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顿时觉得苏夕月这话里有话,果然,杜老太太这会子精神头不错,靠在床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还说着话儿,“月儿这话没错,偌大一个家,交给你一个人,也是难为你了。偏我现在身子不济,也不大能主事。这不,以后就让月儿帮着你处理些事务吧。她年纪轻,但人还聪明,你多教教她。”

    呵,这是想要分自己的权了啊?还是想将这臭丫头放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

    柳氏心底冷笑,就道,“行啊,老太太既然这么说了,儿媳自然会好好调教她的。”

    说完,一双眼睛细细的打量了下杜老太太,说实话,几日不见,这老太太好像又老了不少,头发稀疏花白,脸皮耷拉的起皱子了,还有那眼睛,明显浑浊,别说以前那个保养得宜的侯门夫人,就是比她实际的年纪也老了十几二十岁似的

    。

    以前,杜老太太六十岁,看着也就像四十出头的样子,如今,却像个八十岁的老妪,似乎随时就又去另外一个世界的可能。

    “你这样瞅着我做甚?”杜老太太显然不喜欢媳妇这样的眼神,但说着说着,精气神就不够,越发哈欠不断,眼泪鼻涕一把流的。

    苏夕月瞧着,忙道,“外祖母,您该吃药了。”

    又看了柳氏一眼,“二舅母,月儿要伺候外祖母服药了。”

    意思让她离开。

    柳氏也无所谓,来这看看老太太的情况而已,不过,有苏夕月在,难保老太太不会病里犯糊涂,将体己的东西全给了这小贱人。

    苏夕月……

    回到房里,柳氏就在想着怎么将苏夕月给除了,突然,想到杜老太太让她好生教导苏夕月的话来,不由得,计上心头,眸里闪过阴毒的冷光。

    这天傍晚,柳氏已然等不及,就派人叫来了苏夕月。

    “月儿。”柳氏开门见山,“老太太上午说过,让你以后多帮衬着二舅母。”

    “嗯。”苏夕月点头。

    柳氏就笑开了,“萝儿的事,你也清楚,二舅母现在一心的想要照料她,府里的一些事,就要麻烦月儿了呢。”

    “二舅母有事尽管吩咐。”苏夕月也是客气。

    “那好。”柳氏道,“眼下还真有一桩棘手的事,需要月儿帮忙呢。”

    说着,就将杜府几处田庄查账的事,交给了苏夕月。

    苏夕月自然答应,正愁没法子知晓杜府的家底呢。

    于是,商量好,第二天一早,柳氏就派人送苏夕月去族里的几处农庄办事。

    苏夕月自然不敢相信柳氏,怎敢用她的人。

    所以,第二天,她只带了一个心腹丫鬟,出门自己雇的一辆马车出门了。

    “小姐,想不到二夫人这次倒挺识时务,竟将查账这样的事,交给了小姐您?”马车里,丫鬟玉儿有些疑惑,又有几分得意的说。

    玉儿是杜老太太身边的人,自从苏夕月回府之后,就被老太太给了苏夕月。

    苏夕月见她聪明伶俐,办事爽利,格外看重,平时无论大小事务,多有赏赐。

    玉儿知道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能久靠,也就诚心的跟着苏夕月了。

    听闻她的这话,苏夕月微微冷笑,柳氏怎么可能乖乖听话,会将手里的权力给她?之所以这样做,肯定背后有不能让人知晓的阴谋。

    不过也无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如今孤身一人,还怕不成?大不了鱼死网破。

    主仆俩坐在马车里,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马车咣当一声,像是绊到了石头上,剧烈的摇晃了下,突地就停了

    。

    车内主仆俩一时不防,皆摔了下来。

    “怎么回事?”玉儿惊问,一面掀开帘子,问前面的车夫。

    然而,前面哪有什么车夫?苏夕月心下一惊,莫非……

    还未惊疑,那车夫倒是慢悠悠从车底直起身来,不知骂了句什么,然后回答,“没事,刚才一条狗在前头挡了下路,差点翻了车,没事了。”

    说着,就又上了车子,也没管车子里的人。

    苏夕月脸色就有些不大好,玉儿忙道,“小姐,别跟这种粗人一般见识,一个臭赶车的,哪里懂什么规矩。”

    “嗯。”苏夕月点点头,也懒的计较,只要人能送到就成,不过,以后还真得多培养一些自己用的着的心腹之人。

    才筹划着未来的一些事,突然听得前方一声大叫,马儿嘶叫起来,马车就跟飞起来一般,一路狂奔颠簸。

    车里主仆俩,身子被颠来抛去,除了早饭要被颠吐出来,魂儿也几乎被颠飞了,都知道马受惊了,前面的车夫似乎竭力想挽救,但马车飞驰,也像是被抛到半空一般,整个的都快散了架……

