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只见堂下的内侍端着几个托盘鱼贯上前,怀恩拿起从中拿起一个个的放到殿前的桌子上,待到全部放完,方才转身来到大殿中。

    “此次考较,陛下照顾到几位年幼的皇子公主,是以这些题目都是因人而异,不尽相同,还请诸位皇子和公主,好好完成各自锦囊中的题目就可,至于如何评判,稍候陛下自有定夺,时间为一个时辰。”

    说到这里,怀恩回身望一眼朱见深,见他轻轻点头,方才继续道。

    “如此,一刻钟后,开始动笔,请诸位皇子入座。”

    怀恩言罢,恭敬一礼,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殿中的众妃见此情景,心下稍松,此次考较应该不如想象中的那般难。

    其中年龄较小的几位皇子还未开蒙,却并不在考较之列,他们的母亲此时倒也有了几分心思打量场中的其他皇子。

    就在怀恩宣布规则完毕的时候,已经有宫人领着参与考较的皇子来到各自的案桌上坐下,静待一刻钟的流逝。

    角落中的张初仪看着朱祐樘信步走向了居首的座位,何鼎拆开了锦囊递了过去。

    本来还一脸浅笑的朱祐樘,待看到纸笺上的题目之时,眉头忽地紧蹙,时刻注意着她的张初仪立时紧张起来。

    如何?题目很难么?

    眉心的褶皱不过刹那的功夫就消散开来,朱祐樘抬起头,视线在殿中不经意扫过,张初仪明显感觉到他在看向这边的时候刻意的停顿了一下。

    这是怎么回事?

    目光从他身上挪开,张初仪望向他身边的朱祐杬,全然没有先前接到考较旨意时的慌张,反倒是一脸的跃跃欲试。不住的让身边的高伯达研磨。

    反观其他诸位皇子,有忧愁,有紧张,亦有自信,神情不一而足,他们母亲的神色更是千姿百态,却能看出那娇颜深处的期盼。

    张初仪有些糊涂了,弄不明白这其中到底是卖的什么药,只好按捺下心中那细微的紧张,安静的呆在自己的位置上。静观其变。

    一刻钟过去,伴随着怀恩苍老沙哑的“开始”声音,大大小小的皇子们都提起了笔。端坐着身子,缓缓落笔。

    一时间,众人都停了动作,殿中安静至极。

    将目光从朱祐樘笔直端坐的身影上移开,张初仪默默的打量着在座的众人。

    据先前的旨意。此次考较所有皇子公主都有参加,是以她此刻才能见到这宫中有些地位的妃子。

    除了赫赫有名的万贵妃和自己的两人主子宸妃和端妃以外,她又看到了恩宠仅次于万贵妃和宸妃,同样育有三子的德妃,和长公主的顺妃,有孕的恭妃几人。

    她在民间的时候曾听闻万贵妃前些年对后宫宫妃多有戕害。导致朱见深多年无子,是以阿樘一出现就被册立太子,只不知为何后来竟会有这么多的孩子。

    注意力转向众妃之首的万贵妃。但见她含着盈盈笑意,正和身边的德妃不知说些什么,惹得德妃些微变色。

    正在此刻,她看到几位内侍,快步来到宫妃跟前。张初仪听到,却是朱见深有旨意。未免打扰众皇子答题,让众人一起去外散步纳凉。

    眼见着朱见深已经搀扶着周太后起身,众人立即跟上,宸妃也得到了旨意,跟随着朱见深的脚步,一起往门外去了,只留下萧敬来照看着整个大殿。

    张初仪正要跟上,却被几步过来的瑶芳给拉住了袖口。

    “娘娘吩咐,你和洛如泽芝她们留下来照顾几位皇子。”

    急急说完,瑶芳就大踏步的出了门,留下张初仪和洛如面面相觑。

    洛如扫视一眼大殿,几乎皇子们的贴身宫人都留了下来,遂迎向张初仪疑惑的眼。

    “无妨,应是留下我们照顾皇子们,走,我们过去吧。”

    洛如说完,率先朝着对面走去。

    也许是众人怕打扰了他们答题,亦或者想减轻他们的紧张,事实是自从他们一走,这几位皇子倒真是放松了下来,不复先前的紧张。

    恭敬地站在朱祐杬身后,张初仪的精神高高提起,时刻注意着众人的动静。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看到前面的朱祐杬放下了笔,正和身边的高伯达低声说话。

    高伯达的神色似乎有些不虞,忽然,他望了过来,张初仪身形微动,被他锐利的视线弄的一阵紧张。

    紧接着就看到高伯达朝着自己走来,“安澜,你且跟咱家来。”

    莫名所以的跟着高伯达来到了殿外一个僻静的拐角,高伯达停住了脚步,转身,看着眼前乌黑的发顶,眼中转着不知名的心思。

    这个丫头,来到未央宫不过短短数月,就能得到杬哥儿的信任,这让他不得不提高警惕,想来娘娘也是一样的心思,是以才会有先前的诸多刁难。

    可是几番调查下来,竟没有丝毫不妥之处,莫非,这人当真是天生聪慧至此?

