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走前本想跟花伴月告别,谁知这妮子早就害羞的逃走了,我也不好在花府肆意闯荡,只能悻悻而返。

    临走前花老爷子对我说:“小伙子,我还是比较欣赏你的从容不迫,如果日后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来找我。”

    我虽然只有十七岁,可也算是老江湖,能够听得出来什么话真什么话假。很明显这是一句客套话,我不能当真。

    等我走后,花府又发生些了什么事情,不得而知。反正从此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花伴月。

    相见不如怀念,其实我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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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一旦把自己封闭起来,只能越活越孤单,最终失去活着的勇气。所以,不管你是怎样的一个人,终归还是需要朋友的。

    即便你像我一样不肯轻易动情,最起码还可以怀着一颗善意之心坦诚接纳几个朋友。这样的话,日子会越过越舒坦,朋友多了路好走嘛。

    自从我离开花府之后,短短七天时间里,我多出来一大票朋友,都是和我住在一起的租户,各行各业都有。

    大家聊得很开心,也会经常在一起喝酒,虽然都是泛泛之交,总归聊胜于无。

    他们中有人在黑庄户事件中见过我,也知道我和老宋都是“道上人”,可是没人随便问起我的职业经历,大家都很自觉的回避着,只把我当成“普通人”看待。

    房东老太太有个儿子,是jn城著名的混混,姓叶名子,江湖人称黑叶子。此人以下手狠辣、狡猾多变著称,道上混混闻之而丧胆。

    这人长得十分憨厚,平日里待人也十分和善。第一眼看过去根本不像是混社会的人。

    可当他光膀子的时候你就会发现,此人浑身上下到处都是深浅不一、长短纵横的刀疤。还有几处黑色的斑斑点点,据说是被火枪打的。

    说一个他津津乐道的事情:

    叶子踏入江湖之前是一个送水工,和一帮发小玩的很好,大约有五六人。平日里大家没有什么追求,喜欢抽烟、打牌、吹牛皮。

    三年前的一天,也就是94年四月份左右。这厮和一伙儿外人打牌输了50块钱,也是他一个月的送水报酬。叶子生怕被老妈责骂,一路悄悄跟着赢他钱的人,试图半路上劫个财。

    跟到中途的时候,叶子发现赢他钱的三个人根本就是一伙儿的。这厮怒火中烧,抡起板砖就冲将上去,结果被对方一阵臭揍。

    后来叶子才知道,对方是jn南郊著名的混子团伙“小牙帮”成员,专门以赌博骗人钱的,领头人叫做李小牙。

    这伙人大概有十三四号之多,而叶子他们加在一起也不过是五六个人,其中还有三两个不敢动手打架的。

    可叶子不怕,他说:“按照我的计划来,保证大获全胜。”

    第二天,双方约在南郊垃圾场谈判。

    等李小牙他们赶来的时候,发现垃圾场里停着一辆辆蒙着黑布的运水三轮车。李小牙还以为这群送水工人疯掉了,想要以水赔罪,咧着嘴走过去装b。

    然而等待他们的却是清一色的板砖,可怜李小牙等人空有砍刀、木棍在手,奈何近不得敌人之身,愣是被叶子他们拍翻在地,各种惨不忍睹。

    此役,叶子等人大获全胜。

    一周之后,李小牙他们把伤养好,决定以牙还牙,特意租了许多三轮车骑上,同样拉满板砖,准备冲到叶子老家附近来个瓮中捉鳖。

    就在李小牙等人走在半道上的时候,不小心走露了风声。当他们经过两栋待报废高楼中间的狭窄缝隙时,天上板砖齐飞。

    可怜的李小牙等人第二次被拍翻在地,仍旧惨不忍睹。

    可是这一次他们没能全身而退,叶子率众打翻他们之后,一窝蜂的冲将下来,抡起板砖一个个补砸过去,直到人人求饶为止。

    此役过后,叶子两战成名,从此踏入黑道。到现在,整个南郊已经无人敢惹。

    你问混黑道风光么?叶子的确威风八面。

    可你看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哪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东西?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像我这样的人不知道哪一天就被枪毙了,多活一天赚一天。”

    我曾问他:“你虽然作恶多端,却也没有杀过人,怎会被枪毙?”

    他一边吐着烟圈一边叹息:“可我是老大呀!谁知道哪天会被某个冲动过度的小弟连累?如果小弟杀人跑路了,还不得我来背锅?其实我很羡慕你们这些正常人,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

    说到这里,叶子稍作沉默,旋即饶有兴致道:“大家都说你不是一般人,其实我也很好奇,你究竟是做什么的?”

