜的表情,但是这并不能影响到日吉若的好心情。

    看着黑暗中某人亮得有些诡异的眸子,阿空终于有了动作。其实这算是她第一次过生日吧。她合拢交握着双手,闭上眼睛。

    ——不知所谓的神啊,请让我在这里,好好的活下去,不然我就诅咒你以后每个月发工资取钱排队排到死!!!

    ——我说空桑就算许愿也不忘记吐我的槽么喂!

    theend

    作者有话要说:不论如何,本文就这样完结了,有点仓促,还有种烂尾的赶脚。其实本来还想再水几章,结果吧发现水不下去;另外又担心水出戏到时候又不好收拾,在下会被自己折腾屎的。

    还有吧,一开始设定的结局不是这样的,原本设定的结局写出来的话在估计会被你们拍死。还有,你们没发觉原本的吐槽妹子最近已经很少吐槽了么?【其实那不是吐槽吧,是废话吧!】

    怎么说,在下发觉这篇文写的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好,尤其是刚开始那十几章,完全是黑历史已经不想提了好丢人qaq,考虑正式完结后回头重修,不然在下死不瞑目(°o°)~。

    最后,感谢妹子们的支持,虽然你们好久没留言了【因为在下也好久不更新了么?】。总之,就这样再见了,欢迎到新文转转【虽然也不敢肯定会及时更新==】

    最后的最后,希望有番外的妹子可以提出来哦,免费点餐不收钱哦~【反正最后还是得付钱的灭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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