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现在是他躺在地上,受的伤太重,无法动弹,便是连转颈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出来。

    他想对秋不弃说些什么,但他无法看秋不弃,也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那片碧蓝的天空。

    为什么?至死也没问出来,自然也得不到答案。

    秋不弃能够想到落水云、以及已经死去的春姓之人心情是多么复杂,有多少感想,但他没有在意。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的对自己实力的轻视往往是他的保命绝招,他更不可能好心解释给他们,正如他们不会好心放过秋不弃一样。

    秋不弃没有看躺在地上的落水云,随手拿起掉落在地上月牙剑,向天空一抛,转身向着从未改变过的方向掠去。

    少年的青色背影后,月牙剑悄然而落,锋利的剑身轻松穿过坚硬的防守,刺穿了那倒地不起之人的头颅。

    随后赶来的人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幕,不过他并没有去追赶秋不弃,一是那里已经没有了秋不弃的身影,二是他并不认为杀死落水云 之人是秋不弃。

    他认为,是有人秘密保护着秋不弃,不然怎会有两名同伴先后死去。

    秋不弃没有这个实力做到,而连续两人死去也绝非偶然。

    他们都忙着寻找秋不弃,完成主人布置的任务,不可能有时间去招惹其他人,而两人的性格也绝非是爱挑事之人。

    他们的双双死去,让所来之人产生了这个念头,随即他便想报告给主人,同时更加小心谨慎的观察着周围。

    他这想法给秋不弃造成了十分严重的影响,有好的也有坏的。

    好处,便是前来刺杀之人得知有高手保护秋不弃,要来截杀他们。都不由得放缓脚步,注意自身安全。

    导致他们的搜寻速度大幅度降低,让秋不弃得以安全数日。

    坏处,自然也显而易见。因为有人上报给他们的“主人”,有高手保护着秋不弃,他们的主人便立即派来了数名乞道境境强者参与 围杀。

    看样子他是下了决心不想让秋不弃返回长和,对付一个朝阳境的秋不弃,竟是硬生生出动了三名乞道境强者。

    离开之后的秋不弃立马寻了个山洞躲了进去,他表面看起来无事,但原来还是受了不轻的伤,竟连行走都有些吃力,硬是咬牙离开 了那个地方。

    如此声势定当被周围的人发现了,用不了多久落水云的同伴们将会赶到,到时候秋不弃自己已经毫无还手之力。

    所以他用尽最后一点碑文之力离开那里,找到了这个洞穴,来到那岩石之上,他坐了下来,坐在了石头之上,微微蹙眉,显得有些 痛苦。

    在刚才的战斗里,他抗下落水云那些拳头凝成的风雨时,瞬间承受了几道凌厉拳锋。

    纵使他的身体再强,也撑的有些辛苦,尤其是右胸受的那拳极重,肋骨没有折断,但应该已经有了些裂痕。

    秋不弃想闪避开,或者直接拔剑,这样更轻松些,不至于如此辛苦。

    但那瞬间,霸道的拳劲突然出现,压根就没有给秋不弃准备的时间,所以秋不弃只能冒些风险。

    ……

    ……

    当再次秋不弃出现在人们面前的时候,两只脚上的靴子都碎了,一袭青衣也不复之前的平整,勉强能蔽体罢了。

    他赤着双足,站在石阶上,青衣破烂,看上去就像是个小乞儿。

    还真有人把他当成一个小乞儿,那是一名中年妇女,一身布衣看出她并不富裕。但她还是递给了秋不弃一个铜板,一个被摸得油亮 的铜板。

    秋不弃微微一愣,看着妇女递过来的铜板,再看看自己衣衫褴褛,不由得苦笑一声并没有接下铜板,反倒是出言道:“大姐可否让我 洗个澡?”

    不过出言后秋不弃就后悔了,自己与中年妇女毫不相识,如此直言提出要求怕是有些不妥。

    秋不弃虽明知道不礼貌,却还是脱口而出,原因并无其他,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中年妇女会答应自己。

    至于这直觉从何而来,大概是那双慈爱清澈的眼睛。

    果然,中年妇女犹豫了片刻,看了看秋不弃稚嫩的脸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随着她的带领,秋不弃来到了一所破旧的小院里。

    院中房顶尽是用茅草铺成,木头搭建的房屋现在已经颤颤巍巍了。那窗户纸不知何时已经破了一个角,原本是白色的现在已经泛黄 ,这房子有些年头了。

    中年妇女刚走进院落,两个小孩便冲着过来抱住了她的腿。两个小孩一般高,都只到妇女的膝盖往上一点。

    他们一男一女异口同声的问道:“娘,我们的冰糖葫芦呢?”

