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帝的诏书已经拟好,正召告天下,快马加鞭传送到各州县衙门去。

    新帝即位的诏书同时下发,只待钦天监选好黄道吉日,晋王去泰山祭祖,召告上天与祖先,继承大锦大统之位。

    晋王爷忙得脚不沾地,几乎没怎么回过晋王府,王妃也被太后提溜着学宫规。

    府里的事全都交给了穆清瑶,穆清瑶也当甩手掌柜,把被夜笑离赶走的赵妈妈请了回来,府里大繁小事都由赵妈妈与大总管管着。

    孩子交给吴妈带穆清瑶再放心不过,顺忠顺庆两个孩子也长高了不少,看见果儿都喜欢得不知道怎么才好,两个圆脑袋凑在一起逗得很是开心。

    墨玉帮着陈妈妈打理夜雨轩的事,如霜和似雪的位子空缺出来,一直也没添人,夜雨轩里的人手就有点紧张,但这个当口,真不好随便添人。

    穆清瑶惦记着宫里的事,把府里安排妥当后,正要进宫去,总管来禀报道:“果亲王爷和王妃一块儿来了,正在正院里呢。”

    穆清瑶便去了正院,见一果亲王夫妻,恭敬地行了一礼,果亲王笑呵呵的扶起她:

    “侄媳,王叔我再受你几天的礼,往后可得你受王叔的礼咯。”

    穆清瑶笑道:“不管身份如何变,您辈份在那呢,可不能随便改,我可怕折寿呢。”

    果亲王妃听了笑意更深:“难得阿瑶这么念旧情,就知道你以后成了太子妃,也不会在王婶跟前拿架子。”

    穆清瑶诧异道:“莫非王婶在哪里受了气不成?”

    果亲王妃目光闪了闪,摇头道:“哪里,哪里,没人给王婶气受。”

    果亲王却不耐道:“瑶儿是个率直的,你就别拐弯弯绕了,直接了当的说吧。”

    “瑶儿,今儿王叔来不为别的,就是为了尚衣监的事。”

    “尚衣监怎么了?”穆清瑶诧异道,自从上回太子在红丰祥的货物上动过手脚被贺相反击之后,便再也没有人敢打红丰祥的主意,而如今,晋王就要登基,谁敢在老虎头上动土?

    “尚衣监的一个仓库被烧了。”果亲王痛心道。

    “被烧了?怎么可能?”尚衣监是有专门看守的,而且防火也做得不错,当初她与尚衣监做生意,就特地查看过尚衣监的消防设施,不得不承认,古人的智慧强大,消防通道,通风,防火都设计得很合理,除非人为放火,是很难着火的。

    “有人恶意纵火。”果亲王气道。

    “是两个宫女想要连夜出逃,不知怎么就选定了尚衣监后院的那条路,后来不知怎么尚衣监就起火了。”果亲妃王补充道。

    “走,去宫里吧。”穆清瑶听了心中更加着急,起身就走。

    “侄媳妇,你等等,你看,三号仓库和四号仓库全烧了,上万两银子的货啊,年后就是春季,宫女太监们都得换衣服啊,这可怎么办。”果亲王却讪讪道。

    “王叔,红丰祥只负责送货到宫里,尚衣监签了收,除非是货物质量问题,保管失误,莫非也要红丰祥赔?”穆清瑶立马听出果亲王的意思,好笑道。

    果亲王苦着脸道:“分那么清楚做什么?反正二哥也要当皇上了,以后宫里还不就是你家,都是你家的东西,你赔和尚衣监赔意思不是一样么?”

    穆清瑶听得好笑:“王叔,红丰祥可是我私人的财产,尚衣监的开销可是从国库中划拨的,您说,意思是一样么?我若从国库中拿着一百万两银子,御使会不会弹骇我啊?”