    我说:“问死师。专门和死人打交道的。”

    叶子大笑道:“死人也能问么?那你都和他们说些什么?你可不要告诉我这个世上真的有鬼魂,我会怕怕的。”

    这厮嘴上说着怕怕,其实什么都不怕。像他这样的黑社会大哥多半如此。

    我冲他淡淡一笑,不再多说什么。之前我见惯了某些混混的翻脸比翻书还快,深知这些人面对金钱的时候什么交情都不讲,下意识里不想和他们走得太近。

    三天后叶子突然找到我,拱手抱拳道:“兄弟,帮我个忙。”

    当时我真在沏茶,头也不回的冲他摆手:“有事就说,不要叫我兄弟,我和你们不是一路人。”

    这是干净利索的表明态度,省的叶子以后没完没了的烦我。毕竟拥有超出常人的手段,一旦这些手段被混混们盯上而且起了利用之心,我将永无宁日。

    叶子身边站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壮男,头戴墨镜,一脸横肉。见我如此和叶子说话,勃然大怒道:“叫你一声兄弟是给你面子,你他娘的不要蹬鼻子上脸。”

    我放下手中的茶壶,慢慢起身,平静道:“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少拿你们这一套来对付我,信不信我让你死的很惨?”

    自从心态转变之后,尤其在研究出自保法术以后,我比以前强硬了许多,不再惧怕混混们威胁我。

    墨镜男骂了一声我擦,迈步走向前来,看样子想打我一顿。叶子轻轻咳嗽一声:“这是我母亲的地盘,你想当着她老人家的面动手打人?”

    墨镜男很害怕叶子,忙不迭的道歉。

    我抱着胳膊站在一边,看他们两个演戏给我看。无非是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的老把戏,在过去我见得太多了。

    叶子阻止墨镜男对我动手之后,本以为我会对他感恩戴德,谁料等了半天,我仍旧没有任何表示,忍不住说:“怎么?真不给打算给我这个面子?”

    我镇定自若道:“对你们而言,面子很重要,对我而言,职业操守更重要。在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我不能轻易答应你什么。而且我还得告诉你,问死师办事需要收费,费用还很不便宜。”

    其实我们这一行收费很灵活,比如在黑庄户的时候,我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一毛钱而已。但是面对叶子,我不会把价格定得太廉价,谁让他是混混呢?我这人和混混有着非同一般的仇恨。

    当我说话的时候,叶子一直默默的盯着我,眼神像极了狩猎中的野狼。在说把所谓的“职业操守”以及“收费规定”说出之后,这厮鼓掌道:“好,好,好,我喜欢有原则的人。”

    他嘴上说着“好”,脸上一点儿都不好,面沉的快要滴出水来。

    或许他这几年当大哥当习惯了,很少遭遇别人的拒绝,或许他没有料到我这个小屁民居然敢对他提什么“职业操守”和“收费规定”,总而言之,他很不高兴。

    不要以为我租着他母亲的房子,平日里和他也有说有笑,叶子就不会收拾我。对他们这些人而言,惹急了连亲爹都打。

    我有意识的和他们保持距离,却也不想把事情做绝,马上给了叶子一个台阶下。主要是看在他母亲为人还不错,平日里对我多有照顾的份儿上。

    倘若换做一般的混混,我岂会理他?一想起我在过去挨过的欺负,一想起那些混混们丑陋的嘴脸,不收拾他们一顿算是我脾气好。

    我让叶子简单介绍一下整件事情的始末,借此判断能否出手想帮。

    叶子这人很能忍,也很狡猾,要不然他也当不上大哥。在连番吃了我的冷脸之后,仍旧给我介绍起事情始末来。

    原来他手下有个小弟挂掉了,死于帮派仇杀。

    正所谓人在江湖飘怎能不挨刀?小弟们死死生生乃是常态,做大哥的一般也不重视,通常赔钱了事。可是此番不同。

    这名小弟生前深得叶子信任,替他保管着很多财物。

    在那个年代,还不流行存钱,大家习惯了把大量现金放在身边或者某个隐秘的地方。

    如今这名小弟已死,叶子的财物也就没了音信。他当然不甘心,所以才找到我。想让我借着这名小弟的尸体问出财物的下落。

    事实上,叶子对我这名问死师极不信任,若非实在想不出其它办法来,他也不会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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