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身边站着一个满脸麻子的人。咦,奇怪了,我的眼神怎么变得好用起来?至少这人站在我身边的时候,我并没有出现眼有重影的状况。

    这人板着个脸,就像我欠他多少钱似得,冷冰冰道:“小伙子,你身体里有一点脏东西吧?”

    我大怒,懒得看这厮。

    本来我是打算和死人花谈判的,最不济也能获取一点点能量来充实自己,他却打断了我的计划,硬生生把我带到sg乡唯一一处高山:九龙坡上来。既然你有这么大的本事,难道没有能耐看出我体内的死人花?还是说高人如你者,居然连我们村的赤脚医生都不如?

    那人仿佛知道我心里的想法,自言自语道:“原来你完全不记得了。”

    我更加生气了,认定这厮在吊我的胃口,这些高人都有一个同样的毛病,喜欢装13!

    我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我把注意力集中在九龙坡下方。发现坐在坡顶上刚好可以俯瞰整个sg乡。在这样的视角下,sg乡仿佛变成了一条大蛇,而我们村所在的位置恰好就是蛇眼。真是很有趣的发现,以前我怎么没有留意呢?

    可是再好的发现也抵不过对抗死人花被破坏的心情,你想,我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要轰轰烈烈一回,却被这人凭空破坏了,我得有多生气?此时的我完全没有了先前的记忆,还以为能在死人花的魔掌下讨得一点点好处。而这一点点好处,正是我赖以翻身的机会。如今机会被破坏,我认为都是这个麻子脸的错。

    他看穿了我的小心思,也懒得跟我拐弯抹角,直来直去道:“实话和你说吧,你是搞不定死人花的。如果不是我出手,现在的你早已经变成一具僵尸了。哦,不对,是一具死尸。因为只要我全力出手,你就死定了。”

    我不相信他的鬼话,虽然我承认他是个高人。理由很简单:死人花还在我体内好好地活着,也就意味着他拿死人花和我都没有办法。

    这时又听他说:“对付死人花最好的办法就是封了你的魂魄,烧了你的身体。”

    我听到这里冷汗都冒出来了,我贼,你们这些高人也忒歹毒了吧!幸好又听他说:“可我看你和佛有缘,所以,”

    我是个很懂事的人,立刻一咕噜爬起来,对着那人就磕头:“拜见师傅。”根本不管他说话时带着浓重的异域风味,也不管他是不是真的有能耐救我。就凭他看穿了死人花又没杀我的份儿上,都值得我倾心一拜。

    那人见我诚心拜他,爽朗大笑道:“真是个古灵精怪的小孩。”

    他为什么要用“古灵精怪”这四个字?一定是看穿了我急于赖上他的小心思,我马上道歉道:“徒弟再也不敢跟您耍小心眼了。”

    那人笑道:“只要没有恶意,耍耍心眼也无妨。今日我为还愿旅行至此,又恰好得偿所愿。看在我心情还不错的份儿上,我就教你两招。但是我不能当你的师父,也不准你对别人说起我。如果你实在想不出如何称呼我,不妨叫我西域喇嘛。”

    西域喇嘛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敷衍成分,就好比你在西湖湖畔见到一位腰细屁股大的美女,当你跑上前去追着人家索要电话号码的时候,却听对方说:“你可以叫我白娘子。”

    如果你敢说出“我是许仙”这样的话来,我保证至少有八十个护花使者冲过来揍你。

    我是诸葛平候,我比许仙更狡猾。当西域喇嘛说出明显带有敷衍意味的名字时,我没有问为什么。生活告诉我,多听少问少吃亏。

    既然他如此谨慎,我就当他是西域喇嘛。可在我内心里,还是把他当成师傅看待的,或许因为我这个弟子条件不够格,人家不肯让我正式列入门墙而已。

    长着一张麻子脸的西域喇嘛跟着我往回走。一路上我再也没犯眼神不好的毛病,就在我以为彻底康复的时候,西域喇嘛给了我当头一棒,他说:“你的身体还是那样,只是我暂时压制住了死人花而已。”

    我贼了!