    果亲王顿时被问住,抿住嘴不再说话,果亲王妃扯了扯他的衣袖:“走吧,王爷,先去瞧瞧了再说,总不至于全让咱们家赔吧。”

    “又怎么会扯上要王叔赔了?”穆清瑶诧异道。

    “以前王爷和皇上有君子协议,皇上怕王爷不专心管事,就让王爷保证,尚衣监的货物不能出任何差错,有失误,王爷自个得赔三成。”王妃苦着脸道。

    穆清瑶愕然,果亲王是几个亲王中,支持晋王的,有人故意在尚衣监纵火,烧了两个仓库,足有四万两银子的货,若按三成算,也是一万二千两,果亲王一家子过得并不富裕,这半年来有红丰祥分的红利才不至于紧巴巴的,一万二千两,对果亲王府来说,可不是小数目,怪不得一大早就要找上晋王府来。

    “先查清楚事情,谁烧的让谁赔。”穆清瑶道。

    穆清瑶在钱财上向来豪爽,果亲王妃本想她会一口应下这一万二千两,没想到,她来了这么一句,顿时急了:

    “两个宫女早抓起来了,可把她们卖了,也值不了一万二千两啊。”

    “她们是不值一万二千两,可总有人能掏得出这个腰包的。”穆清瑶斜了果亲王一眼道:“走吧,王叔,宫里您可比我熟。”

    尚衣监的两个仓库果然烧成了一堆废墟,好在救助及时,没有连绵到其他仓库里,二号三号仓库正好是存放的新进的春衣,如此一来,一开年,太监宫女们都没得春衣换,都得继续穿着厚重的棉服,宫女太监们穿不好,服侍起来肯定尽心,又正是改朝换代的时候,有些心怀异想的主子们肯定得闹。

    “是你们两个出逃时,不小心点着了火?”穆清瑶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女,一个十七八岁的样子,一个三十几岁,穿着低待宫女服饰。

    “世子妃饶命,真是不小心点着了,奴婢也不知道,怎么就把尚衣监给烧了。”年轻的那个哭道。

    穆清瑶看她瑟瑟发抖一副确实很害怕的样子,皱了皱眉道:“你为何要逃?”

    宫女抬头睃了穆清瑶一眼:“奴婢是灵嫔宫里的宫女,灵嫔说要被送去太庙,会带着奴婢一起去,奴婢不想去太庙……奴婢十九了,再熬个几年就能出宫,这一去了太庙,就得老死在那儿,奴婢再也见不到爹娘亲人了。”

    宫女哭成了泪人儿,穆清瑶听得也有点心酸,这些宫女有的是小官小宦人家送进宫来的,在家时也算是个小姐,虽没有大富大贵的生活,也是家人如珠似玉的宠着的,进宫后,若不被皇帝选中,就只能当宫女服侍他人,一个不好,还要被主子打罚,原盼着到了二十五岁就能被放出去,突然又要去太庙,这个逃的理由,也确实很充分,换了自己,也会要逃。

    “那么你呢?也是不想去太庙吗?”穆清瑶问年纪大的。

    年长的宫女并不象年轻宫女那般畏缩,显得沉静很多,垂着头,眼皮都没抬,“回世子妃的话,奴婢没想逃,只是想帮秀儿逃走。”

    “你可知道,逃奴被抓后,会处以何种刑罚?”穆清瑶问道。

    “杖毙。”

    “那同谋者呢?”穆清瑶又问。

    “同罪。”

    “那你还帮她?不怕被抓了,被活活打死吗?”这个宫女太过沉着了,让穆清瑶有点怀疑。

    宫女抬眸,淡淡地看了穆清瑶一眼,眼中闪过几不可见的自嘲:“在宫里活着,还不如死了痛快,奴婢年纪大了,熬与不熬都一个样,秀儿不同,秀儿还年轻,她还有大把的青春要过,死在这宫里太不值当,能逃走则好,不能,大不了也是一死。”

    “如此说来,是你拾缀着秀儿出逃的,对吗?”穆清瑶问道。

    “是。”宫女回得很干脆。

    “火是怎么起的?”穆清瑶问秀儿。

    秀儿抽抽噎噎的,一脸茫然:“不知道,奴婢刚抓上墙头,突然就看到身后的仓库起火了,真不知道怎么就起火了。”

    “你们出逃时,手里可曾带了火具?”穆清瑶问道。

    “竹姐姐提着灯笼呢,天黑,没灯笼看不见路。”秀儿回道。

    一心想逃走的人,竟然在夜间提着灯笼赶路,是怕侍卫发现不了么?

    穆清瑶唇角勾起一抹冷笑,斜睨着名唤竹儿的年长宫女:“秀儿说的可是真的?”