    小孩的声音天真可爱,他们的母亲答应过他们,今天去集市会带冰糖葫芦给他们,于是他们便耐心的等啊等,十分乖巧,听话。

    终于,他们盼来了他们的母亲,连忙上前,母亲是不会骗他们的,从来没有骗过他们。

    可是此时,中年妇女脸上出现了愧疚之色,并没有说话,两名小孩围着她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任何冰糖葫芦的踪迹。

    此时他们便知道了他们的母亲没有带冰糖葫芦回来,看着孩子二人的沮丧神情,母亲连忙出声安慰:“大宝、二宝,乖,娘没有带够 钱,等下次娘带够钱,娘就买给你们,好不好?”

    两个小孩虽然有些难过,却还是点了点头,朝着院子玩耍去了。

    而将这一切都收于眼底的秋不弃握紧了手中的铜板,这是刚刚中年妇女硬塞给自己的,便塞还边叹气:“可怜的娃,怎么落魄成这个 样子。”

    是啊,由于秋不弃身材原本就瘦弱,又加上这几日的风餐露宿,看起来就像是吃不饱穿不暖的可怜娃。

    中年妇女不好意思的冲秋不弃笑了笑,说道:“让你看笑话了,走吧,去屋里坐,我帮你烧水去。”

    说着便带着秋不弃进了里屋,屋里的床上躺着一名男子,在秋不弃走进院落时便发现不时有咳嗽之声响起,想必就是眼前之人发出 的。

    “相公,我回来了。”妇女上前父亲那中年男子,拍拍他的背帮他顺气,这动作娴熟的不知道做了多少回。

    “嗯,回来就好,咳,我刚刚听见孩子想吃糖葫芦。都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你们,咳,连孩子们这么小小的心愿都满足不了…… ”

    中年男子的话还没完,就被中年妇女制止住了。

    “你是懂我的,我从来不觉得这是累,只要我们一家人能一直在一起,就够了。”

    床上的中年男子拍了拍女子的手,干瘪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虽然很难看,但在女子心中那便是千金不换的。

    “孩子,你先在这坐一会儿,我去给你烧水。”中年妇女起身,向着一旁的秋不弃说道。

    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这才反应过来有陌生人在,转头向着秋不弃点点头问了声好,便疑惑的看着女子。

    女子收到夫君的眼神,笑了笑说:“这孩子太可怜了,小小年纪就流浪。我看他身上脏,便叫他来家里了,哎,也是可怜人。”

    说着女子也是叹了口气,男子看了看秋不弃说道:“那今日就做些好吃的,让这孩子吃个饱吧。”

    女子闻言点了点头,向着屋外走去,看样子是去烧水了。

    “咳,孩子,你的家人呢?”男子咳了咳,眼神里充满着和女子一样的慈爱。

    “我不知道我的家人在哪,我从小便被师父捡来收养。”秋不弃这是实话,关缘的确是在无碑崖下捡走秋不弃,并且收养他。

    “哎,真是可怜的娃啊,咳咳。”男子也是一阵唏嘘,咳嗽声却越发激烈了,一声连着一声不绝于耳。

    秋不弃看了看男子,终是出言询问道:“可否让我为你把把脉。”

    “你会医术?”男子似是惊奇,若是秋不弃会医术,怎还落得如此狼狈。

    “我也只会皮毛,可否让我看看。”秋不弃看出男子眼中的怀疑,只好如此说道。

    “孩子,尽管看吧,看错了不要紧的。”男子显然将秋不弃当成了医者的学徒,而现在拿他练手呢。

    秋不弃闻言也不矫情,走上前去用自己脏得不能再脏的手搭上男子枯瘦的手腕。

    “怎么样,看不出来来也不怕,反正我们家穷,没有闲钱去请大夫,如今有你把脉,也算有人医治过了。”

    看着秋不弃皱了皱眉头,男子虽然有些难过,但还是出言安慰着他,生怕他因看不出而感到失落。

    看着男子这般作为,秋不弃眼神一缩,下了决心,身上的碑文之力涌出,瞬间冲到男子的经脉之中。男子的病并不难治,只是经脉 堵塞,导致气血不畅,下半身瘫痪。

    医治的方法也很是简单,只要将碑文之力注入,打通他的经脉便好。

    秋不弃犹豫的是,由于长时间的堵塞,打通男子的经脉需要消耗大量的碑文之力,而以秋不弃现在的水平也只是刚好能做到罢了。

    若是将男子医治好,秋不弃将短时间如同一个普通人一般,使用不了任何碑文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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