    利箭般的目光来回转辗转,待他看到张初仪的身子已经微微颤抖的时候,方才慢条斯理的开了腔。

    “安澜,你可知道咱家叫你出来何事?”

    张初仪怯怯的抬头,福身一礼,“回公公,奴婢并不知晓,还请公公告知。”

    “听说,你之前曾帮四皇子接了夫子出的难题?”

    没想到他会提到这茬,张初仪诚惶诚恐的回道,“奴婢先前曾听身边的宫人们讲过,也就是瞎猜,没想到竟能接了四皇子的难题,不过是运气罢了。”

    冷哼从高伯达身上传来,又是神秘莫测的盯视几眼,张初仪才听到了他叫自己出来的因由。

    “不管你是瞎猜也罢,还是真才实学也罢,这会儿四皇子遇到了难题,你若是知晓如何做却不实说,恩哼”

    “公公多虑了。奴婢是四皇子身边的人,当然要为四皇子尽心尽力,还请公公说是何难题,奴婢定言无不尽。”张初仪立即表明自己立场,她可不想得罪这本就看她不惯的宦官。

    “算你识相,是这样,这道题说的是”

    待到张初仪再次回到大殿的时候,朱祐杬早已经答完了题,这会儿正拉着其他几个答完题的弟弟们在一旁低声玩耍,而她的身后则跟着一个小宫人。手中也多了托盘。

    将托盘上的青梅汁给朱祐杬和几位皇子呈上,待他们用完之后,将还有几碗的托盘递给了小宫人。方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此刻,大殿中答题的皇子们几乎都已经答完,只有那个清寂的身影仍在奋笔疾书,而他的案桌上早已经摆满了厚厚的一沓。

    算着时辰,皇帝他们已经快要回来了。怎么阿樘还没答完?

    张初仪这会不禁替朱祐樘着急。

    忽然,一道尖细的嗓音在殿中响起。

    “圣上口谕。”

    殿中所有人齐齐跪地,张初仪注意到朱祐樘神色无奈的放下笔,跪地接旨。

    “请诸位皇子答题完毕之后到宫后苑千秋亭见驾。”

    随着传旨太监的话音落地,众皇子呼啦一声拿起自己的答题,抬脚就往外走。惹得身边跟随的宫人大为紧张,急急跟着去了,除了朱祐杬三兄弟和朱祐樘。

    只见朱祐杬来到太子哥哥身边。浑然不做虚礼,直直看向他的答题。

    “太子哥哥,你的是什么题目?”

    将手中的答题纸收拾好,朱祐樘轻声回答,“一篇策论。你呢?四弟?”

    晃了晃手中的答题,朱祐杬的神色有些闷闷不乐。“这题好生古怪,我差点没答上来。”

    “只要答出来就好,好了,我们也赶紧去宫后苑吧,莫让父皇久等。”

    朱祐杬忙不迭点头,转身要走的瞬间,回首看向身后,“安澜,你且过来!我有话问你!”

    张初仪心神一震,先是给朱祐樘行了礼,方才跟上了朝外走的朱祐杬,没有看到身后朱祐樘复杂莫名的眸光。

    “殿下?殿下?”望着朱祐樘不动的身形,何鼎忍不住出声提醒。

    “哦!我们快走吧!”回过神的朱祐樘低声说了一声,将纸笺交给何鼎,也迈步而出。

    来时的斜阳余晖,早已经被爬上来的夜色遮住,只仁慈的留下了灰青色的明光,寥寥星辰在无垠的幕布之上闪闪烁烁,轻柔的凉风将白日的燥热吹的无影无踪,也吹淡了他心头的几许苦涩。

    什么时候,他才能光明正大的与她在这片星空下想谈甚欢?

    放才答题的空档,为何高伯达要将她叫了出去?而四弟究竟会和她说些什么?

    还有此次的答题,竟然会是这么一道策论,朱祐樘想不明白。

    父皇出这道题的目的是什么?只是考较他的学问么?抑或是想从其中看出什么?还是有其他的目的?

    就连此次的突然考较也是让他摸不着头脑,这些年来,他对自己几乎是不闻不问,除了皇祖母,和身边的几位讲读大人,还从未有人如此关心过自己的课业,为何这次这么突然?还如此大费周章?

    各种各样的想法在他的脑海中不停翻腾,却让他找不到丝毫头绪,朱祐樘的心莫名慌乱,他总觉此次事情不简单。

    行走在漫天星斗下,他看着身边的丈高宫墙,一点点的退后,仪仗前的数盏宫灯,昏黄的烛光只照亮脚下的几步路途,却终究会被淹没在越来越深的夜色之中。

    他呢?宫后苑中将要迎接他的是什么?

    ps:

    今天的二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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