    “秀儿有夜盲症,没光亮她跑不快,再说宫里正乱着,也没谁有心思管几个小宫女,所以……”穆清瑶眼中的冷厉让竹儿心头颤了颤,垂下头道。

    “说得好象也有理,这样吧,你们两个都起来,把你们跑过来的路线再跑一次给我瞧瞧。”穆清瑶也不生气,淡淡地说道。

    竹儿听了脸色还是很平静,拉起秀儿。

    果亲王和王妃一直沉默地呆在一旁,两个宫女正在演练逃走路线时,果亲王妃道:“我瞧这宫女有点眼熟,她可不是灵嫔宫里的,可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王婶对宫里可比我熟,您再仔细想想。”穆清瑶眼睛一亮道。

    “对了,我想起来了,是景仁宫的,不错,她是景仁宫的掌宫,前几年因为一点什么事,被淑妃罚过,后来就贬成了下等宫女。”果亲王妃道。

    “竹儿姐姐,昨儿晚上是走的这里,不是那边……”穆清瑶一直关注着两个宫女,果然听到不远处,秀儿正小声提醒。

    “你个夜瞎子,走得就是这边,快走吧。”听到竹儿小声喝斥道。

    从内宫逃到尚衣监,然后沿着院墙摸到仓库后面一处堆放杂物的地方,搬了些杂物垫脚,然后再爬上院墙,这一切,都做得合情合理,但是……

    “你说,当时你是踩着竹儿的肩上的院墙?”穆清瑶问秀儿道。

    秀儿点头。

    “那你上了院墙后,竹儿呢,有没有上来?”

    “她说墙太高了,又去找东西搬来垫脚,不知怎么地,就起火了……”秀儿又哭了起来。

    “起火了你为什么没有直接跳到墙外去逃走?”穆清瑶问道。

    “很快就来了人,把竹儿姐姐抓起来了,奴婢……奴婢也能逃走,外面是条河,奴婢不会游泳,不敢逃。”秀儿哭得更厉害了。

    “外面是条河?这个你出逃之前不知道?”穆清瑶问。

    秀儿拼命地摇头:“早知道是条河,就该想别的法子的,也不至于……”

    穆清瑶算是清楚了。

    整个计划看来是竹儿策划的,而秀儿只是她利用的工具。

    “王叔,你会分筋错骨手么?”穆清瑶看着果亲王问。

    果亲王怔了怔,随即明白过来,一挽衣袖,露出他胖乎乎的手臂来:“当然,你王叔我虽然胖了点,治个小宫女的本事还是有的。”

    “那就动手吧。”穆清瑶指指竹儿。

    只见果亲王肥胖的身形异常灵活地一闪,围着竹儿绕了一圈,竹儿惨叫一声倒地,浑身抽搐起来。

    秀儿看得胆战心惊,瑟瑟地向穆清瑶磕头:“世子妃,世子妃,您……您饶了她吧。”

    “她把你往死里整,你还替她求饶?”穆清瑶同情地看着秀儿道。

    “不会,不会的,她是一片好心,不会害奴婢的。”秀儿拼命磕着头道。

    “自身都难保,还求什么?”果亲王妃很不耐地喝道。

    竹儿痛得一头是汗,穆清瑶道:“瞧你是个坚忍的,是不是在宫里瞧过很多刑罚,所以也不怕了,尝没尝过王爷的这一手?可是比刑部大牢里十八种刑罚都要可怕,分筋错骨,能让你成为废人,痛彻骨髓,却又能让你死不了,能熬得住的,可没有几个。”

    竹儿眼中露出怨毒之色,果亲王上前又是一脚,竹儿惨叫一声,痛得发抖,却偏偏还晕不了,果亲王再提脚时,她终于熬不住:“世子妃……世子妃……你要问什么,奴婢说就是。”

    “好,你说说,是谁派你来烧尚衣监的?”穆清瑶问道。

    “奴婢……能不能见见淑妃娘娘?”竹儿没有回答,却道。

    果亲王妃便看了穆清瑶一眼:“果然是淑妃宫里的,听说红丰祥原就是淑妃的产业,后来才被侄媳你买下的。”

    怎么可能是淑妃?且不说与淑妃已经有了协义,便是没有,一个一心求死之人,还弄出这么多妖蛾子做什么?害家人?

