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太子建成和齐王元吉派冯翊、冯立两位将军借慰问洛阳守军之名,探得张亮确有暗结豪杰之意,但仅凭张亮在城西与一帮浪人的说话仍不足以为凭。既然有了苗头,便必有其行动,有了行动则可抓住其把柄,那时奏明父皇,逮了张亮,便以张亮在洛阳觅将招兵,意欲造反之名弹劾秦王。

    倘若父皇迁怒于秦王,则可借故突袭秦府,杀他个片甲不留,这样一来,在父皇面前也有了开脱之辞。

    两人这么私下密议,便不动声色的又等了几个月。

    一日,太子和齐王正在东宫花园饮宴,忽听齐府官家匆匆进来,走至元吉身边窃窃私语,那元吉与管家一番耳语后脸露悦色,遂和太子也一番耳语,太子亦露愉悦之色。

    语毕,太子屏退侍卫,便传来府中幕僚太子冼马魏征。

    那魏征正不知太子唤他何事,只行礼道:“太子、齐王唤小人不知有何事吩咐?”

    这魏征在太子府是太子最看得重的谋士,此人学富五车,善事谋算,然其处事谨慎,却胸怀坦荡,不事阿谀。

    早在太原会战后不久,魏征看出李世民功高名重,势逼太子,将来必成仇隙,私下里给太子献策,趁李世民未有警觉早下狠手,太子不听,如今思之,悔恨不及。

    此刻,太子朝魏征看了一眼,笑了笑道:“魏卿,你这冼马之职是五品吧?”

    魏征点点头,太子又道:“你在朝中虽仍未有重职,但我最看重的是你,便一直把你当作重臣看待,你可知我一番心意吗?”

    魏征听了说道:“个人官职大小是小事,社稷江山是大事,我既然是太子的谋士,便应事事为太子竭力而为,不知太子唤小人有何吩咐。”

    太子道:“本宫想问你几个问题。”

    魏征道:“殿下请问。”

    太子道:“你对秦王派张亮镇守洛阳有何看法?”

    魏征道:“这是朝野上下尽人皆知的事,依小人看,秦王此举是在寻退路,太子和齐王几次谋算皆让秦王死里逃生,秦王早有戒备之心,致使太子和齐王难有可乘之机。但在京都,太子、齐王势大,秦王势小,一旦兵戎相加,秦王若能逃出长安,必往洛阳,因此,秦王经营洛阳,其计在远。”

    太子听着,又微笑问道:“倘若如今秦王在洛阳招兵买马,你看我等该如何是好?”

    魏征略加思索道:“假如秦王确有此举,倒是有助于太子和齐王。私下招兵买马是谋反之举,倘若确有证据,太子和齐王既可在朝廷之上弹劾秦王,亦可先发制人突袭秦府擒杀之,即使其逃往洛阳也是恢恢如丧家之犬,太子即举朝廷正义之师讨之,必能除心头之患。”

    太子听了垂首沉吟半晌,然后抬起头来说道:“可目前洛阳那边并没有明目张胆的招兵买马,只是张亮确有招将之嫌。据探子报知,张亮与柳庄柳员外之女联姻,这柳小姐兄弟姐妹几个都身怀绝技,如今都已在洛阳军中行走,你如何看这件事?”

    魏征道:“按律私自招募将领亦有谋反之嫌,可张亮与柳小姐联姻,这便有了一个可开脱的借口,目前关键是张亮,倘若他承认是受秦王指使,则可治秦王以谋反之罪,倘若他只说是徇私照顾亲戚,这便无法治秦王之罪了。”

    太子听了,脸色显得暗淡,说道:“这么说来,真是拿他没法子了?”

    魏征道:“依小人之见,与其让秦王在洛阳长羽添翼,不如借题发挥,先奏明圣上,说秦王让张亮在洛阳招募将领,扩充实力,意欲造反。圣上若饬令调查,即先抓张亮,即使张亮一口咬定是徇私照顾亲戚,没能扳倒秦王,但至少可以制止他在洛阳继续招募将领。”

    太子听魏征言之有理,心里大为不快,转头问元吉道:“齐王意下如何?”

    齐王元吉一直仔细的听着魏征和太子说话,细思魏征之言不无道理,但抓了张亮严刑之下总能说出些什么来的,遂道:“重刑之下,焉有不招,咱就先试试张亮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张亮那天不辞而别,偷偷离开了柳庄,却半路上被柳小姐尾追而来一鞭打落马下,正要抽刀还手,回头看是小姐,愧疚遂聚集心头,又见她一行热泪,满脸怨愤,自知是伤了她的心,自己更是愧疚难当。

    待看着小姐转身而去,张亮便想:看她那番形容,我若辜负了她,果真是良心难过得去。遂翻身上马,勒转马头,尾随柳小姐又回柳庄去。

    那员外见小姐追了张亮回来,自是心里欢喜,又恐节外生枝,夜长梦多,遂速就近选了日子,恰好第二天正是吉日,员外当夜便让管家与张亮商议,张亮无话,第二天员外家便匆匆办了婚宴,张亮与柳小姐拜堂成亲自不必细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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