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风缓过神来,看着面前那张脸,半响双唇才颤抖着分开,“卫……卫……卫平?”

    卫平点了下头,回身看了下左右,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这才关上了门。后面的澜风这时候脑袋也跟着清楚了一些,张口就问道:“你不是跟着老爷一起去了灵州吗?怎么这时候……刚刚那是怎么回事,什么事儿非要把我拉进来……”

    她看着卫平脸色越来越难看,这才停了下来。然后又忍不住开口问道:“是老爷出了什么事儿吗?”

    话一出口,她就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这些年日子才过的好了些,若是林晋这次去灵州出了什么事儿……太太如今肚子中可还怀着一个呢!

    卫平脸色更难看了一些,然后才道:“别多话,你想个办法,去见大姑娘,然后让她出一趟门。我在外面准备好了马车,等着你。”

    这是林晋之前拼死交代的,千万不能吓着温熙。温熙如今有孕,不能受惊吓。

    “大姑娘,跟大姑娘什么事儿……”澜风猛然闭上了嘴巴,然后才点头,“我知道了。这就去大姑娘的院子中……”

    她说着一脸冷汗地朝着外面走,身后卫平猛然抓住了她,沉声道:“这事儿不能让太太知道,不能让她有一丝的起疑,明白吗?”

    “我知道了。”澜风回头应下,而卫平这才拿出了一个林晋贴身的玉佩,“你把这个拿给大姑娘看就好了。”澜风接过玉佩一看,正是林晋贴身带着的那块,她连忙收起来,到门口左右看了一眼,这才出去,并且细心的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努力让自己面色如常。

    就算是这样,她进后院的时候还是被守门的刘婆子问了一嘴。澜风勉强笑道:“许是太阳太大……”就匆匆离开。

    按说给宋先生送了节礼之后,她要先去温熙那边复命的。如今既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自然不敢轻忽,先是去了一趟林欣处。

    屋内正跟着小草一起练习绣花的林欣听人说是澜风来了,立刻让人收拾了东西请她进来。澜风一进来就道:“奴婢有些事情想私下跟大姑娘说,还请大姑娘屏退左右。”

    小草也是有眼色的,见林欣点头就立刻捧着绣筐出去,甚至还体贴的带上了门。

    林欣见澜风神色不对,转身给她倒了一杯凉茶递过去,“澜风姐姐先喝口水缓缓。”澜风接过茶水谢了,一口气喝了大半杯,这才放下杯子。她又谨慎地看了看四周,然后才上前一步,凑近林欣压低了声音道:“老爷派了卫平回来,让姑娘跟着走一趟。”

    林欣一愣,然后才皱起眉头。

    “这事儿……”她迟疑地看着澜风,不怪她怀疑。若是林晋见她,怎么也要先跟温熙说了。看澜风这架势,只怕是越过了温熙过来的。

    澜风沉声道:“奴婢刚刚去前面给宋先生送节礼,回来的时候就被偷偷入府的卫平给拦住了。卫平说,老爷交代,这事儿不能惊了太太。”

    若是平时,她也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去瞒着温熙。可是,想想如今温熙的情况,加上卫平凝重的神色,澜风还是咬牙直接来找了林欣。

    林欣低头沉思了片刻,然后才道:“只是我想要出府不让人知道,也是难办的。”

    澜风咬牙,“奴婢倒是能够帮忙送大姑娘出府,并且在太太那边帮忙遮掩一二。”她见林欣目露怀疑,就把卫平给的那块玉佩拿了出来,“这是卫平给出的信物,若不是这样,奴婢也不敢如此大胆!”

    林欣接过澜风手中的玉佩仔细分辨了一下,确信是林晋常常随身带着的那块,这才真的变了脸色。

    林晋回京,若是无事自然是会直接回来的。如今派了卫平过来,又神神秘秘地让她出去一趟,这就不由得她不往坏处想了。

    而她脑子转的极快,直接就想到了当初那位还是太子的时候发生的事情。

    若不是要用上她,林晋怎么会冒险惊动林府的人呢?

    也就是说,林晋如今可能危在旦夕?