    果然其中还有猫腻,穆清瑶也不说破,冷笑道:“淑妃娘娘正在病中,这会子怕也不能来见咱们,走吧,咱们一起去景仁宫,且瞧瞧她有什么话要对淑妃说。”

    正往前走,穆清瑶回头道:“骤风,把林统领请来,本世子妃有点事情要问问他。”

    她明明连侍女也没带,这是在跟谁说话呢?果亲王妃正诧异,一个黑影闪现,向穆清瑶一辑手,又一闪不见了。

    果亲王妃咋咋舌:“阿离对你还真好,还派了隐卫跟着呢。”

    果亲王大笑道:“你怎么不说是监视呢?阿离那小子我可知道,最是小心眼儿了,听说南楚的皇帝陛下还没有回去呢。”

    “王叔,你好象知道很多啊。”穆清瑶斜睨着果亲王道。

    果亲王立即捂嘴:“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说。”

    穆清瑶气笑,懒得理他。

    景仁宫里,因着服过穆清瑶昨儿留下的药,精神好了很多,淑妃正坐在殿前听昨日那宫嬷回事。

    “……娘娘有所不知,长喜宫的静妃原就是个爱闹的,这会子她宫里出了妖蛾子,您去插手,明不正言不顺的,肯定会惹来闲话。”

    “宫里除了睿贵妃,就是本妃的位份大一些,本宫也不是要管,只是打听打听,齐嬷嬷,你好象想得太多了吧。”淑妃喝了一口水道。

    齐嬷嬷听得脸色一僵道:“正是非常时期,奴婢也是怕您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这个时候,安静呆着,不理杂事才是正理儿,大人稍信进来,也是这个意思。”

    “嬷嬷还记得自个是文家的老人就好。”淑妃娘娘斜睨了齐嬷嬷一眼道。

    正说话间,穆清瑶和果亲王夫妻齐齐来了,淑妃忙起身相迎,穆清瑶上前行礼道:“娘娘身子抱恙,快快歇着吧。”

    看见被押进来的秀儿和竹儿,淑妃一脸茫然。

    “尚衣局的火想必淑妃娘娘也知道了吧,这把火,可正是你景仁宫的人放的,不知娘娘可有话说。”果亲王一见淑妃就有气,冷声道。

    淑妃眼神锐利地看向竹儿:“是你放的?”

    竹儿苦笑道:“是奴婢放的,与娘娘无关,只是娘娘,奴婢就要走了,您以后要多保重,您有寒症,天冷时,要记得用姜片泡脚,只要坚持下来,您的寒症肯定会根除的。”

    这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分明就象是临终遗言。

    任谁都听得出,她与淑妃之间关系非浅,不然,也不会将死了,还如此关心淑妃。

    淑妃俊俏的白脸气得发颤,却又不知如何解释才好,人家可以一口咬定,与她无关的。

    “竹儿,你也是文家出来的,做事怎地如此没有轻重?好端端的去烧尚衣监做什么?”齐嬷嬷怒道。

    “我就是恨世子妃,红丰神原本就是娘娘的产业,凭什么被她收了去?她的生意做得越大越红火,我就越恨,娘娘就要去太庙了,听说那太庙也是个吃人的地方,若没有钱财傍身,那些侍卫太监能活活把人折磨死,若还有红丰祥在,娘娘也有点进项,也不至于……”秀儿边说边拭着眼角。

    果亲王听了恍然大悟道:“我说呢,本王与人无争无扰,好端端的怎么就烧起尚衣监来了,原来是这个缘故,淑妃娘娘,你还有何话说?既便不是你指使的,也是你宫里的人做出来的,一万二千两银子,你赔吧。”

    竹儿的话,句句指向淑妃,淑妃感觉自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怒道:“竹儿,你前次犯下重罚,本宫也只是将你降了等,可没舍得让你受皮肉之苦,你……为何要如此待本宫?”