    “小姐,怎么办?”玉儿大哭起来,主仆俩抱作一团,从那飞起的帘子,看到竟是一路陡坡,而车夫早已不见身影……

    苏夕月惨白着脸,嘶嚎一声,“柳贱人,我苏夕月若不死,必定叫你……”

    午时,柳氏得到消息,苏姑娘在去京郊的路上,马受了惊,结果车毁人亡。

    当苏夕月主仆俩的尸首被抬回府里后,柳氏那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眼泪啪嗒啪嗒的落了下来,然而,那上扬的嘴角,分明是笑。

    没错,她开心啊,苏夕月这贱丫头,还以为自己多厉害,不还是轻易的就叫她给弄死了,哼……

    以为自己雇了马车,不用她的人,就万无一失的。

    须不知,她早做了两手准备,即便她自己另雇马车,她也可以派人在后跟着,只要出了府,除掉她还不是易如反掌。

    柳氏一边抱尸痛哭,一边不忘差人去通知老太太,大老爷和二老爷。

    杜老太太许是真病糊涂了,听到这样的消息,也没大反应,只是萎靡的又要吃药。

    杜天风杜天宇兄弟俩,看见外甥女的尸首,那满身伤痕,皆是吃惊不小,追问柳氏怎么回事。

    柳氏哽咽着回道,“早上,月儿来跟我说,说是老太太的药快用完了,要亲自出府去给老太太配药。我本想叫下人们去办,月儿偏说不放心,非得亲自去,我还特特的想多叫几个人跟着,马车都给她备好了,她偏不要。说是也想趁着今儿空儿,在外面逛逛,我……呜呜,也怪我一时糊涂,想着她这些日子闷在府里,出去透透气也好,就没多阻拦。谁知,谁知竟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可怜的月儿啊,都是二舅母不好,二舅母应该拦着你的啊。”

    又是一番痛哭

    。

    杜天风兄弟也只能无奈一声叹息,吩咐下人们,准备着表姑娘的丧事。

    可就在苏夕月丧事的第二天,杜老太太出事了,整个人就跟中了邪似的,在屋里又哭又叫,还一个劲儿的说有人要害她,然后就又自己抓挠着身体,像是遭受极大的痛苦似的。

    所有人都束手无策,直等叫来了太医,一诊治,都惊了。

    原来,杜老太太竟然中了一种曼陀罗花的剧毒,此毒依赖性极强,且容易产生幻觉,老太太毒入骨髓,空无回天之术。

    果不其然,是夜,杜老太太癫狂了大半日后,终于倒在了床上,四肢僵硬,到死,那眼睛都没闭上,恶狠狠的睁着,像是在凝望着谁,深恨的眼神。

    柳氏就建议,还是将苏夕月葬在老太太边上吧,让这祖孙俩也有个伴。

    然而,杜天宇却不同意,老太太是中了剧毒?如何会中毒?他得调查清楚,到底是他的亲娘啊。

    然而,一番细查下来,却发现,自杜老太太发病之后,一应饮食起居,还有侍病吃药,皆是苏夕月一人在办,甚至连近身的丫头都不得碰触。

    那么,结果可想而知。

    原来,竟是苏夕月害的老太太。

    可这是为什么?

    杜天宇痛苦的发问。

    柳氏却冷哼,“说来,也没什么想不通的,姑奶奶的死,月儿丫头大概算到了老太太的头上吧。再者,这丫头心思大的很,怕是想先控制了老太太,再得些好处吧,毕竟,她也得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可谁成想,她竟然在外面出了事。这样的结果,大概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唉。”

    “毒妇。”杜天宇恶狠狠的说,这样的外甥女,还要什么?还配葬在老太太边上?不怕老太太诈尸不成?

    所以,都没跟杜天风商议,杜天宇就自作主张,将苏夕月的尸首就随便找了个山头,命人下葬了,连个碑也没立,怕是很快就会成为无头坟了。

    且说,杜府经历了一场丧事之后,整个府就好像被阴霾笼罩,不幸的事是一样接一样。

    皇上突然下旨,竟让杜天风兄弟俩为母守孝三年,朝中事务不允参与。

    这也就是等同于割了两个的官职,困在家中,什么也不能做。

    而且,三年之后,还是个什么样,根本不得而知。

    正当这兄弟俩为这事愁烦之时,不想,一场官司又找上门来。

    原来,半月前,有一名妇人带着女儿,将杜家告了,告杜家草菅人命,害她何家几十条人命……

    官府暗查,原来一月前的那场火情,还另有一番隐情,抽丝剥茧,竟然查出了更多。

    尤其是,杜家在外县有一处私产,更是关系重大。

    为此,官府上报皇上,老皇帝看了奏折,气不打一处来,下令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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