    这个消息让我很郁闷,可我没有抱怨什么,我怕一旦说多了,惹得人家不开心。

    过于悲惨的生活让我深切懂得“人要知足”这四个字的重要含义,如今救命的机会就在眼前,可不能因为我的多嘴多舌坏了大事。

    等我们走到村里的集市上时,他驻足良久,口中念念有词。站立的地方正是当初挖出死人花的墓地。

    真是个神奇的人,居然能在一整片看上去都没有什么两样的地方一下就选中了当初祸害了很多人的明妃墓。

    我可以对天发誓,我一点都没有提醒他,是他自己找到的。

    我听不懂西域喇嘛口中的话语,那不是我们常用的方言。我也听不出他使用的是何等语言,因为我太过孤陋寡闻,我甚至连山东省都没有出去过。此时提到山东有往我自己脸上贴金的嫌疑,准确来说,我连jz镇都没有出去过,属于十足十的土包子。

    但是我能够精确感觉到,西域喇嘛身上散发出一股强大的能量,这股能量彻底把明妃墓上阴森恐怖的邪气压制,导致我也变得“阳光”起来。

    真的感觉像在沐浴阳光那样,无比放松,无比惬意,前所未有的舒坦,搞得我昏昏欲睡。我使劲儿的咬了咬腮帮子,强迫自己不要睡过去,那样的行为对西域喇嘛太不尊重。

    虽然我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可也能看出来他在帮我,而且还是极费心力的帮我,如若不然,不会散发出这么强大的气场。

    别人或许不知道,我却很清楚那一个事实:体内的死人花正在被西域喇嘛死死压制,这才使得我无比舒坦。由于早就感受到它与我同生共长,我对它早有警惕。值此重要关口,我绝对不能睡过去。万一我和那生出死人花的尸体一样,一睡不醒怎么办?

    我必须保持清醒。

    事前没有人告诉我究竟应该如何做,西域喇嘛除了念我听不懂的语言之外,也没有暗示过什么。从他和我相逢,到跟随我来到此处,一直沉默寡言,从未多说过一句话;赶路期间,除了不紧不慢的迈步之外,也未多做过任何一个多余动作。可我自有感知。

    这种感知完全脱离了死人花的影响,仅仅来自于苦求生存之后的人类本能。朦胧,但又异常准确。

    我根据本能竭力保持清醒,而西域喇嘛释放出来的强大能量正在我周身游走,源源不断的提供给我坚持到底的体力。我没有任何理由再一次自我放逐,这一次我看到了生的希望,看到了摆脱死人花的希望,至死也不能放手。

    阳光游走的感觉逐渐清晰,体内正有一股脉络缓慢形成。如果说我是一张大饼,这些脉络就是烙印在大饼上的花纹,我相信它们最终能够成熟和绽放。

    同时我也感觉到这些花纹里多出来一种东西,那是死人花,我极其讨厌的存在。看来高明如西域喇嘛者,也拿这些脏东西没有办法,只能通过在我体内绘制花纹的行式将他们暂时压制。我心中闪过一丝失望,却又未曾绝望。有所改变总比维持现状强吧?

    时间持续了大概一刻钟。体内的花纹绘制完毕,西域喇嘛仍在念念有词。从他开口到现在,翻来覆去只是那几句话,一共有六段。到现在我都能背下来了,为何他还在念个不停?最主要的是,我能感受到此地传出来的诡异气息彻底消失,也能感受到体内的死人花被成功压制,可他为何还不住口?

    难道说,他在教我什么?

    我下意识的跟着西域喇嘛念,念那些完全搞不懂含义文字。由于他的发音方式和我平时的发音方式完全不同,我念的很辛苦也很别扭。可我这人有个好处,不会轻易放弃。

    又过了十几分钟,我已经能够流畅的将这些文字念下来。虽然说我的发音不够准确,可是并不妨碍我仔细体会诵读这些文字的感觉。

    怎么形容?拥有阳光的感觉。这种阳光不是来自于西域喇嘛,而是来自于我自身。

    恰在这时,西域喇嘛停止了文字诵读,笑呵呵的对我说:“你果然与佛有缘。如果在一路上你多问半句,我就不会传你此法;如果你在我诵经的过程中擅自打扰,我也不会传你此法;如果你没有保持本心的韧性,我还是不会传你此法;如果你没有自我学习的能力,我仍旧不会传你此法;如果你无法与我念出的家经文形成勾牵,即使我传你此法也无用。幸好,一切的机缘全部符合,所以恭喜你,已经得到了控制厄运的方法。”

    西域喇嘛半天不开口,一开口就说了一大堆,搞得我云里雾里,不过幸好我听懂了他的意思。他是说,传我“此法”的限制条件很多,只要我一个不小心,就会彻底失去这个机会,幸好到我歪打正着的把握住了这个要求十分苛刻的机会。

    可是等等,说好的替我解除厄运呢?说好的拯救我于苦海之中呢?怎么到最后变成了,“我已经得到了控制厄运的方法”?搞了半天,还是需要我自己来对付死人花?太扯了吧!

    那你大放能量的折腾了半天,又是为那般?虽然你没有气喘吁吁,也没有脸色苍白,可我也能感觉到你真的很累好不好,莫非你只有这两把刷子?也太能唬人了吧!

章节目录

问死记事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屋只为原作者鹤舞楼台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鹤舞楼台并收藏问死记事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