    “娘娘说哪里话?奴婢就是感念娘娘上次大恩,所以,才一直想着要如何报答娘娘。”

    淑妃有种百口莫辩的无助感,无奈地看着穆清瑶。

    正说着话,小宫女进来禀道:“禀娘娘,静妃娘娘来了。”

    淑妃感觉一阵头痛,还没说话,静妃就哭闹着进来了:

    “淑妃姐姐,淑妃姐姐。”静妃一阵风似地卷了进来,静妃与淑妃年纪相仿,也是三十几岁的样子,但她生了儿子,她是七皇子的生母,所以,虽然位份比淑妃低,但气焰却要高很多。

    静妃一见穆清遥和果亲王都在,怔了怔,随即道:“原来世子妃也在啊,正好,世子妃,你给本宫评评理看,齐妃的太监打了本宫宫里的太监,本宫打回去,做了么?”

    这都是什么事啊?

    “静妃娘娘,可出人命了?”穆清瑶皱眉问。

    “那倒没有,不过,本宫把那小林子的腿给打断了。”静妃淡淡地说道。

    “淑妃娘娘,按照宫规,太监斗殴该治什么罪?”穆清瑶问道。

    “不问缘由,各打五十板子,受得住的,继续在宫里当差,受不住死了,就送去火场直接烧了。”淑妃道。

    穆清瑶笑着向淑妃点了点头:“哦,这个规矩倒还公平,您位份大,想来齐妃和静妃都会来您这里讨说话,就用这个法子吧。”

    淑妃明白这是穆清瑶在给自己撑腰,让自己理事了。

    “好,本宫也觉得不错,如今皇后娘娘被废,宫里总该有个主事的,睿贵妃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既然静妃找到本宫这里来,那本宫也不推辞,来人,依世子妃所言,将庆喜宫和康清宫参与斗殴的太监全都绑了,送刑事房各打五十大板,活的继续当差,死的烧了。”

    静妃目瞪口呆地看着淑妃,这还是平日里病怏怏的那个淑妃么?这气度架式,分明就是一宫之主的派头,顿时不服道:“且慢,那几个太监可是七皇子跟前服侍的,若全都打杀了,七皇子跟前没人,本妃不依。”

    “静妃,蒙太后娘娘恩宠,将掌宫之权交到本宫手里了,你可是不服?”淑妃冷冷地说道。

    太后把凤印交给了淑妃暂管?

    静妃顿时委顿下来,一脸不屈,却又无可耐何道:“臣妾不敢。”

    “那就退下吧。”淑妃道。

    果亲王也怔住,太后竟然会让淑妃料理六宫,怎么不是睿贵妃呢?

    正诧异间,淑妃又朗声道:“果亲王,尚衣监的事,本宫知道了,你放心,定会查个水落石出来,给王爷一个交待,那一万二千两银子,该谁赔就该谁赔,不会让王爷吃亏就是。”

    果亲王关心的就是这个,宫里的纷争他才懒得管,正求之不得,起身向淑妃行了一礼后,带着王妃出了宫。

    理亲王一走,淑妃抹了一把汗,向穆清瑶伸出手臂来:“世子妃,本宫今天身子才好转了些,想出去走走,你可愿陪本宫?”

    穆清瑶正一肚子的疑惑,当然愿意,过去扶住她的手道:“臣妾谢娘娘恩宠。”

    齐嬷嬷指着地上的竹儿和秀儿:“娘娘,秀儿她……”

    “关着吧,本宫现在没精神。”淑妃有气无力道。

    齐嬷嬷应了一声,正要跟上来,淑妃道:“竹儿是重犯,若在景仁宫丢失了,或是出了别的差错,嬷嬷首当其罪。”

    齐嬷嬷一听,忙回去处置竹儿。

    淑妃和穆清瑶走到景仁宫外,屏退众人,穆清瑶才道:“娘娘地话放出去了,若是太后知道了怎么办?”