    林欣紧紧握着玉佩,看了一眼焦急不安的澜风,咬牙道:“我出去一趟就是。只是母亲那边,还请澜风姐姐帮忙代为遮掩。”

    澜风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奴婢定然小心。”

    林欣匆匆换上了小草的衣服,略微有些大,不过还算合身,吩咐了紧张不安的小草看好院子,这就跟着澜风一起出去了。

    澜风带着低头捧着东西的林欣,拿着腰牌出了内院,然后就送她见了躲在空屋中的卫平,一路上顺利到达让她松了一口气。

    卫平看了一眼神色沉稳地林欣,沉声道:“小的得罪大姑娘了。”然后一把把林欣抱起,出了院子翻墙竟然就到了外面。

    澜风站在远处留了一会儿,确认没有什么事情,这才把那一盘子的水果又给宋先生送去,然后才回了内院。

    至于刚刚出去两个人,这时候怎么只有她一个人回来这样的事情。刘婆子不过是问了一句,澜风说那小丫头留下来帮着收拾书房,她也就不敢再问了。

    澜风毕竟是温熙身边的大丫鬟,平日里面只有他们敬着的。

    这么多转了一圈,等到澜风给温熙回话的时候就有些晚了。温熙见她脸色不好,问了一句,澜风就勉强笑着说:“许是太阳大,回来的时候有些头晕。我已经歇了一会儿了,却还是让太太看出了端倪。”

    她虽然神色有些勉强,不过温熙只以为是身子不舒服,就没有多追问什么反而吩咐她回去歇着不要太累了。

    澜风如何敢回去休息,万一温熙让其他人去请了林欣过来说话,那不就露馅了?因此,她不过是笑了下,故意露出一丝嘴馋的样子道:“奴婢都歇了一会儿了,这会儿没事。太太若是心疼奴婢,不如赏奴婢一壶酸梅汤喝好了。”

    这话刚巧让拎着一壶滋补乳鸽红枣汤进来的绿柳听到,就笑着道:“澜风姐姐好是贪心,太太赏你两口酸梅汤消消暑是太太的慈悲,你竟然还想要一壶?若是都给你喝了,咱们其他人可怎么办呢?”

    经过绿柳这么一打岔,温熙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接过绿柳递过来的乳鸽汤喝着,示意两个人喝些酸梅汤来消消暑气。

    如今虽然进入了初秋,然后秋老虎也是很厉害的。她喝了汤之后就斜靠着歇息了。澜风这才松了一口气,不由地就想林欣如今怎么样了。

    林欣这边被卫平带上了马车,一路疾驶等到停下来的时候几乎有种晕车的感觉。她紧紧抓着卫平的手下车,几乎是被拖进了那个偏僻的宅子中。

    刚进去,她就见里面的丫鬟匆忙而出,端着的盆子里面都是鲜红的吓人。

    一路被带到了屋子中,林欣就看到一个人在外面来回的踱步,听到卫平说话,那人才立刻停下脚步回过头来。

    林欣几乎想要翻白眼了,这到底是什么缘分,这才几天就又见到这位皇帝陛下了。

    不过这个时候他们也没有机会来研究这个,皇帝陛下见了林欣之后直接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如同押解一般推着她进了内屋。

    一进去林欣就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血味,回过神就见林晋几乎是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已经失去了意识了。

    林欣虽然对皇帝不爽,然而也是真心挂念林晋的。见状立刻快步上前两步,立刻就找到了林晋身上的伤口。

    林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掉,如今腹部的伤口显得愈加的狰狞,而且看起来应当是之前治疗过,只是那治疗的手法太过于粗野,伤口附近已经开始有腐烂的迹象,并且散发着恶臭。

    林欣做过护士,而且是外科急诊室的护士,对于处理伤口还算是明白。这会儿看着林晋如此,她就明白为什么要让她过来了。

    下意识的伸手探了一下林晋的体温,林欣开口:“我要针线,烈酒,干净的手套……还有一把刀,最好是刀刃薄而锋利。另外,还要有大夫在一旁看着……”

    这不是藏私的时候,要说当初救还是太子的皇帝是为了全家活命的话,那么如今救林晋,则是为了林晋这些年来给她提供的优渥的生活,还有依靠。

    不管怎么样,她对这个家,这对父母都是有着归属感的。如果她能够做到,就一定不会让林晋这么死去。

    让她来之前,针线和烈酒就准备好了。而且线还不是普通的棉线而是一种林欣也说不出来的东西。不过摸上去又细又韧,林欣确信皇帝陛下这时候还不想要林晋的命,因此也没有多问,直接穿针引线,然后一起泡在了烈酒之后。

    她洗了手,把卫平递过来的匕首一起消毒,然后才带上了手套,示意卫平和皇帝在一旁按住林晋不要让他动,这才拿起匕首盯着林晋腹部的伤口。

    “你要做什么?”这时候一直沉默的皇帝突然开口了,林欣本来就不是外科手术的大夫,这时候几乎可以说是赶鸭子上架了。听到他冷不丁这么问,几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这些肉都腐烂了,要切除。”

    说着她狠下心,直接动手处理林晋伤口附近的腐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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