    淑妃狡黠地看着她笑:“你不是很能干么?当然得由你摆平,再过一刻,睿贵妃就会来治我个矫诏之罪,你就等着我被治罪吧。”

    这个淑妃,行事还真是雷厉风行,也是自己疏忽,让淑妃理事,自然要名正言顺,何况上头还有个睿贵妃压着……

    “娘娘自个散叔,臣妾这就去。”穆清瑶立马回过神来,纵身向慈宁宫跃去。

    淑妃叹了口气,倚着树枝两眼望天。

    慈宁宫里,太后正捉着王妃生气呢:“安心才教你两句,你就开始打瞌睡,我说你能不能争气点啊,你说晋王当初怎么就选了你当王妃呢?真是个木头脑壳。”

    王妃被太后戳得瞌睡也醒了不少,迷迷糊糊地回道:“王爷就喜欢臣妾木头脑壳。”

    太后听得挫败,点头:“好吧,你有理,你本事,哀家说不过你。”

    王妃立马一脸讨好的笑:“母后,您以前不也说臣妾头脑简单是福气么?人啊,太聪明也很累。”

    太后以前确实很喜欢单纯的王妃,跟她在一起,不用用心思,轻松。

    “可是你是就要当皇后的人啊,宫里的女人可一个个象人精一样,你以后怎么跟她们斗啊。”太后恨铁不成钢道。

    “人少一点不就好咯。”王妃小声嘟嚷道。

    “皇祖母,您别难为母妃了,她就是这个脾性,您再操心,她也改不了,以后宫里不还有皇祖母镇着么?谁敢随便起妖蛾子啊。”穆清瑶笑着进去道。

    “哀家总有一天会归西的啊,她可怎么办?”哀家急道。

    “不是还有瑶儿么?”王妃立即回道。

    太后更气了,戳得王妃的头象小鸡啄米一样的不停往下点。

    “你是要气死哀家吧,瑶儿是太子妃,她来给你打理后宫?有儿媳管婆婆屋里事的么?”

    “皇祖母,瑶儿也正是为了这件事来找您的。”穆清瑶同情地看着王妃,忙拉开太后道。

    “可是尚衣局的事?”太后冷着脸道。

    “宫里这几天尽是妖蛾子,皇祖母不觉得不对劲么?”穆清瑶问道。

    “是,哀家怎么会不知道,全是睿贵妃弄出来的,她也是为了能留在宫里不去太庙,快要拼命了,罢了,她是二皇子的生母,又是你娘的姐姐,就留在宫里吧,正好帮帮你娘……”

    “皇祖母,睿贵妃居心不良,您既然看出来了,为何要纵容她?”穆清瑶有点生气。

    “还能怎么着?全杀了?晋王还没有承位呢,就大开杀戒,你觉得合适?”太后冷声道。

    “可是,让一个心术不正的人来打理后宫,母妃又是个不会理事的,将来会有更多麻烦,皇祖母觉得这样合适?”穆清瑶也有点生气。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你来打理六宫吧,宫里除了睿贵妃能干清白一点,还能有谁提得上台面?”太后恼火道:“哀家年纪大了,又是老年丧子,你可怜可怜哀家吧,只管着你这个不争气的婆婆已经力不从心了,别再拿这些锁事来烦哀家。”太后象个孩子一样,睹气坐下,鼓着眼睛道。

    “淑妃就可以啊。”穆清瑶趁机道:“方才静妃和齐妃宫里的人斗殴,淑妃一句话就给整治了,瑶儿觉得淑妃就很能干。”

    太后翻了个白眼:“你什么时候又跟淑妃好了?”

    “太后,淑妃娘娘其实还不错,以前是鬼迷心窍了,如今死过一回后,脑子可清醒了很多,世子妃的提议不错。”以前在淑妃宫里当过五品女官,现在已经被太后封为郡主了,她正端着一碗药过来,笑吟吟地送给太后。

    太后一见她,脸色果然好了很多:“栖霞,你也觉得淑妃可以?”

    “栖霞跟了淑妃多年,淑妃的为人还是清楚的。您还是听世子妃的吧,淑妃没有野心,睿贵妃野心太大,现在扶她一把,将来怕就树根太深,再拔就要费不少力气。”栖霞劝道。

    “可是,二皇子就要回京了,真把他的生母送到太庙里去?”太后为难道。

    “瑶儿知道你心疼二皇子,可是,就算不送去太庙,也不能让她撑权啊,不然,她若再拾缀着二皇子长野心,可是要给阿离留下后患啊。”穆清瑶认真地说道。

    太后沉吟半晌后道:“也罢,哀家这就下旨,凤印暂由淑妃掌管,但是,睿贵妃也不去太庙,可以以太妃的身份留在宫里,贻养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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